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破烂行头,估计钻进叫化里都会被撵出来,道:“谢谢,有劳了。”
司徒姑娘忍不住微微皱眉道:“你就只是会说谢谢么?”
少年闭嘴。
这敢情倒好,不让他光说谢谢,他索性不说话了。
司徒姑娘无奈的微一摇头,站起来,走下亭子,轻轻道:“随我来。”
司徒姑娘走在前边,少年在后头跟着,眼神依然一片淡漠,即便是姑娘的身姿随风摆柳般曼妙无比,却也没有勾起他一丝儿男人的欲望。
司徒姑娘忽然道:“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少年道:“自古风尘出侠女,何况,姑娘是人间一奇女子,只有让人钦佩。”
司徒姑娘道:“这是你心里话?”
少年道:“是。”
司徒姑娘道:“没骗我?”
少年道:“自然没有。”
司徒姑娘忽然一个华丽的转身,毫无征兆的,没来及收步的少年几乎撞上她的,嗯,女人的关键位置,脸上终于生出一丝尴尬。
司徒姑娘审视着他,轻轻道:“如果,我要做你的女人,你会愿意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把少年问了个措手不及,他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下巴,眼里掠过一丝不安,道:“这个。。。。。。”
司徒姑娘眼神一黯,道:“你还是在意的,对不?”
“不是,”少年匆忙的组织适当语言,“不瞒姑娘,在下已经心里有人了。。。。。。姑娘之情,只有感激于心,铭记五内。。。。。。”
司徒姑娘幽幽道:“如果,没有她之前,你会不会接受我呢?”
少年道:“也许。”
司徒姑娘道:“也许?”
少年道:“是。”
司徒姑娘道:“为什么不敢确定?”
少年道:“毕竟,感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司徒姑娘道:“我听说过,一见钟情。”
少年道:“那种情况也许有,但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司徒姑娘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很谨慎。”
少年道:“对于重要之事,我由来谨慎。”
司徒姑娘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如此急切离开这里,便是不想趟太深的浑水。”
少年沉默。
沉默,是默认的一种。
司徒姑娘眼神闪过一抹深深的失望,转过身去,低头不语,继续往前走去。对面长廊走下一人,却是小翠。行色匆忙的小翠,显然有事儿。
司徒姑娘抬头目视小翠,道:“小翠,什么事?”
小翠快步行将近前,道:“姑娘,乌达王爷使人来请您过府。”
司徒姑娘足下一顿,道:“知道啦。”
她转过身来,深深凝视少年,道:“我不能送你啦,你,你记住别妄动真气,保重身体,等我找到好法子,给你彻底治愈,千万千万要答应我,等我,好吗?”
看着她热切的充满期待的眼神,似乎拒绝与她该是天大之罪过,少年终于轻轻点头,轻轻道:“我答应你,等你。”
司徒姑娘终于露出了笑容,淡淡的,却让人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少年微微一呆,司徒姑娘却是扔下“再见”二字,便果断的转身,加快步速,走了。
不是她缺席礼貌的赶紧离开少年,而是,她怕自己不够坚决,会不舍离开。
世上,有些东西,如果不属于自己的,即便是你死死的抓紧手里,在某一时某一刻,她也会发生质的裂变,气化消散。
看着姑娘曼妙的体态在朦胧的暮色之中逐渐远去逐渐淡化,少年心里猛一触动,似乎掀翻了什么东西,堵在心头,不知滋味,只是依稀的感到一丝丝的惆怅。。。。。。
第59章 受聘王府教习()
当从小翠口中获悉,司徒姑娘让少年要换上套整齐的衣服离开此地,小李子却是比谁都积极响应,跑得比谁都勤快,那个干脆利落劲儿,仿佛,他天生便是从事衣柜专业的,不消片刻,便搬出压箱底的只是过年时候穿的还崭新的衣服。
瞧他那股愉快劲儿,仿佛,只要少年离开这里,莫说几套衣服,便是把他所有的衣服,甚至,连带他身上穿着的都给扒光,他也极是乐意的。
少年显然不是个挑剔之人,随便取过一件海底蓝长衫和一条黑裤,稍为匹配了一下尺码,虽然稍显窄短了一些,却也只能凑合使用了。
一旁的小李子很是无语,这小子看模样也只是二十出头,却长的一副好身板,挺拔的身材,至少高他半截脑袋,使得一向自诩身材“匀称”而标准的他自尊心严重受到打击。
再加上,这小子不仅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长的一张堪比美女俊俏的好脸孔,更奇的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居然出现重复的倒像——双瞳!
