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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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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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陆老头,你这个做爷爷的,是不是太逊了些。

连自己孙女的东西都认不出来,被人冒了名都不知道。

思来想去,如果她这会儿去向陆老头说,面人是自己做的,不是蒋玥做的,一方面,人证物证她蔓蔓没有,两个人为这事扯开脸皮闹大了,说出去,被人笑话。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陆老头这个做爷爷的,若是不能做到明辨是非,也枉为我蔓蔓的爷爷了。

所以,就此事,她不会去向陆老头澄清。

她更要想到的是,蒋玥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面人,然后决定冒了她的名。

难道,她送面人到书房的前后,蒋玥在老爷子的书房里?

蒋玥为什么偷偷摸摸在老爷子的书房里不现身?

“姐,姐!”见她是默默地坐着好像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不急坏了陆欢等人。

蔓蔓抬起了头,问:“你们说蒋记者自称是自己送给老爷子礼物?是老爷子去找蒋记者问出来的吗?”

“那不是。我们过去的时候,蒋记者正好在爷爷的书房里站着,说是偷偷来送面人的。”陆欢道。

蒋玥撒谎!

蒋玥这句话,更表明了她是在老爷子书房里干不正大光明的事。

“囡囡。”姚夫人都能瞧见她脸色有些变,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蔓蔓道。

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她个人的猜测,无证无据的,指证不了蒋玥。

姚夫人只能以为,她这是因着蒋玥先送了老爷子她想送的东西而失望,有点后悔给孩子压力了,转个话题轻松一番:“你妈,现在要招呼你那些婶子过不来,让我来督促你和阿衍,问是你们两人明天出席要穿的礼服,有没有准备好?”

“都是洗好熨烫好了的。搁在行李箱里。”蔓蔓说。

蒋衍同时将行李箱从床底拉出来,打开给长辈检查。

姚夫人仔细查看了下衣服,见是没有问题,要求他们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必是忙碌,之后离开去向陆夫人复命。

陆欢挠着脑袋,问蔓蔓:“姐,明天时间都快到了,你送爷爷这礼物怎么办?”

“明天不用送了。”蔓蔓不紧不慢道。

一点都无迟疑的口气,是令陆欢和蒋衍皆是侧目。

其实她是送了,但是陆老头自己有没有察觉,那是陆老头的事不是她没有尽到孙女的孝心和责任了。

蔓蔓自然从容。

陆欢一时无言以对。

蒋衍是等小舅子离开后,悄声贴着媳妇耳畔问:“面人是你捏的?”

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老公都能猜出来,陆老头猜不出来?

蔓蔓撇撇嘴,不答话。

媳妇这是生着闷气呢。

做老公的,把两只手搁在媳妇肩头上按摩松解筋骨,给老婆解解闷。

……

二层小筑书房里,人去楼空。

陆老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是望着那头锁了蔓蔓那尊面人的抽屉柜。

是蒋玥捏的吗?

现在是蒋玥捏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按理来说,若不是蒋玥捏的,这个真正的作者应该不甘心被人冒名,出来讨回公道了吧。

然而,等了一下午,什么回应都没有。

真是蒋玥捏的?

取下老花眼镜,指头揉揉眼睛中间的穴位,一圈一圈地揉,那尊面人重新栩栩如生浮现在他目前。

不管是不是蒋玥捏的,首先,若是排除不是蒋玥捏的,是别人送的。蒋玥这胆子真大,居然敢冒名。

是一早计划好的冒名,还是临时起意。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若是一早计划好的冒名,大可在拿个刀在面人上面雕上自己的署名冒充。可见,蒋玥是看见上面没有作者的署名时一时兴起的可能性较大。若是后者,该考究的是蒋玥趁他不在,来他书房里做什么。

蒋玥是蒋中海的女儿,蒋中海与蒋衍的义父义子关系,这些他都是清楚的。来到他身边工作的人,他都是要先清查其政治背景的,蒋玥不例外,通过了他的审核。

所以,问题还是在于,蒋玥来到他书房偷偷摸摸想做什么。

安装窃听器?

