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道:“哦,原来如此。”
妇人白了他一眼,道:“要不,隔三差五的往馆镇跑,不把我累死呀。”
小安抬头眺望着远处那座高山在夕阳之下,绚丽的云彩围绕,让人益发感到缥缈和神往。
小安轻轻道:“娘。”
妇人:“嗯?”
小安轻轻道:“明天,我想出去走走。”
妇人神色微微一凝,道:“孩子,你想出去馆镇?”
小安轻轻点了点头。
妇人沉吟道:“出去走走也好,反正我传授你的口诀你已经谙熟于胸,现在也不适合马上投入修炼,要把口诀的精义吃透和消化,然后,才闭关静心修炼。”
小安点点头,道:“谢谢娘的授艺大恩。”
妇人柔声道:“你都知道喊我娘了,那便不是外人了,何用客气。”
两母子沿着山涧边缘慢慢的走着,默默的走着。
随着暮色渐浓,妇人柔软却花白的长发随风轻轻飘荡,逐渐融入暮色之中,她娇柔的身体,也似乎逐渐模糊起来,仿佛随时消失于暮色之中。
小安眼里隐隐露出一丝悲恸恸。忽然,他迈上一步,握住妇人的手,触手一片冰凉。
他摇了摇妇人的手,轻轻道:“娘,孩儿一定会回来的,您放心就是。”
妇人转过身来,伸出另一只手,拍拍他,柔声道:“傻孩子,娘当然放心。所谓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你是一个男人,昂藏七尺,自当拿出英雄气概,顶天立地。那才是娘的骄傲!”
小安深深凝视着她,低低声道:“娘——”
千言万语,尽在一个“娘”字之中。
他的眼睛泛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妇人柔柔的一笑,道:“露水浓了,咱们回去罢,嗯,前天你生日的那天,其实娘给你买了两套男装衣服的,明天就别穿娘的裙子出去了,免得被人误解那个什么什么泰国回来的,呵呵。。。。。。”
小安暴汗:“您不早说?”
妇人狡黠的一笑,笑道:“娘是留给你有新衣穿着出去呀,看看,娘是不是多么用心良苦呀?”
小安:“。。。。。。”
第119章 馆镇风云(五)()
绝龙岭。
按当地的老人们说的是,在远古的时代,九洲封闭,洪荒泛滥,在这一片汪洋之上,有一个顽皮的龙女戏水于此。某一朝,一个名字叫做禹的人,以他的大毅力和智慧,疏通天下水道,百川归海,退潮之时,龙女搁浅于此,奄奄一息之际,幸得一个青年樵子援手相助,伐木做一庞大木架,借得多匹骏马,将她拉到海边,让重回大海怀抱的龙女获救了。后来,龙女感激救命之恩,化作人身与樵子恋爱。然后,他们双双坠入爱河,在村民的祝福之下,结为夫妇。然而,却被龙王知悉,龙王大怒!堂堂的龙之贵族,可说是仙家之体,如何能够下嫁凡人,况且还是一个身份低劣的樵子!盛怒之下,召集了他的虾兵蟹将,鼓动海水要将这一带的村落淹没,把村民全部淹死。龙女挺身而出,以剑横颈,以死相迫,让她的父亲退兵,然而,感觉丢脸丢到凌霄宝殿的龙王失去了理智,不为所动。于是,龙女大恨之下,刎剑而亡!而龙女倒下大地之时,九霄震动,降下雷鸣闪电,对虾兵蟹将暴然轰击,硬是把它们逼回大海。而龙女的身体化作一片山岭,把海水堵拦住,使得善良的村民不再受到龙王海潮的伤害。
人们为了纪念龙女的恩德,结合她的悲情结局,便以“绝龙岭”称之。
这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实际上,只不过是,这一片山岭的起伏形状在远处观望,宛似一条受创的巨龙疲倦的卧倒一般。
