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的么?花千凝是死心眼,她若是真的认定如意,那就算是死,都会坚持的,可从之前的反应看来,花千凝的内心对如意已不是初心了,反倒是如意更加情深,显得花千凝情浅。而花千凝又心软,就像她对自己,有时不愿,还是会顺从,更何况对着如意,真有不愿她也不会说,这个呆子!公孙梦未心生怜惜,她希望花千凝和她有什么说什么,在自己面前做她自己就好,不需要隐忍。
如意何等聪慧,她定是晓得自己对花千凝的用心,怕花千凝会变心,她才急于完婚。同样,聪明如如意,如意若是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不会如此急于求成,在花千凝身受重伤时就提出这件事,更不会拿出自己曾经应她这件事来求得自己的同意。所有的这些,恰恰说明,如意对花千凝没了最初的信心,公孙梦未越想越觉得有希望了,等等,祭月这个蠢蛋是怎么回答那些问题的?
“祭月,你过来。”公孙梦未招手,祭月跟得到特赦似地,忙跑过来,“皇上。”
“朕来问你,花千凝曾经问你的问题,你是如何回答的?”公孙梦未俯身,眯着眼眸,故意吓唬祭月,“你要是回答不好,看朕怎么罚拜月。”
什么!祭月吓一跳,委屈地说:“皇上罚祭月便是,莫要罚她。”罚拜月,祭月更心疼,皇上太坏了。
“你如何回答的?”公孙梦未笑问。
“回皇上,祭月都是如实回答的,皇上不是从小就教育我们说,做人以诚为本的么?”祭月竟然还知道来这招,公孙梦未和拜月都暗笑,祭月俯身,规规矩矩地说:“祭月同千凝姑娘说,皇上并不是喜怒无常,而是心底在意一个人,情绪被对方牵动,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哎唷,这几句话说得深得公孙梦未的心,祭月并不知道公孙梦未很满意,还是委屈的语调,“祭月还说了,皇上一点都不暴躁易怒,只不过是不喜有人与她逆着来,毕竟皇上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位置不容挑战。对于皇上是否有喜欢的人,祭月不敢说,不过玩得好的玩伴有一个,是屠苏郡主。”
“哈哈。”公孙梦未满意,很满意,祭月说得都很好,“那对于朕喜欢的人,你是如何回答的?”这个问题很重要。
“回皇上,祭月回的是,皇上喜欢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一个奴才可以说的,千凝姑娘不妨自己观察下,我想,只要用心就会有收获的。祭月知道皇上是重感情心软的人,皇上吃软不吃硬,越是顺着皇上,皇上越是无法决绝……”祭月话语缓下来,“祭月后面的话多有造次,还请皇上恕罪,祭月只是想间接告诉千凝姑娘不要老是逆着皇上,毕竟,皇上都是好意。”拜月在旁边听得甚是满意,呆子呆是呆了点,但心思通透。
公孙梦未怎会不懂呢,抿着唇点点头,说:“好了,回去吧。”公孙梦未这就要回去,今晚好好休息,明儿个找时间当面问问花千凝,对于如意,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第49章 同床共枕()
“你都跟皇上说了什么啊?”祭月等皇上进去后,心急地问拜月。拜月不理,祭月几步到了跟前,牵起她的手来回地晃,不由自主地撒娇道:“说嘛,我好奇。”
“没说什么。”拜月淡声回答,态度虽然冷淡,但双手却是悄无声息地覆盖住祭月冰冷的手。
“切,分明说了那么久的。”祭月哼道,“不说算了,以后我也不和你说了。”
“哎呀!”祭月叫了一声,因为拜月偷偷掐了她一把,淡笑说:“真的没说什么,大意就是和皇上说,同花千凝的事拉长战线对她有利。”
“这么简单?”祭月显然不相信,拜月点点头,嗯了一声,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不过没打算和这呆子一一说明。
“以后你出来,记得拿手炉。”拜月捏了一下祭月的手心,“身体不惧寒,也不能这么折腾。”
