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半盏茶,别墅门前的道路又驶来一辆车,黑色的车子缓行,越过靠边停的一长队车辆,到达三栋别墅的院外,在没到院门的地方停下。
院内的众人齐唰唰的望外面,期待一睹来者真容,负责迎客的医生等人没有出动,因为美少女前辈说不用欢迎。
一片目光里,车子门被推开,下来两人,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一个青年,一老一青年面容清瘦,憔悴。
诸青山站在别墅前,越过栏栅高度,看到虎视眈眈的一群人,黯淡的容颜更加的灰败,当看到正正端坐在路中央的美人,腿如灌铅了般,挪都挪不动。
骆重山当司机,他慢了半步,当站到师父身边,发现师父在颤抖,赶紧伸手扶一把老师。
徒弟的搀扶让诸青山更觉如负山岳,举步维艰,试了几次才颤微微的迈出一步,再接着迈出第二步,一步又一步,慢如蜗牛。
许老等人默默的看着,他们不认识门外的人是谁,但是他们眼神亮着呢,看那两人的样子就知必定是做过亏心事,无颜见小姑娘,可又因种种原因不得不来求小姑娘网开一面。
诸青山一步一挪,挪了五六步,才艰难的挪到院门外,他不敢也没姿格站路正中,也不敢站右手侧,站在左手一侧,缓缓的低下了曾经总是挺直的脊梁和高贵的头颅。
他低着头,颤抖着手结出法印手势,颤悠悠的开口:“巫族巽山执山弟子诸青山携徒骆重山求见掌门,请掌门圣安。”
来者报号太长,许老等人完全不懂;风魔子一张脸寒了下去,哪来的骗子,竟敢冒充巫族执山长老弟子?
“你还有脸说是巫族巽山执山弟子?”美少年捧着茶杯,仙容玉貌笼上一缕薄怒:“满清末年,巫族叛徒谋逆,掌门与巫女以及乾山、坤山护法,艮山、兑山执山长老及数百内门弟子殉族,那一次离山、坎山护法重伤,与震山、巽山执山长老勉强支撑巫族,族中遭此大劫,后辈弟子本该齐心合力,重振族门,然而,你师祖做了什么?
你那师祖得巫族倾心培养,执掌巽山执山长老位,野心勃勃想独霸巫族,暗中拉帮结派,又与人勾结,引外敌构陷、残害巫族嫡派传承人,暗中挑唆巫族各山护法与长老们争权,斗得巫族人人自危,值巫族风雨飘摇之际,又与同谋们携宝离开巫族另起灶炉,自开一派;
你师祖使巫族崩离还不满足,唯恐巫族嫡派将来后继有人出来清理门户,暗中算计拥护巫族的嫡系一系,多方加害,导致巫族嫡系一派几近断绝;你师祖那叛逆之徒做尽阴毒之事,他有何颜对徒子徒孙说他是巫族巽山执山弟子?”
诸氏青山若不报来历尚好,一报来历,九宸想直接一掌辗死他和他师门的众前辈。
卦有象,名曰八山,分别为:乾、坤、离、坎、震、巽、兑、艮,巫族以代表八方的象以命护法、长老之职,乾、坤、离、坎为守山护法,震、巽、兑、艮为执山长老。
护法与长老亲传弟子最多十二人,其中衣钵传人将来接掌其职位,亲传弟子收弟子最多三十六人,是为内门弟子,内门弟子可收弟子七十二人。
弟子在精不在多,因此,历代护法与长老亲传弟子一般就三五人,亲传弟子收的徒弟也少,从而巫族弟子在人数最鼎盛的时代也从没超过三百之数。
因为弟子少,每折一位弟子都是一次重大损失,更别说上百精英尽损,因而当年巫族遭受叛徒勾结外人发难,巫族折损众多精英才元气大伤,最终导致一跌不振。
扬老等人愕然,看向门外两人的眼神也格外的冷漠。
骆重山不知师门祖上竟然还有那般来历,羞赧不已;诸青山呐呐无言,师门先祖之事,他无权评价事非。
“那些是远的,近的,就说你自己,你的手干净吗?”门外之人不自辩,九宸并不想就此放过,美目含威:“当代巫族掌门的祖母早年收过一位弟子,那位弟子是怎么没了,你敢不敢对着巫族掌门的祖母说一说?当代巫族传人幼时灵魂不稳,你与你师门的鬼魂们又做了什么?
