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黎拔出军刺,起身向前冲了一大步,直接跨过那怪物的脑袋,将军刺扎入了怪物的脖子里,那怪物的人头仿佛只是装饰,它真正的口器在脖子的下方,接近腹部的地带。人头上只有双眼和用来呼吸的鼻孔,并无嘴巴,这怪物的大脑也确实就在人头之中。而它的脖子就是呼吸道,切断后能给它造成致命伤。牧黎从这个攻击角度,怪物根本无法防御,竟就这样轻易得手了。
为了保险起见,牧黎扎入军刺后,左手中的军刀也同时扎入,一左一右,横向狠狠一拉,血液喷溅而出,这怪物的脖子直接被拉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呼吸道被彻底割断,脑部与身子只留一片薄薄的皮肉连着,那颗可怕的头颅在背上来回晃荡,眼瞅着就要彻底断开。
牧黎这一击太狠,是无法挽回的致命伤,这怪物虽苟延残喘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含恨死去。身躯轰然歪倒在地,头颅倾斜,砸到了地上,碎裂开一个口子,脑浆缓缓渗了出来。
它那隆起的腹部露了出来,众人这才发现腹部居然不知被谁剖开了一道大口子,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卵都淌了出来,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冒,胃里返酸水,差点要吐出来。
牧黎从怪物身上跳下来,看到这一场景也是浑身不舒服。这一战作战难度倒也不大,最可怕的是这怪物的体型外貌,让人实在难以接受,初次接触肯定会被惊吓震慑,冲击之下,难免就会出纰漏。
“谁剖得肚子?太恶心了!”05号士官抱怨道。
“01,是不是你啊!”02号士官看向身边的罗格,这家伙正瘫在地上站不起来,而且身上沾染得满是虫卵,一看就是他干的。
“我。。。我也是情急之下,想帮少尉,才钻到下面去剖肚子,哪晓得。。。竟然这么恶心!”罗格一边大喘气,一边充满厌恶地说道。
“行了,大家都辛苦了,赶紧上去清洗吧。”牧黎说道,随即联系外面的克丽丝上尉,汇报道:
“作战成功,怪物已被清除。”
“辛苦了,人质可有受伤?”克丽丝上尉问道。
“现处于昏迷状态,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检查。”
“好,立刻返回。”
牧黎组织大家将昏迷的贝利教授还有那位不知名的冒险者用绳索送到地面上,然后士官们也陆陆续续沿着来时的岩壁攀爬上去,牧黎殿后,顺着岩壁向上爬。大概爬到中段的时候,忽的感觉后脖颈一凉,她伸手一摸,什么也没摸到,感觉有些湿润,以为是洞窟上方滴下的水,也就没太在意。
等到终于出了洞窟,两名伤员立刻被送去治疗,而包括牧黎在内的十一位战斗人员,由克丽丝上尉亲自迎接,说了不少夸奖赞誉的话,并许诺回去给大家记功。兰妮没有前来,看到牧黎没事,她就先随着救援担架回营地去了。
经过一场大战,牧黎有些疲累,大小姐没来烦她,她倒也乐得轻松,这一身的狼狈,她只想赶紧回营地清洗自己。
紧急救援队回返营地,参加战斗的十一位军人没有人受伤就歼灭了一头蝎形掠食者,可以说是非常骄人的战绩。这一次战斗意外得很是顺利,可能与母虫产卵在即,虚弱下来有很大的关系。战斗中出力最多的除了给了致命一击的牧黎之外,还有罗格配合牧黎剖开怪物腹部立下大功,牧黎事后回想,罗格剖开腹部大概和自己扎入怪物脖子的时间点吻合,怪不得怪物死得那么快。另外,06号士官的麻痹毒箭也大幅度拖延了怪物的机动性,功劳卓著。08、09、010护卫人质有功,其余人等也在不同程度上有着助攻。
芮乔追着牧黎问东问西,恨不能将洞窟中的战斗画面完全还原。牧黎耐着性子应付她,可身子却莫名觉得越来越疲乏,最后还是莉莉安少尉察觉到牧黎累了,制止了芮乔的咋呼。
回到营地,牧黎强打精神,赶紧回到自己的尉官军帐,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淋浴间中好好清理了一下自己。她来到这世界,经历了两次正式的战斗,每次都是肉身上阵,惊险无比,最后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暴力,以后得换个优雅点的作战方式比较好。
她这想法如果让其余士兵知道了,怕是要惊掉下巴。不愧是牧战神,作战时不是想着如何保命,如何杀死敌人,反倒是想着要优雅,要整洁?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牧黎感觉更加疲惫了,眼皮直打架。她也不管其他,扑到行军床上,倒头就睡。几乎是一秒钟,就睡着了,或者说,是晕了过去更恰当。
另一头,克丽丝上尉和兰妮正在医疗军帐中,坐在帘子隔开的急诊室外。兰妮翘着腿抱着双臂,面色沉凝。克丽丝上尉规规整整地坐着,盯着急诊室的帘子。不多时,艾丽塔军医走了出来,兰妮立刻站起身问道:
“情况怎么样?”
