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心无奈地叹息道:
“你的孩子快要出生了,我本想等孩子出生后再说的。但是我觉得这件事或许不该被忽略,你们得引起重视。”
牧黎和查克都很严肃地望着她。
牧心道:“在鲁道夫生命即将终结的时刻,他疯狂地向我灌输着一个意念,他说要小心亚特兰蒂斯人,她们居心叵测。他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他们要回来了,他们要回来了,小心亚特兰蒂斯人。”
牧黎和查克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疑惑。
牧心的话还在继续:
“我苏醒后,回想起了他当时疯狂灌输给我的意念,我觉得他并非是在挑拨离间,也并非是精神失常了。那或许是他临死之前唯一存留的些许良知在作祟,是对他曾经生存并统治过的这颗星球所残存的良知。他深刻地觉得,亚特兰蒂斯幸存下来的两个女人,可能会彻底毁了这个世界。尤其是……”
牧心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座两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谁。亚特兰蒂斯唯二存活下来的人,一是第一皇女拉菲努,已经彻底湮灭了。还有一位,自然就是牧黎在长征途中意外唤醒的那位第三皇女拉缇雅。
查克问牧黎:“拉缇雅去哪儿了?”
“三个月前离开了,就在妈妈复苏之前不久。说是要去做长途生态勘探,我分拨给她一小队护卫,他们出了七大城邦,恐怕已经走了很远了。”
查克的面色很凝重,他抬头看了看外面风清云朗的天空,道:
“你们不觉得最近的天气很奇怪吗?一直在刮东风,云层不断地西移,厚度越来越薄,越来越少,仿佛被吸尘器吸走了一般。”
“是啊……”牧黎叹息般回应道。
而此时此刻,就在牧黎等人曾经激战过的瑞士日内瓦国际原子能机构大楼旧址之上,那里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巨变。曾经的机构大楼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盘旋着的巨大龙卷风。龙卷风很奇怪,固定在一个位置不动,风眼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地被吐出,那好像是一片大陆。
就在距离龙卷风三公里开外的地方,一个身着探险服,背着双肩包的银发女子默然战立在那里,眉心的磁欧石闪烁着冷光。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只她孤独孑立,狂风卷着她的衣衫秀发,张扬挥舞。但她看起来并不孤单,她奇异的眼眸中,正在闪烁着一道光辉,一道——终焉未至、启明伊始的疯狂光辉。
“欢迎回来,利莫里亚……”
第214章 峥嵘与樱宁篇 (上)()
大革命结束已经很长时间了; 距离牧黎登基为帝也有半个月过去了,日子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安宁。可是琼却一直有些忧心忡忡,她忧心忡忡; 是因为她觉得仇争的状态很不对劲。
现在,仇争的职务是国家一级特工; 直属国防部国家安全司。她并不是一个合适成为将领或者士兵的人; 她性格和精神上有巨大的缺陷; 与社会性比较强的团体组织向来不容。而她个人的能力又是出类拔萃的,非常合适于单独出任务。因而特工这个自由性比较大的工作; 便交给了她来做。
任职这么长时间; 组织上并没有任务派给她,不是没有任务可派,而是组织上判断; 仇争现在的状态; 并不适合出任务。作为国家安全信息网络部的主力干将; 琼与仇争过着天壤之别的生活。为了重建整个帝国瘫痪了的信息网络,她一直忙得不可开交。仇争却整日闲在家中,要么蒙着头睡大觉; 要么爬起来打游戏; 再不然就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顺便扭断几个寻衅滋事家伙的手臂。
琼已经去警察局捞了她两次,第一次她把人家酒吧直接砸了,然后倒头就睡; 警察将她搬去了警察局;第二次她居然偷了一辆极其昂贵的超跑,在半夜十二店于盖亚街道之上飙车,直接撞坏了三根电线杆,五辆无辜的轿车,最后出动了足足三个中队的警力,才将她抓进了警察局。
有了一次两次,就有了第三次。这一次,她被某位女士控告性骚扰,再次被带入了警察局。
这第三次,琼忍无可忍了,她拉开警局的座椅,坐在仇争的对面,痛心疾首地问道:
“老大,你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仇争不说话,只是双眼无神地盯者前方,她的眼睛里,没有坐在她对面的琼。
“我们四个人里,林钊跟你一样,都是特工,她已经连续出了两次任务了,昨天我还看她发了个消息,她现在人在莲台。我在信息部做事。就连最没出息的佐伊,她都带着朵拉开公司做生意了,现在正忙得热火朝天。可为什么只有你,老大,你是我们的领袖啊!”琼问她。
仇争还是不说话,像是琼就不存在一般。
“贺樱宁就这么让你放不下吗?”
仇争的眼里闪了一下光,缓缓抿起了唇。
“老大!你这样自暴自弃,也并不能把她唤回来,这只能让她的母亲更厌恶你。”
“你和贝利怎么样了?分手了吗?”仇争沙哑着嗓子忽然问道。
琼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愤怒地喘息了半晌,她道:
“现在是关心我的事的时候吗?我现在说的是你!”