抛去那些私事,这些年你又做了什么?去年国庆你又做了什么?自称巫族弟子,干得是谋害忠良,助纣为虐的事,你将巫族祖训记在狗肚子里吗?”
美少女字字如针,扎得诸青山浑身疼痛,却无言自辩,之前他不知该如何为师祖们自辩,如今,他无法自辩。
罗奶奶本来安静的坐着听美少女训人,当听到提及她早年收的弟子,腾的站起来,不敢置信的望向院门口的那位可能是她师门师兄弟或师侄的老年人:“前辈,您说……我的那位弟子是被他谋害坏的?”
她早年收过一位男弟子,很有学术天赋,然而却在成年之前突然入魔疯癫,不到一年便落水而亡,也因那事之后,她找不着合适的传人,最后隔代传徒孙女。
当年弟子的英年早逝也令罗奶奶非常自责,以为是因为跟她学了术法才导致疯魔,最终早夭,如今乍听弟子疯癫不是意外,心中怎能不震惊。
“你那位弟子就是被门外那人弄没了的,你父亲的弟子也是被他师父所害,为的就是让你们这一派后继无人,想断了你们的传承,你也不用难过,你孙女在出师之后已为你弟子和你父亲的弟子超度,那两位转世之后必投好人家,父母兄弟俱全,儿孙满堂,衣食无虑一生。”
美少年本来不想说得太明白,又不想让老太太不明不白,与其让她憋着难受,不如让她彻底明白,也免得她多思多虑。
罗奶奶气得双手发抖,那些人怎么可以那么狠?她慢慢的离开桌子,慢慢的走向院门,眼里蕴着浓浓的怒意。
大家看到罗奶奶起身外行,谁也没劝阻她,项青悠和小鹦鹉机灵的陪在老人家身侧,万一老人家气怒攻心,她们也能及时接住她。
诸青山双腿不可紧遏止的发颤,巫族掌门祖母的父亲的弟子是怎么回事,他不清楚内情,但是巫族掌门祖母的弟子确实是他以法术弄疯的。
论辈分来算,他与巫族掌门祖母同辈,算是师兄妹,他年长一点该是师兄,他知道有位师妹,他也知道她法术平平,只能当个普通仙娘,她的弟子天赋极好,年纪青青就已有青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所以他抽了那位师侄的一魂一魄,让那位少年魂魄不全,最终疯魔而死。
巫族掌门还很小时他也下过手,只是没有成功,后因巫族传人身边出现两位厉害的小鬼童,不知用什么手段把师父师祖们的魂魄封印住,从那后,他师父与师祖们也不能再时时刻刻监督他,他才没有再采行动针对巫族传人。
那些事太久远,诸青山自己都已遗忘,没想到在他毫无提防的情形竟然被扒出来,血淋淋的暴晒于太阳底下,事件来的太忽然,快得让他摸手不及。
骆重山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他一直以为师父只跟苗疆法师们斗法才用阴招自保,却没想到师父很早以就用过阴损手段对付竞争者。
“弟子……知错。”徒儿的手劲儿让诸青山多了一分清醒,强自抑住惶恐,艰难的求饶:“弟子自知错已铸成,身死不足以谢罪,请掌门饶弟子徒儿们,他们……无错。”
“诸氏,你师祖背离巫族自立门户那刻已是叛徒,再不是巫族巽山执山长老,你不过是他的徒孙,巫族名册之上没有你的名字,你从不是巫族弟子,有何颜自称巫族巽山弟子,有何脸来求巫族掌门宽恕?”