“知道了。”祭月跟花千凝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但也有不同之处,譬如:花千凝不可能像祭月这么听话,她比祭月有主见有想法,所以更难被驯服。
公孙梦未回到未清宫,花千凝身体疲乏撑不住,已经睡着了,她很自然地睡在里侧,外面的位置留给了公孙梦未。公孙梦未也宽衣躺下,头一次心甘情愿规规矩矩地躺在旁边,没想着趁花千凝睡着做点什么。受伤的手不敢用力,也怕花千凝的伤口会疼,最主要是,公孙梦未想换一种表达方式。
翌日,花千凝醒来时,公孙梦未还在她身边,淡淡的呼吸声均匀,说明她还在熟睡。看来,今天,公孙梦未没有上早朝,昨晚折腾得太晚了。其实,从如意昨晚提出娶她这件事,花千凝就有了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她想知道,公孙梦未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本以为如意出去不久后,公孙梦未就会有所反应,依照花千凝对公孙梦未的了解,她猜想公孙梦未的反应会是非常剧烈。可花千凝左等右等,公孙梦未不仅没有预期的反应,而且是连一声质问都没有,什么嘛!这人真是奇怪的很。
她是真的愿意嫁给如意么?在如意那天说起后,花千凝就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答案是:不是不愿,但也不是完全的愿意,她对如意已经没了初心。只是,非要她现在做出一个选择,相较于现在不甚了解的公孙梦未,她愿意嫁给心底熟悉的如意。
花千凝昨晚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爽快,是因为心底笃定公孙梦未不会同意,她想看看公孙梦未是何反应。
可公孙梦未再一次让她捉摸不透了,按照祭月话里话外的意思,再加上公孙梦未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公孙梦未是早对自己动心,可是……花千凝烦心,这人真是,老是说些奇怪的话,言行举止又不符,当真讨厌极了。不仅如此,说话还不做数,贵为天子,难道不该是一言九鼎么?怎么能前面答应不碰自己,后面又是屡屡侵犯,还美其名曰:我是情难自控。
若是当真情不自已,昨晚在听见如意要娶自己的事,怎么会无动于衷,花千凝拧眉,望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一点都不陌生。公孙梦未的长相,扮做男子会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郎,生做女子也难掩她与生俱来的霸气,同样生在宫廷,她的外貌就是偏于阴柔温顺,因着寡言寡笑,所以,总有人说她冷漠刻薄。花千凝不介意别人如何论断她,只要她在意的人知她懂她,夫复何求呢?
花千凝的眉头再次挑起,公孙梦未不懂她,这个厚颜无耻的人只晓得做那些亲近的事,当真无耻下流。公孙梦未眼里,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花千凝盯着公孙梦未的脸凝神,她没有注意到,这一早上,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公孙梦未,虽然不见得是想她的好。
公孙梦未许是脸颊发痒,她抬手想抓一抓,可受伤的手被包裹成粽子,揉蹭了几下都不管用。公孙梦未就像是那猫儿一样,手蹭着,脸也回应自己磨蹭的动作,想以此加大摩擦的力度。花千凝瞧着如此幼稚的行为,竟觉得有几分可爱,见公孙梦未始终不得法,剑眉都皱起来时,花千凝忍疼,微微动了动,抬手在公孙梦未脸上细痒处挠了一下。
公孙梦未被触碰,先是条件反射地向后躲,下一个动作就是迎上去,仰着头,脸凑过去,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呵~”轻不可闻的呵气声说明她很舒服。睡梦中的公孙梦未本来只是脸颊细痒,现在感觉下巴好像也痒痒的,她扬起下巴,自己主动转换了位置,花千凝挠的位置也从脸蛋换成下巴了。