“你和贝利分手了吧。”仇争冥顽不灵。
“是!我们是分手了!又如何!”琼怒吼出声,整个嘈杂的警局都因为她这一声怒吼而安静下来。
“你看,你们分手了。情侣们总是会分手的,因为你们不合适。你和她,顶多只有兴趣相投,却谈不上有多少的感情,你们都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人。而我和贺樱宁,也不是合适的人,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一时的荷尔蒙作祟,这种荷尔蒙爱情在被现实击垮后,也没什么好去怀念的。”仇争平淡地说着。
“老大……”琼深深叹息一声,“你这是在试图辩解自己变成如今这样,并不是因为她?”
是因为她吗?或许是吧,但并不全是。仇争只是感觉提不起劲,现在的这个世界让她真的很没劲儿,没劲儿透了。
“好好干你的工作,我的事,你就不用再烦了。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仇争站起身,伸手拍了拍琼的肩膀,缓缓闭上眼,再不说话。
琼感觉有些心寒,她默默地办完了保释手续,带着仇争离开警局时,她看到了那个报案抓仇争的女人,眉眼间有好几分贺樱宁的味道。
她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仇争是大革命的大功臣,如果功绩可以直接换算成为官阶的大小的话,那么她现在必定是手握重权的大官。但是,事情并不能如此简单的等同起来。即便仇争立下大功,也不代表她就能成为手握重权的大官,即便她成为手握重权的大官,也不代表她就能获得贺芸的青睐。这一切都是不等同的,人生就是如此不完美,充满了缺憾。
仇争最大的问题,在于她的性格极度不被贺芸喜爱。因而贺芸非常不喜欢女儿和她在一起。恰巧,贺樱宁又是个无法反抗母亲的女儿,虽然她在革命中表现得极其英勇,甚至亲自上阵,开枪射杀敌人,但是在面对母亲时,她依旧是那个乖乖的贺樱宁。她没有办法说服母亲,让母亲同意自己与仇争之间的事,是因为她还不够有独立的力量,而仇争也根本不被信任。
但是琼知道,贺樱宁在努力,她一直都在努力,从未放弃。比如现在的她,就并未待在母亲身旁做那个乖乖女,她知道单凭口舌是说服不了母亲的,她只能用行动,不断去证明自己。她在努力地做着大革命后的社会安置工作,各种各样繁复的工作都系在她一人身上。她现在的职位是内阁中央政府民政部社会救济中心的副主任,每一天都要接触到大量需要她制定方案帮助的群体。
看着如此柔弱的贺樱宁都在为了她们,或者说她自己的将来努力,可仇争却什么都不做,直接放弃了。琼真的是太失望了,她们的老大,曾是反叛者的领袖,是最强大的革命战士,是与皇帝陛下并肩作战的人,现在却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她也曾因为这事儿,给牧黎打过电话。牧黎的回答是,给仇争一些时间,如果实在不行,再联系她,她会找仇争谈。好像在牧黎眼中,仇争是可以自己走出来的。但是在琼看来,却并非如此。看来是时候再去找牧黎了,虽然仇争与牧黎的关系从来谈不上好,但奇怪的是,仇争总是会听她的指挥。
于是在这次之后,琼再次给牧黎打了电话,牧黎答应,明天就会抽空去找仇争。
于是当已经贵为皇帝陛下的牧黎找到仇争时,仇争正在自己的家中裹着被子蒙头大睡。牧黎搬了板凳坐在她身旁,等她醒来,却并没有唤醒她。
因为清醒的人,并不需要唤醒;而真正昏睡的人才需要。
“你来做什么。”果然没过多久,仇争率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完全不像一个刚睡醒的人。
“来看看你。”牧黎的语调很平和。
“是琼叫你来的吧。”
“算是吧,但我很早就一直想找你聊聊了,但一直找不到时间。”牧黎回答。
仇争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坐在了床沿边。她的黑发有些乱,这么长时间也从未理过,已经长成了披肩长发,垂下来遮住她冷峻的面容。
“你是放弃贺樱宁了吗?”牧黎问。
仇争没说话,牧黎知道她根本没放下,也不愿放下,但是她却屈服了,并试图让时间将自己放逐。牧黎为什么知道?因为她和仇争骨子里是同类人。
牧黎缓缓道:“你要是没放弃,就像点样子,你仇争是谁,证明给我看看。大革命如此艰难你都走下来了,我不信这点事也能让你颓废成这样。”
“你闭嘴,你根本不懂我的事,少在这指手画脚。不要以为你当了什么狗屁皇帝,我就怵了你了。”仇争的口气很不好。
“你有本事跟我发狠,怎么没本事对你自己狠点?怎么就没本事对贺芸大将狠一点?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没放弃,就做点什么证明给我看。你是个疯子,你不是个废人。”说完这句话,牧黎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仇争独自坐在自己的房内,良久,她抓了抓有些油腻的黑发,突然自顾自地笑了。是啊,她是个疯子,她不是个废人。什么事都要瞻前顾后,根本不是她仇争的风格。还是牧黎了解她,虽然她们根本就没怎么来往过,但她却一眼看透了自己。
仇争患有人格分裂,但是直至目前,她的两个人格基本上融合自愈了,这个过程是自行发生的,仇争自己有意识到,但是她谁也没有告诉。因为谁也不会相信她居然自愈了人格分裂症。不过仇争自己明白,好像是九神系统彻底崩溃之后,她的人格分裂症就自愈了。