艾丽塔看起来有些愁眉不展,道:“两人身上都有洞眼形伤口,中了蝎毒,我已经打了血清,由于中毒时间比较长,血清的效果要大打折扣,能否解毒还要看接下来的48小时。那蝎形掠食者的尸体,你们得弄过来,我说不定用得上。”
“我已经派人去搬运尸体了。”克丽丝上尉说道。
“还有一件事,那个蝎形掠食者的洞窟附近,有没有萝迭叶生长?”艾丽塔军医问道。
“萝迭叶?”克丽丝上尉诧异道。
兰妮眉头一簇,沉声问道:“是不是一种紫色的宽叶植物?”
“对!”艾丽塔军医答道。
兰妮和克丽丝上尉对视一眼,面色变了。
艾丽塔军医也急了,连忙说道:“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萝迭叶是剧毒植被,最喜欢在毒化的土壤中生存,如果那洞窟旁生长有萝迭叶,代表着土壤中含有剧毒,潮湿剧毒的环境也是蝎形掠食者最喜欢的。而且,萝迭叶有一种伴生生物,叫做葛虫,体型非常小,大概只有指甲盖大,葛虫很喜欢钻到人体内吸食血液,释放剧烈的神经毒素,一旦感染,人体很快就会昏迷,得不到治疗,5个小时内就会死亡。如果有士兵下到洞窟里,一定要叫他们全部来做一次体检,彻底将身体清理干净,穿过的衣服要烧掉,千万不要把危害带到军营里来。”
“糟糕!”克丽丝上尉心中一惊,连忙打开手环id下达命令,“立即停止尸体的搬运作业,还有,把刚才的十一个作战人员集中到医疗大帐来!”
而与此同时,兰妮已经冲出了医疗大帐,向着牧黎的尉官军帐跑去。她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夜幕中的军营道路也不清晰,几次差点被脚下绊倒,她踉踉跄跄,总算冲到了牧黎的军帐。
掀开军帐冲进去时,正点着小手电看着一本手抄本的芮乔被她吓了一大跳,迅速把本子塞到了被子里,跳起来道:
“弗里斯曼少校,您怎么来了?”
“牧黎呢?”兰妮气喘吁吁地问道。
“一回来洗了个澡就睡了,睡得可香了,您找她。。。。。”
不等芮乔说完,兰妮就冲到牧黎床边,掀开被子,见牧黎正趴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心立刻沉到谷底,一咬牙,攥着牧黎身上迷彩t恤的衣角就向上掀。
“少校!你做什么呢!”芮乔彻底懵了。
账内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兰妮一边脱,一边急道:
“赶紧帮我打手电,照着她!”
