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雪医女的眸中却布满寒冰一般,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抽不出,只得放弃,抬头瞪着白皓枫:“既然都知道,就该清楚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整张脸的面部线条都变得冷硬起来了,深刻又隐忍。紧紧地盯着雪医女好半天,他才猛地一用力,甩开了她的手:“雪医女,你真是个心冷的女人!”
听到这话,雪医女的心里猛地一收紧,她的表情变得有些苍白和悲凉,但她却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死命地咬自己的下唇,半晌才凄冷一笑:“自从这个世间有雪医女这个女子开始,就无人不知道她的心冷。白皓枫,你怎么今天才知道?”
白皓枫望着她,眼里的情绪纷乱复杂,让人捉摸不清。
她低头看到自己右手的手腕已经被他抓得出现了明显的淤痕,便用左手轻轻地揉捏,眉头微蹙,口中却淡淡地说:“你最近的言行有些失控,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她瞥了他一眼:“看来现在我们也不方便再继续交谈下去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独自转身离开了。
这一次,白皓枫没再拦着她,而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院中的半圆拱门外,而后疾步走到了书桌前,抓起上面的那张纸,原来他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绘图,那图上所画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雪医女。
只稍稍一迟疑,他蹙眉残酷地将那幅自己画了一整夜的图给撕了个粉碎,抬手一扬,那些碎纸就跟雪花一样的从半空中飘落,落了一地,有一纸片上还写着两个字:吾爱。
白皓枫的身体向后一靠,回身坐到了椅子上,无奈而涩涩地一笑:“也不知是谁害我如此失常乱绪的。雪儿,难道你当真心冷?”
“小姐,三皇子找你什么事?”才刚回到自己住的院落,就见红蕊和绿柳两个人紧张地迎了上来,一脸的担忧。
“没什么。不要来打扰我。”雪医女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只是直直地往房间走,也不等她们接话,就房门给关上了。
红蕊和绿柳两个人就这样被生生排除在了门外,一时间有些错愕。
“这是怎么了?”红蕊疑惑极了,转头看了眼绿柳:“你不是说小姐刚才看起来心情还很好吗?怎么去见了下三皇子就变得这样差了?”
“我也不知道呀!”绿柳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看起来明明还不错的啊。”
红蕊叹了口气:“看来,是和三皇子有关吧。”
“只有这个可能了!”绿柳捣蒜似的连连点头。
“别吵我。”这时,房内传出了略带愠怒的声音,红蕊和绿柳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说话,赶紧远离了房间很远,站在了藤架那边。
绿柳望了望安静中却透着冷然气息的房间,小声地问红蕊:“红蕊,你说小姐最近是不是有些奇怪呀?我从来没有见小姐因为什么人这样生气过。”
“是啊。今次看起来,好像不是因为梅姑娘和无公子的事情。”
“真是奇怪。”绿柳背靠在藤架上,十分不解地说:“你觉不觉得,自从小姐来到月城,尤其是在嫁给了三皇子以后,她越来越不像过去的小姐了?”
“嗯。你都察觉到了不是吗?”红蕊应声:“而且,你有没有发觉,最近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我总感到隐约发生了许多事情。只是这些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没错!”绿柳提高了音量,但意识到之后赶紧降低了声音,小声地说:“而且你还记得吗?上次小姐突然不辞而别的事情。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小姐连我们两个都不通知一声就那样走掉呢?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何止这一件?”
那藤架边,红蕊和绿柳两个贴身侍女在不解探讨着,而这边房间里,雪医女却也并不平静。
她坐在床边,低垂着眉眼,表情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淡淡的忧伤。
白皓枫刚才的一些话不是真的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相反的,是有了很明显的影响。
相识以来这么长时间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白皓枫那样失常的状态,可是没想到,他的失常却也能够让自己心绪混乱。
他怪责自己是个心冷的女子,怪责自己对他的冷漠。可是,难道她不该这样吗?无论如何,他们彼此也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既无情,也无义,更别提爱了。事情发展到了如今这一步,不就是要彼此划清界限,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吗?
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地把自己和他捆绑在一起呢?为什么?
她凌乱地想着,心里隐约知道某个答案,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说出来。
努力地平静自己的心绪,她坐在床上,安静地,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姐,”是红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天色暗了,还是先吃晚饭吧?”
这个时候,雪医女才缓缓地抬起了眼睛,眸光竟比以往更加的冷然,她站了起来,走过去将门打开:“进来吧。”
她的声音很冷淡,就跟她的神色一样,红蕊和绿柳两个人一见,都有些傻眼了。
雪医女却不理会她们的愣怔,径自地回身拣一张椅子坐下:“红蕊,绿柳,我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说。”
第一五三章
白皓仁的别院里。
梅珂竹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疏离着自己乌黑的长发,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镜子,表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人影掠过,就看到无不偷背靠着窗坐下,一只脚抬起放在窗棂上,两手抬起背着头,叹息了一声,说:“如果不是知道这背后有多少的阴谋算计,住在这样幽静雅致的地方倒也是不错的!”