而且,绝龙岭只是这大片山岭的总称,其实,它还包括了“龙首岭”,“龙须岭”,“龙腰岭”,“龙爪岭”,“龙尾岭”。
吉老汉把酱脸汉子等三人送到的地方是“龙爪岭”,而包老憨却是把阿强等三个送到了“龙须岭”。
******
夜,极深。
天空挂着下半玄月,月光有些暗淡,稀疏的星儿也是灰黄黯淡,仿佛疲倦不堪的样子。
于是,整个馆镇,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月色之中。
灰暗的长街,静悄悄的,只听见夜风吹拂而过,地上的纸屑树叶子和着少许的尘土轻轻飘荡,然后降落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摩擦声音,益见寂寥。
客如归客栈。
阿强还没有睡。
他的眉头紧锁着。
他想不通,那一片山岭根本就没有人居住,也不太适合人居住。不说山地陡峭行走不便,便是荆棘满布,根本就没有人走过的痕迹,据附近的樵子所言,他们砍柴都不愿意去那,隐藏着不少凶猛野兽和致命的毒蛇,一个不小心,命都会丢在那。
但是,显然,包老憨是不会说谎的。
他的确拉过这么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
那么,那个女人,她又是去了哪里了,荒山野岭的,她没有任何理由故意乘车到那里下车,然后又跑下山岭来吧,带着那么多东西,她不嫌累吗?
他也想过了,包老憨决计不会说谎的。那么,那个白发女人如此做,除去了费尽周折出于掩饰她的行踪之外,另外一个道理便是,那妇人轻功奇高,内功精深,可以携带重物跃上树,从树上飞渡而去。
然而,即便是整个“龙须岭”走完,也不见一户人家,且,最后到了山岭边缘,那是一面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即便是阿强颇有自负,却也有自知之明,倘若像包老憨所说那样,携带那么多的东西,下这面悬崖,怕是力有不逮。
如果,当真那妇人能够做到的话,她的境界之高,决不在梦大侠的众多妻子之下,即使稍为不如仙子和方如诗,却也足以匹肩于谦宝和崔罗莎了。
倘若属实,那么,这样的一个牛人,又岂是他们三个所能抵挡的?
现在,让阿强犹豫不决的是,该是立刻向总部发信求援,还是等明天白天更仔细的勘察一番再作决定呢?
而且,明天间隔上次取钱刚好三天,她会不会再次出现钱庄呢?
房门被敲响了。
阿强道:“谁?”
“我,阿宝。”
阿宝推门而入,道:“强哥,我下去找了点吃的,路过此,看见你屋里灯亮着,知道你没睡了。来来,先喝几杯再说。”
他手中拿着酒壶和一碟花生米。
阿强点点头。
两人在桌前坐落,几杯酒下来,阿强紧锁的眉头依然不见松缓。
阿宝看了他一眼,道:“强哥,你是不是在怀疑那个白发女人是个高手?”
阿强轻轻叹道:“我们都看过了那个山岭,据黄山派的人说,那个地方叫做‘龙须岭’,树林茂密且不说,且说荆棘满布,宛如龙须触角,不容侵犯,寻常之人,是不可能在其中穿梭行动的,再则,我们寻遍整个‘龙须岭’,并不见一户人家,所以,我怀疑,极之可能,那面崖壁之中或下面,有她的洞府,也就是说,她绝非寻常之辈。”
阿宝笑笑道:“所以,强哥是在犹豫该是不该传信回总部禀告是吧?”
阿强白了他一眼,道:“你还笑,好笑么,摊上这么个绝世高手,我们三个,塞人家牙缝都不够!”
阿宝含着笑给他续了杯酒,然后一端脸色,神色凝重道:“强哥,你只是在纠结这个吗?”
