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玉成很想问她。
千手将军连喝了三杯方住。
“我跟踪牧羊人五天就是为了救她。”
“你在哪里认识的她？”
高玉成将牧羊人和店小二关在了酒窖里。
两人上楼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把婉晴安顿好，烧了炉火放在了她的床边。
此时寒夜已尽。东方尚未明。
千手将军微微仰首。他目光眺望窗外，好像在回忆，眼神中带着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凄凉之色。
他又倒了一碗酒。
“在大牢，王府的大牢。”他说。
高玉成道。
“哪个王府？”
“金陵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顺天王王府的大牢。”
千手将军怎么落到了王府的囚牢中了？
金陵。
那是新王朝之所。
繁华金陵，南佳丽地，龙盘虎踞。
顺天王府。
石阶重重，门第重重。
想要进警卫森严的王府内已是难上加难。
若是想要进到王府最深处，最核心最机密的密室库藏中拿东西可以全身而退呢？
如果有一个人能的话。那这人肯定就是盗帅盗王之后的千手将军了。
“一天忽的有人找到了我。给我看了几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
“岫玉冰壶，白玉耳叶杯，青玉荷叶洗，水晶天鸡。”
高玉成道。
“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莫不是都给你作为偷东西的报酬？”
“不错。还有一些古玩名家字画随随便便一件都是千两黄金。”
高玉成道。
“那对方不知道吗，他既然找你也必然知你是偷中的高手，千手将军若是真想要这些东西可以自己去拿，又何必让他给呢……”千手将军道。
“不过这些东西价格不菲，但比起东海那颗深海里的夜明珠价值差了太多……”
高玉成沉吟道。
“岫玉冰壶，白玉耳叶杯，青玉荷叶洗，水晶天鸡，本来已是珍品但若是和东海的夜明珠想比那确实算不得什么了……”
高玉成道。
“莫不是给你这些让你去偷东海夜明珠？”
千手将军道。
“对方并不是想要夜明珠。而是承诺如果事成之后给我东海夜明珠……”
“连东海夜明珠都有的对方还想要什么？”
千手将军接下去道。
“是了，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本来我想立刻拒绝的待他说夜明珠之后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也好奇他到底要什么？”
“是的。”
高玉成道。
“顺天王府的守卫机关想来定是重重难度万般困难！”
千手将军叹息。道。
“是的，正是因为我不但好奇对方要什么，更想试试那机关密布高手如云的王府！”
千手将军道。
“昔日强盗中的元帅，流浪中的公子楚香帅亦有公子伴花失美，盗帅暗夜留香的雅谈。”
高玉成知道。
“楚香帅夜取金伴花的白玉美人，身形未出就已连破三大高手……千手将军想来是想效仿盗帅夺宝在江湖留下一种美谈……”
千手将军又道。
“对方用价值连城的宝物，想来是想换取的绝对更加贵重的宝物！”
“所以你就去了？”
“是的。”
“那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和氏璧，是和氏璧！王府中的和氏璧！”千手将军说起这来，脸上神色有些泛红。
“隋珠和璧自古神宝！和氏璧不知比那白玉美人贵重多少倍！”
高玉成见他说到和氏璧不由的想到一年前雪夜，雪夜中，江南四狮和十七黑衣人争夺的情形。看来这和氏璧到底还是被盗了出来。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阿懿。白色石屋那个让他拥有短暂快乐记忆的女人。
可往事的回忆。
总是让他伤感。他虽是浪子，却没有浪子的风流多情。他的二十多年中只有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他从没有忘记过。
他对感情都是真心付出。却不想那背后都是阴谋和欺骗。
他的情感在他的内心深处隐藏着。
现在隐藏着情愫的被勾起。
人虽不在，情虽不真，可却是真实存在过得。
无计悔多情。
多情不如无情。
他从思绪中回来。又想到。
