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琪被说没话了,就只好依旧拎着回家。他走了一段路心里越想越气,暗骂了自己一句‘丢人显眼’,就再也不想将这些东西带回家了,他朝路(奇)边的小水沟(书)使气的一摔,那袋礼品就被弃在沟里,溅起一片脏水,有几滴水珠溅落再莫子琪的脸上,莫子琪更是恼火,干脆擦也不擦就背着双手走回家。
转眼就到了礼拜天,废墟山脚下,大家都如约而至。伊震风早将他们一星期聚会一次的事情和伊扬说了,伊扬是个实在人,他一心只想让儿子能好好的学艺,对伊震风提出的这个要求,他一口应承了下来,只是伊震风临出门前他拽住儿子说:“你这个死小子,你现在的要求我已经答应了你,如果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掉里郎当的没有精力在车行,我就随时撤消了你的什么狗屁书社!”
伊震风像小鸡啄米般的把头点了点,脚底生风的跑了出去,跟众人一起上了山。崔卫回在前方循着青石阶一步步地跳跃,口中不住的数着阶数,伊震风笑骂说:“催命鬼你返老还童了不成,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撒起野来”。崔卫回头也不回的应道说:“一阵风你少管我的闲事,我正在兴头上呢”。宣慧走在后面就说:“你们两个猴子没个正经,整天嘻皮笑脸的吵来吵去的,那天我听得厌烦起来就叫你们……”。
崔卫回停住身子不服气的说:“宣慧你别这么的蛮横,我们两兄弟的事情,是不用小女人插嘴的”。
宣慧大怒,大步向前欲与崔卫回理论,纯雯忙把她拉住。宣慧心有不甘的说:“纯雯你也不帮我,明明是催命鬼不对嘛”。莫桐和祝牟慈就笑着说:“怎么帮你,总不成叫催命鬼给你磕头作揖吧”。
宣慧使气的说:“就该这样,就该这样。”
伊震风本来就暗中喜欢宣慧,此时他一个箭步窜到崔卫回跟前说:“该死的催命鬼胆敢冒犯小仙姑,还不快去赔礼道歉”。
崔卫回不由的一楞说:“什么小仙姑不小仙姑的?”伊震风急忙俯在他耳朵边低语:“死老崔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孩子斗什么气,你不能委屈一下,算兄弟我求你了,待回你要我怎么就怎么样”。崔卫回冲着伊震风嘻嘻笑,就真的走到宣慧的面前装出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我老崔是牛鬼蛇神冒犯了小仙姑,实在是该死该死”。说着还往自己的嘴巴上用手打了几下嘴巴子,回过头偷偷的朝伊震风眨眨眼睛,宣慧不明就里反而解气的笑了起来。
到了阁楼前崔卫回停下脚指着门上的锁说:“一阵风给我把门开了”。伊震风刚欲开口说你自己不是有钥匙,却又想起自己刚才的话来,就只好老老实实的把锁打开,楼上摆放着三只画架,崔卫回大咧咧的往自己的画架前坐下说:“一阵风给我画料调一下-------恩,我的画架太靠前了你给我摆正一下”。话声还未落地他又说:“我的位置不好偏离了光线,你给我再调一调”。伊震风性格中有一桩好处就是说过的话永远记得,作出的承诺必定遵守,此时他心中虽有被奴役的感觉有苦不说,但也只好委委屈屈的照崔卫回的话做了。
纯雯看见他们两一静一动怪有趣的,就问宣慧怎么回事情,宣慧望了他们一下茫然的说:“不知道,他们就是这样的,我们不要理会。”
崔卫回则坐再椅子上挤眉弄眼的向莫桐和祝牟慈招手,莫桐就对祝牟慈说:“牟慈你过去下看看究竟”。祝牟慈走过去说;“老崔你好威风啊”崔卫回乐了说:“可不阿风这个家伙老跟我争风头,看我这回怎么整治他”。说着就把事情的本末告诉了祝牟慈,祝牟慈眼珠子一转说:“是啊!是啊,阿风这次可栽了,不过我可替你担心啊!”
