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视线随着小姑娘坐下后因桌子遮住了视线,他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也爬回椅子上坐好,他坐在外婆和妈妈之间。
说是喝下午茶,这个时候却显太早,不过,这茶是少不了的,侍者通知茶师,很快茶师和包间管理侍者上茶,上茶点心。
等喝了头一巡茶,侍者们全部退下。
茶室再无闲杂人员,尤太太欲言又止,尤婉婉也不敢直视赫医生,垂眉低眼,何家夫妻慑于赫医生的那份不怒而威的气势,也不敢乱说话,显得很拘谨。
气氛变得越发的紧张,压抑。
空气有点浮燥,曲七月一点也不慌,慢吞吞的摘下眼镜,认认真真的观望尤千金和她儿子,一对母子身上的诅咒之力很浓厚,那黑乎乎的死气托着一个骷髅浮在人背后,骷髅头那窟窿眼阴森森的,仿佛能看见骷髅那黑洞洞的嘴巴在一张一合的呼吸。
小巫女也不知该说小男孩是幸或是不幸,从他背后的黑气与身上的诅咒之力可知,他身上遗传自父亲的基因比遗传自母系的基因多,所以承受的诅咒之力越重。
绝户咒是以被咒之人的血为媒引,所以被诅咒之人的血脉亲人与被咒者的血越近,也最受诅咒青睐。
小男孩子的血脉更近父系,他也是被诅咒术重点关照的关系户,若无人救,小男孩活不过明年七月必亡。
出师以来,曲七月见过无数鬼,也见过许许多多的怪事,像在沪城发现绝户咒的事则是第一次,理论上她大概知晓绝户咒各个时期的情节轻重度,实际上却因没亲眼目睹,并不知实际合不合符理论。
说白了,她对绝户咒所产生的效果有些好奇,所以,这次有机会才会接下尤家的事,跑来观察,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她真不想接活。
如今这么一观察,曲小巫女对绝户咒力量后期影响也有数了,认真相过一对母子的神容气貌,慢腾腾的戴上眼镜。
小姑娘盯着尤千金和小孩子看,尤太太和何家夫妻不敢打挠,尤太太那颗心更是几乎揪得死紧,生怕听到不妙的消息,当小姑娘不瞅了,她甚至不敢问,她提前得到丈夫的嘱咐说江湖异士们脾气古怪,不要乱问不要乱说话,小姑娘和赫少说什么,让她不要问原因,依言照办就是。
何家夫妻倒是想问,又怕得罪赫家,纠结的不得了。
小姑娘看向自己时,尤婉婉总感觉自己好像没穿衣服一样的不自在,她浑身僵直,一动不敢动,直到小姑娘收回目光,她稍稍轻松点。
“小闺女,怎样?”尤家人没人敢问长问短,医生肆无忌惮,很狗腿的拿一块点心塞进小丫头嘴里,用点心收买人心,打探八卦消息。
有点心送上来,曲七月不客心的吃了,塞得两边腮帮子鼓鼓的,慢嚼细咽下去,全当没看见尤家人纠结的表情,又喝了一口茶,温吞吞的开口:“我开的价还是太低了。”
尤太太一颗心嗖的卡着动不了了,尤婉婉吓得血液几乎要冻结,她不想死,真的,每晚恶梦,梦醒时总感觉随时会死去,那些日日活在恐惧里的日子太痛苦。
“很严重?”医生没鸟尤家人,笑咪咪的继续挖内幕。
“小男孩的情况比我推测的更严重,我早上开价过早,真的想反悔。可惜,君子一诺千金不移,我只能吃闷亏。”
若早知晓这么严重,小巫女绝对会再加价,没有千万免谈,现在太迟了,就算觉得吃亏也不好坐地起价。
尤太太那颗卡在半空的心脏“噗嗵”落下,整个人有些发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没说出来。
何家夫妻很想问外甥女身上究竟发了何事,可是想到姐夫之前千叮万嘱说不要乱问,他们也只好压抑住自己不问。
尤婉婉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开,激动的脸上发热,她有救了!