这对她并非是毫无影响的,这段时间她过得很痛苦,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异常惫懒,情绪低落易怒,暴躁又反复,阴郁又绝望。但这只是暂时的,她自己明白只是暂时的,不过她也不知道这个暂时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但是今天牧黎来了,这个仇争最不愿意认输的女人跑过来刺激自己了。仇争知道自己必然会上了她的当,中了她的激将法。但她很情愿,于是她决定立刻就做些什么。
不过无脑地横冲直撞,也不是她能做出来的蠢事,她得好好想想。
她起床,将自己的被子叠成豆腐块,床单抚平,拉开窗帘让阳光洒进屋内。接着她进入浴室开始洗澡洗衣,将自己拾掇妥当。出来后她吹干头发,将长发梳理整齐,在脑后扎起。紧接着她拉开了自己的衣柜,那里面没有衣服,只有一大堆的武器。
各类枪、长短刀、武装带、防弹背心、护肘护膝、作战手套、武装服,她开始一一检查、擦拭,保养一遍,然后按序重新摆放回自己的衣柜,井井有条。最后她将家中认认真真清扫一遍,整理妥当,然后换鞋出门,认真锁上了门。
接着她跨上自己的摩托,往国防部去。
她抵达国防大楼一参所在的楼层时,兰妮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文件。秘书面露难色地敲门进来:
“总参,一位自称仇争的人坚持要找您。”
兰妮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碧蓝的眼中闪烁出惊异的光芒:
“让她进来。”
不多时,仇争进来了,见到兰妮时,她竟然破天荒地向兰妮敬了一礼,即便是兰妮,也被她的举动吓到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我现在也算是国防部从属军人,敬礼不为过吧。”仇争笑道。
兰妮:“……是,你现在有军职在身,上尉军衔。”
“那么长官,我是来请求工作的,不管是什么工作。”仇争跨立,站得笔直,昂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
兰妮盯着她看了很久,慢慢笑了,因为现在她已经知道仇争是为了什么来的了。
“不管是什么工作,包括很枯燥,很乏味的工作?”兰妮故意问。
“可以,但请尽量让我能稍微出点风头。”仇争向她眨眨眼。
兰妮的笑容很是促狭,也回敬了她一个眼神,道:
“欢迎来国防部发言办打工,按照你的形象,大约可以做个新闻发言人。”你一发言大概就没有记者敢提问了,如此一来岂不美哉,兰妮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仇争的脸有些僵,但看着兰妮戏谑的眼神,最后她咬着牙关接受了。决定接受时,她就知道她那一柜子的武器装备白擦了,好像以后都用不到了。
而当兰妮目送仇争离去时,她嘴角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暗道:让你欺负阿黎,这回栽在我手上了吧。
随即她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喂?艾丽塔中校,是我兰妮。呵呵,好久不见了。……嗯,对,最近太忙。……是这样的,有一个很难搞的人,你替我训练训练她。……哈哈哈,不愧是艾丽塔。谁?嘿嘿,你知道的。”
三天后,仇争接到电话,让她开始去上课。当她来到国防部一参专门为她安排的训练室中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艾丽塔。
仇争心中那不详的预感顿时达到了顶峰。
艾丽塔的后背依旧有些佝偻,走起路来姿态再也没有那么优美了。但这不妨碍她成为国防部外交办公室的军事外交官总教练员。现在,这位总教练的训练对象,对准了从前她最顽劣的师妹,于是艾丽塔极其邪恶又兴奋地笑了:
“欢迎参加咱们的外交官魔鬼训练营,亲爱的仇争同学。本期的学生只有你一人,我们的教学内容为你量身定做,全跟踪式服务,不达到总参谋长的要求,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仇争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中开始闪烁出遇见强大对手的光芒,笑道:
“放马过来吧大师姐。”
仇争开始了过去二十多年人生中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一段诡异经历。她仿佛再次进入了老师牧心的课堂,开始上课了。只是这回,她不是学军事战术和武器知识等等内容,而是开始学习一些匪夷所思的内容。礼仪课?外交辞令课?多方关系处理课?话术课?危机公关课?外交心理学?媒体学?以及一大堆一大堆的正统军校军事知识。
这是一段极其乏味、无聊乃至于让人崩溃的学习经历,比从前她上牧心老师的军事战术课还要乏味一万倍。但当以后仇争回想起这段经历,她却又觉得,这是一段异常宝贵,甚至可以说珍贵到让人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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