崔卫回不解的说:“为我担什么心呀”。
祝牟慈说:“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你听说过了吧”。
崔卫回应道:“这句话关我什么鸟事”。
祝牟慈说;“这可大有关系,你想受了一次教训的人都会多一个心眼,阿风他今天是被你整个痛快,可是事情总有个了结的时候,等这事情完了你想他不会记恨在心,要是他多个心眼以后做事就会谨慎起来,说错话的过失会越来越少,而你却浑然不知,依然故我。到时候什么叫着后发制人,我不说你也很清楚,如果你一旦被阿风逮住把柄,你想他会怎么对你”。
崔卫回听了祝牟慈这似是而非的大道理,转想下也对自己平时马大哈一个,万一真的让阿风逮住机会,那就不好完了。他急忙问祝牟慈:“老祝你给我个出主意,让我怎么收场否则我这样虎头蛇尾的样子也太没有面子了”。
祝牟慈坏坏的笑了笑,附在崔卫回的耳边嘀咕几句,崔卫回就眉开眼笑的朝伊震风走去,伊震风一见崔卫回头皮就发麻说:“老崔你又有什么事情呀!”
崔卫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风,我老崔和你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就是偶尔开开玩笑,也是凭心中一时的痛快,那会故意整你,我知道你是想追宣慧,可是追女孩子不是这个追法,不能事事都依着她,样样都讨好她。这样就把她的脾气给惯坏了,真的这样发展下去不增加你追她的难度了吗?”说着他又想想该增添一些自己的话,就又说:“你看历史上那些宠坏了女人的人,什么吴王夫差,什么唐明皇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因为宠女人宠昏了头,最后坏了大事……”崔卫回将自己所能知道的爱情典故极大的发挥了一通,把伊震风说得七荤八素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纯雯和宣慧从角落的箩筐里取出一卷卷伊震风他们以前画的画纸,饶有兴趣的观摩起来,纯雯看着看着她发现每张画纸的下面都有几句速评,而那几句速评也挺合乎画意。宣慧就说:“纯雯这是我大哥写的,当初他们四人正儿八经的书不读,却在这里狂作得狠,个个自诩为大诗人,大画家有趣极了”。纯雯不用猜,单凭宣慧那欢快的言语中就知晓他们当时在这里有多快乐。于是她问:“宣慧既然他们都乐得其所,那么你在这里又有什么收获”。宣慧呵呵一笑应道:“说来也很好笑的其实我什么都不会,只不过跟着我大哥他们在一起觉得很开心的,不仅可以调节放松下心情,也是在繁忙的学习之外享受一份难得乐趣,就象是-----欧阳修在他的醉翁亭记中的那份心情,‘人知从太守之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我就是以他们的快乐为自己快乐”。
纯雯觉得宣慧引用这句古话很贴切,她很理解宣慧有这样的感触,自己在学习上不是也有类似的郁闷和沉重吗,不同的是自己可以拉拉小提琴让自己在悠扬的乐曲中忘怀一切,她不禁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这般同龄的人都会有这种压力,是学校的生活太过于单调还是这个年龄段缺乏个与外界沟通的渠道。她正想着,突然一个粗嗓门打断了她,她寻声望去却见崔卫回跳到一个椅子上高声宣布:“喂!大家听我一个提议好吗?”
祝牟慈说:“催命鬼你又发什么神经病,有什么话你直说。”
崔卫回就继续说:“我们今天的意义不同一般,是书社成立后的第一次聚会,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个聚会搞个主题以示纪念,在坐的每个人无论他用什么方式,都要诠释下新生的涵义,谁最出色谁就是我们的社长”。
他的话声刚落地,莫桐就拍手叫好说:“好-好,卫回这个建议提得好,我赞成!”
伊祝两人也叫好说:“既然如此我们全票通过”。
宣慧嘀咕:“怎么解这个新生的意思,可要让我头疼了”。
伊震风听见了就笑呵呵的说:“宣慧参与重于夺魁,你到我身边来我教你画画”。宣慧扭头对纯雯说:“呐—纯雯呢?”