他陆老头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怕。

再说商谈秘事,不会选择在书房里。选择郊外都比这里安全。

手指头,轻轻在身侧的三个抽屉边上摸索,感觉不到物体时,把头低到桌底下,看见了三张很小很小不足引起人注意的白纸屑。他在每次要出远门离开书房前,都会在抽屉开启的门缝里夹一点纸屑,这样一来,如果有人趁他不在时要拉开他不上锁的抽屉,纸屑只要掉下来,足以证明有人趁他不在时动了他的东西。

因为他的勤务兵即使给他搞清洁,都绝不敢私自去拉他的抽屉。所以这个动他东西的人,是谁,可想而知了。

本来简陋的书房里面,他不可能放什么贵重物品。

可对方偷鸡摸狗的是想找他的什么东西?

而且找到了吗?

值得推敲的问题。

……

拍了张蔓蔓的出生照片,蒋玥自己都知道难以向神秘人交差。奇怪的是,这神秘人接了她这张照片,却没有对她发出不满。

话说这神秘人够神秘的。让她将手机落在客厅里头出去转一圈。是等她走开后查看她手机里的照片,连个联络的手机号码都不会告诉她。

这人,心思该有多谨慎。

温媛,在租房里,看到杨修拿着手机不知在琢磨什么东西,琢磨了至少两个钟头。

她今天偷偷跑出去外头问过了。有人家,在深夜里打开窗户时,看见一个女军人跟着一个男军人,是从庙里走出到村外。因为是人民解放军同志的问题,村民们再好奇都不敢接着看。

村里有可能穿着军装的女军人,指头都可以数出来。陆家几个在部队里的女眷,比如陆贺栋的老婆。陆家邀请来的部队女宾。然而,不管是陆家自己人,还是女宾,都不大可能穿着军装在村里四处游荡。因为她们是来参加宴席的,没有必要穿军装。

唯一最大的可能性,是陆老头身边工作的女记者。

“你明天真不打算和我一块去参加宴席?”杨修忽的放下手机,捉住她脸上出神的一瞬间。

“不了。”温媛翻着膝盖上的书,掩饰。

眼缝微微一夹的杨修,站起来:“如果你明天不去赴宴,最好是乖乖呆在这屋子里哪里都别去。明天,陆家的防务工作肯定会做得更周全。”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抬起的眼与他对上,是一双又阴又暗的眼。

“好吧,你好好学习。”他道,进了自己房间。

温媛不动声色地,继续看了一个钟头的教课书。

林佳静没有来,在学校里刻苦学习。她跑到这里来了,但是功课说什么都不能落下,不能输给林佳静。

……

开宴的当天,今天起注定是个忙碌的日子。蔓蔓起来后,一直就被人忙活着。

怎么叫被人忙活着呢?

这要穿衣打扮,光是画个妆,不知就得去掉多少个钟头。

中午小心吃着午餐,都很怕把刚上完的粉给弄掉了。

她本不想上妆的。但是听说当晚有摄像机全程录影留念,在镜头前不化妆的人,是很丑的,光线问题。

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老公陪她爸去到门口上,迎接接踵而至的宾客。

因为五点,就要开始上第一道凉菜了。

村里老人办这些事都讲究吉时。所谓入乡随俗,陆老头是要在自己老家给孙女接风洗尘,不能例外。

这两天,陆家有意将她雪藏起来的样子,不介绍给人看,大概是想今晚上给众人一个惊喜。

蔓蔓就此在房间里枯坐着等时辰,时而望望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瞧,都不是倾国倾城能震惊四国的样。

汗一个:陆家人这招千万别适得其反了。

揭露神秘面纱出现的不是美女是丑女,那就——

前天一些来先看热闹的大婶,不是说了她是土堆吗?

