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芷薇咬了咬牙,冷声质问道:“四姐,你可知,当年,母亲为何义无反顾地嫁入候府?”
“易位而处,倘若,换了你,会否放弃高门望族正室嫡妻的良缘,而与人去做那名为继妻,却需在正妻牌位面前执妾礼,就连死后,也不能与自家夫君葬于一处的继室?!”
“若非,为了照顾你这位嫡亲长姐的遗孤;若非,当年,你太过年幼,不识人间险恶,极易落入不知底细的继母掌控里,出现那种‘认贼做母’的‘亲者痛,仇者快’的情景,母亲又岂会舍弃大好的前程,而嫁入候府!”
“要知道,以将军府的权势,以母亲的容貌才情,送母亲入宫,定能轻易就获得皇帝的宠爱!”
“竟有此事?!”杜芷萱一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末了,才感慨道,“倒是可惜了父亲那满腔的情意,竟一朝不慎,错付他人哪!”
“难不成,这,就是母亲嫁入候府近二十年,吃了无数的汤药,拜了不知多少菩萨,却依然只得了你这么一个女儿的缘由?!”
“虽然,老人家总说‘女儿心细’,但,夫妻多年,哪怕再如何蠢笨,相处久了后,也能察觉到对方的心思。”
“更何况,当年,父亲也被人冠以‘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俊美儒雅’‘风度翩翩’等美誉。而,想必,以父亲多年官途顺坦而历练出来的心境和阅历,只怕,很早以前,就发现了这一点吧!”
“往常,我还埋怨父亲,觉得父亲太过冷酷残忍,如今想来,这一切,还真不能怨父亲哪!”
“倒是莫名地有些同情一直被人当成‘备胎’的父亲了。”
杜芷萱每说一句话,杜芷薇脸上的血色就消褪一分,到了最后,杜芷薇已面容惨白如纸,额头大汗淋漓,看向杜芷萱的目光,犹如在看一只极其凶残的猛兽似的,神情无比的惊惶,给人予一种恨不能下刻就夺门而出的感觉来。
当然,事实证明,这,仅仅只是杜芷萱的错觉。
做为被钱氏精心教养长大,很小的时候,就明白该如何利用周围一切来达成自己目标的杜芷薇,很快就回过神来,并迅速将波荡的心绪按奈下去,继而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杜芷萱。
“四姐,未料到,一直以来,我们都看错了你!”
“倘若,今日,我未曾走这一趟,是否,直到我跌落到陷阱里,再也无法翻身,依然不知这背后算计迫害我的人是谁?!”
“九妹,你想多了。”杜芷萱嘴角抽了抽,严格说来,不论是原身,抑或是她,和杜芷薇都没有多大的仇恨。
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基于钱氏这个生母的缘故,而有那么些纠葛。
但,穿越前,早就见惯了人情冷漠,职场倾扎的杜芷萱,却并没有为那原身不敢接受的“既定命运”,在白捡了这样一条性命的情况下,特意为原身报仇的想法。
毕竟,说到底,原身能在抓到一手好牌的情况下,做死做得天怒人怨,即便真有外力之故,却也逃不了她自己本身的耳根子软,不辩忠奸等缘由。
而,如今,那些明里暗里坑害算计原身的“外力”,却早早就被拔掉了爪牙,在可怕的漩涡里沉沉浮浮,却怎么也无法再翻爬到岸上来。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外面那些和母亲身世有关的消息是真的呢?”
“不可能!”杜芷薇心里一个“咯噔”,脸上却做出一幅被杜芷萱这番“无厘头”的猜测话语给激怒的震怒神情,“这不过是那些往日里就看母亲不顺眼的人,私下里放的一些流言蜚语,根本就当不了真!”
“四姐,你是太后御赐的荣华县主,又素来与九公主交好,还得到了包括皇后在内后宫诸多妃嫔的赏识和称赞,更是秦王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的秦王妃”
一连串“吹捧”,或者应该说是特意“谄媚”的话语中,隐含浓浓的恶意。
偏,杜芷薇却说得一脸的坦然和真挚,仿若,这些话,确实发自她的肺腑,不掺杂丝毫水份,并代表了包括她在内,候府一众人最最明确的看法和态度似的。
唯有她那笼在阔袖里,不知何时紧拽成拳的手指,却表明她的心情,并不如表面这般淡然。
昨天爆万更,今天就没存稿了,晕
下班回到家就加急码字,这两章感觉不太近人意,唉,周末继续宅在家里,存稿,嘤嘤嘤(。)
第740章 巧言拒绝不相帮 2()
“想必,四姐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查到这些流言蜚语出现的源头吧?!”
杜芷萱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芷薇,仿若未曾听出杜芷薇的话外之意似的,更不打算接杜芷薇的话头。
“九妹,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我这儿,倒不如,请母亲想法子,令素来敬重她的父亲心软,让父亲彻查此事,才能彻底抹除这些流言蜚语对母亲声誉带来的毁灭性的打击。”
“呵!”