纯雯转了下明亮的眼珠子说:“你放心好了,咱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莫桐看到伊祝崔都凝神的坐在自己的画架前,提笔,调料构思。他也就随身坐下从纸堆里抽出一张白纸摊在桌前,此时大家都陷入一片沉思中,整个阁楼宛无一人,顿显得寂静一片,只有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呜呜作响。莫桐冥思良久却不知如何下笔,新生,新生,何谓新生,是从生到死还是从死到生。人生广义似海但浓缩起来就是出生—成长—死亡,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逃避的人生归宿,莫桐皱着眉头轻咬着笔头,脑海中的思维不住的上下飘飞,捕抓着每瞬间的灵感,希望能理出个头绪来。噢!新生,到那里去寻找可以逃避最后归宿的新生,他垂下眼神目光停留在桌框间一只镂花木刻的凤凰上,那只凤凰正御云升腾,但桌框边的花格却残了一块,正好位于它展翅欲飞的翅膀上,仿佛被折了翅似的。莫桐看着看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凤凰涅磐的典故涌上心头。想到这,他舒展双眉,笔尖轻触纸面一行几笔疏疏而下。
是的,凤凰涅磐永生是经历痛苦和磨难,它在烈火中焚烧去一切的束缚和不堪的肉体,获得了精神上超越一切的新生,那么人又何尝不能取义凤凰的超越自我的精神,在这漫漫人世中不断的探索,寻觅,wωw奇Qìsuu書còm网追求精神上的大丰收,这种丰收对照于那些庸庸俗徒,墨守陈规的人,岂不是意味着新生。他不断的收集理顺随时浮现的灵感,聚化成飘逸的文字,洋洋洒洒的落满纸面。在他看来人生的深邃有如大海,而废墟里的书社就是他心灵的港湾,白白的纸张,小小的钢笔就是他远航的生命之帆。他将从这里出发追寻他生命中的至理。
良久,他长长的吁口气,将写好的诗文用书本轻轻的压在下面。接着他站起身来环视下众人,见他们个个神情专注对着画架,或支头深思或伏身疾笔或细细的匀彩,就连好动不好静的宣慧此时也乖乖的坐在伊震风旁边一声不响,奇怪的是纯雯并不在楼上,莫桐便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纯雯一向是对自己挺有信心的,可是今天崔卫回提出的这个主题,确实是让她大费脑筋,左思右想也没个头绪,就抽身来到楼外。外面修竹节节直刺长空,,石阶宛如蛇状没入草丛里,山林中吹来的风夹带几片半黄半青的叶子落到她的脚边,她俯身拾起一片心形的叶子,上面的脉络分明。她不禁微有怅意,又是一种生命的消逝,徒留下形神俱枯的躯干,难道秋之将至一切有灵气的东西都将魂归天国!她又一次的联想起那个新生的主题来,望着前处一波波被秋气渲染得半青半黄的草浪,她深深的感到大自然的无情。
莫桐看到纯雯在前方就缓缓的向她走去,立在风中的纯雯手拈着一张黄叶,衣袖不时被风拂动宛如画中人般的姿仪卓人,莫桐不由得看呆了。纯雯无意间往后一瞥,只见莫桐就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象只呆鹅一样的站着,她回身向他抱以一笑。莫桐回过神腆着脸说:“纯雯就站在这里干嘛?”
纯雯说:“在思考一些问题”。
莫桐跨向前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光停留一处地方是很难想出什么的,我们不如走动走动”。
纯雯不置可否的笑笑说:“去那?”
莫桐遥指着透过林隙露出一角黄墙的废墟说:“我们去那儿看看”。
纯雯一看是去废墟深处,犹豫了下。莫桐就说:“怎么你相信阿风的那个说法吗?”
纯雯没有回答反而问他:“你呢---?”
