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把牌摸完后,我们四人就开始轮流抽对方手中一张牌和自己手中的牌配对,配对的牌子放在草席上以此类推,我们的手中的牌就会越来越少慢慢的就会剩下两个人对抽,抽到最后谁手中的那张牌是和龟子相同那么谁就要认输,我们罚他爬地板学狗叫”。
大家觉得崔卫回这个玩法蛮有趣,就兴致勃勃连环对抽起来。不一会儿工夫莫桐和伊震风手中的牌都抽光了,只剩下崔卫回手中四张牌和祝牟慈手中三张牌,两人的眼珠子各自的盯着对方,终于祝牟慈从崔卫回手中抽出一张红桃七跟自己手中的红桃七配对,这样他手里的牌只剩两张牌无论如何自己的胜数都是很大。崔卫回又从祝牟慈手中抽出张黑桃A,不巧他的手里没有另一张黑桃A,他暗暗思量这张牌很可能就是龟子的牌数,于是就把手中的牌重新的洗了下。祝牟慈见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也猜出刚才那张牌就是龟子牌,心里惦惦不安的从崔卫回手里抽回一张牌,一看正巧跟自己手中的牌成对,连忙将那对牌放到席子上。这样一来他是赢定了,无论崔卫回把自己手里最后一张牌抽去成对也好,他手已经没有牌而崔卫回还是有张单牌这样结果就很明显了。
果然,崔卫回苦着脸亮出自己手里最后一张黑桃A,莫桐拿出自己保管的那张龟子牌一对正好是对黑桃A就说:“大家腾出点空地来让老崔爬一圈”。大家哈哈大笑的挪移开,崔卫回无可奈何地就地学着狗的样子草草的爬了一圈。四个人又重新玩了起来,结果是伊震风和莫桐也相继爬了一圈地。玩了几回牌莫桐就说:“喂,我怎么越玩越觉得这楼上静得可怕”。伊震风也说:“这楼上本来就静,而我们抽牌时又不怎么出声,玩久了突然转头望下背后又黑又空,心里真的有点怪怪的感觉”。祝牟慈说:“那我们就来玩吹牛皮,这样总会热闹点吧!”崔卫回拍手说:“好啊!抓龟子靠运气我输了,吹牛皮靠胆大我可不怕谁!”
原来这吹牛皮有个特别的玩法,那就是四个人中由一个持有红桃三的人开始叫牌,叫的牌全都背在上,放在草席上不公开张数也不限。口中叫的牌跟手中放在草席的牌可真可假,比如两副牌有八张红桃八,你可以将别的牌冒充成红桃八投放下去。别人也可以跟叫牌往草席里投牌,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人提出异议,要检查那刚投放下的牌是否与你口中所叫的牌相一致。要是叫的牌跟放下去的不一致,那么你就得把你投的假牌全部拣回去,这其中还要包括别人先前蒙混过关的假牌。反之如果查牌的人查的牌是你投放的真牌,他就得如数把那些牌拣回自己手里。
四人照着这个规矩玩,楼上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崔卫回红着脖子,嘴里又嚼着地瓜干嘟嘟囔囔的发音不清,几叫牌竟都让他先把手里的牌叫完。伊震风,祝牟慈的情况稍好些,倒是莫桐叫牌谨慎放假牌的时候动作又迟疑,故常被人检查出来结果是手里的牌越来越多,每次都是他输。玩到最后一回,莫桐看看他们手中寥寥无几的牌数,再掂掂自己手中厚厚的扑克牌料想自己也赢不了,就把牌往草席里一扔打了个哈切说:“我不玩了,人好困好想睡觉”。祝牟慈不依不饶的说:“什么好累,我看你输怕了想赖皮!”莫桐被他说破了,就红着脸指着蜡烛说:“你看蜡烛都快烧到头,时间真的不早了。”伊震风三人一看蜡烛真的烧到只剩一下节了,就把扑克整理好放进盒子里。崔卫回说:“我们真的就这么睡了?”祝牟慈白了他一眼说:“不睡觉,你难道还要守岁不成。”