杜芷薇定定地凝视着杜芷萱,许久后,才突然冷笑出声,看向杜芷萱的目光里,有着不再掩饰的冷诮和嘲弄。
“四姐,你又何必这般呢?!”
“世人总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可,你明明有能力,却不愿意帮这样一个小忙。如此看来,你也并非旁人嘴里说的那般‘聪慧机敏’‘知书达理’,否则,岂会不明白今日这事,虽是在帮我和母亲,却也是在帮你自己呢?!”
“想必,四姐也不愿意外间再有些和你有关的言语吧?”
说到这儿时,杜芷薇特意顿了顿,换上了一幅“瞧,我是多么地为你着想”神情,一脸恳切地说道:“都说‘穿鞋的怕光脚的’,倘若,真到了那般境地,究竟会发生何等可怕的事情,却还真不好说了啊!”
“四姐,你说,是这个理吧?!”轻飘飘几句话,就将“皮球”踢回给了杜芷萱。
“九妹说的话,总是这般有道理。”
杜芷萱笑了笑,心里却是厌烦了杜芷薇这等“我有事,你就必需帮忙”的做派,也懒得再继续与杜芷薇打机锋了,直截了当地挑明:“只是,说到底,这件事,与我何干呢?”
“四姐,你?!”显然,未料到杜芷萱竟“说翻脸,就毫不犹豫翻脸”,杜芷薇也都愣住了。
杜芷萱敛了脸上的笑意,道:“来人,送客!”
“”满腹的愤懑,还没来得及嘶吼出来,下一刻,杜芷薇就被扑上前来的丫环婆子给堵住了嘴,一路推攘到了院外。
“吱呀!”
厚重的大门,在杜芷薇面前关上了。
而,这一路,不知被多少丫环婆子暗下黑手的杜芷薇,一边轻嘶出声,一边跳着脚,冲大门放声喊叫着,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意思——杜芷萱明知钱氏受流言蜚语之困,却拒绝援助,更落井下石,煸风点火,是个连“白眼狼”都不屑与之为伍的人!
眼见杜芷薇越骂越不像话,一众围观的鬼鬼们再也忍不住了。
“以往总听人说‘欠债的是大爷’,我还不太明白,如今,见了眼前这一幕,我立刻就悟了啊!”
“卧槽!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见到求人的,比被人求的还要张狂的人啊!果然,‘奇葩年年有,候府特别多’啊!”
“你还不如说,这偌大的候府,早就烂到了根子里!”
“正是,说到底,‘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要我说,候府这样的环境,也就只能养出目光短浅,却自视甚高的蠢货!”
“所谓的‘上行下效’,岂不如此?!”
说着说着,这些鬼鬼们就三五成群,或跟随在杜芷薇身后,或飘到二房和三房的院子里,或跑到老夫人居住的梨香院看戏去了。
毕竟,如今的勇诚候府,那还真是每天都有不同的热闹场景发生,只看得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年,一直嫌弃日子过得如同白开水般淡然无胃的鬼鬼们那叫一个兴奋和激动!
而,屋内,将这一幕尽收眼帘的林太医,直到此时,才从半空中显现出身形,慢慢地漂移到杜芷萱面前。
空中,鬼影忽隐忽现,外面,却阳光灿烂,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尤其,这还是个一袭繁复艳丽嫁装,无风自动,钗佩环绕,叮咚作响,似笑非笑,似泣非泣的女人!
不!女鬼!艳鬼!!
更有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呜咽作响,再衬着女鬼那突然娥眉紧蹙,泪眼婆娑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见鬼的场景!
哪怕自诩胆大包天的人,见到这般景象,感受着那萦绕全身,无处不在的阴寒之意,只怕都会立刻吓破胆子,尖叫出声,慌不择路,奔逃而出。
即便穿越前,极喜欢于三更半夜看鬼片,早就见识了极多种样貌恐怖吓人的鬼鬼,并在穿越后,时不时就能见到一出鬼鬼撕逼大戏的杜芷萱,最初见到这样的林太医时,也曾吓得尖叫出声,连做恶梦。
不过,很快,杜芷萱就用自己的经历,再次向世人证明了人的潜力无限这句话。
吓着吓着,叫着叫着,就习惯了什么的
就如眼下,即便林太医再如何地做出一幅鬼魅的可怖模样,杜芷萱依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仿若整颗心都沉浸在手里的账薄中似的。
林太医衣袖轻晃,下一刻,就以倒挂金钟的姿势,用一种惊诧莫名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杜芷萱。
许久后,在杜芷萱按耐不住地抬起头的时候,林太医才出声问道:“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我要做什么?”杜芷薇眨眨眼,一脸的茫然。
“你以为呢?”林太医睥睨着杜芷萱,并不相信杜芷萱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能做些什么?我又该做什么呢?”杜芷萱笑的一脸坦然,“更何况,就算我真做了什么,只怕,不过落得个好心办坏事的下场。”
这种得不到别人感激,反被人憎恨的情况,她又不是那种任人揉捏而不反抗的圣母包子,怎么会上赶着去做呢?!
