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来管教我,”金镶玉哼道,“我就喜欢叫你诗诗,我就喜欢你,我就是要娶你!”
“那我也告诉你,我不会嫁给你,我宁愿死都不会嫁,”花千凝的眼神可以用视死如归来形容了,因着身体无力,所以,只能用愤怒的目光来控诉,“你若娶我,就做好准备,我随时可能杀了你,只要我有机会。”
“呵,那就放马过来啊,”金镶玉的日子正无聊呢,和小美人较劲,她很有兴趣,花千凝么?性子倒和诗诗有些像的,“到时候可千万不要爱上我。”
呸!花千凝从心底唾弃。金镶玉出去了,待会,秦妈端来晚饭,花千凝根本吃不下,秦妈哄着硬是喂了几口,“吃完就躺下歇着吧,诗诗……”秦妈帮忙掖好被角,“其实,我叫花千凝。”花千凝突然说,秦妈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笑道:“是个好名字呢。”
“秦妈,你在这里多久了?”花千凝怕自己静下来就会止不住地去想,公孙梦未真的要迎娶花朝了么?虽然她不曾奢望过什么,现在的她更没有资格再去想更多,但是,听说公孙梦未要娶的人是花朝,她的心里还是酸疼。
“我在这里可有年头咯。”秦妈坐到床头,叹了一声,“你许是不知道,这里原不是青楼的,是阁主后来改了门面。”花千凝眉头挑了挑,哦?原来金镶玉还做过正经生意,继续说:“秦妈并不像是一般青楼里的老鸨。”一般青楼的老鸨大多都是穷凶极恶的,对待姑娘们也是非打即骂,而秦妈却不是,姑娘们里,秦妈的口碑甚好,“呵,我能当做是你在夸我么?”秦妈皱纹都笑开了,花千凝少有地露出一丝笑,“确实是在夸你。”
“唉,”秦妈忽然叹气,“其实,但凡有些个本事,谁又会把自家的闺女卖到这里来,”秦妈低下头,手里来回摆弄她的丝绸手帕,低声说:“有时候,见到阁里的姑娘被客人打得半死不活,我都心疼得不行,可心疼又能如何,我也不过是靠着阁主赏脸,才有一碗饭吃。”
“说来,秦妈知道诗诗这个人吗?”花千凝脑海里闪过金镶玉提到诗诗时那份难掩的悲怆之情,秦妈低埋的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姑娘也尽量不要问阁主。”这姑娘不说,秦妈以为这人原名就叫诗诗,所以,是阁主给她起的名字么?
这般看来,秦妈细细打量了几眼躺卧之人,说不出哪里,真的同死去的诗诗小姐有些相像呢。这一联想不要紧,秦妈突然觉得,花千凝的性子与诗诗也相似,她曾有幸见过几次,诗诗小姐每次都能把阁主惹得跳脚,但是,阁主就是拿诗诗小姐没办法,虽是被气得跳脚,但阁主每次听闻诗诗小姐过来的消息,都是面含笑意的。
直到后来,阁主的脸色开始冷若冰霜,那时的金凤阁还是正经的酒馆茶座,她也不是老鸨,在这里帮阁主做些针线活儿,再后来,阁主突然找到她,说:“我要把这里改了,你若是不愿做,可以拿些银子自行谋生。”秦妈的命都是金镶玉从恶霸手里救回来的,秦妈怎么可能离开,“阁主不嫌弃,我这条命,这辈子,都交给阁主了。”酒馆茶座变青楼,因着阁里的姑娘个顶个的美艳动人,才艺双绝,金凤阁在扬州城迅速扬名。人人都知道,金凤阁昼夜不同,白天还算是正经的,到了晚上,就开始莺歌燕语了。
秦妈也是后来,偶尔一次,听见阁主说,诗诗死了,至于怎么死的,秦妈不知道,也没敢问。几年下来,阁主的脾气越发地暴躁,笑意越来越少,直到新来的这个姑娘,也叫诗诗,秦妈还以为是缘分,可阁主的鞭子有事没事就往姑娘身上抽,秦妈就觉得,就算有缘分,也是孽缘,“姑娘,可能的话,你还是别和阁主对着干了,真的是没有什么好处,”秦妈面露难色,有些心疼地说:“阁主的性子,你也知道,何必故意逆着她来,你只要说几句好话,阁主对你肯定更好。”
“呵,”花千凝清冷地笑了一声,无所谓地说:“我不稀罕她对我的好。”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公孙梦未,你真的要迎娶花朝?娶谁都行,可不可以不要娶她?她对你明明图谋不轨,你那么聪慧怎么会不知道?公孙梦未,你到底是怎么了?花千凝不明白,那么明显的圈套,公孙梦未为什么要往里跳?公孙锦分明对公孙梦未有敌意,而花朝是公孙锦献给公孙梦未的?原来,她单纯地以为是公孙锦想让公孙梦未迷恋于美色,荒废朝政,但后来花千凝离宫被人追杀逃亡时,她忽然觉得,公孙锦的目的绝不仅仅如此……如今,花千凝突然意识到,公孙锦会不会想要篡夺皇位?这个念头,让花千凝心惊胆寒,她猛地坐起来,吓了秦妈一跳,“怎么了?姑娘?”
