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民生民情,容易被当地一些表象所误解。”
“如果一旦误解了,那照猫画虎的传回来了,我们朝廷中枢容易将错就错,最后受害的还是普通百姓啊!比如说上次那个高冯高季辅,不就是如此吗?所以我的意思是限制外派出去的御史风闻奏事的权力,不然从中一来一回,这样我们朝廷的地方官也都容易惶惶不可终日啊!"
“一旦地方出了问题,那百姓受苦最直接最厉害,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个。我不是要一次打击所有御史,还请温大夫见谅!”
温彦博这才“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一副诚恳的说:”看来我也是误会荆员外了,原来荆员外也是一心为公啊!正是此理,我也认为荆员外有道理。如果外派出去,通信不方便,这样我们中枢也都容易偏听偏信,所以荆员外太有道理了。我认为也都应该是如此,可以限制外派出去的御史的风闻奏事的权力。而在中枢,我认为还是应该加强监督,毕竟中枢关乎于天下决策,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容易让天下万民都受害啊!“
荆谋言赶紧“投桃报李”的回答:“温大夫此言有理,既然这样那在长安中枢的御史可以不用限制风闻奏事的权力,这样也可以加强监督啊!”
温彦博赶紧同意说:“没错,正是应该如此!”
荆谋言跟温彦博很快达成了一致,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可是突然马上就这么达成了一致,这个过程如果是让很多外人看到了,那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是其实荆谋言和温彦博都清楚,能够造成这一切的,其实都是因为李世民这个皇帝亲自下场了。李世民居然想要利用这个荆谋言跟温彦博的矛盾来自己成立一个独立的监察机构,这样对于荆谋言和温彦博来说那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
如果李世民这个机构一旦成立起来,李世民的皇权将会进一步扩大,这样不管是对于荆谋言,还是对于房玄龄还有温彦博他们这样的官僚,都没有什么好处。
作为朝廷的官僚,天然的反对这种私人监督机构,所以当李世民下场了,那他们这些官僚之间的矛盾立刻从主要矛盾变成了次要矛盾。反而官僚和皇权之间的矛盾压过了官僚内部的矛盾,大家必须要尽快达成妥协,一起共同对抗皇权。
“皇上,我已经跟温彦博温大夫商量好了,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一致。凡是外派出去的御史,必须要限制风闻奏事的权力,这样有利于我们大唐安稳。而留在长安的御史,可以不用剥夺风闻奏事的权力,这样也是为了监督中枢官吏啊!”荆谋言说。
温彦博同样也是赶紧同意说:”皇上,荆员外这话也是有道理,所以我非常赞同此言。“
李世民心里暗叫糟糕,自己没有掌握好时机。虽然李世民想要扩充皇权,李世民这个皇帝当然想要扩充皇权,这样有利于皇帝统治。
刚才李世民希望借用这个温彦博和荆谋言的关于检查机构的争吵作为借口,成立属于自己私人的监察机构。
“该死,居然错误估计了他们的矛盾。他们说到底,都是官僚,他们的矛盾并没有深到那个程度。所以朕这个时候出面,明显不是最合适的时候。他们也都如此警觉,当朕提出了设立朕的个人监督衙门的时候,这两个臭官僚居然如此警觉,立刻开始从刚才的吵得面红耳赤变成了合作了。朕估算错了他们当中矛盾的深度,结果我刚刚开口,这两个狡诈的家伙立刻达成了合作了。”李世民心里也是后悔。
李世民刚才想要利用这个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荆谋言跟温彦博居然很快警觉起来了,宁可在政敌之间互相妥协,也不愿意让李世民这个皇帝渔人得利。
本质上来说荆谋言跟温彦博虽然属于的阶级不同,可是在皇帝这个最高峰的存在,却永远都是“被剥削阶级”。虽然他们身为官僚可能会去剥削百姓,不过到了皇帝面前明显依然是“被剥削者”,在李世民这个阶级敌人面前,必须要团结起来对抗皇权。
荆谋言还有温彦博这两个政客很快达成了无声的合作,哪怕身为官僚内部有矛盾,可也要先把李世民这个皇帝踢出局再说。
“皇上,我跟温彦博都是为了朝廷,所以我们已经达成了一致了。凡是今后外派到地方的御史,都剥夺风闻奏事的权力,避免影响中枢的决策!”荆谋言主动说。
温彦博赶紧接上了话头,说:“皇上,臣也以为如此。不过留在长安的,还是要允许风闻奏事,毕竟朝廷中枢万分谨慎,容不得半点差错,所以还是可以保留下风闻奏事的权力的。这个是我跟荆员外都共同认可的。”
荆谋言紧跟着一唱一和的说:”皇上,我们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请问皇上是否还有什么要补充?“
李世民强压着怒火,看着这两个政客的丑态,心里差点忍不住大骂了。李世民也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插嘴的时机不对,错误的估计了荆谋言跟温彦博的矛盾,所以在不是时候的时候插嘴了,这样反而逼迫温彦博跟荆谋言团结了。
可是荆谋言和温彦博,这两个政客居然突然合作了,一起合作把李世民给踢出局。
“退朝!”李世民不客气的说。
李世民退朝之后,直接来到了后宫,破口大骂:“一丘之貉!荆谋言,温彦博,都是一丘之貉,都是官僚,官僚,这帮官僚都是一丘之貉!”