“这隋侯珠和和氏璧都是碧眼金蟾中的宝藏，这些宝藏都被海神王带走，却又出现在了王府，不会海神王也参与其中？一个暮年的老人，隐迹海外的剑客为什么会参与现在的朝廷中去呢？他现在在哪呢？是像寻梦公主说的那样投靠到了顺天王府呢？”思绪未完，忽的见千手将军眼目低垂又接叹息。
“可惜呀可惜我终究不能像楚留香那样将盗宝成为一段美谈……”
“你没有成功……？”
千手将军苦笑。
“宝物虽盗的手中但却不能全身而退……”
高玉成目光一动想到。
“你的胳膊难道是因为盗宝被机关暗器……”
“不是”千手将军道。
“是被人斩下的！王府中没有任何机关暗器！守卫王府最核心密室的只有七个人！”
“被人斩下来的？只有七个人？”
“七个人？”
“当时和氏璧得手后，我也很纳闷，诺大的王府不见众多守卫只出现了七个人，”
千手将军叹道。
“七人已足够了！”接道。
“七个神秘的黑衣人，他们都用剑！”
“宝物虽然盗出还未脱手，就被那七人用剑阵困住，七人剑法联合，他们剑法诡异……我便与他们缠斗！忽的出现一个人……”
“是一个人？”
“一个灰衣老人。”
“那个灰衣老人将你手臂斩下了来？”
“他只用了一招！”
高玉成表面没有什么但心中早已动容。
既然能称为千手将军，他的轻功和剑法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能斩下他一只胳膊的人十指可数。虽说在那样的围攻情况下只用一招！也是相当的可怕！
七个神秘黑衣人。
而且只是王府的守卫！
七人到底是谁呢？
“你可曾见过那七人？”
“不曾。”“他们至始至终都蒙着脸！”
“他们都使得哪门哪派的剑法？”
千手将军颌首。摇头道。
“江南武林七十二派的剑法我都曾见过一些，但绝不是……”
“那人呢？忽然出现的那个灰衣老人呢？”
千手将军目光暗淡。
“我与七人缠斗多时！那个人却只用了一招！一招，就将我制住，关进了王府的大牢！”
“是她将你从牢中救出的？”
“不错，所以这次我救她算是还她的恩了。”
“她又是怎么将你从王府大牢中救出来的？又怎么会被牧羊人做成了人羊的？”
“你可知让我盗取和氏璧的是谁？”
高玉成心中忖思了一会。
道。
“我其实早该想到。能出价值连城的宝物让你盗取和氏璧的天下间的能有几人？江南武林能用剑直接斩下你手臂的能有几人？”
“哦？是谁？”
“当今天子的妹妹寻梦公主！”
“不错就是她，也是寻梦公主安排她救我的！”
千手将军问。
“你知道她？”
“是的。”
千手将军忽断问。
“那你可知斩下我手臂的是谁？”
高玉成道。
“你可知海神王？”
“海神王？”
高玉成点头。说道：
“天下间能有那样武功的肯定是他！围攻你的是他的七护卫！斩你手臂的是海神王！”
四剑四杀（）
千手将军面庞一沉。微颌首。
“是他们？”
他眼神忽的一散。喃喃续道。“这也怪不得别人，是我自己想试试的结果才造成的又怎怪的了谁”
高玉成知道若不是寻梦公主派人找到千手将军他自己又怎会去盗和氏璧呢？
或许千手将军心里知道。
他是怕自己报不了仇。
“你不埋怨那寻梦公主。”
千手将军道。
“和氏璧既然已到手，她非但没有暗自找人杀我灭口，反而不遗余力的把我从王府大牢里救出来了”
“你是说她不一样？”
千手将军道。
若不是她我恐怕已死在牢中”
高玉成挑了挑灯芯。坐下。目光又转到了床上的婉晴。
炉炭的红光映在她白垩的脸上。
高玉成心中有一些怜惜。声音也不自得变得温柔了。
他问。
“她又怎会救你？”
千手将军道。
“她当时在顺天王府。当时是顺天王的人。”
“你的意思是她是寻梦公主安插在顺天王府的寻梦公主就是让她把你从大牢中救出。”
“可以这么说。当时她里应外合，最主要的是我被抓住后，寻梦公主派了四个人去劫牢。我被救出了，那四个人掩护我，她把我藏在了王府中，然后她却顺天王府的人查到，牧羊人就把她改做人羊”
高玉成沉思。
“既然已查出顺天王府的人为什么没有杀了她？”
千手将军想了想，道。
“没有直接杀了她，或许是因为他们想到了一个处置她方法。”
“就是人羊？”
“是的，”
“你怎么会查到牧羊人把她改成了人羊？”
“寻梦公主说的。”
高玉成问。
“费那么大的劲将人改成羊，这人羊到底有何用处？”
千手将军道。
“做人羊岂不是比死亡还残酷一百倍我亲眼看到牧羊人将另一个人改成了羊，那比杀人还要残忍”
“所以你就一直在暗中跟着牧羊人”
“从金陵到苏州，跟了五天”
“牧羊人赶着这些人羊要去哪？”
千手将军摇头。
“具体的不知。”
他接道。
“却没有想到在这碰到了你”
千手将军目光从窗外收回，转过身，从桌子上的酒壶中到了杯酒喝完，看了一眼高玉成，缓缓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她”
高玉成没有说话。没有说话亦算默认。
千手将军道。