“不是。。。少校,这不好吧,怎么还要我帮忙打手电,你们自己来就好了啊,我这就回避,这就回避。。。。”
“别废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兰妮杀了芮乔的心都有了。
“哦,好,好。”芮乔见势头不对,急忙拿起手电,帮着兰妮照着牧黎的身体。彼时牧黎身上的t恤已经被兰妮脱了下来,里面穿着的黑色的紧身背心完全暴露在眼前。但是不论是兰妮还是芮乔,注意力都不在这上面,因为牧黎脖子上一块可怖的痕迹立刻吸引了她们的视线,芮乔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牧黎的后脖颈完全青紫了以至于发黑,血管暴起,看起来非常可怕。
“这。。。这是什么?”芮乔惊道。
“她中毒了。。。”兰妮咬住了下嘴唇。
第三十章()
医疗大帐内,兰妮正坐在牧黎的病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的牧黎,她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艾丽塔军医已经在第一时间完成了对牧黎的救治,但是,葛虫之毒解起来并不容易,除了需要做手术切开牧黎后脖颈,将寄生其中的葛虫剔除之外,还需要注射抑制神经毒素的解毒剂。不过,艾丽塔医生手边并没有针对葛虫的解毒剂,因此只能说是泛泛而治,毒素短时间内无法清除彻底,虽不危及生命,但肯定会影响牧黎的正常活动,起码五六天的时间里,她都会时而昏迷时而苏醒,处于高烧之中。
“葛虫毒致幻,这段时间她的神智可能会不大清楚,出现幻觉。我会让护士寸步不离地看着她,免得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艾丽塔军医坐在自己的简易办公桌边,侧着头对兰妮说道。她顿了顿,才继续道,“已经九点多了,弗里斯曼少校还是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早起行军。”
“不,我就在这陪着她。”兰妮轻声回答。
艾丽塔军医扬了扬眉毛,面上表情有些似笑非笑,她耸了耸肩表示随便,然后继续埋头整理桌上的一些积留的文件病例。
时间是晚上九点,距离地下洞窟战斗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牧黎中毒发现得时间早,救治也比较及时,多亏了兰妮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她。而除了牧黎,03、07两名士官也被葛虫寄生,同样得到了救治,现在正躺在外间的病床上修养。牧黎和兰妮所处的这间病房被厚重的布帘隔在内间,实际上是艾丽塔军医的办公室,牧黎躺着的那张病床,是艾丽塔值班时用的床。艾丽塔是特意腾出来给牧黎睡的,毕竟牧黎是她的好友,且兰妮少校似乎也不大想牧黎和外间的病号们躺在一起,而艾丽塔自己另有帐篷可以睡,倒也没什么影响。
又过了十分钟,兰妮依旧不言不语,牧黎也没有转醒的迹象。艾丽塔完成了工作,起身打招呼道:
“我先去对面帐篷休息了,有什么事立刻来叫我。”
兰妮点了点头,艾丽塔冲她笑了笑,然后掀开布帘,走了出去。路过护士身边叮嘱了一句:
“你们没事就别进里间了,不要打扰弗里斯曼少校和牧少尉。”
护士有些诧异,随即恍然,抿唇憋笑应了下来。
于是整间病房里,只剩下兰妮和昏迷的牧黎独处。
兰妮的表情松软下来,眼神重新回到了牧黎身上。看着牧黎紧蹙眉头,额头上渗出汗珠,一副正在经历痛苦噩梦的表情。兰妮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她起身出了帐篷,不多时端了一盆凉水回来,打湿毛巾,帮她擦拭汗珠。因为伤口在后脖颈,牧黎只能趴着睡,额头上不好敷冰毛巾,只能隔段时间给她用凉水和酒精擦拭来降温。
“喂,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像这样照顾过谁,你是第一个。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对得起我吗?”兰妮一边帮她擦拭,一边轻声说道。
可惜牧黎根本听不见。
“我说你啊,离开主城前都不和我打个招呼,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你知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排队追求我,你倒好,竟然避我如蛇蝎。我知道我有的时候是有些过分,但那也是你太惹人生气了,你要是能。。。体贴点,听话点,我又怎么会想着去对付你,结果弄得我们俩比陌生人还不如。”
