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不久,另一间的手术也结束。
附近人走楼空,静悄悄的。
良久良久,最后一间手术室的灯也总算熄灭,门“吱”的被拉开,候着的人立即跳起来,急切的围上去。
“医生,我女儿怎样?”
“医生,手术可成功?”
医护人员推着车继续走:“刘夫人,手术情况请稍后问赫医生,赫医生是主刀医生。”
青年向一边退开,让医护人员送病人去病房,车上,刘队长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麻醉晕迷中,很安静的躺着,脸色苍白。
刘夫人牵挂着女儿,紧张的追着小跑。
病人被推得走了一段路,主刀医生和助手才出手术室,各人除去护手手套和口罩,仅只着蓝色的手术服。
“赫医生,刘队长的手怎样?”
“自作孽不可活。”赫蓝之冷横问话的人一眼,寒寒的丢下一句,越人而去。
“赫医生,究竟怎样,手指有没保住?请给点确定的答案,让小的好向教官汇报。”青年契而不舍的追着跑。
助手隔开青年。
“哥们哟,求你别难为医生啦,赫医生站手术室站一整天,半夜三更还被抓来手术正火着呢。”
“兄弟啊,赫医生刚才手术时已做了鉴定记录,你们改时再去看详细记载,医生说刘队长纯属自找,以后再有类似的人别找他手术,他不是神仙,没有让人骨头坏死还能复生,肌肉坏死再长白肉的神力。”
“兄弟,你们队长口口声声说是被谁谁折断的,可医生做检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是他人所为,分明像是自个撞击所成。”
几位助手七嘴八舌的劝纳青年别犯医生的忌,顺带好心提醒青年现在医生心情相当不妙。
“你们叽叽歪歪什么。”走到前面的医生嫌弃似的催促。
助手抱着各种工具,抛下青年追向医生。
“那谁谁,你刚才拿你们教官威胁我?靠的,告诉你,你们那作死的队长好歹是特种兵队长,甭跟人说不知道自个受伤,更别说不知如何自救,她自个明知有伤还不作保护处理,自己乱动乱甩,这下手指没保住她如意了吧。姓刘的用这种方法陷害小榕,想让人质疑小榕训兵的能力吗?选择当兵就该有兵的觉悟,学什么娇弱千金玩手段,把自己的手指玩掉了,真是报应不爽,活该!”
赫医生怒气冲冲的吼一通,甩头而去。
被吼了一顿的青年满头大汗,再不敢说什么。
助手缩着脖子,紧跟赫医生,乘电梯下楼到办公室层。
“行了,大半夜的被人拉起来手术,你们也累了,甭理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赶紧洗洗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啊,我也回去睡去,小豆芽菜喜欢帅哥哟,本少一定要保持帅气迷人的外表,万万不能长皱纹。”
把大褂脱下随手丢给助手,赫医生哪里还有什么怒气,自个摸摸俊容,一脸得瑟骄傲的再次踏进电梯。
呃咳!
几个助手面面相觑,赫医生精神病犯啦!
刘夫人跟着医护人员进入病房,特种兵执行各项危险任务,功高劳苦,在军医院也享受优等待遇,住设备齐全的单人病房,还有照顾患者的陪护床。
医护人员做好各项检查安排,挂上药水,嘱咐家属一番才离去。
刘夫人坐在旁边,抚摸着爱女苍白的脸色,满目怜爱与心疼,当听到推门声响,抬头,见是奉令陪护女儿的青年,眉目慈祥:“小黄,回来啦,赫医生怎么说?”
小黄关上门,声音郁郁的:“赫医生很生气,说队长本是特种兵,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受伤,更加不可能不懂自救,自个不做保护处理还乱动,以致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医生还说刘队长是不是想陷害教官,让人说教官不会训兵,医生训斥说是活该。”
他越说声音越小声,刘夫人的一张脸也跟着变色,小影没做自救措施?
“小黄,小影说手指是被人弄断的,小影说的那人是谁?”
