然而牧黎却在内心深处恐惧着,因为她察觉到一个让她不寒而栗的细节:为什么原主牧黎的人格侧写,会分毫不差地在自己身上体现出来?难道自己与原主牧黎的性格真的是完全一模一样吗?这世上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人格侧写只要差一点,整个计划就有偏离的可能性。然而事实上是,a计划,这个完全建立在心理分析和人格分析基础之上的引导欺骗计划,在她身上完美地完成了。
她的脑中迅速闪过兰妮对她的多次试探,紧张时蹭脚后跟的小动作、海鲜炒饭与咖喱饭的选择,虽然从兰妮的态度中很难去判断自己给出的反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不可否认或许她的大脑和记忆真的出了问题,这无疑给牧黎的心理添了一层深深的阴霾。
牧黎迅速浏览过这一年的日记,然后终于找到了计划正式开始后,芮乔的记录。
【149年8月17日,天气:阴。
许多天没有做记录,这几天的行军简直如地狱。我是第一次出城邦,入了南方的大森林。这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危险,让我提心吊胆。
计划从两周之前就开始了。
8月7日那天,全三中队都接到了一条调职通知,说是中央军那里调来了一位新的副中队长,名字叫做牧黎,少尉军衔。她被分到了左翼,与我是搭档。然而全三中队的战士并没有见到这位拥有传奇名声的少尉军官。她并未在人前公开露面,只是私下见了克丽丝上尉等几位队伍里的尉官。我当然也在其中,并且我在一天前被告知,面前这位黑发黑眸、高挑俊美的女军官,正是我等待已久终于出现的中心人物。
就在她调职过来的同一天,三中队接到任务命令:8月13日,出发前往机密一区,护送军需物资回雅典娜之城,代号“暗刃”。牧黎是压在任务之前调来的,她的出现就是一个信号,象征着整个计划的开始。
她看起来有些高冷,不大好相处。我依照计划,一开始并未与她过度接触,简单打过招呼,我便退到一旁,暗中观察。
她性格有些内向,调来后,并没有和其余军官或士兵走动,整整一周的时间,她除了在训练场上出现,闲暇时间几乎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话也非常少,很是疏离。
只是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仿佛和牧黎擦肩而过一般,艾丽塔突然请假一周回家,说是家里出了事,需要去处理,任务前回归,克丽丝上尉批准了。
最关键的中心人物出现,艾丽塔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消失了?家里出了事肯定只是借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13日出发后,我也没有那个闲心去管艾丽塔了。她在后方后勤军的医疗车内,而我则需要时刻待在牧黎的身旁,看着她的动作。
一路前往机密一区的路程很是顺利,进入机密一区之后,队伍在基地驻扎,修整了两个晚上,一直到15日早上,队伍才完成了“暗刃”的交接,出发回城。“暗刃”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其实很好奇,但是这似乎也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那玩意儿被封在铁皮集装箱中,层层包裹,然后塞进装甲卡车。
返程途中,我们遭遇了地脉虫族的突袭,大批的虫潮突然出现,将我们的队伍冲散。牧黎驾驶的机甲消失了,与她一起消失的还有罗格。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计划内的事,这一切让我觉得仿佛是刻意制造的巧合。
遭遇突袭后,克丽丝上尉带着我们继续押送着“暗刃”前进。与此同时,被冲散的右翼部队传回消息,正在格里芬修整,不日将会与我们会和。罗格与我取得联系,让我发送短信给牧黎表示慰问,语气亲切一点,我照例做了。我的上司卢迪云中尉虽然不是计划内的人员,但他是个很照顾人的人,也很担心牧黎的安全,主动发了短信询问情况。罗格便与他联系了,简单说明了情况。
然后到了今天,大部队汇合,我终于再次见到了牧黎。她依旧内向,略有冷漠,但似乎比从前好了点,至少还会冲我笑笑。大概是大家共患难了一番,她心里的戒备放下了不少吧。
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我还能在这里写日记真得感谢牧黎。刚汇合又遭遇袭击,这次是狂暴地龙。牧黎这个人不愧是被冠以“战神”“军中刺客”等等华丽称号的人,她是我见过的最能打的人,嗯,除了艾丽塔,或许她能和艾丽塔平分秋色。谁知道呢?
人不可貌相,牧黎这家伙,战斗时就像个修罗,但是平时却是个木讷寡言的人,总喜欢板着脸装认真,实则内心或许很闷骚。我老觉得,这人有分裂的倾向。总体来说,我觉得她挺可爱,值得人去逗一逗。顺便一提,她有着一张令人嫉妒的容颜,特别是令作为黄种人的我嫉妒,这家伙笑起来真他妈好看,所以我才说逗她笑很有价值。
今天就写到这里,但愿接下来一切顺利。】
看到这里时,外面牢房大门传来了动静,牧黎耳廓动了动,迅速阖上日记本,将日记本塞进了自己的囚服之中。
第七十四章()
一大队狱警冲入了牧黎玻璃囚牢所在的隔离室之中,这些人看见牧黎还在囚牢里,顿时松了口气。紧接着便是在四周搜索,看是不是有不法分子藏在这附近。当然并没有,他们搜索完后,便有警衔最高的狱警来到玻璃囚牢的取物口,冲着里面喊道:
“喂!是不是有人进来了,你是不是和什么人见了面?”
