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弯刀插入那一刻,萧太后的身体瞬间软化瘫下去,同时,七窍开始流出细砂,最后,完全变成一滩细砂,寒风刮过,漫天飞舞。公孙梦未彻底看傻了眼,龙卿阙转了转弯刀,舌尖舔舐刀刃,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花朝,没有理会,而是径直奔荣亲王去了,边对公孙梦未说:“还不赶紧包扎你的手!你的救兵来的可真慢。”说话间,从远处滚滚而来的兵马到了跟前,将所有人团团围住,公孙梦未知道,是贤郡王的兵马到了。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赶紧收手?公孙锦许了你们什么好处,那好处高过你们家人的性命吗?”拜月喊道,公孙锦见了龙卿阙,飞身上马就往人群外围杀去,“龙卿阙,不能让他跑了!”公孙梦未急得高声叫道,她必须借这个机会杀死公孙锦!
龙卿阙头都没有回,弯刀在她手里转成圆轮形状,旋转着飞出去,直奔公孙锦而去。弯刀从公孙锦背后准确无误地插入心脏,战马越跑越远,而战马之上的人,并不是摔落在地,而是跟萧太后一般,化成细砂,从马背上滑落,迎风飞舞。公孙梦未大惊失色,难道,连公孙锦都是画出来的?公孙锦不见人影,群兵无首,外加贤郡王带人杀入重围,所有叛军顷刻间倒戈,全部放下兵器跪倒在地。
一场蓄谋已久的兵变告一个段落,不能说是彻底结束,因为公孙锦并没有抓到。龙卿阙轻轻擦拭青龙单牙月刀身的血迹,边跟公孙梦未说:“立刻下令全国悬赏捉拿公孙锦。”拖得越久,对公孙梦未越不利,说不上什么时候,公孙锦会再度来袭,命令道:“手给我瞧瞧。”
公孙梦未吃疼,想着尾指被削,血肉模糊,定是丑陋极了,不愿给任何人看,拒绝道:“我没事,等……”公孙梦未还未说完,龙卿阙倾身过去贴近公孙梦未的身体,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桃花香。公孙梦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手疼的厉害,嗅着香气,她竟然有些眩晕。龙卿阙探手抓住她的手,拽到眼前,展开,左手尾指被利刃削了指尖。龙卿阙心里止不住的疼惜,被削掉的那一节小拇指早就不知去向,龙卿阙叹了一声,“注定要落下疾症了。”
第105章 。()
萧太后朦胧的视线望着哭成泪人的公孙梦未,终是叹了一声,“罢了,皇上开心,哀家不会再阻拦。”说罢,萧太后像是才意识到,“花千凝在哪?”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见花千凝陪着,萧太后又生起花千凝的气来。
“母后,花千凝离宫出走了。”公孙梦未右手捂着脸颊,泪水顺着指缝流淌,“所以,儿臣要出宫去找她。”不管花千凝是否嫌弃她,她都要找到花千凝,倘若花千凝真的嫌弃她,那她也要把人捆在身边,总之,若是此生再见,再也不要分离,不管用什么方式。公孙梦未这一辈子的执念,全部用在了花千凝身上,不知是因为不曾得到才如此,还是因为沦陷太深无法自拔。
萧太后越发地生气,“她都走了,皇上还找她做什么!”在皇上最需要人的时候,花千凝竟然走了。公孙梦未把自己捋顺的事情大概讲了,前后这些事串联起来,不难联想,花千凝几次伤害她,都是受人控制,花千凝定是怕伤害她,才不得不离宫,说到底,花千凝还是在意她的,不是么?