呵,这人越发地像一只猫儿,跟她小时候养的那只有点像,那只猫儿也是喜欢让自己挠她下巴呢。花千凝想起软茸的猫咪,嘴角不由得翘起,这时的公孙梦未挺可爱,如果平日里也是这般乖巧,就好了。花千凝轻轻叹息,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许是觉得越挠越痒,公孙梦未有点不得劲,埋头扎进花千凝的肩膀,枕头和被子之间,使劲蹭了一下才觉得舒服极了,就这样埋头继续睡了。
公孙梦未是真的怕她死吧?要不然怎么会用手直接握住刀身呢?有那么一瞬,花千凝身体作疼时,却又觉得心底有说不出的爽快。公孙梦未那一刻的强烈保护,她能感受到,可花千凝不打算说感谢,甚至不打算流露出来一丝的疼惜和感激,因为,说公孙梦未羞辱她,她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也就是通过这件事,花千凝渐渐意识到,公孙梦未说话不做数这件事,不单单是针对于她说不再侵犯这话,也包括之前说自己自尽她会杀人这话。确切地说,公孙梦未与她而言,大多都是威慑之言,她应该并不会真的那么做。当然,花千凝还不能完全地确定,也许,以后做别的事,试试就知道了。
萧太后一早来过了,如意也来过了,拜月如实回禀,说皇上还未起,萧太后心疼皇上,如意心疼花千凝,所以,都作罢直接回去了。
花千凝昏昏沉沉地再次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公孙梦未也早醒了,不过,还是没起来。花千凝迷蒙的眼睛偏过头瞅了一样公孙梦未,想看看她是否醒了,被公孙梦未直勾勾的眼神吓了一跳,人顿时清醒。公孙梦未这个眼神意味着危机,她每次眯着眼眸,唇角微微开启,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时,下一个动作多半是侵犯。
第50章 柔情似水()
花千凝警惕夫的目光如炬,公孙梦未勾起一个笑意,眼睛变成了两轮弯月,柔声说:“你醒了。”
“竟说废话。”花千凝白了她一眼,现在睁着眼睛,难道是在梦游么?
公孙梦未也不恼,柔声问:“腰那里,好些了吗?”声音还带着刚醒来时沙哑和一丝缱绻。花千凝有些愣神,被公孙梦未盯得不自在,忍疼躺平,目光虚无,低声说:“很疼。”确实是疼,但也不是很疼的。
“嗯,以后……”在花千凝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眼眸被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以后如果真的那么气,不如扎我发泄,我皮糙肉厚,比较耐得住。”语气却是半开玩笑的。
“……”既是皮糙肉厚,手心怎么还包扎上了,难道你不是肉做的?花千凝只是心里想,并没有说出来。
“千凝。”
“嗯。”
“对不起。”普天之下,能让公孙梦未心甘情愿说出这话的,估计也只有花千凝一人了。花千凝现在并不能完全体会到,不过,她已经开始能感受到了,公孙梦未此刻的语气写满了真诚,透着满满的歉意,她能感受到。
“算了。”良久,花千凝似是懒得去计较了,轻声说道。其实,她也有错,她对公孙梦未步步紧逼,公孙梦未便会乱了分寸。
“你好好躺着,我先起了,一会我来伺候你。”公孙梦未自顾起来,叫拜月进来伺候,祭月去御膳房传膳,同时,玉姝也去回禀了公孙如意,“皇上起了,想来千凝姑娘也醒了。”
公孙梦未亲自给花千凝擦脸,梳理头发,“小东西,有人同你讲过你的发丝与别人不一样么?”
“有。”花千凝知道,公孙梦未是说她头顶的发丝是银白色的,很奇怪,她记事时起,似乎就是这样,发根都是银白,然后,再长就会变成黑色了。母后说过,皇嫂说过,公孙梦未是第三个。
往日,花千凝的发丝都是盘起来,公孙梦未都没有注意过,“有看过御医么?怎么说?”
