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吐出些来,到时候他们这心头的邪火可都要烧到他身上来了。
“小师弟果然是聪明人。”许文清浅浅一笑,道,“只看小师弟愿不愿意豁出去得罪人了。”“我不出头,只怕也会有人也会上本吧,打着为我表功的名义,提醒咱们这群勋贵把钱都还上?”贾珍挑了挑眉毛,这可是他愿不愿意答应就能解决的问题,不过这么看的话,户部现下还真是捉襟见愁了,况且这税银从下到上,层层剥削,最后能到户部手上的能有十之五六就已经是极好了,根据眼下吏治的情况恐怕只有十之三四,万一再出什么事情的话可真不好办了。不然的话,户部右侍郎等人也不会出此下策,毕竟这可是往死里得罪勋贵之事。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现下立刻叫我还了这笔钱,也是应当的。可是这事却也不能由我来起头,我还指望着有安生日子过呢。”贾珍心里衡量了一下,可巧他也正寻着一个合理的由头好和勋贵们疏远了,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但是可别想这么容易就把他推出去顶勋贵的火气,他可不乐意当炮灰。“行了,若是指望你的话,黄花菜都凉了。不过是叫你配合着尚书大人做场戏罢了。再说了,有严先生盯着,我哪敢叫小师弟你出头啊。”许文清见贾珍答应了,心下松了口气,有贾珍帮忙,这事情的难度便小了很多。“日后我就指着师兄了。”贾珍开口道,他要靠这件事情彻底打开清流的圈子。许文清哪里会不明白贾珍的意思,遂点了点头。
因这笔银钱急着用于赈灾,所以没有几日,户部尚书云世德云尚书便上了一封奏疏,在这封奏疏上但凡欠着户部银钱的人家都在其中。云尚书是个聪明人,他并没有把矛头直接指向了这些勋贵,只是阐述了当下国库紧张以及自古贤臣的所作所为。文渊帝原先并没有把这些欠下的银钱放在心上,即使偶尔想起来也不甚在意,哪怕他知道加起来这笔银钱数目如此巨大,可为了他仁君的名声他也不会行催逼之事。但户部尚书云世德既然提了出来,他也不过能就这么放过去,更何况户部银钱短缺之事他也是知道的,根由还是在他身上,他自诩盛世明君,身后之事哪里愿意简朴行事,自然竭尽所能,此外这些年他也出巡过几次,自然耗费极大。
镇国公牛彪是个藏不住脾气的人,他立马站了出来,便向皇帝痛哭陈情,这笔银钱实非他们不愿归还国库,只是家中消耗日大,囊中羞涩,确实拿不出来。难为牛彪已经是六十出头之人,精神抖擞,依旧上朝,此时却哭得几乎都要断气去。,紧接在牛彪之后的,又有几家人跟着出来附和,其中还有皇帝的外家。皇帝听着这些勋贵之家的哭诉,脸色越发得不好看,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可是耳闻听说过这些人中有些人家光是一桌家宴就能花掉二百两银子,如今居然跑到自己跟前哭穷,可待要说什么的时候,又怕出口的话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惹得百姓议论自己苛待功臣。
文渊帝面沉如水,扫视一群文武百官,最后目光落在了贾珍的身上。“贾珍,你可有什么想法?”文渊帝挑了挑眉头,开口道。贾珍听到文渊帝点了自己的命,忙出列,敛衣,行臣子之礼,礼毕方才开口说:“圣上容禀,臣自幼受祖考训教,祖考教臣不过区区八字——忠君爱国,报效朝廷。臣将这八字谨记在心,一刻不忘,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定当将臣府所欠之钱还上,绝不耽搁。另外,臣也会督促叔叔贾赦将欠款缴清。”文渊帝听了,对贾珍的态度十分满意,他知道宁荣二府这些年私底下可都在慢慢归还户部之前的欠银。