阿强眼神一凝,看着他,道:“怎么,这还不够烦吗,平时里,我们‘十八个’可是在大家眼里的天之骄子,好像无所不能的样子,现在,只是出来几天,就要跟总部求助,我们的脸面往哪儿放?怕是另外那些兔崽子也会嘲笑我们。”
阿宝摆摆手道:“强哥,你想多了。如果猜测属实,那个白发女人武功非我等能敌,只顾面子隐瞒不报,造成了失误,才是我们的错,被责备。及时上报事情,哪怕是暂时的猜测,起码也是我们努力的结果,至于最后的分析和对策,那却是总部的决定。”
阿强点点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缓下来许多,和阿宝碰了一杯,然后,看着阿宝,道:“阿宝,你刚才之言,好像并不在意是否上报总部此事,那么,你认为还有其他的事情比这更烦恼?”
阿宝微微点头,缓缓道:“强哥,难道,你不觉得,当我们在毫无头绪,只有守株待兔的等着那个白发女人取钱出现的消极无奈里,居然忽然有人给我们暗中传递信息,那个白发女人于八月十六日曾经乘坐过包老憨的车,这事儿,不很蹊跷吗?”
阿强微微一怔,道:“原来,我以为是黄山派所为,毕竟,我们在找一个白发女人这事已经隐晦的传递给了孟宪胡斌霍刚三人,何况,客栈是黄山派的产业,我们下去吃个饭回来桌上就有一封书信,能够如此不动声色轻易做到的人,也只有他们黄山派的人了。”
阿宝道:“怕是,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呀。”
阿强道:“怎么?”
阿宝道:“早上,梦豪达梦掌柜不是跟我们透露了一个消息,说黄衫派的总把子云中龙日前跟黄山派廖掌门商议,要在黄山建立一个‘屠魔盟’分支据点,遭到了廖掌门的严厉拒绝。然后,云中龙显然并不死心,并强势的留给廖掌门半个月的考虑期限,到时候,不管是否同意,皆强行入驻吗?”
阿强道:“嗯,有这么回事,当时,我只是在想着,大少已遭遇不测,这个什么狗屁‘屠魔盟’与我们无关,他们黄衫派和黄山派对掐也与我们毫无关联,所以,并没有往心里去。”
阿宝道:“也就是说,现在,黄山派正处于危难之中,为了获得援助,他们巴结我们还恐不及,他们会跟我们明言,好让我们欠他们一个人情,出手相助之。故而,该是有另外一方人给予我们信息提示。”
阿强缓缓点头,道:“嗯,有理。那么这第三方的人,又会是谁呢?”
阿宝苦笑一下,道:“我也正是想不通这个问题。”
阿强想了想道:“这人既想帮忙我们,却又不想为我们所知,不知出于何意?”
阿宝道:“最是离奇的是,貌似,我们来到这馆镇的目的,也只是第一天,知道我们寻找白发女人的,除了茶庄的梦掌柜和钱庄的李掌柜之外,也就是孟宪三个。梦掌柜和李掌柜自然是会交代他们的人严守秘密,至于孟宪他们,这个,嗯,也唯有他们因为期盼心切,希望通过给予我们的帮忙换取对他们的援助,门下弟子毛躁起来,消息外泄了。”
阿强道:“阿宝,你想过没有,以今时今日梦家的江湖地位之显赫,不知多少人想攀上关系,可是,这暗中传达消息的人却明显没有这个意思,至少,他不愿跟我们拉上关系,难听点说,是他不在乎。”
阿宝脸色有点难看。
虽然,他不姓梦,更不是梦家的嫡亲。但是,他们在梦家集团里,感受着的,是大家庭的归属感,早已把自己看成了是梦家的一份子。
梦家让人崇敬,他们与有荣焉。
于今,竟然有人不在乎梦家的人情,他们心里皆生抵触。
然而,问题来了,那谁谁,既然不在意梦家之人情,他又何故伸手暗助呢?