牧黎知道,这个人其实是副典狱长。不过即便他是副典狱长,也没有办法打开这座玻璃囚牢,也没办法对自己如何,因此牧黎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连话都不屑说。
然而这位副典狱长显然是不信的,隔离室旁的监控室里,四名狱警被迷晕了,到现在还没醒来,取物口的钥匙还留在玻璃囚牢上,牧黎吃饭的盘子居然被规规整整地摆放在牢房外的地上,要说没人进来,打死他都不信。
副典狱长在外跺脚,暴跳如雷地逼问牧黎,然而牧黎却不动如山,稳稳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养神,什么也不理会。
“你当我真的不敢拿你怎么办?”副典狱长彻底被牧黎激怒了,走到玻璃囚牢不远处的控制台边,操作了一番,然后狰狞着面孔按下了按钮。
登时,强烈的电流通入地面,牧黎本来脚上就穿着铁鞋,虽然是盘腿坐着,可双脚依旧是触地的,这下瞬间触电,浑身抽搐,倒在地上。
“说不说!”副典狱长的声音从麦克风中传出来,回荡在整个隔离牢房中。
牧黎虽然被电到浑身发麻,手脚酸软站不起来,却依旧不曾吭声。反倒是躺在地上笑了出来,蜷缩着身子一边笑一边咳嗽,仿佛遇上了这世上最滑稽的事情。
副典狱长怒从心头起,又一次按下按钮。电流再度击中牧黎,这次时间更长,她仿佛上岸后的鱼一般,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挣扎,直到被电到失去意识,副典狱长才松开了按钮。
“老大,这不好吧,会不会弄出人命了啊?这个人,上头还有用吧。”一个高阶狱警靠近副典狱长,悄声说道。
“她死不了,我有分寸。典狱长这些天都和教会的人在一起,要到后天才能回来。这些天,你们看好她了,这个房间里绝对不允许只剩下犯人一个人,除了摄像头,我还需要人工来看守。这个人不出事,平平安安交给上头,我们即便拿不到好处,也算是送走了瘟神。这个人要是出了事,呵呵,咱们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我明白。”
牧黎昏迷了五个多小时才重新醒来,牢房里没有时钟,她不知年月时刻,完全是依靠牢房里狱警们的换班频率,再加上默数秒数推断出来的。
距离兰妮离开,已经过去了七个多小时,将近八个小时。兰妮给了牧黎十天时间,也就是240个小时,还剩下232个小时。
然而现在的牧黎,依旧尚未考虑好,是否应当越狱。即便她要越狱,她也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这玻璃囚牢牢不可破,根本无法打开,四周还有那么多狱警环视,她该怎么才能逃离这里?
除非里应外合,有人帮助她,否则单靠她自己的力量,越狱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目前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外面的兰妮,不过让她伤脑筋的是,兰妮并没有和她说过该如何取得联系,联系不上兰妮,何谈里应外合?
呵呵,看来我到底是不想死,她弓着背坐在地上,垂着头仿佛睡着了,心中却思绪翻滚。所有事,所有人,走马灯般在脑内闪过,来来回回好多次,心里却愈发迷惑起来。养父曾和她说:活要活得糊涂,死要死得明白。现在她就这样死了,定然谈不上死得明白。然而她也并不想活得糊涂,她想弄清真相,想弄明白自己来到此世,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她真的不想让芮乔还有玛丽就这样白白死去了。
芮乔的日记还没读完,然而现在她也看不了了,日记本就一直塞在她腹部藏着,得想办法出去了再继续看。
该怎么出去呢?她缓缓摩挲着掌中一直握着的那枚吊坠,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缺乏情报,这是最大的问题,出这个玻璃囚牢的方式、避人耳目的方式、桑德堡的地形、束缚她的铁鞋和铁手环,无一不是巨大的障碍。
如果不能悄悄越狱,那就只能把事情搞大了,制造混乱来逃跑。否则,外面的兰妮也很难知道监狱里的动静,不会知道她已经决定出去,更别提前来接应她。
想起兰妮,牧黎心中就仿若被钝刀缓缓割着一般疼。这段感情是真的已经深入了她的心底,兰妮来时,自己故意与她说的那些重话,实际上有如无柄之剑,持剑的自己也被刺得鲜血淋漓。看见她哭牧黎心都碎了,却只能咬牙将她赶走。
兰妮其实没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即便她欺骗了自己,隐瞒了自己很多事,甚至直到如今,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但牧黎却从没有去怪罪她。兰妮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真心在为她考虑的人,这样的人牧黎根本恨不起来。但是牧黎知道,她们之间横亘着的沟壑正在越来越大,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的信心去跨越。无论如何,兰妮都是弗里斯曼的女儿,而自己已经决心与弗里斯曼大将决裂。她不想为难兰妮,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前的自己还是军官时,就已经给不了她从小到大所习惯的优质生活了,如今的自己朝不保夕,未来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更加不能去拖累她。
