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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的五七才刚过,贾瑚便落了水,额头受了伤,连请来看病的郎中也是个庸医,竟是用了虎狼之药。好在袁氏是个心细的,发现得早,如今已经请了太医来给贾瑚看病,太医说只怕要好生休养三年才行。贾赦气得不得了,发落了那些照顾不周的奴才,又命人去抓那个请来的郎中。“婶娘如今又要照看贾瑚,又要打理老太爷的丧事,那边贾史氏还帮着王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今儿才特地来求我,在我跟前哭得跟泪人似的。”楚氏在袁氏离开之后,就吩咐人把贾珍请来了。“我才答应过老太爷照看一下荣国府,没想到眼下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就帮婶娘一下。贾史氏和王氏不是什么安分人,你可要当心。”贾珍沉吟了一下,便同意了,他等会就去瞧瞧贾赦去。
“对了,你瞧着瑚儿需要些什么,若是要什么上好的药材的话,也不必小气,尽管送过去。”贾珍不忘叮嘱一下,贾瑚虽然只有六岁,但是因着贾赦常带着儿子过来,他和这么一个小团子还是相处出了几分真感情来,自然不愿意让这么个小人受苦。“在伯希的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小气人吗?”楚氏知道自己的丈夫对贾瑚和贾琏挺尽心的,只笑着岔开眼前有些压抑的气氛。
贾史氏被关进佛堂那么多日子,对于权势和地位的渴望远胜于从前,听了王氏的建议,让贾瑚生上一场大病,袁氏必定分心,她便能趁机重新拿回荣国府的权利,便吩咐自己身边还留下来的亲信协助王夫人,可她却没想到王氏也有自己的打算,那个贾瑚不过大了贾珠半年,不仅占着嫡长子的名头,还处处压了贾珠一头,害得珠儿不时地被贾政教训,身为人母的王氏如何肯甘心,天知道她每次看到自己大嫂那张笑脸,就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把那张脸给撕裂了,只要袁氏丧子,她就没有资本在自己面前继续那样的嚣张,而自己的珠儿也会成为荣国府的嫡长孙。这样的念头日日盘旋在王氏的心头,只是她手里的人不够,好在有了史氏的帮衬,她算是成功了大半,贾瑚那小子就算救回来了,恐怕也不是个命长的。
正当史氏与王氏想象着自己掌握了荣国府的大权,却迎头被泼上一盆冷水。谁能想到袁氏居然会请了楚氏来帮忙,而且一向低调温和的楚氏居然摆的是郡主的仪仗,容不得贾史氏倚老卖老,装糊涂混过去。“老身给郡主请安。”贾史氏咬牙站起身来,对着已经坐到上首的楚氏请安,袁氏与王氏也跟着给楚氏请安。楚氏也不理会她们,只吩咐了袁氏起身。“这些事情原不应该叨扰郡主。”袁氏要请罪的话被楚氏截了过去。“婶娘这是说什么话,咱们俩家情分素来极好。我夫君是贾氏一族族长,老太爷临终之前也曾托付夫君多加看顾府上。这些子小事我自当帮忙。”楚氏嘴角噙笑,却是拿着自己宗妇的身份压着史氏以及王氏,更抬出已故的荣国公,堵住史氏与王氏的嘴。
袁氏将对牌以及府里的事情都与楚氏交接好了,便转回自己的院子,去照看躺在床上的贾瑚。这边楚氏仔细地翻阅手里的花名册与账册,一众的管事都在院子外等着,叫到了名字便进来汇报情况。本来有心想要偷奸耍滑的人进了堂内,见到史氏和王氏都恭恭敬敬地跪着,再想到隔壁府整治奴才的雷霆手段,一时间什么小心思都不敢有了,只盼着早点交差领命好离开这里。
楚氏让史氏和王氏跪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叫她们二人起身。史氏心有不满,自打她熬到了自己的婆婆去世之后,除了贾代善之外,还没有遇到这般的难堪,故而没等楚氏赐坐,便自顾自地寻了座位坐下,她自恃身份,料想楚氏无论如何也不敢真给她难堪,叫她受罪。史氏这番举动叫锦绣等人都皱了皱眉头,楚氏却依旧不动如山。王氏瞧见史氏这副样子,心里总算是有些底气了,不过她也是个聪明的,只等着楚氏吩咐一声后才坐下,她可不比老太太有诰命在身。