萧太后听得一愣一愣的,“当真?”这些事,越说越离谱,但出自皇上之口,萧太后不会怀疑,将公孙梦未拢在怀里,“真是苦了皇上。”叹了一声问:“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也要出去寻人么”
“母后,儿臣离宫的日子,朝政之事暂由母后打理罢,”公孙梦未当然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荒废了朝政,“儿臣原本也是想着今年出宫到各处走走,查探民情的。不过,儿臣会晚些时日再出发,等母后养养身子。”娘俩抱在一处,说了不少话,更是落了不少泪。花朝醒来时,已是三天后,公孙梦未正坐在床头,“皇上……”花朝虚弱地唤了一声。
“你醒了!”公孙梦未惊喜道,“觉得如何?”看来,花朝还是有造化的,见公孙梦未不仅不责罚,还关心她,花朝更是惭愧,“皇上,奴婢知道,说再多都是无用的……皇上愿意,奴婢愿终身伺候皇上偿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来回报了,她一无所有,无以回报。
“不需要,我从不缺奴才,”公孙梦未招手,叫来翠儿,“你日后伺候花朝吧。”站起身同时说,“今日,不妨把话说明,花朝,你若愿意,可继续留在宫里住着,只是,不能继续在未清宫了。”花朝垂下眼眸,知道皇上接下来要说的话了,即使刺耳伤人,她也要听,公孙梦未肃然说道:“我对你,从不曾动心,之前的一切,都是作戏罢了。”
终究,也只是作戏而已,如同梦一般,现下,梦终于醒了,“皇上,我想出宫去。”这个地方,她无法再生活下去了,公孙梦未不强求,“随你,翠儿,你可以一同带出去。”翠儿有些无法相信,有生之年,她还能出得宫去,获得自由身!花朝挣扎要坐起,翠儿忙上前扶着,花朝略微施礼,“谢皇上。”
“我想过了,你们小女子,出去没人照应,也无力生活,”公孙梦未回身,昂首说:“不如就在京城里做些小生意,日后若是有缘,我会带花千凝过去。”望了一眼翠儿,“翠儿,你就和花朝作伴吧,可愿意?”
“奴婢愿意!”翠儿赶忙跪下,“谢皇上。”
“银两我晚点让拜月准备出来,你们一起带出宫,”公孙梦未边说边思量,“以防有人欺负你们,宫里的侍卫化成平民陪同你们一起罢。”公孙梦未将她能做的,能照顾到的,都想到了。
“皇上……”花朝言辞吞吐,似是有所顾忌,公孙梦未蹙眉,“有话直说。”
“皇上,花千凝她……”花朝还记得使者说过的话,“我听人说,花千凝已经坠崖死了……”
公孙梦未笑出来,否认道:“不可能的,她不会死的。”公孙梦未相信龙卿阙的话。拜月遵照公孙梦未的命令,给花朝准备银两,交予花朝时,还是忍不住嘲讽道:“你倒也真好命,伤了皇上,皇上还如此照料你。”拜月鲜少会在口舌之上发难别人,花朝呆愣地望着拜月,“拜月大人何出此言?”
“呵,”拜月讥讽地问:“怎么?敢做不敢当?”花朝确实不知道她伤了公孙梦未,当日之事,现在回想,按理来说,该是触目惊心,历历在目的,可花朝完全相反,记忆模糊,细节都想不起了,“我真的伤了皇上?”
拜月冷笑哼了一声,将银子放在桌上,突然贴近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你最好好自为之,皇上信任你,我可不信任你,你若是再敢对皇上有二心,我一定会杀了你。”拜月阴狠地说:“就算你会魔幻法术,我杀不了你,总有人杀得了你。”拜月可记得龙卿阙,那是一位高深莫测的人,除了外貌惊人,连身手也是让人瞠目结舌,“但凡有心,你都不该再有邪念,你出了宫,就安生些,别自找麻烦。”拜月警告花朝,离开了。
等公孙梦未下朝归来,见花朝正站在未清宫门口,“你在这里做什么?”公孙梦未眺了她一眼。花朝的住处已经搬回到原来的偏房去了,“皇上……”花朝上上下下打量公孙梦未,“花朝当日真的伤了皇上么?”花朝终于瞧见了,公孙梦未的左手包扎着。公孙梦未蹙眉,不悦道:“莫要再提这件事。”公孙梦未不愿再提起当日之事,更不愿想起她尾指被断之实,“若是没有其他事,你便回去。”公孙梦未头也不回地进到未清宫里,花朝站在门口,没敢跟进来,这里,她没有资格再进来了。
公孙梦未想亲自审问慧能,哪知道,慧能在天牢里熬了几日,最后用衣带硬生生地将自己勒死。寺里众和尚被牵连,公孙梦未原想大开杀戒,最后还是压下杀人的念头,将一干人发配流放到西域去了。捉拿公孙锦之事,一时半会没有结果,公孙梦未心底已经等不及,想要出去寻花千凝了。
花朝只歇息几日便带着翠儿出宫去了,公孙梦未也收拾行装,带领双月,准备出行。就在这时,大内密探路人甲送来一封信,说是活捉了一名靠近荣国寺的行人,是信客打扮,身上还有一封信。公孙梦未展开书信,顿时大喜,这,不正是花千凝的笔迹么!我的小东西,你终于出现了!