跟尤家不熟,没什么其他好聊的,曲七月也不爱跟人闲聊,让尤家将一对母子的生庚年写好给自己,尤太太和尤婉婉母女俩手忙脚乱的找出在家已写好的两人名字和出生年月纸交给小姑娘。
术士们掐日子算命以农历为准,现代记录孩子出生都以新历为主,拿到一对母子的出生年月,曲小巫女核对农、新历,又推算核对当事人的现况,确认出生年月没错才收起来。
再交待当事人回家把卧室里乱七八糟、少儿不宜的东西清除,让尤家准备酬金,后天九点前派车到军区大院接她去尤家,嘱咐几句,直接走人。
从进屋到离开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还不到三点,也如期在申时前谈妥。
“呼-”
打躬作揖,千恩万谢的送赫少和小姑娘走出茶室,尤太太折回内,一下子瘫坐在座,直至这刻她那紧绷了心弦真正放松。
她的一只手还抓着外孙,攥得紧紧的,眼神落在孩子身上,也露出温情来。
“姐,姐夫跟赫书记不是有些交情吗,按理赫少跟我们婉婉也很熟,怎么看起来好像不认识似的?”
两尊大佛走了,何先生才试探着问原因,据他所知,外甥女跟赫少是认识的,他以为正因姐夫父女跟赫书记父子认识这次才通过赫书记父子走通施教官那边的路子请来小姑娘,所以也认为可以借用这点关系搭上赫家,可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赫少对尤家没半点热络感,感觉很奇怪。
“……你姐夫跟赫书记那是……那是以前的同事交情,近几年交情也淡了。”尤太太脸色变了变,解释的理由也有点牵强,她是绝对不会把尤家带孩子上赫家攀亲的丢脸事搬出告诉妹夫一家子的。
尤婉婉听到姨父问及她和赫医生怎么像陌生,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姨父姨母。
何先生哦了一声便再问,他也知道这次白跑了,想借姐夫这里搭上赫家大船这条路完全走不通。
见过尤家人,医生陪小丫头下离茶楼即回家,他倒是想陪小闺女去逛街,小家伙没兴趣,他有些小小失望也不敢违背小丫头的意愿,原本他还有点小不甘,当小闺女说等过年后元旦有机会一起去赌石,他立马就振奋了。
回到军区大院,曲小巫女放任小老虎自己玩,跑去找了一截木头,扛了菜刀和军刀,神神秘秘的躲起来削木头。
医生好奇心那是重得能沉到水里就浮不上来,他想尽办法打探小丫头削木头的用途,最终铩羽而归,在蹭了一顿晚后,不甘不愿的回家,他明天要上班,不好意思赖别人家。
施教官公务太多,为了争取在过年前处理完,开始舍命加班,说近两天晚上也不回家。
教官和警卫都没回来,家里就兰姨和小闺女两人,一大一少俩玩到十点后才各自回房睡觉。
曲小巫女回到卧室并没有睡,开保险柜拿出碧绿玉如意,结了一串手印,稍稍一刻,一抹幽影从玉如意中飘飘落地。
放出来的即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那只小鬼,从宁川回燕京后因某些原因,小巫女一直没把李小鬼头放出来,就让他养在玉如意里。
玉如意不是普通玉如意,还加持符阵法术,李小鬼头自己可以钻进去,入玉即锁,如果别人放他出来,他自己无法脱离封印,除非有人打破玉如意
小鬼头飘然落地,重紫衣袍,玉带绮丽,玉璜轻摇,小小年纪,风姿神秀,惊艳风流。
“这是哪?”他看着跟自己熟悉的王朝所具有的风格完全不同的地方,俊美的小脸浮出一丝迷茫。
“这座城市是现在的国都,我在我朋友家里,小鬼头,我跟说,这里是块很好的风水宝地,也是位鬼修前辈的洞府之所在,那位鬼修比你更古老,你不妨去拜访他,看看他愿不愿收留你。如果能留在这个地方修炼,若还能得到鬼修前辈的指点,将受益无穷。”