府中诸事既然已经交给了楚氏打理过问,便以楚氏为尊。可是史氏却仗着年纪与辈分处处想要插手,荣国府的奴才瞧瞧楚氏,再瞧瞧史氏,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听谁的了?“锦绣。”楚氏放下了手里的花名册,叫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只见锦绣款款走向史氏,先行了一个礼,然后起身说:“老太太既知老幼之分,只怕却不知道尊卑上下之分?奴婢大胆,代郡主教导训育老太太。还不跪下?”最后一句锦绣气势陡增,原先立在楚氏身后的绣菊,绣竹上前,将史氏从椅子上拉了下来,并叫史氏跪下。史氏想要挣扎,可是绣竹,绣菊二人可是贾珍□□的,只听贾珍与楚氏的吩咐,死死地摁住史氏,叫她好好听着锦绣在那里诵背女诫女则。
别说旁边的管事仆妇不敢说话,就连王氏都坐立难安,只恨不得立马离开这花厅主院。王氏随意指了一件事情便离开了主院,只留下旁边一脸希冀的仆妇管事们——二太太,你把我们也一起捎走吧!我们会被老太太灭口的。只是王氏现下听不到他们心里诚挚的呼唤,以及他们热切期盼的眼神。管事仆妇们忍不住在心里呐喊道——大太太,我们错了,真的错了,如果一开始我们认真做事,大太太就不会生气,如果我们不听从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话,给大太太使绊子的话,大太太也不会请隔壁府的珍大奶奶。如果珍大奶奶不来的话,我们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令人伤心害怕,提心吊胆的处境。珍大奶奶连老太太都敢教训啊,何况她们这些做奴才的。
“照我说的办吧。”楚氏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是。”管事听到这句话,如逢大赦,快得跟一阵风似的退下了。她绝对要一丝不差地完成珍大奶奶的吩咐,绝对不要落到隔壁府上那些奴才们的下场,还有自己家的那几个小子最近也紧着些皮,别叫人抓了错处,送到珍大奶奶跟前,只怕几辈子的老脸都没了。
第19章 分家()
这边贾珍也把贾赦从他书房里挖出来,一个大老爷们在那里哭得跟什么似的。“大侄子,你不知道我这心里苦啊。”贾赦看到贾珍,就忍不住把腹中心酸给吐露出来,有些话他不敢叫袁氏知道,瑚儿还不过是个孩子,那群黑心的人居然下得了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不是说养个三年就能恢复了吗?”贾珍随意捡了一个座位坐好,关切地问道。“吴太医在外间偷偷地对我说,瑚儿的身子被这虎狼药伤得不清,好在发现得早,否则的话,只要再多吃一二帖,恐怕就救不回來了。即使如此,瑚儿的身子骨怕是要好生调养几年了,这还算了,咱们家供得起瑚儿,三年七年都吃得起,可是到底碍了寿数,怕是活不到天命之年。”贾赦说到这里便又忍不住哭了气来,这样不是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你在这里光哭有什么用?你不把背后的黑手抓出来,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别说瑚儿了,就怕琏儿也要步上后尘。”贾珍也被这消息唬了一跳,只是他不信贾赦寻不到一丝蛛丝马迹,若是他寻不到,也不会再这里喝闷酒了,哭成这副模样。“还不是那个王氏?”贾赦的眼睛稍微飘忽了一下,才说道,“我如今就等着把人抓回来,求大侄子给我主持公道。”贾赦还是把史氏做的给瞒了下来,只打定主意叫史氏日后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就是了。