双瞳交错之间,偶尔,会让人生出一种幻觉,里面隐藏着一个可以把人吸入其中难以自拔的黑洞。
小李子忽然隐隐明白了某些东西,何以一向对任何人不假辞色的司徒姑娘会仅凭一面之交,便似乎,情不自禁啦。。。。。。
这是一个危险之人。
决计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西风苑,多一刻都不行!
所以,小李子几乎是怀着送瘟神一般迫切的心情,把这个少年送离西风苑。
然而,世事不如意者,十居八九。
少年从浴室更衣出来的时候,西风苑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乌达王爷。
乌达王爷很年轻,三十出头的模样,按照大元朝政治体制而言,他这个年纪是不适宜冠上王爷这顶殊荣帽子的,更何况,他的原本出身,并非皇室嫡系。
但是,要知道,当今的执政者孛儿只斤。铁穆耳乃世祖忽必烈之嫡孙,在较早时期,铁穆耳父亲燕王真金被授予太子储位,然而生长皇家,皇室权力斗争从来没熄灭过,在阴谋阳谋较量中,他的父亲失去了继承大统资格郁郁而终。
然后,到了铁穆耳这一代,也逃不过权力倾轧斗争,但相对而言,老天对他还算是眷顾的,诸王叛乱,忽必烈派遣他领兵平叛,结果频频大捷,其祖父忽必烈龙颜大悦,授予他皇太子,然后刻意培养他,派他掌重兵镇守北方边防。
后来,忽必烈又把原本属于铁穆耳父亲的印玺授与之,间接表明了他是接班人的意义。
而在铁穆耳领兵平叛作战之中,乌达王爷的祖父和父亲都是铁穆耳的忠诚而勇敢的先锋,并先后战死沙场。
为了安抚这些烈士家属,铁穆耳大举封赏,毫不吝啬。
当然,也有不同声音的,认为抚恤成本过于优厚,会影响后方官员情绪不满。毕竟,每一场战役,虽然前线浴血奋战最为关键,但是,离开了后方的政治指导,缺席后方智囊团的全盘运筹,是很难有目的有计划的完成统治大业。
后方官员的作用和功劳,也是不容忽视的。
尤其是,好像乌达王爷他的家族,虽然也是隶属蒙古,但是,其家族本来就人员稀少根基薄弱,且在蒙古内战中随着损耗而锐减,业已彻底沦为草根,跟孛儿只斤家族八竿子打不上,如此,让一个跟皇室没有任何血脉关系的人坐上王爷爵位,怕是大大不妥罢?
铁穆耳虽然无法跟世祖忽必烈和太祖铁木真那等注定在历史长河褶褶闪光的明星帝王比肩,但是,他也是经历沙场铁血洗礼过来的,魄力和政治手腕还是有的,深知,在这些牵涉到长治久安的政治层面问题,却是不能任性而为,不能为了得到一些东西而失去一些东西。
所以,最后,铁穆耳赐姓与乌达王爷,于是,乌达王爷的全名为孛儿只斤。乌达,认乌达为侄儿,平息了一些不满的声音。
不可否认,乌达王爷是个聪明人,为了远离政治倾轧,被谁捅刀子,上书请求离开京城,此举受到了铁穆耳暗中赞许,顺势把他调往临安城做他的安乐王,免得被盯着生出事端。
初初,朝中文武百官对于这个下调是保留异议的,毕竟,临安城乃江南富庶之地,也是南方政治中心,把他往那儿放,岂非让他捞个盘满钵满的,天下的好事全给他了?
