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吧!”慕泽深仿佛没有听到颜暖的话,还是这样说恍。
他松开了手,率先迈开长腿,往外走出去。
颜暖紧紧抿着唇,望着慕泽深宽阔却又有些颤抖的背影,慢慢起身,跟了上去。
**
夜色是南城最大的酒吧。
交织着纸醉金迷,堕丨落与糜丨烂。
这家酒吧身后有人支撑着,来这里的闹事的人最后都会被妥妥当当地清出去。
却没有人知道老板是谁,一直以来,出面维持酒吧经营的就只有经理而已。
经理叫苦不迭。
他觉得这段时间简直就是倒霉透顶!
先是言家的少爷来这里买醉,后来欧家的二少爷也来了。
二少倒是消停了一会,然后故态萌发,又来了。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
裴云握着手机,她看着喝得醉醺醺的欧晟钰,本想出声冷讽,还是说不出口。
在和颜暖的事情上,裴云多少也听戴安讲了一些。
能理解,却不是很能接受。
她想说,如果是恋人,不是应该要相互信任吗?
颜暖的为人怎么样,难道还不清楚吗?
但是戴安告诉裴云的,也很片面。
他们并不知道欧晟钰曾经在施恒恒的设计下,看过颜暖和慕泽深在一起。
也不知道欧晟钰误会了颜暖和言枫的关系。
更不知道颜暖和慕泽深上了床,这是颜暖亲口告诉欧晟钰的。
裴云重重叹了口气,她只觉得欧晟钰和颜暖走到这一步很可惜。
明明那么喜欢,为什么要分开呢?
“怎么样?颜小姐愿意过来吗?”戴安有些心急地问。二少已经这样好几天了,大少不管不问,只是温和地说了句:“小钰应该要长大了!”
他最后没有办法,才打电话给裴云,毕竟裴云和颜暖相熟,能把颜暖叫过来劝劝二少也不一定。
裴云点了点头,看着沙发醉躺着,还在叨念着小暖儿的欧晟钰,轻声说:“颜暖应该很快就来了。”
“那就好!”戴安松了一口气,“希望颜小姐能劝动二少。”
裴云看了戴安一眼,脸色有些古怪。
慕泽深就站在细微的雨幕中,乌黑的头发蒙了一层淡淡的水珠,却不显狼狈,那散发出来的气场,便让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由得侧目,有些来夜店的女人,那目光简直就像用了胶水黏在他身上,甩都甩不开。
“暖暖,回去了!”慕泽深淡淡地开口,声音仿佛非常地疲惫和无力。
颜暖犹豫了一会,扭头,对裴云和戴安:“我会把晟钰送回他的公寓的,先走了。”
“好。”裴云点了点头,感激地说,“好,麻烦你了。”
颜暖摇了摇头:“不麻烦!”
慕泽深弯腰先进了驾驶座,颜暖跟在后面,也钻进了车子里。
颜暖自己一个人坐在后座。
慕泽深发动车子,朝欧晟钰的公寓驶去。
欧晟钰因喝多了酒,狭小的车空间里,充满醉人的酒味。
车子里的气氛非常糟糕。
慕泽深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颜暖表情怔然地目光落在自己前方的车椅背上,那前面,稍微露出一点少年咖啡色的发色。
非常的柔软的发色。
甚至连左耳耳钉银白色的光芒也依稀可见。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越来越大。
豆大的雨滴打在车子前方的玻璃上,慕泽深开了雨刷。
很多时候,一个人对一个人的感情。
只有生死之间,才能明了。
那一刻,慕泽深才知道。
就算他再怎么对颜暖好,再怎么在她面前把他的心刨开给她,也是无济于事。
就算说一千遍一万遍的“我爱你,暖暖”也没有意义。
要在生死关头,才知道谁是真爱。
慕泽深那个时候正盯着窗外的雨夜。
英俊的脸,因为车里昏暗的灯光显得晦暗不明,就像蒙了一层看不清也摸不着的无形薄膜。
他脑海里想着很多事情。
他想着从前的言暖。
眉眼淡然,却时常会对他露出调皮得近乎稚气的笑容,静静地跟在他后面,等着他转头,那笑容便会扩大,轻声笑着叫他:“爸爸!”