崔卫回还想说什么,突然间觉得手臂一阵痒痛,低头一看却是个带白斑的长脚蚊子正伏在上面吸血。他轻轻的扬起右手,猛地一拍傍边椅子上的一根蜡烛被他的掌风一带,应声而灭。阁楼里的光顿时暗了许多,祝牟慈埋怨道:“你好端端的干什么把蜡烛给打灭了”。崔卫回捂着手臂说:“刚才有个臭蚊子叮得我好痛!”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都觉得入秋的时节竟还有蚊子,一起的凑上去看个明白。崔卫回把手掌摊开,那手臂被打地方显得红红的,当中有一个小黑点显然蚊子已经是被打成肉泥了。崔卫回把它拨落下来,这时伊震风“咦”了声,拉住崔卫回的手说:“老崔你手心里怎么还有只蚊子呢?”莫桐和祝牟慈也细细的看了看,只见崔卫回的手心里真的映着一只蚊子的影迹,而且豪发分明。崔卫回把手移到另一根蜡烛前看了又看说:“真奇怪,我打了下这蚊子怎么它就映在我手心里了。”祝牟慈开玩笑说:“老崔这下可不好了,你把它的肉体打烂了,但它的灵魂出窍却钻进你的手心里,今夜你可要做恶梦了”。
崔卫回半信半疑的把手搓了搓,一看还是有点痕迹檫不去,就说:“不会这么灵吧,它又不是人死后会灵魂伏身……”。他说了一半就停住了,望着莫桐和伊震风,祝牟慈,他的话让大家都联想起废墟曾有过人鬼伏身的可怕传说。这时那支蜡烛也突然闪烁不定起来,忽前忽后左右摇摆像似有人躲在不远处对着它在吹气。几人面面相虚地望了下蜡烛,都一声不吭的各自躺下拉起毛毯蒙头睡去。
在烛光中整个大楼都似乎在摇摇欲坠,不一会儿屋内的光一下子增亮了许多,迅而又转弱最后颓地灭了。半夜里山林夜宿的鸟不知被什么东西惊扰,一声两声的叫起来,夹带在山风中如诉如泣不时传入阁楼里。莫桐虽然头枕着海绵,可是手脚都还是隔着草席接触地板很不舒服,难以睡得安稳。伸手推了推身边的祝牟慈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便索性睁开眼睛可眼前还是漆黑一片,跟闭上眼睛毫无区别。
他强行闭下眼睛,好一阵子迷迷糊糊中莫桐恍如置身在一片红光之中,满地的火球,到处的烟气腾腾,一根根的房柱燃烧着无声地倒下。奇怪的是自己身处在其间,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灼热,听不到任何的声响。莫桐看着这没有一点声响,可是又火势威人的场面,心里不由徨急起来。在一间间着火的房间中茫然的走来走去,他希望能遇上一个人也好,可是这里空荡荡的人好似都走光了。他猛的大声呼唤起来,可喊出的声音竟连自己也听不到,傍边不时有整栋的房子烧着烧着就塌陷下去,溅起无数火花。
莫桐焦急的四处张望,他看见远处一间似乎还没有着火的小屋,忙跑了过去,到了跟前才发现那小屋的屋檐以及窗户上也已经窜上火苗。惟有门前一副匾清晰地写着“兰因轩”,字体俊美飘逸。两扇门悄然掩合着从中间的缝隙里透出点亮光,他信手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明堂上两根红烛拉着长长的火焰,正堂壁贴着大大的喜字有龙凤相缀在两旁。大堂上端坐着一位女子,一袭红衣,容貌婉丽动人,一副气息安详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莫桐不由被她的风情迷惑住了。屋顶偶尔漏落下的两三点火星,才让他想起外面熊熊的大火。他大叫几声又没有声音,急得用手在胸前比画起来。
那新娘抬起头站起身来,两手无力地掺扶桌角,眼睛直直勾勾的看着莫桐,脸上流露出即欢喜又不忍的复杂神色。嘴唇轻轻的合动似在诉说什么,又好似在催促着他离开这里,她那种离离怨怨的眼神象是有千均重力般压在莫桐的眉头上,使他的心中沉沉欲摧。忽然间整个小屋摇动了下,震落不少火花。他急忙跨向前去想拉着她一起跑出去,可是无论如何自己伸出的手臂总是她离一指之遥,怎么也够不着她。好似自己每进一步那新娘和整栋房子就虚虚幻幻地往后移一些。莫桐不死心,大步向前奔去。那房子便飞速地向后倾,轰隆一声巨响从凝重的死寂中传出,一时刺穿整个时空。房子飞崩离析化成无数白柔的飞絮,间隔在两人之间如梦如幻。莫桐伸手拂也拂不开眼前飘来荡去的飞絮,望着在絮花中渐渐朦胧模糊起来的新娘,神情哀伤的睁着泪眼无助地向他挥手,慢慢的消失在一片白絮中。莫桐忍不住的悲声呐喊起来……