“我、我想……”花千凝嘴角动了动,秦妈问:“想吃什么吗?”
花千凝抿了抿唇,转而说:“不是,秦妈,我是说我突然很想睡会。”花千凝紧皱眉头,躺下,背对着秦妈,她想写封信给公孙梦未,提醒她,来得及吗?不管来不来得及,她都想告诉公孙梦未……不要沉迷于美色,不要娶花朝,不要被人夺、权,失权是小,不要被伤及性命,她逃出宫,辗转折腾至此,皆因,她不想公孙梦未死。
书信里写着:皇上,小心祸起萧墙,越是亲近的人越该防范,位高权重者如履薄冰,更不应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对方是你的手足。
这样写,够明显了吧?她就是想提醒公孙梦未小心公孙锦。信,只写这一件事么?在秦妈离开后,花千凝起身,执笔,还想多写几句,可又觉得不妥。
信折叠好,心底还是有不甘,花千凝再次展开信件,想加上几句,无非就是想说希望公孙梦未不要迎娶花朝,可要怎么说才能显得她不是出于吃醋嫉妒呢?花千凝凝眉苦思许久,才落笔:听闻皇上不日将迎娶花朝,许是这样说,显得多管闲事。但,我还是想说,花朝很危险,来历也不明,皇上还是小心好些,正所谓小心行得万年船。
花千凝眉头越皱越紧,轻轻叹了一声,写的真是好生啰嗦,实在不想重新再写,索性就胡乱将信折好。同时,花千凝还书信一封是给慧能师傅的,她自然知道,这信件,外人是无法送达皇宫的,公孙梦未高高在上,岂是寻常人能接近的,但慧能师傅可以。
翌日,花千凝早早起来,梳洗干净,叫来秦妈,先塞给秦妈一锭银子,秦妈惊地张大嘴巴,忙叫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秦妈,我有事求你。”花千凝这话一出口,秦妈更不敢收了,虽然爱财,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姑娘,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秦妈还是很自知的,她在金凤阁也没有太大权力。
“秦妈,先听我说完,我只是求您帮我送一封信,交予信客即可。”花千凝语毕,秦妈有些愕然,“就这点事?”
花千凝点点头,又掏出一锭银子,“秦妈,您收下,除了给信客的酬劳,剩余的,权当给您的跑腿费了。”秦妈自然是爱财的,没有人不爱财,但是,还有些不好意思全部收下,她的腿没那么值钱的,花千凝硬塞给她。秦妈便半推半就收下,将信也收好,随口问:“姑娘的信是写给谁的啊?”