“贾赦,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你那弟媳妇手再长也伸不到你的院子,如果没有史氏的帮衬,不可能害了瑚儿。”贾珍真是想把贾赦的脑子给敲开了,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我打算过了父亲的七七,让母亲重新呆在佛堂里就是了,至于老二那家子就别再呆在这府里了。大侄子。”贾赦知道分家以及让自己母亲幽居佛堂之事,只有贾珍出面才是最名正言顺。
只是贾赦没有想到他给自己的母亲和兄弟留了体面,人家可没想着他的好,史氏可打算在过了国公爷的七七之后,用孝道压着贾赦把荣禧堂让给贾政一家住。正是这些动静,叫贾珍暗自下了主意,贾史氏绝对不能再留了。这荣国府的贾代善和贾赦二人都是心软的,被妇人牵着鼻子走。说起来原著里也是如此,若不是贾史氏一味抬着二房,压着大房,凡事都让二房当家作主,由着贾政与王夫人把持着府中名帖,大房这里又有王熙凤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把王法当儿戏,还乐意给二房跑腿当管家丫鬟的孙媳妇,荣国府就算败也不会败得那么快。
贾家的男人都是不争气的,立不起来,最后和莫名其妙地和平安州搭上了关系,卷入了朝堂斗争之中,可贾家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见识短浅就不说了,史氏好歹只是窝里横,只顾着享乐,而王夫人以及王熙凤可也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说什么逼不得已,人家可没把刀子架在她们的脖子上逼着他们放贷,包揽诉讼,做些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家人无论男女,皆无国法在心,如此行事,宁荣二府不败才真是老天不开眼呢?贾珍呆在自己的书房里,努力回想着书中所有的情节,心里吐槽道,他这是倒霉穿到了贾珍身上,只得收拾这些烂摊子,若是旁人的身份,他只怕还盼着宁荣二府早日落到如此下场,瞧瞧金陵百姓的反应就知道了。
贾珍是瞧过了贾瑚才回到自己府上的,看过了自己的女儿,便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脑子里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贾珍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这就是命啊,贾珍抬笔在纸上又写了几个字,他决定把律法放进书单里,但凡族中子弟,无论日后学文习武,或是从商,皆必须将这些律法牢记在心头,但凡犯了国法,必当被逐出宗族。贾珍前阵子又改革了一番私塾,凡完成了读书,若是想要日后习武,家学里也有他请来的武师傅教导他们拳脚功夫以及兵法。想要从商的先在族里的铺子学上三年,便可从族里支取一百两银子,日后挣钱了再还回来就是了,若是血本无归则需在族里的铺子做工抵债直至偿清。
袁氏也是理家的好手,所以楚氏并不怎么费工夫,不过每日点卯查看各处的请况就是了。下人们也是乖觉的,不敢在楚氏面前打迷糊,生怕楚氏把她们办了。等贾瑚状况好了些,袁氏才重新接过管家的事情。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没想到老太爷的七七才过,这起子不安分的又弄起了事端。”贾珍得了贾赦的小厮的报信,带着早就叫好的族老和族人,施施然地准备去从前的荣国府,现在的一等将军府,主持公正,用俗话来说叫做踢馆。
彼时贾史氏正一口一个孝道压着贾赦,而贾政也在那里一副孝子的模样,王氏更是流了泪,几个人都瞧着贾赦夫妇,只等着贾赦屈服于孝道。“老太太说得在理,可是孝道之上还有国法与族规。不知道老太太可曾问过族长,或是上书了当今圣上。”贾赦只觉得心越发凉了,好在他历练了那么久,只淡淡地问道。贾史氏忍不住老脸一红,却开口道:“我朝以孝治国,孝法大过天。赦儿,你连母亲这些念头和心愿都不愿意满足吗?”贾史氏正想哭几声国公爷,好叫贾赦让步。
