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如果你再站在我面前喋喋不休，我可能会生气，如果我生气了，你会受到惩罚。”楚靖南的话里略略带着一些责怪，算不上威胁，楚靖南毕竟不想为难夏羽，因为他看到他的女儿已经站在远处看着这边。
夏羽还想说，可是，身后有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回头一看，是楚可怜。
楚可怜的脸上含着愠怒，两只眼睛射出凛冽的光。
“夏羽，你不要说了。走吧，和我走。”
楚可怜拉他，以往如果他这么说，夏羽也许会跟着他走，可是今天，夏羽全然不动。
“夏羽，你走啊！”楚可怜催促他。
夏羽轻微摇头，一字一顿地说：“不、可、以。”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与其现在妥协，不如强硬到底。这就是夏羽的想法，很少表现出冷硬面孔的他，收起了那随时随地可见的笑容，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楚可怜好像不认识夏羽了。即使是几次生死考验中，夏羽也全然不会显现出这种表情。
楚可怜用和她父亲同样生冷的口吻说道：“夏羽，我再提醒你一句……”
“不用了，多谢你的好意。可怜。”夏羽的眼光一黯，他觉得有些事情必然在今天完结。
“可怜，”夏羽叫着她的名字，“我一直想问问你。你为什么喜欢我？”
楚可怜脸一红，低下头。在这个场合下，夏羽竟然会如此直接地问这个问题，很叫人难堪。她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盯着她，眼光里充满好奇。这种感觉不好。
楚可怜动了动嘴唇，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夏羽，夏羽铁青色的脸上没有丝毫缓解。
夏羽追问了一句，这句话同样听不到情感的波动。
“可怜，您可以告诉我吗？”
楚可怜觉得夏羽的话里有其他含义，她抬起头，看着夏羽，现在四目相对。
楚可怜说：“因为你很特别。”
“仅此而已？”夏羽问她。
楚可怜轻微地侧了一下脑袋，像是在思考。最后她说：“也许就是因为如此。”
夏羽咽了口唾沫，之后，像是松了口气似的说：“可是，可怜，我觉得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楚可怜紧张了，她有重十分不详的预感。她两眼直直盯着夏羽，盯着夏羽的嘴唇，唯恐那嘴唇里发出什么让人战栗的声音。
夏羽的嘴唇最终还是动了。他说：“我想，我们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虽然，我向你表示爱意没有多久，不过，我觉得，我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的思维方法不同。”
“哪里不同了？”
出乎楚可怜自己的意料，她竟然没有发怒，还如此冷静地问夏羽原因。
夏羽侧过身，没有和楚可怜的目光正视。他说：“一个男人是有底线的。如果你触怒了这条底线，我没有别的选择。”
夏羽抓起了楚可怜的左手，上面有夏羽在婚礼上给她戴的红宝石戒指。
也许，那枚戒指真的不是很适合楚可怜。夏羽轻轻一碰，戒指便沿着无名指滑动，夏羽没有抓紧，楚可怜的手也没有。戒指落在地上，叮叮的响了两声之后，全场都寂静无声。
楚可怜望着夏羽，之后望见夏羽身后围观的众人，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说话，时间以为尴尬而停止了流动。自然不会有人出来说话。谁也不想在此时此刻冒出来。
于是，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
啪啪，有人拍着巴掌。
这声音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家都在寻找掌声的来源。很快，目光焦点汇集到了一个人身上。
萧梦音。
也只有她敢在这样的气氛下表现自己。
萧梦音高声说：“夏羽，这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来，你表现得最帅气的一次。”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可是，夏羽知道萧梦音的用心良苦。现在必须有个人分担一下楚可怜的怒火，否则，事情可能会僵持在这一点上。如果那样，对谁都不好。特别是对夏羽。
果然，楚可怜像是猛然醒来一样，缩回了手，右手抓着左手，眼睛盯着手指。
那里已经没了戒指。
明雅红凑到楚可怜身边，搂着她。楚可怜一俯身，趴在明雅红肩头哭泣起来。
夏羽没有理会，他看到明雅红的父亲，那位明市长已经到了近前，和他同来的当然是那位和明市长女儿年纪差不多的美女田眉月。
夏羽上前一步，恭敬而又不是尊严地说：“明市长，我叫夏羽，您不必考虑我和其他人的关系。我以一个普通市民的身份请求你。请您帮我。如果您一直在听我们说话，那么我请求的内容您应当知道。”
明市长抬了一下下巴，他的目光逃过夏羽的头，落在他身后的楚靖南脸上。楚靖南不假辞色。那张脸如同定格了一般。
明市长是在楚靖南的支持下才爬到现在的位子，这就决定了，他的很多决定都是楚靖南授意的。说得不客气点，明市长空有一个市长的名头，其实就是楚靖南在政府中的代言人。
夏羽退后一步，同时说：“明市长，如果你觉得我还不够诚意的话，那么……”
他的膝盖一弯，身子下落，先是单腿着地，接着是两条腿的膝盖都着地。
他跪了下来。
如果你认为夏羽是个懦弱的人，这并不为过，他确实在某些事情上畏首畏尾。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夏羽同时也是个极为自负的人。这样的人，通常把尊严看成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夏羽能做到如此这般，实在是难能可贵。