荆谋言跟温彦博两人犹如哥俩好一样,一起离开了太极殿,准备去办公了。如果一般人看到了这个情况还不知道刚才他们还吵得脸红脖子粗呢!
“哼,皇帝,我们臣子之间哪怕有矛盾,那你这个皇帝也别过分了!”房玄龄想。
杜如晦也是心里嘀咕:“想要趁机让皇权做大,那当我们臣子是傻子吗?”
武士彟心里也是不客气的吐槽李世民:“皇帝啊,我们宁可把我们的利益给政敌,也都不会给你啊!如果你皇帝的权力继续扩大,我们这些臣子去哪喝粥啊?”
不得不说,这些做臣子的,天然都是一个立场的。平日里面哪怕吵闹再怎么样,可是如果皇帝出场了,那大家还是要“统一战线”,先把皇帝踢出局再说!
如果让皇权继续做大,那不管是对于房玄龄他们士族来说,还是对于新型阶层来说,那也绝不是什么好消息!在皇权面前,作为政敌,那也不是不能暂时合作一下,一起把皇帝踢出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章 僚属职业化()
荆谋言这次虽然没有能够给这个温彦博来一次狠狠的打脸,因为荆谋言和温彦博都发现了李世民居然想要趁机加强皇权,这样可不是一个好兆头。荆谋言还有温彦博的矛盾,还有荆谋言武士彟跟房玄龄为首的士族集团的矛盾,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官僚内部的矛盾。
可是如果皇权一旦随便介入了,很容易被皇权给渔翁得利的。所以在皇权介入的情况下,那荆谋言和房玄龄他们那些士族官僚,都会突然变得一条心,一起共同抵抗皇权继续扩张。所以当李世民没有抓好时机,一时之间估计错误了荆谋言和温彦博的矛盾层次,过早的出手,引起了荆谋言跟温彦博甚至房玄龄他们的警觉。
这才让荆谋言和温彦博尽快达成了妥协,互相个字退让一步,一起把李世民这个皇帝踢出局再说。官僚内部再怎么竞争,那也是官僚内部的事情,绝对不能够让皇权轻易扩张,在遏制皇权过分扩张方面荆谋言还有士族,其实是一路人。
“这份怎么回事?怎么有些县份的业绩如此之差,居然没有办成什么事情?”荆谋言问道。
荆谋言负责审阅那些地方州县的业绩,他这个吏部考功员外郎是负责考核州县官员业绩的,所以这个各地的汇报的情况,也是要进行相应的审阅。不过荆谋言发现有些地方的官员业绩不错,可是有些却明显很差。
可是荆谋言从履历来看,这些官员其实各种条件都是差不多,怎么业绩差了这么多呢?
“荆员外,根据上面所写,这些其实是地方的书吏僚属们经常流动。尤其是一些穷困没有多少油水地方的书吏,根本留不住人。他们认为在衙门做事情没有安稳的感觉,并且官员随时可以一句话解雇他们,他们不放心。可是又没有什么油水可以捞取,所以也就主动辞了。”
荆谋言很快发现了在这个很多地方,尤其是一些穷困的地方,留不住那些书吏。这些书吏流动性太大了,很多公务都无法贯彻落实,这样才是让他们无法能够在地方行政的原因。至于那些富裕一些的地方,那些书吏也许虽然工资比较低,可是却有一些灰色收入,让他们舍不得走。可是这样反而一定程度上的贯彻了政策落实。
这样看起来矛盾,没有油水可以捞取的地方反而无法贯彻,这样让越穷的地方越是穷困。可是有油水的反而能够落实政策,执行力度得到了保障,这样让人吊诡。
“荆员外,其实我作为朝廷的书吏,我也大概明白他们的想法!”一个书吏主动问道。
荆谋言问道:“哦?什么想法?”
“我们感觉不安全!”书吏说。
荆谋言反问:“不安全?”
书吏点头说:“是的,不安全。因为我们这些书吏,可以由官员一句话也都可以赶走了。虽然荆员外当时在巴蜀设立了公积金,可是这样却无法彻底解决我们的安全的想法。因为公积金也要缴纳五年以上,可是万一那些官员在五年之前就把我们赶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都是要依赖于官员,可是入流官员一句话就可以把我们赶走,这样不太安稳啊!”