“一位故友。”花千凝笑笑,说,秦妈瞧得直愣神,姑娘今天竟然有了笑模样,不过怎么瞧着有些不是滋味。秦妈出了金凤阁,交予信客,信客看了地址,表示他知道了,一定送到。
太后寿辰当日,正德殿前,锣鼓喧天,杂技开场。萧太后位于正中央,公孙梦未坐于萧太后的右侧,屠苏在左侧,公孙梦未的左侧是花朝。萧太后面带笑意望着表演,公孙梦未看似是在一同观看,实则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屠苏比公孙梦未更明显,干脆就一直望着荣亲王所在的方向;双月在公孙梦未身后,一左一右护着,两人也是紧张地不能呼吸,因着皇上提前说过了,今日必须是拿出十分的戒备,她们多怕皇上有了闪失;花朝的紧张程度不比她们任何人低,除了眼光不时扫过荣亲王,她还下意识地寻找使者的身影,她很怕,王爷会反悔,怕王爷会让使者下手杀死公孙梦未……这一场盛宴,看似热闹非凡,喜气满满,实则是异常诡异,杀机重重。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第104章 。103。102。()
花朝生怕自己错过了荣亲王的讯号,杂技下场,萧太后侧身跟公孙梦未说:“皇上,可喜欢?”
“母后欢喜,儿臣便欢喜。”公孙梦未微微偏身说道,难得今天母后如此有精神。公孙梦未说话时,也不曾放松警惕,她要警惕身边的花朝,还要警惕公孙锦,今天,这一战,她不能输。
寿辰庆典顺利进行下去,荣亲王站起身请命,想表演骑射给萧太后观赏。萧太后颔首,示意可以,花朝身体绷紧,连灵魂都要出窍似的,三支红缨响尾箭射出去,便是她动手之时。花朝向后瞄了一眼双月,发现俩人神色严肃异常,丝毫不像是给太后过寿的模样,是她太紧张了么?怎么觉得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连屠苏郡主似乎都是一直盯着王爷的方向。
花朝过于紧张,呼吸都开始颤抖,荣亲王策马飞奔,一支箭,两支箭,三支箭都已搭在弦上。花朝拼命咽口水,双月在身旁,她伤得了公孙梦未吗?王爷说会有人搞定双月的,可是双月还在皇上身后;王爷也说会搞定屠苏,屠苏也在旁边……花朝心里很没谱,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说太多都是无用,只能静待时机。
突然,屠苏站起来,公孙梦未分神望了她一眼,高声道:“苏儿,你做什么?”屠苏视线原本是一直追随着荣亲王,却在视线兜转之间,突然瞧见了一个人,玉姝!而她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眸光潋滟,眉目含笑,远远地凝望她,这辈子,谁都会认错,唯独那个人不会,如意!屠苏偏身说,“皇上,我看见如意了!”屠苏抬手指过去,公孙梦未望过去,真的是如意,屠苏再次望过去,只有如意了,玉姝并不在身旁。
拜月和祭月的肩膀轻轻被人拍了一下,拜月没有动,祭月下意识回头,拜月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啊!”祭月突然捂着眼睛大叫,有什么东西迷了她的眼睛,疼得睁不开。与此同时,荣亲王三支箭离弦,那一刹,拜月正回身看祭月的眼睛,而屠苏的步子不受控制,她想下去找如意;公孙梦未想要拉着她,怎么都拉不住,如意出现的太奇怪,“屠苏!”公孙梦未用力拉住屠苏。
花朝站起身,手心里幻化出锋利的匕首,心里道歉:皇上,对不起,我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来救你的性命了,受伤总比失去性命好得多。匕首扎向公孙梦未的后背,公孙梦未虽然和屠苏纠缠,但却是早有防范,抱着屠苏一同偏过身躲过去,花朝,你终于还是让我失望了。
屠苏像是着了魔障,空洞的眼神望着如意之前站立的位置,身心都感受到她的召唤,所以屠苏拼了命想挣脱。公孙梦未抱着屠苏,还要应付花朝,花朝眉头紧皱,神情苦楚,眸中尽是苦涩,但刀刀紧逼。见公孙梦未每次都能躲开,花朝转变了攻击方向,转为攻击屠苏。公孙梦未自己是无惧死亡,但是,她不能让屠苏受伤,花朝用出的每一招,公孙梦未都是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花朝是左手用匕首,公孙梦未全神贯注去应付,不料,花朝的右手不知何时现出同样的匕首,同时猛地挥出去,划向屠苏的脸颊,公孙梦未几乎是下意识抬手阻挡,连疼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尾指瞬间一凉。
也是这一下,公孙梦未下意识推开了屠苏,吼道:“屠苏!发信号!”公孙梦未怕屠苏不够清醒,抬手甩了一巴掌,人是打醒了,脸上也留下红印子,屠苏疼得嗷嗷叫,直骂人,“天杀的!你想打死我!”嘴里抱怨,但手已经有了动作,置于唇前,响亮清脆的夜莺之声传出很远。屠苏抬手抹脸,竟然摸到了血迹,她的脸被毁了吗?呜呜!