梅珂竹抬眼看了下他,笑了:“只怕有的人心却不在这边呢。”
无不偷听这话里有话,回头看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可听说了,堂堂当朝丞相的三小姐韩雨晴为了一个江湖神偷和当朝三皇子的皇妃在意铭轩那样的地方大打出手起来了。这韩三小姐可是震惊朝野的泼辣女子,向来是雷厉风行,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的。如今居然为了你大打出手,无公子,我真是很意外,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大的魅力,能让那样一个不可一世的女子上心。难得,难得……”
梅珂竹说着,眉眼唇边皆是戏谑之意,还一边摇了摇头,啧啧称奇。
无不偷万没想到梅珂竹会说出这茬来,一时间有些无措,正襟危坐起来:“喂喂喂,饭可以乱说,话可不能乱讲。听你这话,好像这韩雨晴是什么了不得的奇女子,能被她放在眼中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似的。我告诉你,这对你们来说是件说笑的事情,可对我来说却是一点都不好笑!”
说着,他蹙起了眉头,嘟囔道:“这个韩雨晴要不要脸皮呀?一个没出阁的小丫头,之前我在月城的时候对着我恨不能见一次鞭打一次的,一点形象都没有,这我都死了,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念着我,生怕不念对不起我一样,真是太出格了!”
梅珂竹打量着无不偷,突然问道:“无公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嗯?问吧。”
“你对这韩三小姐,是不是……”
“没有没有!”还没等梅珂竹说完,无不偷就连忙摆手否认,一个侧身跳到了屋子里,随便拣了圆桌边的一张椅子就坐下,自己倒了杯茶:“还以为你会问什么正经问题,没想到和你那个妹妹一样,竟会问我这些个恼人的问题!”
梅珂竹听了这话,抿着嘴笑了笑。从梳妆台前的小凳上站起,走到无不偷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呵呵。还好吧。”
“说起来……”无不偷喝了口茶,凝眉说道:“我们在这里也待了快半个月了,你真的不打算把我们还活着的消息告诉雪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梅珂竹眼神一滞,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当年的事情中有许多让人感到奇怪的地方,却总又说不出是在哪里。我一定要弄明白,否则,这心里就莫名不安。”
“为什么要来找白皓仁?我看那也是个老谋深算的狡猾狐狸,一点都不比白皓显和白皓枫好对付。”
梅珂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自然是不简单的。”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春天就要过去了。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这日,皇后突然从宫里派人来请雪医女到宫里去坐坐。
“天气越来越炎热,这是外朝进贡的上好茶叶,三皇妃尝尝味道如何?”皇后高坐在凤座上,笑说着拿起自己的茶碗递到嘴边轻咄了一口。
雪医女浅浅一笑,也喝了一口。口腔中瞬间有种甘甜清爽的感觉。
“呵呵,果然是好茶。”
“皇上说这茶喝了能让人平静心绪,特意拿了许多到本宫这里。”
雪医女听了,望向了皇后。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依旧是一脸的春风拂面,妩媚多姿,但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娴静的味道,雪医女的目光落到了皇后的腹部,只见上面微微隆起,皇后那只纤细的手轻轻地护着。
她嘴角轻抿,是否每个女子在孕育有下一代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平添了几分独特的味道?就像是已经绽放的花朵再一次舒展了枝叶,展露出更为美丽的模样来。或许世人所说的,真正的女人的韵味,就是如此吧?
皇后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雪医女的目光,笑了:“这孩子在本宫腹中也有两三个月了,不知为何,自从有了他,心中莫名地感到很满足。不知这天下的女子在怀有自己孩子的时候是否都有这样的感受。”
她的脸上现在洋溢着幸福的模样,显然完全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做母亲美妙体验。可是,雪医女却也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隐藏在深处的担忧和焦虑。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如今皇后娘娘怀孕,自然是大喜之余也十分谨慎的,这宫中的太医自然也是尽心尽力,想来这一胎定然是平安顺利的。”
“三皇妃,你真的这样认为吗?”皇后抬眼看着雪医女,坐在凤座上,面容的笑突然变得有些冷漠,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嘲讽。
雪医女的唇角勾起,一抬手,就从袖中飞出一条银线,迅速地缠住了皇后的手腕,自己握线的那只手将线一拉,另一只手则搭在线上,侧头专心地听脉。
在这殿里的宫人们看到这一幕,起初都有些错愕,心下以为雪医女要做什么,十分的紧张。但见雪医女是在隔空把脉,也都安下了心来。
只一会儿,雪医女的手一抖,那银线就安安分分地自己收回到了。她用一只手将银线慢慢地缠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低垂下眼眸,静默不语。
皇后见她这样,心中有些在意:“怎么?胎象不好吗?”
