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云子道长忽然道:“他,他还好么?”
郭掌门微微一颤,眼里掠过一丝复杂,轻轻道:“或许,还好吧。。。。。。”
虚云子道长微微一怔,道:“或许?”
郭掌门轻轻点头:“或许,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面啦。”
虚云子道长怔怔的,看着郭掌门,眼里升起一丝温柔:“你还说我放不下,其实,你又何尝不是?”
郭掌门道:“在别人眼里,我是高人,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但是,首先,我是一个女人,女人是很小气的好吗,不管谁对谁错,总之,让女人先低头,很难——至少,我办不到。”
虚云子道长幽幽道:“听说,当一份爱极致浓郁之时,更多的是相互包容,而不是相互对峙,等待对方低头。”
郭掌门微微一愣,轻轻的点了点头,轻轻道:“或许,我们的爱,并没有我们想象那样深罢。”
虚云子道长一声叹息,他知道,郭掌门性格执拗,认定的事情,很难放下身段先行妥协的,这个外柔内刚的女人,注定是爱情的痛。
郭掌门也是一声叹息,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与惆怅。
这个世界,好像是老天给有情人设下层层叠叠的套子,永不休止,不遗余力的捉弄着每一个人,使得,爱你的人,即便是近在咫尺,却不是你所求,而你爱的人,却之间隔着万仞天堑遥不可及,所谓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只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虚云子道长轻轻道:“或许,你该往西域走一趟吧。”
郭掌门冷笑一声,道:“为什么不是他来中原?”
虚云子道长直接无语。
郭掌门缓缓道:“你是知道的,一个装睡的人永远喊不醒,一颗躲你的心永远找不回。”
虚云子道长呆了一呆,居然无言以对,最后,甩了甩脑袋,道:“夜深了。”
郭掌门轻轻点头:“是啊,夜深啦。。。。。。”
虚云子道长道:“我还得提醒你一句,往后数日的路程,在与梦家人汇合之前,极之可能,你们会受到一些波折,须得小心才是。”
郭掌门目光一闪,心里暗凛,黄衫派如果暗中使坏,放大蓑衣哥和峨嵋派的关系,便会很容易煽动了一些卫道正道之士的纠缠,虽然,云中龙多数不愿意群众的视线被转移从而把集中在蓑衣哥的火力分散了,但是,云中龙是个典型的“疯子”,疯子的思维模式,从来不是一般人可以揣测的。
所以,云中龙会如何做,还真没有个谱,只能够开启各种防御手段和心理准备啦。
看了虚云子道长一眼,郭掌门眼里掠过一丝歉意,遥想当年,面前这个男人,也是玉树临风的俊少年,到了后来,不仅让人见证了他武学上的成就,更是成功的博弈于商海之中,让人见到他智慧的另外一面。
然而,天意弄人,真力反噬,好生生便把一个智慧与武学同样优秀的男人给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诚属悲剧一场。
如果,时光倒流,那个女孩父母不嫌弃少年的贫穷;如果,当年,女孩没被峨嵋派掌门柳叶师太相中收为弟子;如果,当年历练江湖没有邂逅那个男人。。。。。。如果。。。。。。
如果没有这一切,或许,她会和这个男人,发生更多故事,甚至,是一辈子都道不完的故事。
但是,现实是没有如果的。
郭掌门总觉得,她欠下了这个男人的,很多很多。
虚云子道长叹息道:“你无需挂怀,更无需感觉欠我的。只要你好好的活着,三年五载的路过此地,偶尔来看看我,便是最大的满足啦。”
郭掌门眼睛湿润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道:“谢谢。”
第47章 苗 家 堡()
清晨,东边天际,云彩彤红。
郭掌门带领峨嵋派众吃过莫晓凡天没亮就煮好的白粥和馒头之后,与虚云子道长作告别,然后,一行人便继续赶路了。
至于,那么乖巧辛勤的煮早餐那个主子,却不见人影,奇的是,身为他的姨的贺长老居然没有发问,只是往厨房那边的后山驻足深深的凝视了一眼,便默默的转身了。