“看过。”花千凝回忆似地说,“不过,都瞧不出什么来,反正只有发根的部分,也不碍事。”
“那跟你说过的人,肯定没告诉你,银色发丝的部分似是越来越大了。”花千凝的发质很好,公孙梦未梳理完,也不过是她起初用力,所以拽掉了几根发丝,“你看。”
花千凝偏头瞧了一眼,还真是如此,银白色像是在渐渐吞噬黑色,“许是早就如此了吧?”花千凝以往没有留意过,“头发而已,无甚关系。”
“关系大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最是珍贵。”公孙梦未郑重的样子,“等伤好了,好好瞧瞧,调理一下。”
花千凝没说话,她其实都不在意这些了,见公孙梦未还是郑重其事的模样,突觉好笑,说:“想来时日不多,我就会变成满头白发的老妪了。”花千凝难得开玩笑,习惯了以前这个人大多时都是不正经的一面,现在,煞有介事的样子,还真是奇怪的感觉。
公孙梦未剑眉挑着,看上去有点凶,还有几分苦恼在里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花千凝翘起的嘴角也消失了,有点不自在。
“吃些东西。”公孙梦未喂花千凝,花千凝盯着她看,公孙梦未不解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没有。”花千凝收回目光,张嘴吃了公孙梦未抵在唇边的燕窝粥。现在的公孙梦未再度恢复了柔情似水的一面,让花千凝想,她是不是真的对自己有意,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掩不住深情的眸子,都让人会产生这种错觉。花千凝吃了几口吃不下,公孙梦未放下碗,“嗯,那饿了再吃,先传太医过来瞧瞧你的伤怎么样了。”
公孙梦未已经出去了,花千凝望着高挑的背影出神,换了以往,她会逼迫自己的,知道是为自己好,可心里却不乐意接纳,因为她不想吃的时候是真的不想,不是故意闹脾气。
胡太医过来,查看伤势,顺便换药,“皇上,千凝姑娘的伤卧床多静养几日再起来活动。”
“好。”公孙梦未坐在床尾,眼神爱怜,“胡太医你可以下去了,明日再过来。”
“皇上……”胡太医过来,自然也是准备给皇上换药的,可皇上似乎根本没这个意思。
胡太医望了一眼花千凝,俯身说:“皇上的伤口,最好是也能换药,这样才好的快。”
“这等小伤,无需如此。”公孙梦未有些烦躁,想赶胡太医走,创造二人世界。
“皇上……”
“下去!”声音严厉起来,胡太医不敢再说,花千凝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拍了拍,公孙梦未看向她,花千凝面无表情地说:“让胡太医给你换药。”
“……”公孙梦未嘴角张了张,没说出什么来,花千凝对胡太医说,“有劳胡太医。”
“这都是分内之事。”胡太医跪下,“皇上,很快就好。”胡太医握住公孙梦未的手,拆了药布,药味弥漫。
公孙梦未低头看自己的手心,一道刀痕很明显,她轻轻动了下,很疼,她听见花千凝的声音,“还流血么?”
“已经不流血了。”胡太医回道。花千凝又问,“会留下疤痕么?”
“定期换药,注意养伤,不会的,”胡太医有条不紊地换药,同时回答花千凝的问题。公孙梦未再次动了动手心,好像没那么疼了。公孙梦未凝眸看向花千凝,她也在看自己,目光平和,没有敌意,当然,也没有亲近。
换完药,胡太医就离开了,出门正好遇见萧太后,萧太后拦住她细细地盘问了一番才放行。外头喊太后驾到,花千凝眉头微挑,眸光移开,公孙梦未很明了花千凝在想什么,“我先出去,你躺着歇息,有事叫我,我就在屏风外面。”公孙梦未抬手轻柔地拍拍被子,没有做任何侵犯性的动作。
眸光相对,花千凝从那双眼眸里看到了温柔和笑意,还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坚定和安稳,墨色的眼眸仿佛在说:有我在,没事的。
她不喜欢太后,总觉得,萧太后比公孙梦未更可怕,公孙梦未的情绪再怎么变化,喜怒都是写在脸上,而萧太后,却是写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