信客着实被吓着了,见到公孙梦未,知道是皇上,却因为吓得六神无主,忘了下跪。拜月在一旁斥责,信客才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小人见过皇上,小人不曾做过坏事……”信客被吓得胡言乱语,哪知道送了一封信就被抓了。
“你站起来回话。”公孙梦未端坐在龙椅上,“朕来问你,这封信,是谁交与你的?”信客抬头望了一眼,那端坐在龙椅之上的人,器宇轩昂,哆嗦着回答:“是,是……一个老妇。”
“你可知道她现下在何处?”公孙梦未捏紧了书信,心都跟着悬起来,信客忙说:“只知道她是扬州城人氏,具体在哪,小人不知。”他是喜欢山水,喜欢风土人情,所以经常四处云游,在扬州里也颇有人缘,大家才托他送信。
扬州城?花千凝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难不成是为了躲避她?这也躲避的太远了。公孙梦未蹙眉,信客见龙颜不悦,战战兢兢地说:“皇上,小人记得老妇的模样。”
“哦?你可会作画?”
“小人会。”
岂止是会作画那么简单,简直是叹为观止,公孙梦未被他的画功折服,有心想留他做御用画师,“你可以愿意留在宫里做画师?”信客画完,手又开始哆嗦,被吓得,吞咽口水,欲言又止,公孙梦未缓了缓语气,“你但说无妨。”
“小、小人实话实说,可以吗?”信客怯生生地望了一眼公孙梦未,微微摇摇头,“小人生性喜动,喜欢到处走,游山玩水,不喜在一个地方停留……”
罢了,不强求,拿了画,给了赏银,便放走了信客。哪知,刚离开皇宫没多远,在京都的胡同里,信客就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几次回头看什么都没有,在天色渐渐暗下去时,信客再次回头,头被重重砸了一下,腿一软,直接倒地,这是碰上劫匪了么?他的赏银啊……
公孙梦未带上双月,正式踏上南下的路。一路南下,风景渐渐有了变化,由白雪皑皑转为一片葱绿,显得生机勃勃。公孙梦未已经许久不曾出来走动了,眼下,有了花千凝的书信,知道她还惦记自己,也知道送信老妇的模样,想必寻人之路也不会太艰难。一想到她离花千凝越来越近,公孙梦未恨不能缩地成寸,眨眼间就到扬州城才好。
第106章 。105。()
越是往南,天气愈发热起来,公孙梦未和双月沿途也随时更换衣衫,不过始终都是男子打扮,方便出行。离扬州城越来越近,她们三人也舍弃良马,换了游船,顺便欣赏江南风景。公孙梦未坐在船头,望着远处水波淼淼,思绪越飘越远。
她们分别的这些日子,小东西,都做了什么?可有日夜思念她?想起花千凝说过的狠话,虽知道是假的,但公孙梦未心底还是回作疼。小东西狠起来,比她还狠呢,竟然说的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种话,见了面,定要她连呸三下,除除晦气。低头看看自己的左手,包裹尾指的布已经拆了,伤口处也早已结痂,样子有些丑陋,公孙梦未摊开的手下意识握成拳,将残缺的尾指掩盖住,这是她断指之后形成的习惯。
拜月和祭月也没有去惊扰公孙梦未,在甲板上相依而站,祭月满心的欢喜,牵着拜月的手来回地摇晃,美滋滋地说:“一直想同你下江南,没想到,还真有这个机会。”
“不过是下江南,有那么开心么?”拜月的眸光大多时候都是望着公孙梦未,出于职责所在,她得保护好皇上。祭月撇撇嘴,哼道,“你真是蠢。”
“你说什么?”拜月眸光转冷,移到祭月身上,威胁地说:“你再说一遍?”祭月低下头,红着脸,小声嘀咕:“人家不是下江南才开心,是因为有你在。”拜月听得一清二楚,却装作没听清,“嘀嘀咕咕说甚么呢?大点声。”