倒是郭掌门身为峨嵋派之家长,对人家的辛劳付出,着实过意不去,理当感谢,以此相询虚云子道长,得到的回答是:晓凡煮好粥蒸好馒头之后,便匆匆下山去了,至于,他此次下山是否执行他师父之命令,还是个人的业务来往,虚云子道长没有说,郭掌门自然也不好追问,毕竟,他们没那么熟——额,或许,他们曾经,有过一段青春青涩的恋情,但是,那些,又能够代表什么呢?寻常之人,在情侣关系结束之后,通常是演绎为一对熟悉的陌生人,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们能够,他们可以,在千帆过尽情断三生石之后,依然保持一份真挚的友情,相比之下,他们心胸之开阔,已经胜却大多数人。
或许,这与他们的出世修行境界有关吧。
峨嵋派一行人马离去之后,厨房那一个拐角处,慢慢的转出一个人,正是虚云子道长所说下山去了的莫晓凡。
在朝霞的映照下,他的俊脸泛着一层红晕,看上去,似乎很有精神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神里面,却若隐若现闪现着浓郁的失落与悲苦。
送走客人的虚云子道长还站在山坡口处,望着峨嵋派一行人马逐渐隐退他的视线,没有回头,一声长叹,轻轻道:“孽缘,孽缘呀。。。。。。”
******
天门山一行,不是没有收获的,起码,获悉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便是,曾经被峨嵋派庇护的蓑衣哥,成为了天下武林之公敌,也就是被视为武林刽子手的“疯人屠”木人。
虽然,由于木人对黄衫派的人下了杀手,严重威胁到了黄衫派的整体安全问题,总把子云中龙必定是全力推动所有人对“疯人屠”木人展开人肉与追杀,未必会分散精力对付峨嵋派。
但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何况,黄衫派原本就有覆灭峨嵋派之心,决不能大意之下,被算计了,还懵懵懂懂的,那可就糟糕了。
当然,由于这支队伍的使命极其重要,且时间紧凑,不可能调出多的人手去研究黄衫派的动向,就算动员峨嵋派之总部派遣人员,隔着山长水远的,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延续,决计不能一蹴而就的。
故而,为了获取江湖最新信息,郭掌门调出胡玉桂长老和方茹菲长老,各带着一名年轻弟子分头先行,打探消息去了。
如此,这支送亲队伍,包括新娘子杜玉英在内,剩下一十八人了。
当然喽,休得小看这支队伍仅仅一十八人,且年轻女孩居多,便以为软柿子般可以随意拿捏个圆扁任意欺负的,实则,以贺长老和钱长老两个一流高手,便不是寻常之辈能够轻易招惹,且还有另外两个功力逊色不多的长老:林衡芝长老和马诗迪长老。
更何况,还有郭东来郭大掌门在坐镇着,阵容之盛,绝非一些二三流的门派可以攀比的。
不过,由于蓑衣哥事件的不断发酵,“疯人屠”出手逐渐频繁,所涉及的受害者层面拉开了,不仅仅黄衫派和一些杂牌门派堂口,甚至,便是中原八大门派中的华山派也被他挑翻了十多名高手,然后扬长而去。
武林之中,可谓是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这个疯子什么时候会向自己下手,虽然,据悉,华山派的伤者也就是伤得很重,个个被揍的满地找牙,却幸运的并没出现死亡事例,有人调侃说估计是这疯子也是看在他们名门正派给足了面子,而尽管如此,谁也不敢保证这疯子会不会给自己面子而手下留情——把生命的希望托付给别人施舍,还属于低几率的抽奖式幸运基数,决计不是武林人的作风!
即便是受惠者华山派也拒绝这种凌辱模式的蹂躏,决心响应少林达摩堂慧云大师的号召,集结人手,聚汇少林寺。且,在黄衫派的推波助澜之下,顿时,黑白两道,各方响应,齐奔少林寺,共图屠魔大举。
终于,一场武林大规模的动荡,爆发了。
******
这一日,峨嵋派的送亲队伍终于进入了江南地带。
黄昏时分,下起了小雨。
马长老道:“掌门,这里边是太湖,前边有个苗家堡,苗家家主苗端凯与我们峨眉外围有商业来往,怕是,路过此地,须得见之一见罢。”
郭掌门沉吟道:“也对,不见反而失礼与人,说不得,终是要进去一趟,不过,苗端凯此人不喜吵杂,且我们此行性质特殊,不宜在人家落足,你和林长老带着她们去寻店投宿,我和贺长老和钱长老去便可。至于联系法子,谅也不难,随便问问,就成了。”
马长老点点头,道:“好。”
由于苗家堡建筑于郊区,郭掌门只好和她们在入城之前便提前分开了,带着贺长老和钱长老先行一步走了。
马长老和林长老也没有多作停滞,顶着淡烟般的小雨,进入了太湖城。
苗家堡。她座落于两个村落之间的一座山峰北面,形成一个另类式的桥梁存在——为何如此说法?