林太医摇了摇头,道:“你就不担心,她们母女俩,令人在外面传些对你不利的流言蜚语。”
比如说,薄情寡恩,冷血残忍,明知自己嫡母兼小姨身处险境,却不知想法子救上一救不说,反还落井下石!
杜芷萱轻笑一声:“若是以前,我还会担心,如今,却是不必要了。”
眼下,钱氏和杜芷薇已是自顾无暇,又怎会在她的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当然,最重要的却是如杜芷薇所说那般,这对母女还将最后一丝期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不到最后关头,又怎会做出将她彻底得罪到底的举动!
“如此,只怕不太妥当。”林太医眉头微蹙,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他比杜芷薇更明白流言蜚语对一个人造成的深重影响。
“嘴长在别人身上,那些人愿意说什么,我们又怎么管的了?”杜芷萱笑了笑,“更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世间,聪明的人并不少,而那些上窜下跳蹦哒的特别欢快的人,再过个五年,十年,你且看他如何?!”
“你这话,让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林太医轻抚胳膊上那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往旁边漂移了一会儿,看向杜芷萱的目光,却越发的诡异起来。(。)
第741章 不甘认输放大招()
飞羽院
“这件事,我知道了。”
钱氏轻声说道,微垂下来的眼眸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狠戾和算计。
“娘!”怎么也没想到,钱氏会做出这幅不以为然姿态的杜芷薇,那张因急速狂奔而染上红晕的面容,也因满腹的震惊和愤怒等情绪而变得越发地鲜艳欲滴起来。
再衬着那飞扬的眉眼,艳丽的裙裳,活脱脱一朵带刺的玫瑰,鲜活的让人恨不得立刻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捧回家,再插在最昂贵的花瓶里,搁置在床头,每天睁开眼就能立刻瞧见。
“薇儿。”钱氏轻拍杜芷薇的手臂,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心里却幽幽的叹了口气,生平头一次浮现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来。
早知如此,当年,她就不该因着心里的那些盘算,而将大部份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与老夫人,二房和三房等人的争斗上,从而疏忽了对杜芷薇的“言传身教”,将给尚且年幼未定性的杜芷薇带来多大的影响。
倘若,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那也就罢了。
偏偏,杜芷薇受她的教诲,却未能达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目标不说,反还学成了个“四不象。”
该低调的时候却冒头,该谦虚的时候却骄傲,该聪明的时候却显露愚笨
套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真欲算计人,却还轻易就被人拿住把柄。甚至,这所谓的把柄,也是她自个儿送到别人手里的!
“画蛇添足”,也不过如此!
“这件事,交给娘来处理就行,你不需要再继续掺和,以免你的父亲知晓后,对你心生不满。”
不提此事,也就罢了。
一旦提起,杜芷薇就再也按奈不住满腹的心酸和涩然,忍不住红了眼,冲钱氏低吼道:“他不满,我还更不满呢!明明当年许下‘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样誓言的是他。如今,这般薄情的,却也是他!真真是堕了他那铁骨铮铮地的兵部尚书威名!!”
“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往后,你必须将它们烂在肚子里,谁也不提起,懂吗?!”钱氏的面容阴沉如水,看向杜芷薇的目光却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只令杜芷薇头皮发麻,后背阴风阵阵,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知道了。”杜芷薇忙不迭地垂下头来,避开钱氏那过于锐利的视线,心里浮现出许多复杂的念头,嘴唇动了动,许久后,才说出第二句话来:“只是,难不成,就这样放过那杜芷萱?!”
“假若,我是说假若,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那杜芷萱就是你在这个人世间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
“单凭这一点,我们就不再继续得罪她。”钱氏深吸了口气,按奈下胸口那熊熊燃烧的怒焰,将她的灵魂灼烧出来的痛楚感,这般轻声劝说杜芷薇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呢?!
她顺风顺水,恣意飞扬,骄傲自满地活了一辈子,到最后,却还要对杜芷萱这个当年根本就不被她放在眼里的黄毛小丫头,低下那高高的头颅来。
这般深重的屈辱感,即便再过几年,她用其他的法子收拾了杜芷萱,并彻底将杜芷萱碾压成泥,令杜芷萱再也无法翻身,却也无法消弥。
等到杜芷薇离开后,钱氏才任心底漫延开来的惶恐和茫然等情绪,以一种乍不及防的速度弥漫了全身,并放纵自己以一种平日里绝对不会做出来的姿态,瘫软在椅子里。
“奶娘,你说,当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状若呢喃的话,却并不需要古嬷嬷回答。
只因,下一刻,钱氏就摇头叹道:“这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选择的,如今,再说后,悔又有何用?!”
古嬷嬷张了张嘴,想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末了,只能用满是担忧和关切的目光看着钱氏。
屋子里的气氛,一阵诡异的静默。
在这种安静得连根针坠落到地面,都能听个真切的环境里,钱氏突然冷笑一声。
这是什么样的笑声啊?!
憎恨,厌恶,鄙夷,自嘲,冷然
诸多的情绪夹杂在一起,犹如终于被激怒的海平面似的,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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