阿强和阿宝都想不通。
最后,阿宝摇摇头,道:“强哥,早点歇吧,明天工作量增多了,一是须得再次去‘龙须岭’勘查,二则要密切关注钱庄动静,怕是,光我们三人不够呀。”
阿强道:“我已于傍晚时分交代了茶庄掌柜和钱庄掌柜,一旦那白发女人出现,让他们出人吊着,然后通知我们,到时候,我们谋定而动,有机会的话,或许我们的任务可以大功告成也是未定。”
阿宝微微点头,道:“还是强哥想的周全,佩服。”
阿强笑了笑,道:“自家兄弟,说那见外话干嘛,睡觉罢。”
阿宝站起身,走了。
阿强目送阿宝走出去之后,也是站了起来,走向床边,抬手一拂,将灯火熄灭。
然而,便在灯火一黑之际,原本关闭的窗户竟然扑入一缕轻风。
阿强轻轻“咦”一声,扭头望去,视线里面是一团黑影扑面而来,他一边发自本能的一掌递出,一边低喝一声:“谁。。。。。。”
也就是刚刚说出了一个字,他的身体一僵,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掉进了梦魇里面,明明意识清醒,却无力作出任何的反抗,然后,他感觉身体在空中疾速移动,夜风有些儿冷,他极力想挣扎,至少想知道是落在什么人的手中,但是,除了看见一排排房屋迅速的倒退之外,还依稀感觉到高挂苍穹的半玄月,弯弯的,昏黄的,仿佛死神饱经饮血的钩镰。。。。。。
第120章 馆镇风云(六)()
当阿强意识慢慢的清醒过来之后,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他极力的睁了睁眼睛,才发觉眼睛被蒙上了黑布,身体还是被禁锢着口不能言,肢体不能动弹。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他的身体平躺着,虽然身下的床板有些粗糙和硬实,但是,至少,要比随便垃圾一般扔在墙角下舒服多了。
嗯,这匪徒还是有几分良心的!
阿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什么地方?
他的第二个念头是:是什么人将他控制掳走的?
他的第三个念头是:那个谁把他扔在这里目的何在?
没有人回答他。
四周寂静如死,仿佛,他被扔在一个被人遗忘了空间,仿若与世隔绝。
不知何时,一个凝重的脚步声走入了他的听觉域里。
接着,“吱呀”的一声轻响,是推门而入的声音。一个男子轻轻低喃:“切,以为演大戏么,还小鲜肉当主角的,居然让我们这些老人配合他们动作,美其名曰培养新人,我呸,看见我就烦,恨不得一个一巴掌抽他丫的,哼哼。。。。。。”
从他语气里,不难看出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抗拒和不满的,不过,更多的是无奈:“闷了个蛋蛋,偏偏那余不意居然还大加称赞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是黄衫派未来的中流砥柱,总把子出门忘记吃药也就算了,他竟然睁眼说瞎话,简直是,臭不要脸的!哎,完啦。。。。。。”
关门声音。
然后,脚步声向床前靠近!
靠!
这一刻,阿强是充满了悲愤的:你妹,进屋不点灯,你他么给谁节省灯油呢?你不是对你的总把子不满吗,在无力反抗之下,烧他的油,花他的钱,浪费他的钱财就是最好的报复方式!还有脸说是老人呢,那时间是活在狗上面去了吧(狗表示委屈的哭在墙角:不关我事呀)?何况,这大深夜的,你就不点上灯,看看屋里是不是爬进老鼠蛇虫的,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不被淘汰,都没天理了,还为自己嚷不平,要脸不?而且,连半点养生常识都不懂,睡前喝杯清水,可以备份睡眠中的水分流失,你麻麻没教你吗,哼哼,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从哪个慈善机构偷跑出来的!
脚步声微微一顿,然后稍为离开了床前,然后,是喝水的声音,哦不是,是喝酒,酒气逐渐散发开来了。
靠!
靠!
靠!
阿强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大爷!白痴!你一家都是白痴!睡眠前竟敢喝酒,还不加速把你身体的水分抽干!要死也不带这样吧,还要顾及别人的感受和人身安全不是?
其实,这人死不死,原本与他没有关系,但是,现在,他在这人的床上呀,万一他借酒消愁,醉了把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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