再后来。
便是颜暖。
眉眼更加精致,却像一只张牙舞爪,警惕心极重的小兽,只要他稍微一靠近,便会亮出利爪。
便是要同他鱼死网破,她也不曾含糊过。
可是。
不管是乖巧柔顺的言暖,亦或者是只要他轻轻一碰就会像只猫一样炸毛的颜暖。
都不是他的了。
慕泽深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渐渐握紧了。
他还有孩子。
暖暖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真是可笑。
别人家都是女的要母凭子贵。
他却是需要父凭子贵。
颜暖,你怀孕了()
变故只在刹那之间发生。
由于天湿地滑,车子在一个大转弯时打了滑,眼看就要狠狠撞向路边的一颗大树。
慕泽深猛地向右打方向盘,急踩刹车。
这样,车子就会是他在的那一边撞到树。
但,还是没有来得及珂。
树干被拦腰撞断,树枝在巨大的响声中轰然倒塌下来,正好砸在车顶上。
慕泽深还没有从那巨大的撞击的冲击中缓过神来阕。
就听到颜暖的大喊,声音尖锐得几乎都变了调:
“――欧晟钰!”
那么撕心裂肺的声音,慕泽深一辈子也没有听过。
更何况。
颜暖说话的语调一直都是那么清亮柔和。
他扭过头,眼底露出惊异的神色。
黑色的布加迪威龙被挤压得变了形。
颜暖奋不顾身地朝欧晟钰扑过去。
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
颜暖醒来的时候,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
鼻尖是淡淡的清香味。
床边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花,正散发出淡雅的香味。
模糊的记忆渐渐回笼。
昨天晚上。
大雨夜。
她接到裴云的电话,然后去夜色接欧晟钰。
晟钰喝醉了,裴云拜托她把欧晟钰送回公寓里。
再然后。
――车祸!
脑袋里蹦出这两个字。
颜暖整个人猛地就像弹簧一般,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惊慌地环顾四周,想要按铃叫医生护士。却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医院。
但这个地方,她还是熟悉的。
是慕珂的小公寓。
她仓促的起身,下了床,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开了卧室地门走了出去。
慕珂正坐在客厅里,见颜暖出来,清冷的脸上有种放松的神情:“颜暖,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颜暖摇了摇头,出声问,“欧晟钰有没有怎么样?”
慕珂愣了一下,马上就答:“欧二少没有事!大少已经把他接回去了,你放心。”
颜暖松了一口气。
慕珂走到颜暖面前,递给颜暖一杯牛奶。
她的目光落在颜暖的脚上,微微责备道:“怎么没穿鞋子就跑了出来。”
颜暖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底。
她出来得才仓皇,确实没有穿鞋。
秋季已经有些凉意,更何况昨夜下了大雨。慕珂这么一提醒,颜暖只觉得有一股冰冷的凉气从脚底窜了山来,直直渗入心肺,仿佛在那瞬间就冻结了血管血液。
刚倒出药丸要吃下。
她忍着胸口传来的抽疼,咬着牙,把手里的药丸和药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p》
掏出手机就要给慕琛打电话。
电话通了。
隔着一扇墙壁,铃声在那边响了起来。
慕琪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雪白的墙壁望去。
那带着惊惧的目光似乎要看透那墙壁,看到后面站着的人。
电话接通了。
厚厚的墙壁后面的铃声也停了下来。
慕琪的手在颤抖,她把手机贴到自己的耳边。
手机的听筒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低沉到没有一丝情绪:“小琪!”
这一声“小琪”,分明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同时也是从墙壁后面传出来的。
慕琪的手不稳的晃动了两下,手机差点就掉在地板上。她反应极快地握住了手机,嫣红的唇抖得极其厉害,过了好几秒,才慢慢地对着话筒说了一句:“哥哥,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娇娇弱弱的,带着令人心惊的哀求。
慕琛握着手机,靠在墙壁上。
他还在消化刚才听到事情。
于诗和慕琪说得含糊,并没有明确的指出到底是什么事情。
但是。
听她们那样说,一定是一件事关重大的事。
而能让慕琪和于诗有这种反应的,
也只能是两年前那件事了。
医院走廊的灯有些惨淡。
慕琛宽阔的背靠在墙壁上,只觉得一阵冰冷的凉意从墙壁渗透到他的皮肤,就像一条冰冷又滑腻的毒蛇,在他的背脊上滑行,所到之处,带起令人胆寒的鸡皮疙瘩。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小琪,做下这种事情,你说我要怎么帮你,我有什么办法帮你,嗯?”
这句话,话音刚落。
墙壁后传来急促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很快,美丽的少女出现在他的面前。
慕琪泪眼婆娑,小脸上满是泪水,连妆都花了。
她现在就像惊弓之鸟,看到慕琛,马上走过去扑在慕琛的怀里,死死抱着慕琛,没等慕琛讲话,她就先说话了:“哥哥,你一定要帮我,你这次一定要帮我,不然我会死的!”
慕琛低垂着眸看着痛哭流涕的慕琪,还是重复那句话:“我要怎么帮你?”
那件事要真是小琪做的,谁能帮?