荆谋言好像是明白了这个书吏的想法,因为在宋朝之前这些书吏还是享有不少的独立权利的,可是宋朝之后这种书吏地位越来越僵化,并且这种书吏有世袭的发展。
唐朝的书吏是自由的,可以进入衙门任职,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辞职。这个相对是自由的,所以书吏辞职,尤其是一些没有什么油水地区书吏辞职那也是可以的。
当然另一方面官员同样可以一句话开除这些书吏,当时荆谋言在巴蜀,也都吧一个姓张的书吏给看出了。这个也是书吏地位没有保障,没有足够合理的保障的情况,官员可以一句话就开除,可是这个时代却也都没有什么劳动保障的规则,这样才是让他们最感觉不安全的地方。
“荆员外,其实那些年轻的书吏还不算什么。可怕的是那些做了多年,做了多年的书吏,如果他们租了十几二十年,自己半辈子都交给了官府。可是这个时候官府的官员一旦轻而易举的把他们给开除,那他们岂不是失去了谋生之道了吗?所以我们最害怕的也就是那些做了十几二十年,最后却被开除之后一无所有。没有土地,没有太多产业,那才是悲凉了!”
荆谋言明白了这些书吏缺乏安全感了,这个世界上不光是女人需要安全感,其实男人也需要,尤其是在职场上。
这些书吏职业并不太稳定,官员可以随时找借口赶走他们,并且他们收入也都未必有多么高。一方面不稳定另一方面收入也不高,这样才是最大的难题。
尤其是做了十几二十年之后,这些人到了四五十岁,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转行的能力了。
“这些朝廷的公职人员要说有技术,那也是没有什么技术的。这些官僚一旦离开了官场,基本上没有办法生存,在外无法获得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所以年轻的时候辞职这样也许还不算什么,可是如果人到中年被官府赶出来,那才是悲哀!”
“这种国家公务人员要说技术,那也是没有什么技术的,也都无法在这个工作上学到什么。甚至在官府里面任职是无法真正学到什么学问,一旦被赶走他们是无法生存。”
荆谋言想起了自己见到的那些公务员,其实也是这么一个情况。这种国家公务人员别看外界传说得人五人六的,可是真正走进一看也是一个人,一个普通人而已。他们在官府里面看起来高大上,可是绝大部分人都是从事着一些琐碎,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完全无法学到什么的工作岗位。
一个年轻的公务人员进入到了官场,如果无法快速提拔,那一辈子都是在基层。到了三十岁以后,想要学习多少新技术新的知识也都来不及了,这样必然会带来不安全感。
“古代这些书吏没有安全感,所以他们有些选择不长期做下去,很快辞职了。如果是这么说来那宋朝以后的对于书吏的‘世袭’,这个也许并非是单纯歧视书吏。也许也是为了保障官府有一批稳定的基层公职人员的来源吗?”荆谋言拿起笔墨思考想。
荆谋言发现宋朝以后为何会对于那些底层书吏万分的歧视,甚至规定这些书吏的三代以内不能考科举,甚至逼迫这些书吏的后代去世袭这个岗位,一辈子在基层任职。
当年荆谋言也是感觉对于他们很不公平,可是如果现在荆谋言一屁股坐在了执政者的位置上,那他的考虑好像也不是当年那个普通人的想法了。
“从表面上看这些书吏世袭,也许固然是贬低了他们的地位。可是这样的世袭,却一定程度上保障了官府基层的政令执行,有一批稳定书吏来源,可以保障各级官府的基层行政人员的稳定供应。难道,这个是宋朝以后的官员所采取稳定基层行政人员的方法吗”荆谋言想。
荆谋言越是思考感觉越是可能,毕竟这些基层书吏要说多么能干,那也不至于。可是官府还真的无法缺乏他们。可是一旦书吏的流动性太大,这样对于官府的政策执行也不太有利,所以一批稳定并且能够长期供应基层公职人员的渠道,这个显得尤为重要。
宋朝之后固然强迫了一批人去当这些基层公职人员,无法让他们流动到别的社会阶层。可是这样却保障了官府的一批稳定的基层公职人员的来源,而那些书吏同样也因为是世袭的,一定程度上安心,可以让自己的铁饭碗世袭。
“这么说来宋朝以后的书吏世袭,其实未必就是对于书吏的绝对歧视,也许是一个双向妥协的结果。官府需要一批长期稳定的基层公务人员的稳定来源,而那些书吏希望能获得一个相对稳定的铁饭碗,这样双方共同妥协了一步,这才造成了后来的书吏世袭的情况发生。”
“当年我还以为怎么古代官员会制定出这种政策,可是现在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我好像也是要制定出这样的政策,保障这批基层书吏的来源稳定,和避免他们流动性太大。”
荆谋言很快又再次想起了后世非常被人诟病的中国公务员制度,中国公务员有一个名为“编制”的说法,只要不是犯大错那也都不能够轻易被开除,甚至可是一个铁饭碗。
而到了外国,外国这种情况也不少。绝大部分国家的公务员都是长期化的,美国佬的公务员合同一签也就是二十年,并且开除公务员要走地方参议院流程,这个二十年的期限哪怕没有编制那也是等同于有编制了。
澳大利亚的公务员是终身制,不犯大错不能开除。联合国等等国际机构的公职人员签约动辄几十年,并且没有犯大错不能开除。
“如此之长的签约年限,再加上中国的所谓公务员编制,这个应该不是巧合吧?如果只是一个国家是如此,那也可以理解。可几乎所有国家对于公务人员的待遇都是很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