到了时辰,陆欢和姚子宝来接她了。

两个小伙子,都是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浓密的黑发上面涂抹了发油发蜡,相当的帅气。

相比这弟弟的外貌,蔓蔓都能自惭形秽了。

“姐,你真漂亮,好像仙女下凡。”

蔓蔓白眼口上故意抹了蜜糖的弟弟,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说白了,她蔓蔓对当倾国倾城的美女没有兴趣,因为红颜多薄命,当个小清新,多舒服。

可惜今天的宴会她是逃不过被当成猴子在台上耍一回了。

“蔓蔓姐,走吧。”两个小伙子算聪明,担心她临时打退堂鼓,忙领着她出门。

众人刚要启步,门口走来的沉着稳定的脚步声,是君爷。

君爷穿的,则要朴素多了,银灰中山装,似乎偏执地舍弃掉最能体现他特质的黑色,有意地隐去了具备吸引力的地方,领带打了条普普通通的,更别提会在口袋上领子上别什么特别的金饰了。头发只梳整齐了,没有打蜡。

陆家人向来都是很低调的,朴素的,即便是在这样隆重的家宴上。小孩子可以打扮鲜艳,但大人绝对不可以。

蔓蔓是主角不同。

“哥,你怎么来了?”陆欢问。

君爷先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专注的目光,是在蔓蔓的全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今晚当众宣布后,她就要正式回归陆家了,要入陆家的祖籍了。

如墨的头发绾的发髻固定在后脑勺上,插了一根应该是他二婶子依从老人家吩咐送的杏花银簪,清而不俗,很是衬她的小脸。

身上所着的旗袍,上回在家中已是见过,是她自己挑的。

脚上她那双布鞋,却是他那善于做手工的三婶子,亲手做工赶出来的,针针线线,都是很扎实,绣的是最喜气最富贵的牡丹花,颜色配着那礼服的白,用的是金线黄底。

手腕间那两个银镯子,是小婶子,取了老爷子给的老家银器,依老爷子吩咐重新打出来的一对儿,算是给孙女的另一见面礼。

如今,她上上下下,都是陆家的东西了,只除了鼻梁上那副丑陋的大眼镜。

“眼镜怎么不摘了呢?”

“怕看不见。”

二话不说,伸手便取走了那副丑镜。

她甚是一惊:“你做什么?那眼镜我戴了许久的。”

“看不见我和欢儿会牵着你。”

冷声不容反驳。

一刹那,她极是担心他顺手把她的眼镜给扔了,急忙是抓住他的手:“那也得放起来。我总不能每天都有人牵着走。”

怕他们俩要吵架,这大日子可是绝对不能吵的。陆欢和姚子宝火速对了眼后,来救场,一个拉住她,一个是把君爷手里的眼镜轻取过来,说:“蔓蔓姐,我帮你先放起来,你放心,绝不会弄丢了你的东西。”

若是自己的弟弟,早就伸手夺回来,然是姚家的二少,君爷好歹得卖个面子。

姚子宝不失时机的,先将眼镜兜进自己口袋里头。

小插曲这一过,众人不约而同都在额头出了把汗。

蔓蔓不是真的近视,但是,一紧张,没有眼镜很可能是看不见东西的。

现在,她就看不清对面的人,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东西。

“你脖子上缺了样首饰,妈让我送来。”

如此说,他是绕到了她身后,把清凉的链条绕过了她脖颈,最终,银扣子轻轻地扣上终端。

感觉是一块冬暖夏凉的石头系在了脖子上,而由于链条太短,她想拿起来放在眼底看是什么,却是拉不长,没法看。

“不是宝石吧?”

要是太贵重的宝石,她生怕一不小心丢了,那真是祸大。

“不是。”

冷眸,定在她脖子中心那块刚佩戴上的玉石,声音却是坚定。

陆欢眼里掩不住一抹惊讶:兄长给姐姐戴上的,不就是姐姐一直拥有的那块六仙桃玉佩吗?

奇了,这东西,不是一直在姐姐手里吗?君爷是怎么拿到的?