人群里，萧梦音捂住了眼睛，她不想看这个样子的夏羽。动手臂的时候，她觉得有人在抓着她的胳膊，那人很用力，指甲有些陷入肉里。
萧梦音微皱眉头，转脸一看，是白荷。不知何时，白荷到了她身边。萧梦音没有伸手去把她的手弄走。如果这样白荷能够好受一点，那么就这样吧。
对于明市长来说，此时此刻极为尴尬。夏羽的做法说白了就是逼宫。他看着楚靖南，楚靖南的头左右微微动了一下。
是摇头吗？不能确定。楚靖南的指示不准确。可是，明市长已经把当成摇头。对于明市长自身来说，他也不会轻易答应夏羽的要求。
“这个不是我职权范围。”明市长从嘴里轻轻突出这几个字。
这是最为典型的官场推诿言辞。夏羽自然明白。
夏羽没有起来，抬着头望着明市长那张油光可鉴的方面大脸。当然，还有他的娇媚的妻子。明市长受不了这种目光，拉了拉他的妻子，两人后退一步，想要隐身于人群。
萧梦音受不了了，排众而出，竟然站到了明市长的面前。
萧梦音见过明市长，那次把孩子送回去的时候远远的见过。可是，明市长不认得她。见到有人拦路，就是一愣。
萧梦音的伶牙俐齿霎时响起。
“明市长，你就这么对待你孩子的救命恩人。你大概不知道，那个被你抛弃的女儿，那个得了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大概不知道吧。就是跪在你面前，哀求你的人。他曾经为了你的女儿受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你就这么对待他吗？”
萧梦音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子弹一样，穿透明市长脆弱的心理防线。他的额头冒汗。
萧梦音继续说：“呵呵，明市长……”
他伸手想要抓明市长的衣服，但是有安保人员抓住了她的手，用力向外甩。
白荷也上来，和那个人私车起来。对方也不是一般人物。两个人的手搅在一起，无法分开
第十八章 抉择（第九集结束）
就在白荷准备大打出手的时候，有人叫了她的名字，是她妈妈——白江。白荷后退了一步，但头没有低下，两道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她妈妈。
白江叹口气，低声说：“真搞不清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
萧梦音还是不住口，她大叫着：“明市长，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你这个把自己亲生女儿都扔在大路上的混蛋！”
人家是市长，可在萧梦音眼里，她什么都不在乎。
明市长急了，抬起手想要去打萧梦音。这时，有人站在了他面前。明市长定睛一看，是夏羽。夏羽从地上爬了起来，和他面对面。
“明市长，我们还是说正事。我请求你同意我的要求，还是那句话，我要求的只是救一救那个孩子。明市长。”夏羽的声音坚毅而不做作。他已经铁了心要达成目的。既然楚靖南明确回答了不帮他，那么只好从这位市长身上打开缺口。
明市长张口结舌，更有点理屈词穷。他看了看身边的田眉月，田眉月额头上也是汗水淋淋。
萧梦音想上前再接着说一说，可是，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挣脱了一下，没有挣脱开，索性她就不挣脱了。
萧梦音大叫着：“大家看看，我们的市长就是这么对待无辜市民的。你要想清楚，这件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你这个官还想不想当了。”
如果萧梦音要是出生在伊拉克，绝对是当恐怖分子的材料，虚张声势的手法绝了。
这一下，她身边的那些人也干净放开了手。萧梦音拍拍身上的衣服，扯了扯裙子的下摆，接着瞪了周围的人一眼。
这些人也是什么脾气都没有。静悄悄地后退了几步。
萧梦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谅你们也不敢。”
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萧梦音，这一切是不是你的主意。”
大家转头一看，是从刚才震惊恢复过来的楚可怜。楚可怜气势汹汹地闯到了萧梦音面前，扬起手就要打萧梦音。
夏羽一把抓住了楚可怜的手。楚可怜斜着眼睛，眼神里透着凶光。
夏羽沉静的问：“你要干什么？”
楚可怜的声音有些颤抖：“夏羽，我知道，一定是这个女人怂恿你，你才会说出那些话，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么回事？”
对于一个人来说，被别人骗并不是十分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自己骗自己。
夏羽摇头，说：“今天我所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和别人没有什么关系。况且，你和我，也许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我们在很多问题上，看法并不相同。”
“不相同？夏羽，你就不愿意为我改变吗？你就不能站到我的立场上吗？”楚可怜的声音近似于哀求。
夏羽则问出了几乎是完全相同的问题：“那么，你就不能站到我的立场上吗？”
楚可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是看着夏羽，夏羽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两人面对面，如此之近，而两人的心却又如此之远。该怎么形容呢？天与地？天与地终究还是可以看的见对方，而现在，他们觉得自己已经看不到对方了。
“可是，”楚可怜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在我看来，我只想要我关心的人好，这就够了。至于其他人，如果触犯了我的利益，他们是死是活，我都管不着。夏羽，你觉得我这么想不对吗？”
夏羽抬起头，按着额头，这个习惯性动作，大家早就看过很多遍。只是今天，这个动作有些不同寻常。因为她在思考楚可怜提出的问题。
