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深深看了他的儿子一眼,缓缓道:“如果,某些弱者又喜欢玩游戏,在迫之无奈之下,被整了个遍体鳞伤的哭着鼻子回家,然后找来其家长干涉呢?”
江崇武淡淡一笑,道:“爹,您要认清一个事实,就是,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过。在现实生活当中,即便是小屁孩,也由于出身不同而层次不同。譬如,我们经常可见的是,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自带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自卑,而富裕家庭出身的孩子就天生了一种优越感,仿佛是天生之强者。所以,当他们相聚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也是出身富裕家庭的孩子占尽上风,获得游戏规则的设置权利。所以,爹,我想说的是,当某个弱者孩子哭着鼻子回家找来他的家长出头的话,那么,随着事件的升级,将会引发家长的争斗,然后,不难预见,贫苦人家对决富裕人家,最后的结果会如何?还不是被彻彻底底的碾碎!”
江老爷子沉默了。
他懂了他儿子的意思,刘鑫台后面有人,他们江家后面也有人。
“何况,”江崇武微微一顿,接着说道,“这里面的关系极其复杂,各种势力关系不仅仅局限于商业,并对朝廷的政治和经济影响颇深,一旦任何一方作出过激行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从而制造了社稷动荡,孩儿想,这样的事情,谁也不希望看见的,因为,没有谁能够承担那个责任!”
江老爷子频频点头,充分肯定了他的儿子之言正是当下局势之事实。
不管是刘鑫台背后的青城派,以及赋予川蜀地区的煤矿总代理的梦家,抑或是他们背后的柳家大族,都不会由于两方集团的利益争夺战升级演变成为了影响社稷安定然后遭到王权洗牌的对象。
故而,在很大的程度上,这一轮利益博弈,最大化也只是青城派过过场,拿回点彩头,不让自己丢掉太多的尊严而已。
青城派虽然乃中原八大门派之一,实力不容低估,但是,与之相较,底蕴深不可测的八大隐世家族之柳家,同样实力雄厚,绝不逊色丝毫!
最根本的体现在于,青城派只是掌门单枪匹马而来,这决计不是说青城派狂妄自大的认为单凭一个新任掌门就可以轻易让大同府的有关势力集团妥协,而是,他们分明顾忌着什么,至少,不想把事情搞大,很有可能是掌门亲临了,让人们看见他们的诚意,乃实实在在为解决事情来的,而并非来搞风搞雨的。
再则,柳家也只是调派出柳二公子和一批年轻人,身边连个资深的长老都没有搭配,显然,他们柳家是吃透了个中玄机啊。
江老爷子想了想,道:“怕是怕,这安无风不按道理出牌呀?”
江崇武冷笑一声,道:“爹,您放心便是,谅想他不敢怎样,哼哼,在大同府,他算什么,他翻不起浪的。”
江老爷子叹道:“如果他一定要翻呢?”
江崇武道:“除非,他安无风疯了。”
江老爷子沉默了,良久,仿佛喃喃低语:“被逼急了,便是一条平昔温顺的兔子都会咬人,何况是人?。。。。。。”
江崇武没有说话,眼里闪过一抹冷厉之极的寒芒。
江老爷子心神一震,道:“崇武,你不会是想。。。。。。这怕是不妥吧?”
江崇武笑笑,道:“爹,这是他自找撞进来的,怨不得谁,且,人家都闯入家里来啦,如果不搭不理的,岂非要让道上的人说咱们非常没礼貌?”
江老爷子微微皱眉,道:“这样做了,岂非坐实了欺负客人之嫌?”