“我……”诸青山无言以对,深深的垂下头,哪怕双腿如弹棉花的弓一样抖动也不肯离开,没求得原谅这前,他不能走。
他不走,美少年也不赶他,捧着自己的雪莲山茶优雅的啜饮,雪莲花是小东西拜山那次采来的,珍贵得很,他舍不得浪费一丁点。
罗奶奶心里积着浓烈的怨气,气得发抖,幸好身边有两小青年搀扶才不致于摔倒。
小鹦鹉和项二货也不劝老人家,扶着她穿过几张桌子,走到小巫女家楼房前的路道,三人没走正中,挨着进门的左手边、出去的右手边走。
有美少女前辈在,院内的人谁也没权发表言论,孔老等人尚好,他们知道术界法师等等的灵异事儿,像文老和颜老就一头雾水,也震惊得变成石像。
被孙女两小伙伴扶着的罗奶奶,慢慢的走到门口,定定的站在一老一青年面前,死死的盯着已显老态的老年人身上,有怨,有恨,眼里冒出熊熊怒火。
“师-妹-”眼帘里有几双脚移近,诸青山微微抬头,看到满头银丝的老妪,艰难的叫出一句师妹。
老太太满面青铁,看着就是来者不善,骆重山小心的扶着师父,戒备的看着老人和两女青年。
罗奶奶轻轻的将搀着自己右手的小鹦鹉的手拨开,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老男人的脸扇去。
啪-
那巴掌重重的拍中诸青山,把他的脸打得向一边歪去。
许老等人惊得差点跳起来,她真的打下去了啊!
罗老太太太牛了。
服,众老心中一个大写的服,老太太有魄力,直接赏个巴掌,这性子跟小闺女一样的烈性。
那一掌扇得很狠,罗奶奶也站不住,自己歪了歪,小鹦鹉一把扶住老人家,和项二货将老人家稳住。
骆重山想拖走师父避一避,却没有成功,眼睁睁的看着师父挨了一掌,有气不敢发。
诸青山脸歪到一边,身子也歪了一下,他自己稳住,慢慢的转过脸,脸上浮现一团红色。
他没有摸脸,也没有嚎,声音干涩:“师妹,是我丧尽天良,是我有错在先,你打吧,打到你消气为止。”
“我只有一个师兄,他已英年早逝,”罗奶奶扇出一巴掌,再也没力气扇第二巴掌,心中气怒至极,反而平静:“你们害死我师兄,我父亲中年丧徒,只得将传承交给我,我半吊子出身,苦守着巫族信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传承人,你们又害死了他,以致我也只能传承给我自己的孙女,所幸师门列祖列宗有灵,护得我孙女得以长大。我现在不掌巫族信物,可我也代掌巫族掌门多年,作为上任巫族掌门代掌门,我绝不承认叛逆之徒为同门,你死了想入巫族门的这条心。”
罗奶奶闭上眼睛,轻轻的将头搁在小鹦鹉肩头:“我们回去,看脏东西会污了眼睛。”
“好哒。”小鹦鹉和项二货搀扶住老太太,抛下门外的一对师徒,愉快的缓慢转身。
“师妹!”看到老妪转身,诸青山慌张的跑起来,想去拉住她,老妪是巫族掌门的祖母,也是师父,只要她消了气,巫族掌门纯孝,念在祖母份上也才有可能原谅他和徒儿们。
他刚跨出一步,一脚踩在院门槛位置,九宸目光嚯的闪光:“谁许你踩小东西家门的?滚出去!”