这一次越狱,或许是她最后一次依靠兰妮的力量,也是兰妮最后一次帮助自己。牧黎已经决定,如果越狱成功,那么到了外面,她就和兰妮把话说清楚,了断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的未来注定颠沛流离,充满了荆棘,她决不能让兰妮跟着她一起吃苦受罪。
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能挺过这一切,过上比较好的生活,到那个时候,如果兰妮还对她有意,她绝对不会再囚禁自己的感情。只是是否真的有那么一天,牧黎是真的不知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牧黎一动不动好似死去一般。但实际上,她却在暗中观察四周监视狱警的动静。一共三名狱警,围绕圆形的玻璃囚牢,每人搬着一张椅子,坐下看着她。三个人视角加起来几乎是360无死角,牧黎的一切动作都在他们的观察之下。
但是,人是最容易出现漏洞的一环。机械或许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是人不能。狱警们每隔五个小时换一班,最初精神头还不错,一直瞪大了眼睛地看着牧黎。但是时间久了,牧黎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就厌烦了,也开始走神。不过,因着还有头顶监视器在运作,他们也不敢开小差开得太过分,装模作样地坐在椅子上,实际上是在打瞌睡。
到了第二天,牧黎明显感觉到他们松懈了下来。现在的牧黎每日只有一顿饭可吃,维持她最低限度的生命活动所需的能量。送饭的时间,根据牧黎的推测,应当是上午十点钟。并不是正常的三餐饭点,为的有可能是混淆牧黎的生物钟时间。这是监狱对一些重刑犯惯用的手法。
十点钟那会儿,牧黎借着吃饭时必须起身的动作,仔细观察了一下监视狱警的变化,他们开始明目张胆地玩起了手环id,甚至有一个看起来老油条一般的狱警,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跑到另外一个狱警身边,和他聊了一会儿天。
这说明,头顶的监视器已经对他们没什么威胁了,也就是说,现在外面的监控室里,他们所害怕的领导并不在。这些狱警,都是高阶狱警,比他们还大的领导,只能是副典狱长。
到了第四次换班,也就是20个小时后,牧黎凭借自己过人的听力,从小声聊天的两个狱警口中得到了一个关键的消息:明天中午之前,典狱长就要回来了,应该会带教会的重要人物过来,或许会对自己做一次最后的检测,并确定处理结果。
而此时,是下午4点。距离兰妮前来牢房看她,已经过去了28个小时。牧黎还有至多20个小时能够用来逃生,一旦她被送去做最后一次的检测,或许她的性命就不能被保证了。
死亡的阴霾开始扼住她的脖子,缓缓收紧。但牧黎却并未焦躁,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一切能够让她求生的可能。
手中的吊坠再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朵拉说:“阿黎姐,这个项链送给你,还有,这千纸鹤可是护身符,你要放在里面随身带着,可以保你平安的。”
玛丽说:“这是给你的守护符,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即便是算尽人心,也难以完全把握。所以给你守护符,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它。”
万不得已?护身符?保平安。。。。。。现在的她无疑已经走入绝路,这样一个东西要如何保平安?玛丽和朵拉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她们为什么会给自己这个东西?兰妮说她不清楚这吊坠有什么作用,却偏偏冒着风险偷偷取了来送给自己?这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有人拜托她这么做?
过了12点半,接近狱警的第六次换班。三个狱警昏昏欲睡,全部坐在位置上打盹。牧黎缓慢地调整姿势和角度,用后背挡住监视器的视角,静悄悄地打开了吊坠。那个糖纸折出来的千纸鹤掉了出来。牧黎拿着千纸鹤,仔细观察了一番,隐约发现了不对劲,似乎,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纹路浮现了出来。
她缓缓将千纸鹤拆开,还原成糖纸的模样。只见就在糖纸里子的那一面,有无数的线条绘制其上,组成了一幅精密无比的图画。好似微雕一般让人惊叹,乍一看仿佛集成电路,但牧黎的手却缓缓颤抖了起来。
这是。。。。。。桑德堡的地图!而且,糖纸其实有三张,全部叠在一起,每一张都薄如蝉翼,但却用特殊材质制成,坚韧无比,防水防火。桑德堡每一层的地图,都绘制在其上。
那么,吊坠呢?这个吊坠又有什么作用?难道只是单纯是装这张糖纸的容器?
等等。。。。。。雷神之锤。。。。。。雷神之锤。。。。。。莫非。。。
牧黎仔细观察吊坠,捣鼓了好一阵子,终于发现坠子的壳子居然是可以打开的,取下底盘后,里面出现了四块奇怪的组装出来的小零件,每一个小零件都非常小,形状还真的和雷神之锤妙尔尼尔一模一样,封在透明的小盒子之中。总体只有指甲盖大,三毫米厚,但是里面的结构却非常精巧。
线圈套在e型铁心之上,两端用细如发丝般的电线连接着一小块非常微小的能源刻晶,能源刻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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