江崇武笑道:“爹,我有分寸的,孩儿只是让我们的青城派大掌门享受一下逃亡的滋味而已。”
江老爷子一叹无语。
毕竟,他都把集团全权下放到了他儿子的手上,偶尔参与指引方案或许不打紧,如若递加压力,那不仅是不信任,更有障碍权力行驶之嫌,这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江老爷子默默地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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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来甚是好笑,堂堂中原八大门派之一的青城剑派掌门,一个把黄衫派总把子云中龙虐的怀疑人生甚至绝望的人,一个顷刻间叫天下武林畏惧的磨剑尊者消失人间的人,竟然,被人家从客栈赶出来,又经过至少八拨人的接力追杀,最后,只好无奈的躲在郊外的树丫上望月哀叹运气之糟糕。。。。。。
然而,他的坏运气还没有结束。
当他喝了口酒,刚刚躺下,刚刚闭上眼睛,却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树下的四个黑衣蒙面人,摇摇头,挺费劲的道:“拜托,给点素质好不好,这是晚上睡觉时间,你们如此没完没了的打扰人,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吗?”
一个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道:“想清静也不是不可以——立刻滚出大同府!”
安无风感到一阵无力,道:“麻烦你们想一想好吧,这深更半夜的,哪里叫车呀,总不会,让我光凭一双脚走出去吧,何况,我给你们整了大半夜的,疲惫不堪,精疲力竭的,哪里还有力气跑路啊?”
一个道:“这我们不管,反正,你想好好的活着,就得乖乖的滚出大同府。”
安无风颇为无奈道:“你们已经是第九拨人了,我可不愿意还有第十拨人,所以,需要你们四个其中一个回去跟江崇武带句话。好了,现在,你们商量一下,哪一个回去?”
四个微微一愣。
一个冷哼一声,道:“阁下,你这个类似三桃四士手段,恐怕有失厚道罢?”
安无风道:“别误会,我只是建议你们商量商量,选一个回去禀报江崇武,可没有叫你们互相残杀的想法,别把我看的如此不堪。”
一个道:“休得狡辩,你的那点小伎俩,三岁娃娃也骗不了!”
一个冷冷道:“别扯犊子了,能在我们哥们四人剑下活下去了,再扯其他吧。”
安无风幽幽道:“看来,你们几个比前头几拨人要自信的多呀,现在,他们的坟头草都齐腰,你们居然还不知死活的往脸上贴金,i服了you!直接让我深深感到自己脸皮的薄嫩,还应当向你们深刻的学习呀,遗憾的是,你们命不久矣,即便是我给你们为人师表的机会,你们也没那个福气,哎,怨命罢。”
四人正处于认真思考“i服了you”是哪处方言,代表的是啥个意思,便见树上的安无风仿佛一片轻飘飘的薄纸飘落在他们中间,诡异的是,他的动作似乎并不快,可当四人拔剑而出的时候,其中一个已经连人带剑被揪着头发撞死在树上,许是那位铁头功有极深造诣,整个脑袋几乎全部钻进树根里面,树根外面的手足四肢微弱到几乎可以忽视的随便挣扎了数息,便寂然不动了。
松开手的安无风明明就站在那儿,可是,他的身体在原地稍作扭曲之间,真仿佛一片毫不着力的薄纸,随着激荡的剑气左右扭动,三人三把剑却无一不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擦着他的衣服落空而去。而当他再次伸出苍白的魔爪之时,前面那个握剑的手被抓住了,顿时响起了一阵让人听着便牙齿酸涩脊梁生寒的“咔擦咔擦”的骨头碎裂声。然后,当背后和侧旁的两个回剑试图增强攻击力的时候,却见了那一个被自己的剑柄穿进了心脏,那个魔鬼居然还有闲暇把被沾血污的手在死者的衣服擦拭干净,然后,似乎有转身过来的意思。
忽忽!
剩下的两人一蹦跳开,那灵敏的嗅觉,那矫健的身姿,那果断,那速度,便是原始山林里全能冠军的兔子,也势必是高山仰止,自叹弗如!