“哥哥!”慕琪惊恐地抬起头,她的双手抓着慕琛手臂上的布料,小脸盯着他,苦苦哀求,“哥哥,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你都听到了对吧,都是于诗唆使我做的,我那个时候年纪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哥哥,我是被于诗利用的,是无辜的!”
十六岁!
确实还小。
但是那个时候的言暖呢?
慕琛不由得想起了两年的那个言暖。
先生,颜小姐来了 【慕先生准备给力了】()
慕琛不由得想起了两年的那个言暖。
温和,恬淡,明亮。
其实在慕家一点也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
但是。
却死了珂。
他一直以为只是绑架案而已,只是爸爸在小琪心脏病发的时候选择了小琪,言暖才死掉的。
对,他那个时候不喜欢言暖,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言暖去死阕。
慕琛神色复杂地盯着慕琪看。
慕琪见慕琛无动于衷,心下更是惊慌,她哭得更加可怜,哭得都不由自主的打着隔,一双美眸眸底染上了绝望:“哥哥,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是不帮我,我真的会死的,哥哥,我真的会死的!”
慕琪说着,揪着慕琛衣服手的力道渐松,渐渐的滑落,瘫软在地上,她的额头有密密麻麻的冷汗。
唇色泛白。
两只手紧紧捂住胸口,美丽的小脸皱成一团,看起来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这很明显就是心脏病发作的症状。
慕琛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连忙蹲下身,问慕琪:“小琪,你的药呢?在哪儿?”
慕琪没有回答慕琛,她痛得浑身发抖,声音虚弱地说:“哥哥,你会帮我的,对吧?”
“药呢?小琪,你的药放在哪里?”慕琛都要急疯了,翻了慕琪整个手提包,都没有看到慕琪平时随身带着的药。
“哥哥,你会帮我的,是吧?你要是不帮我,我我都是会死的,你现在,何必救我!”
“我帮你,我帮你!”慕琛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得到慕琛的这句回答,慕琪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但是心脏传来的痛让她很快又闷哼起来,苍白的脸上冒着冷汗:“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你先别说话了。”慕琛十分急躁,仍然是没有找到药。
慕琪已经晕厥了。
慕琛抱起慕琪,直接往医生的值班室跑去。
经过医生的抢救。
慕琪没事。
慕琛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慕琪。
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雪白的墙壁。
慕琪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刚满十八岁的少女。
美丽,清纯,漂亮,妩媚。
任何一个用来形容女子的美好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如果。
不知道她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的话。
慕琛坐在慕琪床头边的椅子上,坐了很久。
也看了很久。
他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颜暖坐在出租车里。
心烦意乱。
随口报了目的地。
消化慕琛刚才说的话。
慕泽深,在昨天的车祸里受伤了。――此刻脑海里就只有这个
念头。
她的唇色有些白,漆黑的瞳孔有些无神,紧紧咬着唇瓣。
就那样坐在后面,像个失了魂的机械木偶一般,什么表情都摆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
前方的司机停了车,对颜暖说:“小姐,市立医院到了,一共五十。”
颜暖这才回过神来,从包包里掏出自己的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的递给司机,她的手在颤抖,连她自己都发觉了。
颜暖推开车门,留下一句:“不用找了。”步履匆匆地往医院的住院部走去。
颜暖的步伐很快。
她自己没有发觉,几乎算得上是小跑了。
在医院门口,有个魁梧的大汉看到自己面前穿过一抹娇小的身影,马上给楼上的人汇报。
保镖推开病房的门,对慕泽深汇报道:“先生,颜小姐来了。”
“嗯。”慕泽深看了一眼窗外,虽然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外瞥。
虽然他让慕珂不要告诉颜暖。
但是知道了慕琛告诉了颜暖他住院的事情后。
他居然也开始期待。
暖暖会不会来看他呢。
现在,暖暖果然是来了。
慕泽深抬起自己的左手。
左手宽大的手掌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可以看出那里受伤,但是看不出受了什么伤。
包的厚厚的纱布,看起来有些恐怖。
“去拿一把剪刀拿过来,再拿卷纱布过来。”慕泽深朝保镖淡淡吩咐道。
保镖恭声说:“是。先生。”得了命令,就下去找剪刀了。
保镖从护士站借了一把剪刀和一卷纱布,速度极快地返回到703病房,把剪刀递给慕泽深。他借来了这些东西,却不知道先生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包扎的话,不是应该叫一声或者护士来吗。
慕泽深面容冷峻。
他接过剪刀,剪开了包扎好的纱布。
露出原先被包扎起来的伤口。
那个伤口看起来分外的恐怖,已经上了药,但仍然还是隐隐有血水渗出。
细看,那伤口居然深可见骨。
保镖不知道慕泽深要做什么,忐忑不安地问了一句:“先生,您要做什么?”
在保镖惊骇的目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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