比照着贾珍的态度,再看看其他勋贵们的推三阻四的态度,这情形真叫文渊帝不快,虽然他往日并不追究这些债务,可到底这些钱都是他的钱,又是在这当口上。北静王和东平郡王见皇帝神色并不好,且已经有人出头,他们也终于出列,附议贾珍所说的,横竖他们两府也就差点小数额的银钱没有还上,并不打紧。贾珍瞧见这架势可就真明白了,这红楼梦中的东平郡王和北静王才是真正聪明的人,想必到最后四王八公中还能够保全的也就这两家了,果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北静王之子水溶会和贾宝玉关系很不错,这还真是个谜。
文渊帝心里忍不住对勋贵们很是失望,可他的外家也在其中,他又能说些什么?人们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当初他能够顺利登基,这些勋贵可是下了大力气,不然他如何能在父皇的众子之中胜出?文渊帝最后只是赏了东平郡王、北静王以及贾珍,当然还有呆在家中的贾赦,又言辞提点了一下勋贵们,这才下朝。
下班回家之后,贾珍就派人往隔壁府走了一趟送信,自己这边也将所欠下的银钱装箱,大摇大摆地送到了户部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写了4000字,啊啊啊啊
第44章 户部()
这回子既然已经架起了台子,这戏必定是要唱的。户部等了三日;便派人上门挨家去催;只可惜效果不大;只有寥寥几家将钱如数还上了,而皇帝的外家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还了一半的钱,余下人家并不多理睬户部的官员们,甚至视他们为无物。户部众位官员的脸色都很是难看;皇帝要面子,不会加以惩罚;仅靠他们走动,到处催款能催得了多少银钱?收效甚微。不过;贾珍因此在户部的日子变得好过多了;官员们都稍微释放了几分善意,尤其是右侍郎吴克,有比较才能知道优劣,虽然都是勋贵,但是面前这个明显和那群勋贵不一样,是个明白人。
贾珍在户部的局面总算是彻底打开了,然而勋贵们来找他喝酒聊天的帖子却变少了。贾珍也乐得自在,他听说西府的情况也是如此,心下更是安定。不过好在贾赦喜好古玩金石,这么多年早就有自己的小圈子,过得也是开心自在,少了勋贵们的帖子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而已,发发牢骚也就过去了。有时候,贾珍还是蛮羡慕贾赦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愁,只要跟着聪明人走就好了,自己的爱好虽然烧钱,但是家里也供得起,妻子贤惠,儿女省心,这简直就是米虫一般的生活。
不过,贾珍虽然偶尔会心有羡慕这般的生活,但他终究还是更喜欢忙碌的日子,实现自己的价值,果然他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勋贵们虽然对贾珍当时的表态不满,可是跟着附议的却是东平郡王和北静王,皇帝还特特地亲口赞扬过,他们一时间也不好轻举妄动,便只能先冷处理。况且他们可没有伤筋动骨,户部那些官员们只要拿点小钱就可以打发了,他们中不少没有还钱的本该有的体面也是半分不少,前儿甄家之女还由原先的惠妃被圣上升做了贵妃,可见皇帝心里还是偏着他们这些人。那些酸腐书生们除了整日找茬,挑拨圣上与他们勋贵的关系之外,还能做什么?