“喂—喂---莫桐你怎么?”被莫桐梦里叫声惊醒的祝牟慈,翻身起来摸出打火机把蜡烛点亮。伊震风和崔卫回睡在另一头也醒了,都起身关切的问莫桐发生什么事情。莫桐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朝四周望望才发觉只是南柯一梦。他疲惫的向他们说:“没什么只是刚才作了个恶梦”。三人见是虚惊一场,就又倒头睡去了,不一会儿天就大亮了。
莫桐患得患失的回到家,心里一直忘不了那个扑溯迷离的梦。一有空闲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梦中那漫天飞絮和离怨的眼神。张曼文很是生气莫桐不告知她,就擅自在外面夜宿不归。昨夜她一直静不下心来,夜以深她仍不时的侧耳聍听院落里是否有莫桐回来的脚步声。胡自牧却对此不太计较,就安慰妻子说:“莫桐肯定是被朋友留宿,他这么大又不会跑丢了,你不必太操心。”现在莫桐回到家,张曼文仍着实的把他数落了番,莫桐知道理亏也不敢吭声,就随胡自牧上班去了。
报社里,胡自牧让莫桐将庄老唤到自己的办公室。昨天他去胡自经家问个究竟,原来胡自经不但要在电台作广告,也想在报社上搞一张报道皮货的文章,胡自牧不好托辞就应允下来。他此时又有杂事缠身便委托庄老代一篇文章刊在报纸上,庄老对胡自牧交代下来的事连忙答应下来,就告辞出去了。
胡自牧把也要走开的莫桐叫住,吩咐他把门带上后说:“莫桐以后你份内的事情,要尽量学着自己做,不要过多的劳烦他人。”莫桐知道父亲是指庄老他们帮自己做校对方面的事,就说:“爸爸,我也没有要他们做,是他们强自要帮我做,倒让我有时闲着了。”胡自牧沉下脸说:“他们帮你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会做,因此你更要勤快些嘴甜些,平日里有些的细碎的事比如打扫卫生,倒水冲茶之类的你要抢着做才行。”莫桐无声的点点头,胡自牧也不想过多的责怪儿子,他知道莫桐并不是懒惰才不去做这些事情,而是不晓得去做,他对儿子在为人处世这方面的应变之道是如此的稚嫩,不由的担心起来,他想到这就挥手把莫桐打发了出去。
莫桐自从父亲说教过后,每次去报社都提前了点时间,看看报社有些什么事情是父亲示意他做,他都一一照着做。但是他渐渐的觉得报社里气氛让他很不适应,让他感到一种闷。这种闷又截然不同于暑假期间居在家中对未来不可预知的闷。他私下就感到表面上报社编辑室的每个人都对他很客气,可是只要一转身那种客气就会马上消失掉,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交往间常提应酬两个字的涵义。相比较而言他倒是更愿意与伊震风他们相处在一起,那是种无拘无束,说话不必思前顾后的放松。他把自己的感受对伊震风他们说了,伊震风他们反而笑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九月的雨下得很轻柔,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全没有夏天的雨那样来的突然,下得那样的暴躁狂怒。九月的雨落在地上看不到一点儿的水花,只是地上的湿色越来越深。莫桐伸出手指沾了几滴,一阵凉意从手尖传至心中,感觉是那么的令人惬意。大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在莫桐眼前一晃而过,他撑着伞在雨中慢慢的行走。
“莫桐---”一声轻唤。
他停住了脚步回身一看。一个长发齐肩的女孩在朝他微笑,是纯雯。莫桐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遇见她,心里有些意外又带着一丝欣喜。
“你这么早就去报社吗?”
“不早了,你不也是现在就去学校!”