“夫人,队长说的是教官带着的小姑娘,我们还不知小姑娘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施教官身边的人叫小姑娘小妹妹。”
“你说的是个子娇小,戴眼镜,很清秀的一个小姑娘,施教官管小姑娘叫‘丫头’的是不是?”刘夫人微微了吃一惊,小影怎么扯上那个小姑娘?
“对,教官从来只叫小姑娘‘丫头’。”
“小影跟小丫头发生过什么冲突?”
小黄摇摇头:“没有,夫人,刘队长好似不喜欢小姑娘,第一次跟教官带着的小姑娘见面,看向对主的眼神很凌厉,另外阻止过几次小姑娘做事,并没有任何冲突,而且,刘队长这次能够平安回来,也是小姑娘的功能。”
“怎么说?”
“是这样的,……”
小黄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说了一遍,保密怪物的真身事件,只说是变异动物。
刘夫人脸色随着倾听而不停的变化,听完良久没有出声,好半晌好对青年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小黄,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照看小影。”
“夫人,我去外面守着,有事叫我。”小黄利落的离开,他一个大男人守在病房确实不太好,还是将空间让给一对母女。
“傻孩子,你怎么尽钻牛角尖儿。”没外人在旁,刘夫人没好气的责备女儿,眼见着孩子脸色惨白,本想多说几句,又没舍得。
夜色流逝,渐渐向黎明靠近。
刘影醒来时望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和一个挂钩,上面挂一瓶点滴,瓶子里的水一滴一滴的向下滴。
她定定的盯着药水滴了好大会,意识慢慢回笼,感觉全身麻木不仁,几乎失去知觉,好在脑子思维正常,试着抬起右手。
一只包裹着白布的手举到眼前,看着那明显短缺了东西的手,眼睛一下子发红,她的手指没了!
没了三只手指,还怎么拿枪?
不能拿枪还怎么留在部队?
不,不要!
几缕心思浮过心头,刘影激愤的大叫:“不!”
没有哪个以枪为伍,以能握枪自傲的人能坦然接受无法摸枪的事实,刘队长也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结果。
“小影!”
刘夫人本以手肘支在小床头柜上托着腮打眯儿,被女儿的叫声惊醒,一把扑过去,紧张的拿住女作的手:“小影,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很疼?”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影近乎崩散的视线慢慢聚焦,呆呆的看了几分钟,呢喃叫一声:“妈?”
她太久没喝水,声音嘶哑无力。
“小影,傻姑娘,是妈呢,妈在这啊。”刘夫人伸手摸向女儿的脸,即心酸又心疼,小影才出去没多久,瘦了好多。
刘影眼神越来越清明,激愤的嘶叫:“妈,我的手指没了!报仇,让爸爸和外公给我报仇!小狐狸精害我没了手指,我要弄死小狐狸精,妈,我要弄死小狐狸精!一定要剁了她的手,剁了她的脚,挖了她的眼,割掉她的鼻子,要她死无全尸!”