四王八公这群勋贵们对他的冷处理,贾珍是早就预料到了,不过除了冷处理之外,这群勋贵们暂时还不会有其他的动静。毕竟现下所有的勋贵之中还没有年轻子弟能够和他一般坐到这位子,如果勋贵里有为子孙多的话,能够经得起消耗,只怕他受到就不止止仅是所谓的冷战了。或许,哪天冒出一个比他能干且又和他们一心的人,他就会因此倒霉了。贾珍没有想到他这个想法还真的应验了,而且这个人他还认识。
不过这些想法在他再一次见到账本子之后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连古粟的冷笑话都不能解救他了。他看这些账本子看得脑袋都大了,有没有?要知道,本朝官厅的这些账本记录大都以“收、支”作为记账符号,而在月结,季结、年结和会计报告编报方面则多以“入、出”作为集合账目的标志。若是在文书条陈中涉及日常会计事项的处理,大体也会以“收,支”作为记账符号,可若涉及到对总括数额的引用或引用会计报告中的数据,则通常选用“入、出”作为记账符号。
此外,在户部所下达的命令中,一般多用“照数收贮”和“照数支给”的书写方法,在计臣们的奏疏中则多用“收过数目”和“支过数目”等写法。不过,让贾珍可以高兴的是——虽然账本极多,种类也杂多,但却是什么样的会计记录,便有什么样的账簿格式。这给他带了一定程度的方便
贾珍拿出了当日读书的劲头来,总算是能把这些账本账目彻底搞清楚,其实眼下这种已经十分完善了,但是贾珍毕竟见过更完善的记账方式,就不免有些浑身不自在,不适应。他开始琢磨起眼前的账本,努力回想当年好友是怎么跟他讲解那些账本的记录原理。然后,贾珍悲愤地发现他想不起来,但这个也不能怪贾珍他自己,他的专业是行,政管理专业,他好友才是正儿八经科班出身的会计师。单单指望他自己来改进这些账本,他还不如早点洗洗睡了吧。
正是因为贾珍是管理专业出身,他可没啥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的习惯,当初打理射阳是如此,现下要整理改进账本也是如此。户部这里的账本是不能拿出去的,不过本朝的记账之法也是采取民间的好法子来的,自家的账本又或者是商铺的账本也都跟这差不多,因此只需要找人来研究就是了。横竖,他府上现在还有一个闲着的幕僚古粟,正好也让他有些事情做。
古粟本来小日子过得很悠闲,主子能干,下属也轻松啊。可没想到东家很快就给自己安排了新的事情。古粟狠命地揉了揉眼睛,他长到这么大,除了必要的时候会翻翻账本,其余时候主要还是靠着家里的账房先生的,以及自己的老婆。他这东家的主意也怪,帐本子都是这般,没见别人用得不顺手啊,何苦要折腾呢?
古粟苦哈哈地开始在京城打听谁家的账房先生最好,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了合适的人,遂请他们到了东家的府上。贾珍尽力把自己的想法阐述明白,剩下的也只能交给这些专业人才去干活了。他现下真的很忙,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这个帐本的事情,不仅他很忙,整个户部都在忙得很,现下可已经到了各地税银以及文书报告上交的时候,能够和他们一般忙得脚不沾地,加班加点的只有吏部了吧。纵观六部,眼下最清闲的也就是工部了,当然这是相对而言。
户部的人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把手上的事情给办完,税银入了库,核查之后还要盖章记录,之后还要将其中的钱拿去赈灾,支付军饷等等,这些事情真正能把人给琐碎死。今年还有茜香国进犯沿海的事情,军队是过去了,钱粮也要跟着拨过去呢!没想到这当口上,不少勋贵们知道户部有了钱,又跑到户部来哭穷,想要打秋风好过年。
户部尚书只想把账本和茶盏砸到这群来要钱的奴才们的脸上,这群勋贵还有脸皮没有?别以为他不知道这群人都已经富得流油了,天天在为京城娱乐场所的业绩做贡献,好不容易才叫他们吐出来了点,结果他们又来要钱了。但是,户部尚书再怎么想咆哮,也只能努力克制火气,他是不能做主这事情,得先去禀告皇上,看看圣上的意思。去的时候云尚书狠狠地灌了自己两盏凉茶,这才施施然地去觐见圣上。