夏羽还是开口了：“那么，可怜，你认为我的幸福是什么？我希望的是什么？我是夏羽，夏羽只是个名字，我是个人。我不愿活在任何人的阴影了。也许我这么说是大言不惭。但我从生下来到现在，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只是自己，我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楚可怜突然发怒，高呼一声：“你不是救世主，你不能帮每一个人。”
“我知道，我不是救世主。所以，我只是想帮助那些我可以帮助的人。”夏羽后退一步，和楚可怜拉开了距离。
楚可怜进前一步，两人之间又恢复了原来的距离。
楚可怜说：“你要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知道，并且，在这个严酷的社会里我比你懂得更加深刻。可我觉得，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都有生存的权利。乞丐也好，王侯也罢，只要是活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否定这点。”
说完，他又后退一步，这次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了。通常来说，后退是懦弱的表现，在夏羽的这辈子里，他不止一次地后退，来逃避选择。可是现在后退成为了他的选择。而他对面，楚可怜正在为夏羽的后退感到绝望。
楚可怜还想上前，可是一个人毫不客气地插到了两人之间。
萧梦音举起手，示意楚可怜停止。
她抓抓头发，头发又一次变得乱糟糟的了。
“楚大小姐，你还是放弃吧。你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
萧梦音的话依旧是尖酸刻薄。而这个时候，这些话唯一能起的作用就是火上浇油。
“萧梦音，是不是你指使他这么做的。”楚可怜咬牙切齿地问。女人在发怒时容易把怒火转移到每个角落。萧梦音就毫不客气地成为了楚可怜怒气的倾泻之处。
萧梦音用手掩着嘴巴，类似于那些大家闺秀一般，发出笑声。
这个时候也就是她还能笑出来。
“楚小姐，你太高抬我了。夏羽是个人，一个正常的男人，这个嘛，我觉得你比我了解。”
人群里有人嘻嘻笑了两声，但那笑瞬间被制止住。似乎有人捂住了嘴巴。
楚可怜不假辞色：“萧梦音，你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我知道，我非常知道。”
萧梦音干脆把手一摊说：“愿闻其详。”
楚可怜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她开口了：“那好，我告诉你，洛童，他就是你的亲生爸爸。你这么卖力的想促成夏羽的事情，其实你是有私心的，你为了把他救出去。”
也许楚可怜忘了。当初萧梦音是怎么对待洛童的。即使是萧梦音知道洛童是她的父亲，她也不会如此卖力地救他。
萧梦音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平和。她很难得的，非常有礼貌地对楚可怜说：“你能不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楚可怜张开嘴，刚要说，夏羽突然喊了一句：“楚可怜，不要说！”
楚可怜心意已决，夏羽的话是不能改变。况且，楚可怜也从来就没有听过夏羽的话。
楚可怜继续说：“我有充分的把握，你就是洛童的私生女儿。我们的人进入了洛童的家，在那里我们找到了一个相册，里面有很多你妈妈和洛童的照片，对，那个女人就是你妈妈。你们长得非常像。一眼就能认出来。还有，我也调查过。确认了这点。那个女人是洛童的情人，那么她的孩子，自然是洛童的孩子。”
萧梦音听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时闭了一下眼睛。
也许我该留长发了。萧梦音的心里冒出一个很是突兀的想法。
夏羽走到了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萧梦音侧过脸，轻声说：“谢谢。”
如果你以为萧梦音会被这个打击击倒，或者是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那么你错了。
萧梦音不会。
她的双眼迸发出精光，逼视着楚可怜。楚可怜也被她如此强烈的气势所压迫的后退一步。
萧梦音说：“我首先要谢谢你，你解决了一个困扰我多年的问题。虽然我从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不过还是谢谢你。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你告诉我之前，我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之所以帮助夏羽，只是因为我们这么多年来的默契。不管夏羽做什么，他做的一定是正确的。因为他不会做损害别人的事情。我萧梦音可以用人格加人头保证。虽然我的人格并不怎么好。但我的人头总是不错的吧。”
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夏羽清晰感觉到。
萧梦音的话说得楚可怜哑口无言，这一击没有击败萧梦音，反倒被她将军。如此看来，眼下的局势，只是一盘死棋而已。
夏羽动了动手指，他发现萧梦音的手有些僵硬，于是他轻声问萧梦音：“梦音，你……”
萧梦音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很突然。之后，她转过头，把手按在夏羽的肩头。
夏羽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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