宫城外的烽火点燃,宫内铜号角响起,震耳欲聋,而公孙锦策马飞奔向公孙梦未,高喊:“杀死公孙梦未,必有重赏!给我杀!”花朝听得心惊胆战,不是说不杀的么?果然是骗人的!这样一想,花朝挥舞的匕首也就缓下来,哀求道:“皇上,你放弃皇位吧!花朝求你了!”混乱之中,双月被玉姝困住,屠苏被冲过来的叛兵围住,公孙梦未则是被花朝缠住,苦笑道:“花朝,你太让我失望了。”
“皇上,王爷他只是想要皇位!”花朝的动作越来越慢,她不想这样下去了,她不想杀死公孙梦未的,从来不曾想。公孙梦未左手缩在衣袖里,右手用剑,招招致命,花朝本就无心进攻,只剩下防守。公孙梦未与花朝周旋,公孙锦离她们越来越近,花朝下意识地尖叫提醒,“皇上,小心王爷!”公孙梦未一分神,偏过身躲过公孙锦的一刀时,突然感觉身后不对。
“皇上!啊!”花朝撕心裂肺的声音,公孙梦未快速回眸望了一眼,萧太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本来刺向她的利刃深深地扎入花朝的胸口,“皇上……”花朝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公孙梦未无心分神,左手好疼,疼得身体都有些麻了,但公孙梦未不敢分心。
被花朝阻拦的萧太后更是狠下杀手,似是想要了花朝的命,花朝连连躲避,血越流越多,身体越来越支撑不住,但是,她不能倒下,否则,萧太后的利刃会直接刺向皇上,为什么?为什么连萧太后都要伤害皇上,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啊!而又是为什么,年迈的萧太后会有如此好的身手?花朝思绪渐渐乱了,意识也开始模糊,皇上,我好像是不行了……对不起,我不想杀你的。
“皇上,快看看龙卿阙给你的锦囊!”拜月从玉姝那里抽身出来,跃身到了公孙梦未身边抵挡公孙锦,拜月同时喊话:“所有叛兵听着,现下你们的家人子女已经被控制,若是执意反叛,会株连九族,现在放下武器,归顺皇上,皇上会宽大处理!”正在厮杀的将领和行军闻言,都有些打怵了,公孙锦吼道:“别听她胡言乱语!敢违令者,本王先杀了你们!”
锦囊展开,只有一张纸条,写着:割破食指,即可召唤我。
公孙梦未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割破食指,怕割破左手食指不够,挥刀还要割右手,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公孙梦未一回头,不是龙卿阙,还会是谁。
“够了。”龙卿阙表情恬静,十分淡然,让人莫名的安心。公孙梦未突然很想哭,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感觉,只要龙卿阙来了,她就赢了。龙卿阙捏捏她的手心,淡声说:“让开。”龙卿阙忽然注意到公孙梦未的左手鲜血淋漓,再定睛细瞧,眉头皱的极深,所有的情绪都写在眼眸深处,深深地看了一眼公孙梦未,心疼地嗔道:“到底还是伤着了。”
公孙梦未唇角勾起笑意,十分苦涩,推了一把龙卿阙,忍疼半开玩笑,“那你还不保护我。”龙卿阙眼底透出杀机,邪邪冷笑,“我替你报仇。”说罢,龙卿阙一个箭步到了萧太后跟前,双手交叉变幻各种姿势,公孙梦未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龙卿阙想要做什么,只见龙卿阙手里突然现出一把亮锃锃的弯刀,猛地刺向萧太后的心口。公孙梦未惊地想要出声阻止,虽然她不知道母后为什么会突然这般,许是被人操纵了,但也不能杀了她的亲娘啊!
只是,弯刀插入那一刻,萧太后的身体瞬间软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