“……”刘夫人被女儿阴狠的语气给惊得一阵阵心惊肉跳,张了几下嘴都没说出什么话来。
刘影尖叫了一阵,力气也弱下去,瞪着红红的眼睛喘粗气。
“小影,我给你说件事,”见女儿安静下来,刘夫人抓着女儿挂着点滴的手放好,声音轻缓:“前些日子军区大院闹不干净的东西,施教官有一天晚上带个小姑娘过来一趟,后来便安静了,那晚施教官住杨总参家,第二天,那个小姑娘在军区散步跟关家表姑娘遇上发生点小误会,关家表姑娘是个无法无天的,骂了小姑娘一顿,还想踩小姑娘的手,别动,小影,听我说,”
她提及小姑娘,见女儿情绪激动,忙忙按住,还不让女儿打断:“关家表姑娘还召来关千金一起刁难小姑娘,简千金在练功时看不过去仗义说公道话,结果跟关千金大打出手,关家表姑娘趁没人留意想踢小姑娘,不知怎的那脚没踢出去,施教官却及时赶至,听了小姑娘和证人简千金说一遍原因,直接一脚踢在关家表姑娘脚踝,令其骨折住院,还派警卫对关家言训,关少将诚恳接受,关千金也承认自己冲动,”
刘夫人连连换气,每次赶在女儿插嘴之前抢先出声:“之后,施教官背着小姑娘回杨总参家,现今整个军区皆知施教官宠爱小姑娘,也知道小姑娘是谁,你外公特意告诫你爸和我,让我们嘱咐你别步关家后尘,你外公说小姑娘将来是天狼团的一员,目前不是你们的对手,不要弄错对像。”
“妈,你说我弄错了,不是我想的那样?”刘影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她知道自己受伤,一直撑着没处理,只是想让教官看清小狐狸精的真面目,却没想到手指拖延太久真的回天乏术。
如果真是自己弄错了,小狐狸精不是教官未来的妻了,她却因意欲致小女孩于死地而付出三根手指的代价,这错,太大了!
刘队长宁肯相信是自己猜对了,也不希望是自己猜错,自己猜错,是自己失误导致失去手指,她是特种兵的队长,怎么可能失误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刘夫人摇头:“小姑娘才十七,施教官已年届三十,年龄太悬殊,施教官不是不理智的人,杨总参也不可能放任他不管。小影,冷静些,你右手不能握枪,还有左手,你这些年的功劳也不可能说抹杀就抹杀的,想办法补救还来得及,能忍得不能忍之忍才是气量,谁笑到最后才是王者,当站到施教官左手边的那天,还愁对付不了一个区区小姑娘吗?”
“不,我忍不了!”刘影恨得咬牙切齿:“妈,你没看见,我喜欢他八年,他从没来牵过我的手,他牵了小狐狸精的手,摸她的头,哄她背她,晚上怕有危险还抱着小狐狸精拿自己当盾牌保护她,我看了受不了!妈,我受不了!”
“那你继续闹,闹到让所有人嫌弃你,闹得让施教官生厌,让你的队友也生厌,看看最后你能得到什么,我相信关千金很愿意看你闹,谭千金说不定也乐意给你火上浇油,何家傅家几家想来也会在适当时机给你添柴,让他们测测小姑娘的份量有多重,值不值得让儿孙弟子们动手抢人。我言尽于止,你自个看着办。”
刘夫人恨铁不成钢,忍着心痛,坚决的不心软,不看女儿,任她自个反省
施教官是何人?
施教官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能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小小年纪失母失父,仍能独立成材,投军从戎,凭着敢闯敢拼的一股狠劲,愣是闯出一片天下,年纪青青手握一支虎狼之师,总揽三军训兵之重任,当之无愧军中青年第一人。
这样的人,未来必是军界首脑,政中猛客,谁家姑娘不是卯足了劲儿肖想占为己有,将来独傲群芳,只奈何要么身份家世不足,要么年龄问题,要么是姑娘本身问题,无资格高攀施教官那棵大树,具资格者也仅只廖廖数家,最有希望者也才三家。
小影想站到施教官身边,必须能忍不能忍之事,至少要让所有军人们觉得小影配得上施教官,那样才有机会赢得施教官的尊重与喜爱。
若是连一点小小的刺激都受不住,哪怕侥幸爬上施教官家的户口薄,也不一定站得住脚,更何况,目前小影才具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胜算,跟关家千金平分秋色,却略输另一位一筹。