后来,当乌达王爷空降临安城之后,他的所作所为,终于让他们安心了。
因为,乌达王爷什么都不干,哦不是,他干的都是风花雪月的事儿,地方上的政府各层机构单位,他压根就从来没有过问,他就好像只是来游玩来享受的。
哪里有美酒,哪里美女多,他比谁都门儿清。
一个只是贪图享乐,没有一丝上进心的人,会有谁在意他呢?
故而,乌达王爷,在圈里,又被称作“逍遥王”。
偏偏,乌达王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着人刻画了一副“逍遥王”三字的大牌匾,悬挂于大门,彻底让人无语了。
乌达王爷迈着大步,人还没有见着,他的粗犷而浑厚的声音已经仿若金属交击声传进了客厅:“司徒姑娘,准备好了没有?哈哈哈,我亲自来请啦!”
这个时候,恰恰是少年换上小李子的衣服在客厅里正准备跟司徒姑娘作最后的道别。
这个时候,司徒姑娘的眼神正怔怔的看着少年,眼里飘忽着一丝丝的复杂。
少年身上穿的只是下人套装,而且,明显尺寸未足,稍失风范,但是,少年的英俊挺拔,和他身上透出的刚毅和沉稳,很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如梦似幻的感受着,一个王者的觉醒。
乌达王爷踏入门槛,首先的第一眼,居然不是他要找的司徒姑娘,而是,这个少年。
恰巧,少年抬头,他的眼睛,适逢与乌达王爷触碰在一起,也是微微一怔。
少年虽然功力废之八九,但眼力却在,暗忖:此人,当是功力精深的超级高手!
而乌达王爷却把心里的疑问道了出来:“司徒姑娘,这位是谁?”
堂堂一个王爷,却竟然问起一个下人的来历,这绝对是让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
奇的是,乌达王爷心里并没有生出异样情绪,而司徒姑娘居然也没有感觉哪里不妥当,指着少年道:“王爷,这是我乡下的多年未见的远房族弟。”
“呀,”乌达王爷啧啧称奇,忍不住称赞道:“好人品,只是稍之遗憾的是,这身穿着拉低了品味,徒让明珠蒙尘哪。”
“谁说不是呢,”司徒姑娘似乎有些无奈的怅然,“谁让咱生在普通人家,命如纸薄,也只好凑合活着,也算是得过且过便是。”
“不然,”乌达王爷摇摇头,“我乌达虽然两耳不闻庙堂之高,双眼不注江湖之远,整日价吊儿郎当的,但是,却是最见不得良才蒙蔽之事,没遇见也就罢了,见着了,却无论如何也要充当伯乐一回的。”
司徒姑娘微微皱眉,道:“王爷,这,这会不会有点儿。。。。。。”
乌达王爷摆摆手,对少年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人家司徒姑娘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族谱,他是姑娘的族弟,既然同族,自然得跟着人家姑娘姓司徒了,虽然前面并没有跟他作过任何商量,但是,倘若他现在否认的话,那岂非摆明了姑娘在说谎?欺骗与人?