莫桐说:“我是不相信这个说法,我甚至认为杜撰这个说法的人毫无文学细胞,编得子乌虚有,其实只要他看看这里房子的布局和风格,就应该猜出官宦人家都是耐不住寂寞的,只有读书人才会在林泉之间筑屋攻读,你若不相信的话,就不妨跟随我到里面感受感受一下,就知道我所坚持的缘由”。
纯雯被他说动了,两人相偕踏过草浪向前走去。废墟口有两尊残破的石狮子,一只石狮子的底座基石已经裂开,裂纹弯弯曲曲的布满石面,却仍然不曾倒塌下。暴突的双目圆圆的瞪向远方,它的脖子前浮雕着一个铜铃状的物体,以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凿去了,凹进去一大块极象似被偷去了心般。它的左边同伴却已经彻底的断为两截,整个上半身淹没在草丛中只露出狰狞的面目,龇牙咧嘴的通天大口徒然的朝向天空。
莫桐两人绕过它们身边直接进了废墟,废墟空无一人,只有声声鸟叫虫鸣或长或短的隐在一人高的茅草里,一堵堵的黄墙散立在废墟中,犹如守岁的老人长眠在那里。莫桐走到一堵墙根下用双手轻轻的触摸着,那驳驳落落凹凸不平的墙面,显然这些都是砾石,黄土和茅草根混合搅拌在一起垒筑的。所以一经风吹雨打黄土便一块一块的抖落,露出或尖或圆的石片和长长的草根,纯雯见莫桐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黄墙上,就好奇的问:“莫桐你在干什么?”
莫桐兴奋的说:“纯雯你知道吗!在这静旷的空间中我可以听到这墙的脉搏,年轮的呼唤和岁月的追忆”。
纯雯见莫桐的脸充满血色,红红的吓人,就拉住他的衣角说:“莫桐我们走离开这里,这里太幽深了,我有点怕”。
莫桐安慰说:“纯雯光天化日的有什么好怕,你看这些墙都不知道立了多少年了”。
纯雯抬头望望那墙头上的太阳,心里安稳些,可一头一低她就感到自己被罩在墙的阴影里,一颗心却又莫名其妙的悬了起来。莫桐看见她这付不安状就说:“那我们到有阳光的地方去好不好”。
纯雯顺这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废墟的末处有一地方突兀高起,有一棵老槐树和不知名的野花,她点点头说:“好,我们到那边去”。
两人沿着没在草丛里青石小路走向老槐树,脚下踩着的杂草莎莎有声,两人边走边谈不经意间,路边一堵开有一扇旧门的黄墙引起纯雯的注意,那旧门是用厚实的樟木做成,门上镶有一只铜兽口里衔着圆形的扣环,她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起来。莫桐便指着那铜兽介绍说;“纯雯这个铜兽是镇邪的,以前大户人家都把它镶在门上求个吉祥,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纯雯摇摇头,莫桐继续说:“它叫獍锲古书上说它是一种象虎又象豹的的怪兽,一生下来就要吃掉自己的母亲”。
“啊,这太残忍了”纯雯心里不由的生出嫌恶硬生生的退后两步。
莫桐笑了说:“这是古书上记载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这种事也没有人去考证,恐怕连这兽也是人们虚构出来的。”
纯雯听了不作声,走了几步忽然停下问:“莫桐如果是虚构的那人们为什么要造出,这个会掉父母的怪兽呢”。
莫桐说:“这是古人的事,也许他们的思维方式和我们不一样,所以我们也不能从我们的角度去理解”。
“是吗,可是人的天性总是一样的呀”
纯雯的疑问让莫桐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他有心和她辨证一二就说:“不错天性是一样的因为是先天注定,可是人性却是可以随时扭曲改变”。
纯雯诧异了问:“为什么这么说”。莫桐沉吟了下说:“如果要解释的话,且让我作个大胆的假设,这可能是远古的社会法制不健全,就用礼法去补助。可是这种崎形的制度中却产生了许多暴戾的昏君和愚钝的父母,做臣子的,做子女的只能依着礼法无条件去服从他们,因而他们的命运也就无法自主,任人摆布。所以他们悲愤,他们无奈,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谁也都无力抵抗。可是奇怪的人际关系却又让每个人随时有成为子女,父母,君臣关系的可能,当他们处在这种关系的转换时,他们便借助意想出来的一只凶猛得会吃掉父母的怪兽,因为只有吃了他们,自己才能生存。”
纯雯难以接受的摇摇头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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