“本来我也不用这么早去学校,只是刚才从家里出来想到一个同学家玩一下,然后一齐去学校。不巧中午不知道她们全家都去哪了,家里没有人我只好一个人去学校。”
莫桐羡慕的说:“你真好,可以自由的安排时间,想去哪就去哪。”
“怎么你不自由吗”
莫桐笑笑不答,纯雯望着他,心里很费解莫桐的性格为何会与活泼,朝气,青春等字眼绝了缘,也许只有在古阁楼上他吟作他的诗歌时,才会显得灵气十足。两人走了一段路,莫桐指着不远处一间咖啡店说:“纯雯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到里面坐坐。”纯雯点头答应了,两人进了那家咖啡店,里面没有崔卫回的‘旧屋’装饰豪华宽敞,七八张桌子井然有序的排列,上面铺着素花格的餐布,柜台上站着两个女子在闲聊,见到莫桐和纯雯走进来。其中一个就问他们要些什么,莫桐探询的看下纯雯,纯雯就对她说:“来两杯热咖啡吧!”
莫桐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和纯雯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那女子就把咖啡给他们端了上来。两人面对面的品着咖啡,一时间都找不到话题聊,目光一触又迅速的避开,情形好是尴尬。莫桐心里鼓足勇气想问下纯雯在学校的一些趣事,可又觉得这话头太过于老旧,支吾了半天才说:“唔----这,这咖啡蛮好喝的是吧?”
纯雯正摆弄手里的杯子,耳旁忽听得莫桐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心里很想笑只是强自忍着,她知道莫桐的脸皮子嫩不经羞。她侧头看见窗外一个小女孩挽着母亲的手,时不时的趁母亲的不注意,越出伞外玩弄外面的雨水。那年轻的母亲把小女孩硬拉回身边,不住地俯下身对顽皮的女儿轻声呵斥。纯雯看在眼里想起自己天真无暇的童年时光,心中忽然冒出个问题:“莫桐你留恋自己的童年吗?”莫桐说:“恩,谁会不留恋童年,可惜童年就像流水般的一去不复返了。”纯雯说;“那你可以讲一二件小时候的趣事给我听听。”
纯雯的这句话让莫桐勾起他以往的回忆,小时候的事儿一桩桩的浮过眼前,自己的童年到底是怎么样度过:葡萄藤架的石桌凳,竹篱笆围成的花圃,刻有自己名字的梧桐,还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花间小道,孩提时无数脚步的全都烙在上面。还有什么……莫桐努力的搜索着记忆,半响才说:“纯雯你可知道我的童年在那里度过的吗!在一个美丽的庭院里,那里有花有草有树还有各种昆虫蝴蝶,我妈妈就在那院里教我背诵意境优美的唐诗宋词,讲义深奥的古文。晚上我困了她就编着歌儿守着我睡去,可以我自小喜欢文学就是受我妈妈的影响,而我那些花草树木就是伴我成长的无言伙伴,直到我长大去上学后,方始跨出这院子,但这也没有改变多少,除了延伸上学放学的路外,我的时光仍旧是在庭院里度过,我妈妈不高兴我到别人家玩,也不喜欢别人到我家玩。”
纯雯难以理解莫桐的童年是在一个院子的范畴里度过,而且没有孩提的小友,没有精巧的玩具。她脱口说:“莫桐你不觉得你这个童年像似幽禁吗?”
“幽禁----”莫桐的眉头微微的一颤,他的精神全都停顿在这个字眼上,许多年来他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字眼,他不由困惑起来,纯雯这个说法太刺心了使他无法接受,他说:“不----纯雯那不是幽禁,你知道吗,在那院落里我妈妈自始自终的陪伴在我的左右,而那满院的花木在我眼中都充满灵气,每当我有什么委屈,什么心愿。我就会偷偷的的跑到无人处对着每一片叶子,每一瓣花细细的吐露心中的一切,那种倾诉完了的感觉是种奇异的通灵,这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纯雯静静的听着,心里却暗暗的想像莫桐的母亲来,听宣慧说她是个令人畏怕极有威严的女子。在可莫桐的口中却无异是他心中的神,完美得近乎无暇,但是无论如何一个过着近似把自己封闭起来生活的女子,绝对不能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