原来,在百多年前,苗家是外来的迁入户。之前,左右两个村落,皆以家族集团模式占据着一边生活着,一边是郑家,一边是魏家。
两个家族无论是势力或是实力,皆旗鼓相当。
虽然,两个村落依然住着一些杂姓人家,但是,跟两个大家族占据八成人口的庞大基数比之起来,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主导主流的大权,还是紧紧握在两个大家族手上。
或许,在多数人眼里,两个村落比邻相挨,以庄稼人的淳朴厚实,原本是相互照应相亲相爱的一片乐土。
实则不然,两个村落随着人口的增长,原本可供生活资源的土地或山林树木,也就是堪能利用的资源逐渐递减,逐步形成了争夺资源的对峙,到了后来,在郑魏两家的推动之下,形势升级,引发了各种械斗的恶劣流血事件。
尤其是苗家后来占据的这座山峰,更是历次流血事件的导火线和事故多发地点。
因为,这座山峰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山上生产的各种木材,却是村民们除了庄稼之外的最大收入途径。
即便是从有争夺资源之史始,便从山峰东西两边中间一分为二划分开来,但是,当上山砍伐的村民们看到对面美好的魁梧的好木料的时候,总是难以控制如火如荼的贪欲,看看对方没人在,便偷砍树木的。
而当事件发生之后,作为双方的家长的两个家族,通常是为了笼络民心坚固掌控实权的需要,不会乐意向对方低头妥协,把肇事者交由对方处置,于是,最后往往是由口诛笔伐的口水仗,演变成为拳头器械的肉搏战。
事态愈演愈烈,到了后来,原本两个村落之间相互嫁娶的亲家,都在大势压迫之下变成了仇家。甚至,两个村落的人,不再通婚了,否则,以通敌罪论处,处死之后,葬于树根之下,充当肥料。
后开,苗家强势进入,使用高压手段,额,也就是武力手段,把两个家族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在蛮横之时代,拳头便是真理。
打从那之后,这座山峰两个村子都不是,而是,属于苗家一家的。
谁也没有发出异样的声音,不敢。
苗家,家主苗端凯苗老爷子的祖传苗家刀法虽然世代单传,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人因为苗家人丁单薄,便轻视与之。对的,苗老爷子一直怀疑着,是不是由于苗家曾经做下了什么不为老天满意的事儿,从他记事年纪,便知道了,不仅他老爸只是他一个儿子,连他老爸都是独子,甚至,他曾经抱着漂漂亮亮的媳妇每晚加班几点的卖力耕耘,也就是出下一子,即便是他招纳了七八个姣美小妾,勤奋而博爱的播种,可老天爷好像故意跟他开玩笑似的,在他和他的妻妾努力耕作之下,不是没有结果,而是结下了硕果累累,只不过,这些果实不是苗老爷子所望的,因为,她们,都是女孩。
当然喽,并非苗老爷子过于执着重男轻女之俗世情结,而是,他努力着,试图着打破苗家单传之诅咒,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终是失败结束。
后来,薪火传递,他把希望寄托到了他的儿子苗伟龙身上。
或许,老天爷玩累了,趣味索然,居然满足了苗老爷子的夙愿,一家伙就送给了他一对大胖孙子,把苗老爷子乐呵的呀,那个叫做心情舒畅!
可以说,苗老爷子对两个小孙子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越了他自己的生命。
自然,也会有同学要对此质疑的,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要苗老爷子和两个孙子之间作出选择的时候,他会如何选择呢?
而不管如何,因为有了苗家的入驻,把两个村落的人民数代矛盾纠葛,舒缓了很多,不得不说,这可算是苗家的一项功德。
郭掌门与贺长老钱长老三人三骑来到苗家堡门前石阶之下时候,两名挎刀大汉眼神一凝一亮,原本张开要呵斥的嘴巴皆是不由摆正了位置,在脸上绽开笑容的同时,嘴巴也吐出了客气的话儿,一个说:“原来却是郭掌门大驾降临!俺立刻往里禀报去。”
另一个却机灵多了,道:“禀报什么,用得着么,郭掌门不是外人,快请,请,请,请。”
郭掌门作势要下马的样子,那机灵的大汉道:“嗐,郭掌门也非第一次来的,这大门口离屋里远着呢,且老爷子交代下来了,郭掌门是自己人,形式不拘,且乘坐骑入去便是。”
郭掌门动作一凝,也没有矜持坚持,微微点头道:“谢过两位啦。”
两个大汉齐道:“郭掌门客气。”
郭掌门抬手指指贺长老和钱长老,道:“这是敝派两位长老,贺长老,钱长老。”“见过贺长老。”
“见过钱长老。”
贺长老和钱长老浅浅回礼:“两位辛苦啦。”
“三位请。”
苗家堡,之后所以称之为“堡”,并不是它的建筑结构形似后世堡垒般模样,而是,它的防卫工作做得极为到位,十步一哨百步一岗,星罗棋布的安保岗站,俨然组成了一张密集的天罗地网。
苗家堡,从大门,到深入苗家的核心建筑,包括前后院在内,少说也有上百亩地儿,可以脑补一下它的画面,布置如此庞大的一张防护网,那得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钱长老忍不住叹为观止:“有钱人,就是会玩呀。”
贺长老抿嘴浅浅一笑,这该是她从下天门山数日以来,首次出现了笑容,居然格外的妩媚,连郭掌门都几乎要嫉妒了,却听得贺长老微笑着低声道:“苗家不仅有钱,也有人,咱与他有所业务合作,看中的,便是他的实力。”
钱长老点点头,道:“我知晓。”
郭掌门抬头望前面正中那一片石块建筑的古朴而大气屋子,道:“苗老爷子出来啦。”
钱长老有点诧异道:“大门口处跟那边距离可是不近呀,我们人没到,他倒是先一步迎接出来了,他是如何做到的啊?”
贺长老道:“唉,苗家以单薄人丁,却能够组织一个庞大的集团,他们自是有着自己的一套成熟的制度与系统管理,便是那传递信息技术,想必也是得到完善而独树一帜的。”
钱长老颔首同意。
对于信息的传递技术,无疑是各个门派独立的手段,她们峨嵋派也不例外,只不过,如果换作她们处于这样的距离,她们是不会去使用的,因为,那是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