不料,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进来,说:“老太太,隔壁府的珍大爷来了,身后还跟了好些人。”这小丫鬟并不认得贾氏一族的族老们,只好如此含糊道。贾史氏只觉得不好,倒是贾赦笑着道:“可巧族长来了,只要族长发话,我一定听从老太太的话。”说完,又吩咐那小丫鬟说:“糊涂东西,还不赶快把族长他们给请过来。”“不必请了,我已经到了。”贾珍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至于族老们则留在了院子里。
“珍哥儿,这不过是咱们府里的家务事罢了。”贾史氏见了贾珍,直觉得不好,若是贾赦的话,她能拿一个孝道压上去,可是对于贾珍的话,就算她倚仗辈分的话,只怕贾珍也不会放在心上,瞧楚氏之前的态度就知道了。她可不信,楚氏的态度没有几分珍哥儿的意思在里面。“老太太想当成家事恐怕也不成了,这种不分长幼,有违国法之事断不能出现在我贾氏一族。老太太可明白我的意思?”贾珍挑了挑眉,随意捡了一个座位坐下,笑吟吟道:“老太太是想我在这里把事情料理完了呢?还是咱们上宗祠去说,横竖咱们都跑了这一趟了,再跑一趟也是无妨的。”
贾史氏对贾珍这般态度给气着了,冷声说:“老身敬你是族长,可是珍哥儿你也别忘记了,我可是族中长辈,堂堂的荣国府的国公夫人。贾珍,你不觉得你欺人太甚了吗?”“成啊,老太太的意思我是清楚了,那么咱们就开宗祠吧。”贾珍的话音未落,身后跟着小厮便忙出去传话,不多时云板便敲响了。贾史氏与贾政夫妇二人的脸色越发地白了,贾赦对着自己的母亲也无话可说,为了瑚儿和琏儿,他也只能狠下心来了。
贾珍才懒得和贾史氏与贾政几人多啰嗦,只命当时在场的小厮婢女将方才花厅内情状都说了一遍,本来贾史氏身边的丫鬟还企图隐瞒遮掩,却被贾珍身边的小厮一吓,就什么都招了。众位族老只低头,嘴上却说:“任凭族长处置。”贾珍见状很是满意,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就宣布了自己的决定:“贾史氏为母不慈,无视国法家规,企图以孝道之名,致使一等将军府长幼无序,使贾政一房把持贾赦府邸,有违妇德。贾政一房妄图窃居将军府,败坏伦常,其行不悌,其心可诛。故本族长今内行族长之责,外有贾代善之托,命贾代善之子贾赦,贾政二人分家,贾赦得公中八成家产,贾政得二成家业,贾赦需择一处宅邸分与贾政一房,一旬之內贾政一房需迁出将军府,念贾史氏年迈,责令其幽居佛堂,为荣国公清修祈福,不得踏出佛堂半步。”
贾史氏如何肯接受如此结果,正要张开嘴哭几声国公爷,却被贾珍冷冷地一瞧,登时就住了嘴,那一刻贾史氏只觉的自己好像见到了当初的贾代化,也是这般模样处理了族中不肖子弟,不过珍哥儿比贾代化更多几分冷酷,贾史氏登时怔愣住了。而旁边的仆人仆妇们都是贾珍的心腹,早就拉着贾史氏离开宗祠,将贾史氏幽居在佛堂中,远远地还传来了贾史氏的哭喊声。而贾政早就软了腿,在那里一言不发,猛地抬起头看向贾珍,双目含恨,如果不是贾珍,如果不是贾珍,他那个废物大哥怎么会爬到自己的头上,如果不是贾珍的话,他又怎么会被父亲厌弃,甚至娶了王氏这样目不识丁的女儿,如果不是贾珍的话,他更不会被逐出荣国府,泯然族人之中。
贾珍丝毫没把贾政放在心上,如今贾政一房唯一能够引起他警觉和关注的大概就是那个衔玉而生的贾宝玉,他或许应该安排几个心腹混在贾政那一房里,到时候可以及时掐灭祸害。在贾珍眼里那块玉可不是什么宝,而是个祸害,自古生有异象之人皆是帝王又或者是圣贤,他自认为贾氏一族没这个福气供养得了这块玉。
第20章 帮忙()
贾史氏被关的佛堂外都人专门把守,就是吃食也都是外面做好了再送进去。袁氏已经查到了贾史氏在瑚儿被害其中做了极大的推手,纵使贾赦能够忍下来,她作为瑚儿的生母,将瑚儿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又细心教导到这么大的,如何可甘心?袁氏本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