“不,胎象很好。”雪医女抬起了头,顿了顿:“好得有些奇怪。”
听到之前的话,皇后心下一轻松,正要松口气,却立即被雪医女后面的那半句话给憋了回去,心头刚刚放下的大石头又提了上去。
第一五四章
她的唇抿紧,而后吩咐殿中的人:“你们都下去。”
“是……”
待众人全部退下去后,皇后两手护着肚子从凤座上站了起来,一步步小心谨慎地走下台阶,站到了雪医女的面前:“我这胎象究竟是如何?”
雪医女也不站起来,而是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半天,才慢慢地开口:“皇后娘娘,你这腹中孩子不是自然而来的吧?”
雪医女此话一出,皇后眼中的神色立即有了变化,而后直直地盯着雪医女,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想要看到的痕迹。但是,雪医女却始终一副坦然平静的表情,毫不退避地与皇后对视。
“你是如何知晓的?”好半晌,皇后才开口。
雪医女却不回答那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端起身边几上的茶喝了一口,才开口:“我不知道皇后娘娘你是从哪里得到那样的东西的,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再谨慎小心,终究还是被人摆了一道。”
正常的女子听到这样的话,理应手足无措才是,但是这皇后倒是沉得住气,虽然她脸上的震惊瞒不过雪医女的眼睛,但是,震惊之后的冷静却也让雪医女不得不佩服起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
是啊,能如此年纪坐上当朝皇后的位置,怎么会是一般女子?
皇后挪了几步,直接挑了雪医女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一双眼睛便得深不可测,像是思索着什么,最后,她说:“我这孩子,你可有办法保住?”
“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孩子,如何有保不保得住之说?”雪医女叹息了一口气,终于不再笑了。她抬起眼睛,望向对面的皇后,严肃地说:“只怕,你这一生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什么!”皇后腾地站了起来,整个人都花容失色,难以置信地看着雪医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是真的孩子?”
“皇后你以为我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雪医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眼皇后的肚子:“你根本就没有怀孕,现在所呈现出来的,不过都是假象。而且,受那东西所累,你今后也绝对不可能再有怀孕的可能了。”
这直白而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硬是被雪医女说得十分的平静,语调中没有一丝的波澜,可在皇后听来,就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她整张脸色变得苍白难堪,如一张脆弱的白纸,再有一点点的打击就能破碎不堪。
只觉得双腿一软,皇后就一个站立不住,眼见着就要跌坐下来。
雪医女见了,身形一动便扶住了她,让她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你还好吧?”
“你是说真的吗?你是不是在骗我?!或者是你把错脉了,你再摆一次!”皇后的手猛地抓住了雪医女的手,紧紧地,那长长的涂抹着鲜艳颜色的指甲都掐进了雪医女手上的肉里面,那双美目里面仿佛嵌着露水,在皇后的眼眶里打着转,眼见就要掉下来。
雪医女微蹙了蹙眉头,抿着唇不再开口说话。
“怎么会这样?”看到雪医女的表情后,皇后只听到脑袋里有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整个人都虚脱了,呆愣了好半天,晶莹的泪珠终于慢慢地从眼眶中掉落。
一直以来都是高贵端庄的皇后第一次缷下了所有,嘤嘤地哭了起来,身体也随着抽泣而不停地颤抖着,显得脆弱而无助。在这一刻,雪医女才看到这个年纪轻轻地皇后表现出了这个年纪所该有的状态来。
“生儿育女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生的使命,只有真正经历过这一个阶段的女人才能称作是真正的女人。娘能有你和你姐姐两个,是娘一生的福气。也是你们,才让娘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年幼时,娘亲对自己说的话在这一刻在雪医女的耳边回响起来。
她还那么年轻,就被剥夺了身为一个母亲的权利,这将是怎样的痛?
雪医女有些悲哀地看着皇后,一言不发。
“小姐,三皇子在里面等你半天了。”从皇宫里回到府中,就见绿柳迎了上来。
还没等雪医女回话,白皓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雪医女顺着声源看去,正好看见白皓枫坐在院落的石桌边,静静地喝着茶,天方和地正两个人站在他的身后,纷纷对她行了个礼。
“你又来做什么?”
她坐了下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声音里也都是淡漠和疏离。
就这么不待见我?白皓枫突然觉得心里有种苦涩难以言喻,他抬眸看了眼雪医女,还是那张清秀的面貌,干净的眉眼,虽然这张戴着面具的脸看起来并不美丽迷人,但是,她那双眉眼却硬是给这张平凡无奇的脸增添了动人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了洞房那晚自己无意中看到的雪医女的真实面容,尤其是她当时的神情,莫名的心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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