“讨厌你!”祭月哪好意思大声说,皇上就在船头,她可不想被皇上听了去,甩手就要走。拜月轻笑,忙伸手拽住她,祭月跌落到她怀里,作势挣扎几下,拜月抱紧她,低声道:“让我抱一会。”祭月当真不再动了,转身回抱住拜月,用尽全身的力气。
“你们俩个,适可而止!”公孙梦未没有转头,故意威严地提醒,两个男子装扮的人抱在一处,那场面没得看,最讨厌的是,竟然在她面前秀恩爱,哼!等寻到了小东西,她要抱着不放手。说话间,扬州城已经近在眼前,公孙梦未下船,天色早已昏暗,扬州城灯火通明,叫卖之声依旧是不绝于耳。
“哇,主子,这扬州城堪比京都啊。”祭月惊叹,没想到一座小小的扬州城竟是如此繁华,连夜间都有各式商人行走贩卖,“这个如何卖法?”祭月瞧见一个手艺人,手里耍着绝活,被吸引住了。
“这要看公子想要什么了,”做糖人热络地笑道,“不同的戏剧糖果,卖法不同啊。”
“那这鱼要多少?”祭月手指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龙鱼,做糖人竖起拇指,“公子真有眼力,这是金龙鱼,专跃龙门的,要十钱银子。”竟然这么贵,祭月望了一眼拜月,她身上没有钱,拜月怕她乱花钱,全给收走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买什么糖人。”拜月拽了一把祭月,做糖人哈哈大笑,“听口音,几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士啊,我这戏剧糖果可是扬州城里一绝,不想品尝一番吗?”做糖人边说话手上的活计不停,“这位公子,您瞧瞧我这手艺,值不值这个价?”
“拜月,她想要,你便给她买一个。”公孙梦未昂首站立于一旁,做糖人很有眼力,一眼瞧出这三人中,为首的这位俊俏公子是主子,“不如这般,老汉我也马上要回家去了,剩下的糖还能做两个糖人,公子给我十五钱,如何?”
这老汉倒是会做生意,“可以。”公孙梦未都同意了,祭月顿时喜笑颜开,晓得拜月无法拒绝了,“我先往前走走,你们在这等。”公孙梦未说着就要往前走,拜月忙叫道,“主子!”她可不放心皇上一个人,公孙梦未宽慰道:“不妨事,我不往远走,就在前面。”
“麻烦你快着点。”拜月忍不住催促,做糖人忙说:“公子,这个活计可急不得,少了火候和时间,做不出来的。”拜月无言地瞪了一眼祭月,祭月的注意力都在糖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拜月气恼地掐了一把祭月的细腰,惹得祭月差点惨叫,可怜兮兮地望了一眼拜月,撅着小嘴很无辜。
扬州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便是靠近船舶停之处了,过往的商客众多。人来人往竟有些拥挤,公孙梦未需要侧身才能行走,这个时辰,扬州城正是热闹的时候,连头顶上都是叫卖声。
“大爷,上来玩玩嘛。”
“哎唷,公子,奴家这里好酒好菜都备好了。”
“小爷,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挑逗撩人之声不绝于耳,早年常出来行走的公孙梦未,自然之道这话里的意思。公孙梦未仰头,一块金字招牌,金凤阁。这名字,一瞧就是青楼,她向来不喜这地方,每次见了都绕着走。
“主子!”拜月抓着祭月的手,从后面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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