或许,乌达王爷只是一个没有军政势力的挂牌王爷,但是,要治姑娘一个诈骗罪,一句话交代下去,当地的掌权大佬绝对不会为这点小事跟他闹个不愉快而违逆的,然后,吆喝一般人马过来查封西风苑,那是绰绰有余的。
在不能拆姑娘的台,恩将仇报的前提之下,他只能说:“回王爷,我的名字,叫做司徒风,随风而去的风。”
“司徒风,哦,好飘逸的名字,”乌达王爷说着话当儿,已经在司徒姑娘身边的交椅坐落,小翠奉上茶,他喝了一口,又看着少年,缓缓道:“司徒兄弟,看你身上似乎隐现书卷气,该是学问颇有造诣罢?噢,坐,坐着说话。”
小李子眼看着少年遵从王爷之言坐在另外一边,不由心里酸溜溜的,好想躲到厕所哭一个痛快,人比人,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自己跟随姑娘多年了,这乌达王爷也认识有三年,可是,却是从来就没有见过他喊自己一起坐下说话的!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毕竟是姑娘的“族弟”身份,所谓爱屋及乌,乌达王爷对姑娘一往情深,关照她的亲人,没毛病!
然而,这只是小李子的看法。
对于乌达王爷着重“关照”少年,司徒姑娘却似乎并不看好,虽然她嘴角露出一丝享受的愉快笑意,而她微微侧过脸来,注视少年的时候,眼神里闪现一丝警示的忧虑。
少年似乎没有看见或是没有感觉到,看着乌达王爷,不卑不亢答道:“早年进过私塾读过几本书,后来家道中落,念不起,浪荡江湖,跟随了几位师父学武艺,却资质有限,终是书剑两废。后来,听得我姐在这儿还算过得不错,便厚着脸皮跑过来,打算沾沾姐的光,活着一天便是一天罢了。”
乌达王爷眼神一亮,道:“哈,看不出,你居然还是练家子,走眼了,走眼了。”
司徒姑娘眼神里的忧虑更深了,她很是不明白,少年这是出于何等意思,看样子,他好像在给自己推销一般啊。
良心说,她也很想少年可以留在身边,但是,她在临安城摸爬打滚数年,尤其在类似乌达王爷此等贵族圈子游弋多年,深知,这个圈子的水,很深,很深。
便是这个表面上,看似对官场军政漠不关心的乌达王爷,而实则,围绕在他身边的,总是有着那么一些隐形的势力,甚至,渗入了军政两界,暗中左右着朝廷的政策走向。
尤其是,当今坐大宝执政者铁穆耳后继无丁,注定了将来的皇位之争是充满残酷而多变的,司徒姑娘可不想少年掉进了皇室斗争的圈子,然后,沦为权力倾轧的牺牲品。
但是,不知为何,即使她暗中多次使用眼色警示,少年却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表面谦逊实地颇为自负应道:“哪里哪里,王爷高看了,也就是读了几本书,练了几把庄稼把式,比之状元之才,却是万万不及的。”
“状元?”乌达王爷微微一愣,“我也听说了,你们汉人的掌政时候,每隔数年,便向全国举行科举考试,筛选人才,状元乃三甲之首,应该非常厉害的。呵呵,兄弟,自比逊色那个什么状元的,依我看,怕是有所保留哦。”
少年微微一笑,似乎不打算在这个话题继续,屁股微微欠了欠,似乎要站起的模样,道:“王爷,您不是来找我姐么,你们聊,我先行告退,出去一趟。”
乌达王爷点点头,抬手道:“你出去么,那就随我的车,送你一程便是,我的马车宽大,有足够的位子。”
少年微露这个年龄阶段应有的青涩腼腆,道:“不了,我也只是出去随便逛逛,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工作而已——我总不能成为我姐的拖油瓶不是,她收留与我,已经不胜感激,决计是不可以变成她的累赘的,何况,别看我脆弱不堪的样子,其实,在外边打熬了一段日子,担担抬抬的粗活,都未必难的了我的。”
司徒姑娘终于露出笑容,点点头,道:“这倒是,年轻人吗,当然得创造自己的事业,且,即使是姐于今暂时照顾与你,但是,你总是要成家立业的,姐却是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的。”
乌达王爷摇摇头,道:“司徒姑娘,瞧你说什么话呢,我不知你有这个弟弟也就罢了,知道了,如果不给帮衬多少,恐怕,他日与人知晓,自是笑话我的无能——虽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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