在上次鬼修前辈帮忙收拾鬼刑天被小天马丢进九州鼎养伤,曲小巫女本来想找个时间跟他聊聊,结果过了三天,鬼修前辈自己回他的地下宫殿清修。
也因他不辞而别,勾起小巫女对煞星当初不辞而别的不爽回忆,她干脆不理他,据她所知,现在鬼修前辈在家,如果小鬼头去拜访的话能遇上,当然喽,别想请小巫女带人去,小巫女气还没消,才不想看见鬼修大人那个人。
“真的?我去的话,前辈会不会生气?”正因为身处未知朝代而心生踟蹰的小鬼,听闻有鬼修,所有沮丧之情一扫而光,一双眸子闪闪发光,神容激动。
“没骗你,不过,鬼修大人愿不愿意见你我就不知道了。今天十二月二十四,过了小年,神灵俱已朝天,你想在国都乱走自己小心些,别被比你厉害的家伙灭了。”
“多谢指点,我去啦。”
小鬼头身形一飘,穿窗而出,开开心心的去找鬼修大人。
曲七月无良的偷笑,那啥鬼修大人生怕小巫女去搬他的家当,总避而不见,哼哼,现在送你个小鬼头,看看你会不会一直躲乌龟壳里不出来。
心情特好,愉快的冲空甩出一个飞吻:“小鬼头,祝好运!”
第九章 (已修)()
夜风卷过,树木摇拽,晃起一片哗啦,那风吹到身上像冰刀子在刮肉,冻得人浑身打哆嗦,白天的温度很低,晚上温度更低,低到往空中洒水等落地时就变成了冰珠子。
这样寒冷的夜晚,大院里难得见到车辆活动,更别说见谁赏景,那些有楼房的地方还好,处处灯光朦胧,让人感觉到暖意,那些只能看见路灯的地方则越发的寂冷。
都说月黑风高好杀人,在这种冬夜如果想搞潜伏或特别行动无疑最是方便,不过,那些行动适合于普通场合,如果是外来人员想在军区大院搞潜行或特殊行动,那么请先攻破人力守护和高科技的全方位扫描探测仪,否则,你刚接近围墙便已被列入监视对像。
当然,无论是人眼还是电子眼类的监视,那些眼睛也只针对于有生命迹像的人或物,至于像幽魂类的东东,那些东西都是摆设,所以,从施教官家穿窗而出的小鬼头,非常淡定的在大院里漫步,一路向中心区奔去。
有女术士的指点,他自己也会掐算,自然不会跑偏方向,很快到达目的地,中央区的一小片地方景色幽静,这个时节草儿枯折,草坪也显得萧瑟。
日为阳,夜为阴,活人昼出夜伏,而鬼魂们正好相反,昼伏夜出,每当天黑时,正是鬼魂们的“白天”,夜半人深时正是鬼魂们最活跃的“白天”。
小鬼头能看到同类,也能看见通往阴界的路,他看见了藏在地底下之下的宅子-鬼修大人的宅院。
鬼修大人的宅院家门紧闭,他知道大人在家,不过,他不好冒昧打挠,每位鬼修在修炼时最讨厌被打挠,就像他,他修炼时也不喜欢被人影响,所以,为了不被鬼修大人嫌,他决定等,等鬼修大人外出时再去见礼。
小鬼头打定主意,纵身飘到草坪上,在鬼修大人门前不远的地方坐下,盘膝打坐。
他是决定打持久战的,自然不会考虑要等多久才能等到鬼修大人,反正活人们看不见他,鬼修大人的府地四周很干清静,也没有别的阴魂,无疑是最好的清修之地。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小鬼头沉侵在苦修里,将近凌晨时分,他知道女术士的两小童来溜跶了一趟,小童没打挠他,他也没跟小童打招呼。
天气预报说当天夜晚会降雪,果然,凌晨过后天气也给了天气预报的脸,如期雪降。
雪,如沙漠之沙尘,漫天飞洒,燕京笼罩在雪粒之中,雪粒落地面上,打瓦片上,洒在屋顶上,落在树木花草上,悉悉沙沙的催眠曲一直唱到天亮。
次日,无数人打门一见,满地雪白。
雪铺地,也映亮了天空。
在军部办公室加班,通宵未眠的冷面神,直至天亮时分才起身去洗脸,活动活动四肢,推开窗向外看,冷风挤进,带来了雪的气息。
小闺女应该会喜欢吧?