兰妮小声抱怨着,将毛巾丢进了盆里,搓洗几下。然后捞出毛巾拧干,叠成方块,铺到牧黎的后脑勺上。她端起水盆打算出去倒水,动作却渐渐停了下来,看着水盆中自己模糊的倒影,兰妮缓缓攥紧了盆沿。闭上眼,她仿佛呓语般低声呢喃:
“你怎么能。。。忘了我。。。”
***
嘹亮的哨声响起,绿草如茵的大操场上,无数的军绿色的身影正在操练。
“都没吃饱饭呢!我告诉你们,当了兵,进了特种部队,就不要再把自己当女人!你们要比男人还强,否则在战场上,你们指望哪个白马王子来救你们!啊?”凶巴巴的男教官正负手站在一旁,看着五六位女兵一字排开,正被罚做俯卧撑,
“牧黎!你这个班长怎么带兵的?!你是真不知道化妆品不许用,还是做好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假让你们出去买生活用品,就是让你们买化妆品回来的吗?”男教官的怒火蔓延到了她身上,她笔直地站着,表情倔强,并不言语。
“你也陪着她们一起做,多做十倍!”男教官指着地面命令道。
“是!”她高声应答,然后向前跨出一步,原地直挺挺地倒下,撑住地面,开始做俯卧撑。
“班长。。。”就在她边上,正在做俯卧撑的女兵偏过头来,面上满是愧疚,几乎要哭出来。
“看我做什么,继续做!”她故意凶道。
一天的训练结束,她被罚做了五百多个俯卧撑,到最后已经完全撑不起来,两条手臂全肿了,甚至打不了弯。宿舍里,战友们烧了热水,烫了毛巾给她热敷消肿。一个女兵哭着说道:
“班长,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
“没事,至少你们下次的假期保住了,你妈妈身体不好,你得经常回去看。”
“可是班长你的假期没了啊。”
“我不要什么假期,反正我也没亲人。。。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
“班长。。。”
“行了,早点睡吧,都累了一天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听战友们谈起父亲母亲,谈起同学玩伴,心头空落落的。自幼在大杂院中长大,养父为了养活自己,每日在外忙碌,即便回到家里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对她十分严厉,除了练功,二人就没了共同话题。好在大杂院里有很多小伙伴和她关系很好,能陪着她玩。但随着大家渐渐长大,各自有了各自的学业、各自的交际圈,幼年玩伴的小圈子,也渐渐解散了。
大杂院里和牧黎玩得最好的女孩,比她小一岁,很小的时候就爱追着她屁股后面跑。她记得那女孩小名叫丫丫。丫丫长得很漂亮,头脑也非常聪明。小学里的奥数竞赛,她都拿第一名。但是这丫头在牧黎面前却傻乎乎得可爱,总是“黎姐姐”“黎姐姐”叫得牧黎心里暖洋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牧黎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在意这个丫头,她们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上下学的时候,牧黎总会不自觉地去找她,陪着她一起上学、放学。
丫丫总说,和黎姐姐走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有什么坏人敢来欺负自己,黎姐姐一定会把他打跑。在丫丫的心目中,黎姐姐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武林高手,是自己的专属保镖。小时候她最喜欢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看黎姐姐打拳练功。到了十五六岁还是如此,竟养成了一种习惯。
丫丫的妈妈佩姨,从小就很疼牧黎,觉得这孩子孤苦无依,跟着一个大男人过活,很是不易,总是给牧黎做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吃,给丫丫买新衣服了,也不忘给她买一件。牧黎就像是佩姨的半个女儿,吃着佩姨的饭菜长大,记忆中母亲的味道,就是佩姨所做饭菜的味道。
丫丫的爸爸是个威风凛凛的军人,也是牧黎最崇拜的人。他一年到头在家的时日不多,但每逢回来,都坐着大吉普,带着一大帮子兄弟,穿着笔挺的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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