然后,他们享受了人生当中首次的逃亡滋味。
偏偏,安无风并没有让他们享受多久,转眼之间便几乎不分先后的把分作两个方向逃跑的他们扔到刚才的大树下面。
几乎是不分前后的吧哒两声摔在地上,二人是没皮没脸的充满激情的相拥在一起,撒了满地狗粮。
这情景,热辣而尴尬,安无风都感觉自己太凹特了,与之相较,纯洁的思想都开倒车回到了旧石器时代了。
所以,在完全忽视了始作俑者正是他这个没有“冰人”牌照的临时红娘制造出来的闹剧觉悟的同时,他居然饶有兴趣的使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向他们好奇的问道:“能分享你们此时此刻的感受吗,譬如,对人生的热爱,对爱情的追求,对我的感激,哦,这个可以忽略不计,我从来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别问为什么,我是**。”
**是谁?
他们不知。
他们现在也不想知道,当他们意识回归的一刻,最先做的一件事是使用最快的速度将对方推开,然后,迅速作了个全身检查,仿佛极之担忧身体丢失了某些东西,那情急之下,甚至把剑客视之为生命重要的宝剑都搁在一边,双手一个劲的上下寻索,貌似,有点儿恨不得把衣裳脱光检查一遍。
当他们花了有好会儿的时间终于确定了身体之完整之后,才双双捡起脚下的宝剑,抬头仰望着安无风,左边黑衣人道:“你真的是青城派掌门?”
安无风道:“粗略算来,上任有半个月了,怎么,有什么问题?”
左边黑衣人扭脸问他的小伙伴:“你信吗?”
右边黑衣人摇摇头,道:“我跟青城派的高手交过手,青城剑法轻灵多变,他估计连剑都不会使用,哪里会是青城派掌门,根本就是个赝品!”
安无风很是无语,道:“谁下的规定,青城剑派之人对敌就非得用剑的?”
右边黑衣人慷慨陈词道:“这如何使得?一名合格的剑客,自然得尊重他的专业,好像你这样,即便是你会使剑,也定是个不合格的剑客,一个不合格的剑客,如何有资格当青城剑派的掌门?!”
安无风居然感到无言以对。
他沉吟道:“嗯,好像,我的确不够专业的样子,好吧,为了尊重这个伟大的剑客职业,现在,我积极的听取你们的意见,用剑啦。”
他缓缓的抽出宝剑。
左边黑衣人道:“这才是,这样,即便我们死在你剑下,我们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小三,你说对吗?”
右边黑衣人点点头,道:“对。”
然后,二人同时喝道:“动手!”
他们同时左掌撑地,一个漂亮的腾跃动作,半空中同时将手上的宝剑递出,然而,半途之中,竟然方向骤变,双双刺进了小伙伴的心脏,然后,再次同时吧嗒的坠落地上,却是没有再亲热相拥了,两个歪歪斜斜躺着的脑袋还是很靠近的,可以清晰可见对方眼神里的愤怒、绝望,以及,无奈。。。。。。
没有任何痛苦的挣扎,也没有无聊的让人蛋疼的谩骂和咀咒,只有,双双以一声无奈与谅解的叹息,终结了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
或许,因为,他们都想自己活着离开,刚才作出了卑鄙无耻之行径,在道德道义面前受到社会的谴责,但是,人,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都是唯一的,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所以,有时候,自私,也是对于生命尊重的体现。
尊重自己的生命,有错吗?
所以,安无风并没有鄙视他们。
他只是轻轻一声长叹,心头百般滋味翻起,这一刻,他居然有些迷茫了。。。。。。
第164章 把钱庄当客栈的人()
花三郎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之人,大清早的,一头闯进来,要找个地方睡觉,然后,就径自迈进了他的私人办公室,拉上几张椅子排成一排,当床给睡上了。
他很想弱弱的说:老弟,我这是钱庄,而不是客栈好吧?