可他不能问,兄长的眼神明白地告诉他不能问。

一切准备完毕,万事只欠东风,一行人是下楼往家宴的主场院子里走。

蔓蔓小心跟在他们后头,眼睛暂时能看得见。

到了楼下,刷的一片明亮的炙日。

夜晚的陆家院子里张灯结彩,灯火通明的光线,能把她的眼睛都照瞎了。

院子里究竟摆了多少张酒桌,蔓蔓听陆夫人提过,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密密麻麻的人头,脑袋自然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是个平凡人,别指望她像那些经常在舞台上表演的人,到了台上照样有声有色。仅是要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维持一个冷静的礼貌的微笑,都足以考验普通人的神经。

蔓蔓现在庆幸,当初没有和老公摆什么婚宴。有了这次经历后,更不会想摆任何家宴了。

陆家没有请主持人,陆贺栋充当了此次主持的重任。

此时,在这个高气压的氛围里,她的视线已是模模糊糊了,有点看不清。老公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眼镜。”她嘘声说。

蒋衍觉得媳妇没戴眼镜的脸蛋,当然要比戴眼镜的脸,要好看多了。

然而媳妇心里的极度紧张,似乎都搁在他掌心里头跳动起来,疼惜了,问:“在哪里?”

“宝儿。”眼见快是要上台了,速战速决。

被蒋大少讨要媳妇眼镜的姚子宝,可没有君爷那些忌惮,直接给还了蒋大少,不过没有忘提醒:“陆大哥不让蔓蔓姐戴的。”

陆家人到这会儿都对温家人莫须有的妒忌,蒋衍挺无语的。

他老婆怀着孕呢,要是看不见东西一不小心磕着碰错东西怎么办,心里压力太大也会流产的。

眼镜交回老婆手里。

戴上眼镜的蔓蔓,蓦地感受到了眼前回归清明的日子。

偕同老公,走上高出地平线两个阶梯铺着红毯子的地方时,只高出一般人一点点的地方,都能让她感受到了水深火热的煎熬。

手持扩音筒,立在她旁边的陆贺栋,激情慷慨地发表致辞:“各位父老乡亲,各位陆家的亲朋好友,大家好。今夜陆家邀请四方宾客会聚一堂,正如众人所想的,是为了与大伙儿分享一个陆家多年来最大的喜讯。”

底下一片炙热的目光,紧随陆贺栋伸出来指向的那只手,聚焦在了她身上。

“这是我侄女,唯一的亲侄女,我们陆家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终于是回到她、的、家了!”

她的家。

是陆家!

陆贺栋饱含激情,喉咙里哽着水花。

在场,不少陆家人潸然。

陆司令背过身,差点儿抹起了眼睛。

君爷深深地吸上一口大气,只是在她戴回的那双大眼镜上,不悦地闪过一道光。

陆欢兴奋得挤眉弄眼的。

陆夫人靠在姚夫人的肩头上掩盖。

陆家人的悲喜交集。

在非陆家人的人们眼里,只能看到的是站在台上那个戴着眼镜平凡无奇的姑娘,这一刻,摇身一变,成了集万宠于一身的金凤凰。

丑小鸭的奇迹,在今日今刻,有了千万人的见证。

掌声和鲜花如约而至。

如暴风雨般,席卷台上的人。

从这一刻起,她蔓蔓是陆家的人,受陆家的宠,享受陆家的荣。

倍受人妒忌,倍受人羡慕。

可是她蔓蔓,不知为何,突然看不到这些,是越过了地平线上的大山,俯瞰到江南的风光,在那里,有她成长起来的小杂货铺。每天早上清粥加咸菜,好一点的话,会给个咸鸭蛋由她和媛媛一块分。偶尔鸭蛋切开来不平均,大的让给妹妹。上学时,父亲偷偷在她手心里塞了个鸡蛋。温世轩始终惦记着,她虽大,可是她身体不如媛媛。

鲜花和掌声,是飘渺的,现听在耳朵里看在眼里,什么都握不住,随时像是能随风而逝。而鸡蛋,是实在的,握在她掌心里,煮出来的鸡蛋壳暖暖的,暖到她心窝里头。

别人只能看到她蔓蔓将承受陆家的宠与荣,而荣辱与共,宠衰相随,谁能瞧得见。

不是她蔓蔓清高,自卑,只是,所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景象和心境自然不同。

明星再光彩照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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