“唉,这钱啊。”右侍郎吴克第一个开口道,话虽没说完,但是除了贾珍,户部的官员们基本上都起码工作了两三年了,这种事情他们年年都会遇到。贾珍虽有疑惑,但是身边的主事早就找了个空偷偷地给自己解释了一番。贾珍这才知道户部这群人这么抠门是有原因的,这种热切地瞧着银子,恨不得银子还能生银子的眼神的源头就是因为——皇帝他是个善财童子,今天赏了这几家好东西,明天又去赏别家好东西,早些年还要巡游那钱更是像淌水似地花了出去,这些年还有陵墓修建等事。更绝的是皇帝不怎么动自己的钱包,专门从户部这里要银子。
云尚书还没回来,礼部,兵部来要钱的文书先到了。这回子就连一直笑眯眯的许文清都黑了脸,更别提本来就很严肃的吴克了。“大家这是都等着要钱拿来用啊!”见人走了,吴克翻了翻文书就合上,忍不住冷哼一声,“礼部要过年的银子,兵部要军饷和粮饷,说不定等会儿咱们这里还有热闹有得瞧。”“今年江南的收成不过是一般罢了。”文程,户部浙江清吏司忍不住开口道。只是大家谁也没接话,谁敢非议当今圣上的决定。圣上乐意赏银子,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还不是得发银子,然而羊毛出在羊身上,户部没有钱了,为了筹钱也只能增加百姓身上的税。“这几年,咱们已经加了好几项税了,再这么加下去,我看老百姓可就吃不消了。”许文清皱着眉,冷不丁地开口道,去年可还征了不少民夫去修帝陵呢。
“你不加老百姓的税,难道你能拿出钱来补这窟窿。这群勋贵平常不见人影子,更不做什么正事,可一听说有钱了,就像是饿狼般地奔过来了。”户部的官员们这阵子累得都没啥空和自己老婆儿女谈谈人生,交流感情,怨气自然嗖嗖地往上蹿,另一个侍中便忍不住开口抱怨道。贾珍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考虑他还在办公场合,这位兄台大概更乐意爆粗口。
不过,贾珍心里也不是很愉快,同是勋贵一挂,他在这里累死累活,那群家伙就知道坐享其成,整日花天酒地,胡吃海喝,如今还要带累百姓吃苦受罪,几番比较下来,他也很郁闷不快。贾珍突然了解为啥勋贵和清流如此不对眼了,换他还是勋贵出身的,都可以气成这样了,更何况这些人,其中不少官员入朝前也不过是出身于殷实之家罢了。
云尚书总算是回来了,但瞧云尚书那个苦大仇深的脸色,大家都聪明地闭上嘴巴不说话。平常时候,大家或许还会有闲情逸致勾心斗角,占占口舌便宜,现下哪还会有这样的心思,还是多想想怎么解决眼下这个难题吧!云尚书愁了半天都没想出个主意来,至于那群找他要钱的勋贵家的奴才们,他才懒得理会,能拖几日是几日。勋贵们再精贵也精贵不过兵部,礼部它们。不过到了下班的点,云尚书还是拖了许文清和吴克去酒楼坐坐,谁都知道这几个人可不是单单喝茶那么简单,必定有事情要商量。许文清顺手就把贾珍也给捎带上了。云尚书和吴克对贾珍的观感倒是不错,反正勋贵里能够不闹事,不折腾的一个手指头都可以数的过来,威烈将军府就在其中之一。况且,贾珍的举动和心思,只要是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云尚书是个雅人,请他们三人到茶楼的雅间里喝上一壶好茶,只是这茶水再好,四个人都没啥心思花在茶上。“大人,总是加税不是个法子。前儿山东已经闹过□□了,咱们若是再加的话。”吴克是个耿直人,直接开口道,“今年的税银虽不多,撇开这群勋贵们索要的银钱,却是够用的,还能有些余钱。”
“是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几年圣上越发注重享受,这样一来,就是往年的存银也不多了。”许文清心情也不是很好,接着吴克的话道。倒是贾珍从窗户这里瞧到了对面的酒楼,心里忽然灵光一闪,开口道:“我前儿听说镇国家的孙子花了五千两银子给富春院的头牌梳拢,可真是一掷千金啊。”
作者有话要说:贾珍的仕途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哈哈哈,肯定会有波折的。
感谢碧落亲的抓虫和抓bug,很感动啊。有些错误,雾雾会找时间统一修改的,自打*多了网审功能,修改就不是很方便,一修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