男人勾唇浅笑,不由得又抬手揉揉面,小丫头总爱揉他的脸,以至于他也常自摸脸,他也不否认,搓搓面孔也是放松心神的一种方式。
很快他又关上窗,跑去洗脸,努力,还得努力,努力加班干活,处理清楚公务,争取二十九晚上回去陪小丫头看星星。
为了那个目标,冷面神不舍得浪费时间,匆匆洗一把脸,精神百倍的再次坐下开工。
又是警卫又是秘书助手的狄朝海,陪首长熬完通宵,也用冷水洗洗脸,下楼去订早餐,教官是工作狂,他不指望首长能想起吃饭那种事,他必需充当生活助理。
因给鬼修大人丢去一个小麻烦,曲小巫女心情好,一夜好眠,等七点半被小朋友们从床上挖起来,打理一番下楼,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出大门看看雪有多厚。
一头扎出温暖的客厅到屋檐下一瞅,地面屋面一片白晶晶的,那米粒子似的雪珠子还在飘洒,沙沙的声音特别动听。
半夜雪积,大约有一寸厚,照此程度,过年那天肯定能积雪达几尺深。
“姐姐,心情好不?”
金童玉童一左一右的抱住姐姐的胳膊,用力的蹭啊蹭。
“很好。”曲七月笑得轻快:“那只小鬼头怎样?”
“守株待兔中。”小鬼头很有耐心,风雪无阻的守在鬼修大人的门口,他们也很想知道鬼修大人会不会心软。
“嘎嘎,鬼修大人有伴了,一定会感激我的。”小鬼头,加油吧!
“嗯嗯嗯,鬼修大人一个人多寂寞,姐姐送个小童给他他一定很开心。”
两小朋友笑嘻嘻的附合,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鬼修大人敢躲姐姐,就让他头痛去吧。
曲七月没穿外套,被风一吹,浑身哆嗦,也不看雪了,一溜烟的滚回屋,她本身怕冷,并不太喜欢雪,奈不住小天马喜欢啊。
天界四季不分明,自然没有雨,更没有雪,小天马最爱雪,每年冬天十二月,不召唤他他也会溜下来玩雪。
从赣西回来后,小天马没找到好玩的事,窝在九州鼎里睡懒觉,等雪积得厚一些,今晚肯定会跑出来玩耍。
“小闺女,早好哟,昨晚下雪,有没影响你睡觉?”兰姨从厨房出来,本想上楼去看看小闺女有没起床,到客厅正好看到小家伙欢脱的从大门外退回来,脸上绽放出朵大大的笑花。
“兰妈妈好,我昨晚睡得很香。”曲七月快步跑到兰妈妈身边,抱住兰妈妈的手臂,凑上去献上早安吻。
小姑娘对施教官又打又闹,一点不手软,在兰姨面前百分百是好孩子,爱撒娇,最爱非礼兰姨,动不动跑去亲她一口,而兰姨偏偏吃她那一套,越被亲越欢喜,一点也不觉肉麻。
当下,兰姨笑得嘴都不合拢了,捏捏小闺女的脸,笑不释手:“小闺女,吃早点再玩。”
“嗯,兰妈妈,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可能有暴雪,如果真下暴雪,飞机可能会受影响,你还回秦川不?”
“飞机停飞的话我就不回了。”
兰姨一点也不纠结那个问题,她每年回老家三到两次,一次清明祭扫祖坟,一次是七月丈夫忌日,一次过年祭祖。
燕京每年过年几乎必有大雪,十余年来仅有08年因大暴雪飞机无法飞行才停飞,一般情况下飞行无忧,她是不担心今年能不能回家的问题。
就算停飞也没关系,这些年年年回家,偶尔一次没能回老家也没关系。
曲七月本来有点小担心的,听兰妈妈语气轻松,也不纠结了,一起去吃早餐,仍然是喂小老虎先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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