事情发生于,有个拦都拦不住的人走进“宏运钱庄”,扬言要在这找个睡觉的地儿,尽管伙计们一再表示这里是钱庄而非客栈,可他就是蛮不讲理非要往里闯,无奈之下,其中一个名字叫做肖南的伙计火急火燎的奔入他的寝室,把他唤起。
什么?
什么情况?
花三郎当时好像听见世界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还以为这臭小子因为昨天扣他工钱心怀不轨故意给他整事的一出,但仔细一想,貌似,他的胆子还没长那么肥壮,必是事有蹊跷,当下却也迅速的从床上爬起,迎了出来,然后,事实上,还真有那么个人,而且还是一个俊俏的少年,见他出来,便撂下那么一句:“我累啦,要睡觉,不要打扰我”,便轻车熟路的仿佛自己家里一般钻进了内室。。。。。。
花三郎楞了一愣,待得回过神来,跟进内室,却是看见了这个俊俏的少年排着椅子,然后,倒头就睡下了,那随意的模样,感觉比在他自家里还不客气。
一会儿,他的鼻鼾声已经打鸣了起来。
看来,他还真是够累的。
花三郎怔怔的,旁边的伙计肖南也发呆了,过了半晌,就在肖南以为掌柜必是挟着雷霆怒火刮一场狂风暴雨的时候,教他大跌眼镜的是,他的掌柜居然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负着手转身向外头行去。
伙计一边小跑着追赶上前,一边问道:“掌柜,要不要叫人把他给扔出大街去?”
花三郎沉默。
有时候,沉默并不是代表默许,这点伙计还是知道的,所以,他也闭上了嘴巴。
将近走到通向外头店面的孔门,花三郎脚下一顿,却是没有回头,低声道:“肖南,中午时候,你交代厨房多备一份饭菜。”
伙计肖南微微一怔,却是没有多问,道:“是。”
花三郎足下一抬,便走了出去。
虽然,这么早起床,张罗店铺,掌柜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店堂的几个伙计还是为他抱不平的,毕竟,随着冬季挨近,气候渐渐的冷,这大清早的,不仅店里还不见客人,便是外面大街之上,也是人流寂寥,偶尔一阵隐含冷意的北风扑卷而入,尤其让人生出几分萧冷,远远不及躲在被窝里捂多会儿舒坦是不?
花三郎在柜台前坐了小会,起身往门外走去,临末头也不回的交代:“没啥事儿,就莫要进去打扰他了。”
几个伙计微微一怔,待得回过神来,花三郎的身影已经消失拐角处。
一个伙计忍不住好奇的问肖南:“喂,肖南,你刚才跟掌柜的在里面呆了些时间,掌柜怎么说?”
肖南撇撇嘴,道:“马睿,合着你没长眼睛是不,这情况你现在不也见着咯?”
马睿道:“切,我说的是刚才里面的情况。”
肖南道:“掌柜让我使厨房多备一份饭菜。”
马睿吃惊不小,道:“什么时候,我们这钱庄改天换面做了客栈呀,我怎么不知道的?”
肖南冷笑一声,道:“还是免费了那种,嗯,是慈善机构呢!”
另一个伙计微微皱眉,道:“这可不是掌柜的风格呀,他一向都占着别人的便宜,何时转性啦,莫非,他睡的还没完全清醒,又或是梦游之中?”
马睿微微摇头,道:“我看不像,掌柜的眼神清晰,语言表达能力顺畅,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一向处世严谨的他,怎么会突然那么好说话,被一个陌生人闯进来,咕噜大睡呢,必定内有隐情。”
肖南向另外那个伙计问道:“喂,基霸,你怎么看?”
那伙计一脸的不高兴,咬了咬牙,恨恨道:“我说了没千次也有八百了,不要叫我基霸,喊我小古,小霸,哪怕是小基都成,干嘛非要喊后面的两个字?拜托,记住好吗?”
肖南态度相当诚恳的点点头,道“好的,我记住了,基霸。”
古基霸拿起了柜台的铁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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