刘夫人对女儿钻牛角尖的行为气恼交加,她的女儿胜算不太大,好在小影是施教官的直属部下,跟施教官相处时间最长,施教更了解她的秉性,相对来说那就是难能可贵的先机,可她的女儿犯糊涂放着真正的对手不管,专跟个小姑娘死磕,让她这个当娘的恨不得打一顿女儿让她清醒清醒。
刘影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出神。
时间在无形中流逝,最后一抹夜色和着星辰隐去,新一天的一丝光芒悄悄降临。
天色才麻麻亮,小村的人们还没起来,村长家的厨房已飘出香味,稻田里扎营而宿的汉子们也纷纷就地煅练。
冷面神一夜没合眼,硬是守着怀里的小姑娘独自无眠到天明,对于小丫头翻了几次身,小胳膊打了自己的脸和脖子几次,踹了几次踢了几次,无一不心中有数,更清清楚楚的记得小家伙喊了几次痛。
他默默数过,除了第一次听到的那句呓语,后面共嚷五次,每次辗转反侧翻身碰到后背时无意识的颤挛,迷迷糊糊的呢喃喊疼。
外面的天色还迷蒙未清,施华榕安静的侧躺着,凝神注视依着自己胸膛的一颗小脑袋,心底最坚硬的棱角软化,温柔溢满身心,眼中含光,柔和怜爱,丝丝缕缕,千丝万缕,缠绵、回淌。
小丫头太倔,醒着时开心就笑,生气时张牙舞爪,痛得狠了皱眉,就是不说不叫痛,睡着反而遵从潜意识的反应喊疼,小小的孩子倔强的让人心疼。
如今,他终于深切的领受到洪小四对小闺女的复杂心情,洪小四在小闺女乖巧听话是欣慰喜悦的,当不听话跟他对着干那刻是又恼又心疼,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惦记着牵挂着,小闺女开心跟着心情好,小闺女受了委屈比自己受委屈还揪心,那样的且忧且乐的心情就叫父亲。
小丫头跟洪家小闺女差不多,闹腾起来叫人头痛,乖巧时让人心软,倔犟时令人心疼,家有小闺女就是一部喜怒忧乐交响曲,教人痛并快乐着。
家有小闺女,喜乐气恼时时有。
悄然间,施华榕想起兰姨说的话,微微的笑了起来,兰姨,你喜欢小闺女,我把小丫头送给你,让你也尝尝家有小闺女的乐趣吧。
那一笑,如太阳出海,令天地之间骤然明亮,他那原本线条柔和的俊容布满霞光,美艳惊人。
啊啊,煞星又笑了!
不敢进帐蓬只敢趴在外面偷看的金童玉童,被煞星那抹美得勾魂夺魄的微笑给迷得晕七晕八,几乎找不着北。
冷面神的笑容眨眼隐灭,如昙花一现,花开无痕,举目了望帐外,天色趋亮,恋恋不舍的目光在怀里的小家伙身上留连一番,收回圈搂着小丫头小细腰的手臂,移开抵着自己腋窝的一只小手,忍着不舍,缓缓离开温软的小身躯,蹑手蹑脚的起身找东西去洗涮。
被迷得七晕八素的两小童,待煞星离开,一溜钻进帐蓬,坐在主人身边愁眉苦脸的叹气,瘟神占着姐姐,他们沾不得姐姐的边儿,好忧伤哟!
山里空气清新,早起的汉子们洗涮好即自个活动手脚,做深呼吸,每每见到神武的教官大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振奋的问好。
冷面神顶着千万年不化的冰山脸,点点头算回应,深邃幽凉的目光不为任何人,任何物所牵绊。
先一步起床的狄朝海,在返回帐蓬的路上碰到首长,问了早安,发现了首长大人的异样,教官老大的眼神比以往更幽暗,黑漆漆的瞳孔闪烁着冷光,首长的眼神很危险!
多年经验表明,但凡首长露出这般沉思般的沉静得比深海还高深莫测的眼神,很快必定有人倒霉,这回倒霉的会是哪些货?
狄大警卫很快甩掉好奇心,管它是谁,首长要收拾谁,该递刀他帮递刀,该出手时他出手,该动脚就动脚,依首长指令行事准没错。
“朝海,你前两天被怪物碰到的地方有没留下淤痕?”冷面神步履矫健的走到警卫身边,神态自若的打量着他,朝海精神良好,眼神犀利有神。
“有两地方留有一点儿淤青。”谁说首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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