“她的身体需要复原休息。最后去城中药店开几幅复原的药。”
“等天一亮，我就安排。”
千手将军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才那一群找你的人又是谁？”
高玉成道。“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他们是海南派的人”
千手将军微喟。
“海南剑派的人武功不弱，势力也不小被他们找上麻烦绝对不小”
高玉成接道。
“对，被他们找上麻烦绝对不小，不过若只是海南剑派就好说了”
“还有？”
高玉成接着一笑。
“最低还有点苍派和武当派”
“连点苍和武当派都找上了你？”千手将军一皱眉。
“看来你的麻烦还真不少”
高玉成叹息一声，道。
“是的，无论是谁杀了武当派的掌门我相信他的麻烦也不会少”
千手将军诧异。失声道。
“你杀了武当派的掌门天鹰道长？”
高玉成道。
“人言两张嘴，江湖本来就是是非之地，至少现在开始武林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哦？”
千手将军道。
“你没有杀他？”
“嗯。”
“莫不是另有隐情？”
高玉成沉默。
“你为何不解释？”
高玉成随即淡然一笑，道。
“我该向谁解释？”
千手将军知道。
这世上原本很多的事情都是无法用语言去解释的。
很多的解释都是无用的。
若可以解释的了，也不会有剑的存在了。
千手将军问。
“牧羊人和店小二怎么处置？不如解决了他们”
高玉成道。
“不用。他们并没有犯太大的罪，若是杀了他们，我们与那些邪恶的网组织有何区别”
“那”
天已明。再长的夜终于亮了，窗外的东方，霞燃鱼白。
高玉成朝窗户走了去。看了看天，黎明的天色是那样的美，带着一丝神秘。
他说道。
“等天亮我去药铺抓一些药回来”
窗户虽小，但也可以看到平安老店前面的半个巷子。
巷子并不宽。
巷子的左方。有一棵老树。
老树下方有一人。
他的目光再一扫。
高玉成随即关上了窗户。
高玉成道。
“留着牧羊人和店小二或许还用的着他们两个地方”
“哦？”
高玉成道。
“有些人并没有走”
千手将军问。
“是海南剑派的人？”
高玉成道。
“现在还不确定。”
千手将军上前。亦走到窗户。
他用手指点透半格窗纸。
他看到了巷看到了入巷子口有三人三个人穿的厚厚的棉衣紧紧的包裹，他们在摆摊。他又轻轻抬起窗门一角。看到了巷子左方树下也有一人。
是一个驼子。带个帽子。
他靠着树下。
树下他好像在用碗喝着什么。时不时的用手拉一拉帽子。
他好像是一个挑夫，因为千手将军看见在他的面前有一副担子和两个箱子。
他喝完了碗中的东西，走到了摆摊三人那把碗递给了他们，自己又回去了。
千手将军关上了窗户。
“这四个人应该是刚在这的刚才我站在这里绝对没有瞧见”
“应该是”
千手将军道。
“你可瞧出这四个人是谁？”
高玉成道。
“四个人显然都经过伪装了，现在天刚亮我看不出”
千手将军道。
“那现在我们怎么做？”他把桌子上牧羊人的软剑拿在了手。
冷道。
“不如趁现在我去把他们给”
“不用。”
高玉成道。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他们现在只有四个人说明他们并不准备动手，他们四个或许只是在这里做一个监视或许他们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人。”
高玉成又道。
“他们既然没有闯进来店里来，我们就不用管他等天完全亮了搞清楚状况了再说。”
千手将军道。
“也许他们也在等天亮动手也许他们的帮手天亮就来了”
“很有可能”
他又道。
“我去把酒窖里那两个人请上来。”
高玉成心里其实并不平静。
因为他知道外面绝对不止四人，也绝对不会是风平浪静。现在他还不知道外面的四个人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四人真的是只针对于自己的？”
他不敢确定。
因为他刚才知道了一件事。
“就是顺天王既然发现了婉晴的身份为什么没直接杀掉，而是让牧羊人改成人羊从金陵赶到了苏州真的是像千手将军说的单纯的让人多受折磨？”
他确实不敢确定。
“你要问他们话？”
“有些事情只有问他们才清楚。”
千手将军点头。
“不错尤其是那牧羊人”
店小二先被高玉成带了上来。
他要分开仔细的询问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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