诸青山一脚印地,后面一只脚还没抬起来,忽的一股大力撞来,当时向后一倒,砰的坐了下去。
骆重山扶着师父,当师父往前跑甩掉了他的手,他来还不及追,就被一股忽来的狂风一吹给刮得向后退好几步。
其他人根本不知发生何事,就见门口的老人向后仰去,罗奶奶和小鹦鹉项二货下意识的扭头,正正看到老年男重重的摔坐下去,三人心脏蹬了蹬,并没有多看,转面后头也不再回,走上路边的青草地。
诸青山跌坐于地,看着老妪不理自己,心头浮出绝望:“师妹,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容许我见掌门一面。”
“不知悔改,到这个时候还妄想打亲情牌,你当你是谁?先有秦氏,陈氏鼠辈来扰本座小东西清静,接着又是叛逆之徒,个个当初欲对本座小东西赶尽杀绝,斗不过又来求饶,你们当本座是菩萨不会生气是吧?你这么想死,本座成全你。”
叛逆之辈不识悔改,不面壁思过,还来纠缠,扰人清静,九宸震怒,右掌抬高,对着虚空拍去。
少年杀气现,天地失色,整个京城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就如刹那世界末日来临,天地间暗沉无光。
那是真正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那一瞬间,偌大的京都之内鸡犬不鸣,万物万灵噤声。
人们惊呆了。
天色骤黑,星月庄施教官楼前的众人骤然大惊失色,还来不及惊叫,一股无形压力汹涌而来,头顶像压了十万大山,压得胸口发窒,几乎不能呼吸。
当美少年的手举起来,昏暗的地方浮现一只巨掌,那只巨大的手掌几乎能一掌覆盖整个院子,金光闪闪。
金灿灿的大手,照亮了院子和附近一片区域,以致大家头顶阴云密布,唯楼前一片地方金光万道。
那只巨大的金手掌向着诸青山压去,那般缓慢,但,又是那般的威不可挡,就连空气好像也被巨掌辗化为尘。
诸青山呆呆的看着,看着那只巨大的手掌下落,他说不出话来,就连眼珠子也动不了。
惨了惨了!
美少年发怒,金童玉童吓了一大跳,就那么一吓之间,美少年巴掌就出来了,两小式神暗中惨叫,嗖的跳走,狂奔去找姐姐。
九宸生气,只有姐姐才能阻挡得住。
九宸生气,后果很严重,拍死一二个人没所谓,就怕引天地动荡,到时说不准会山崩地裂,也不知有多少地方要地震,有多少地方会海啸。
啊呜,九宸怎么突然生气了啊?
两小童想破头也想不起九宸为毛生气,美少年生气都不打招呼,会吓死人的好吗。
天地变色的瞬间,巫灵之手唬得跳起来,嗖的从房间消失。
“哎,怎么天黑了?”小妖怪吓得嗷嗷叫,下一秒抱着头滚地,天地间有威压,好可怕啊!
小老虎伏地,趴成一只猫。
小天马从小鼎里探出头,眨眨眼睛,又倒下去睡觉,某美少年又发怒了,嗯嗯,不管他事,他还是继续睡觉吧。
楼上,冷面神搂着怀里的小人儿,守着她睡,不知过了多久,眼前骤然黑暗,他扭头望窗,窗外黑漆漆的。
怎么了?
男人略感不安的皱眉,看向臂弯里的小媳妇儿。
他视线移至小人儿面上,她猛的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莫名其妙的大喊:“阿九-”
曲七月睡得香喷喷的,猛然就醒了,是被莫明其妙的力量震醒的,那种力量只有她和阿九那类太古神魔才能动用。
她喊了一声,爬起来就跑,边跑边叫:“大叔,快把我从窗口扔下去!”
啊?
冷面神跟着小闺女翻身爬起来,伸手抱住乱跑的她,听到那话愣了愣,他没有迟疑,跑着小家伙狂奔到窗边,一把推开窗玻璃,向外一探头,就见一只金光闪闪的手掌浮在院子上方,从而令黑暗的地方闪着金光。
俊美无双的军神二话没说,将小闺女抛了出去,小闺女叫他抛,必定有她的道理,他不能误她的事儿。
甫睁开眼就跑,完全出自本能,曲七月甚至还没发觉天地变暗,大叔又跑得太快,她眼睛被晃花了,被抛出窗外的当儿才看清外面一片黑,看到那只金手掌,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九很生气!
阿九一怒,举手投足能令千万里山河尽碎,现在他只用了不到万万分之一的神力,然而,一旦那一掌拍下去,仅神光就能震得这片地下陷三尺。
“阿九,阿九!”仅只一眼,因身在空中急速下坠,曲七月又被晃得眼前昏花,看不清景物。
九宸虚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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