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他给了苏慕华对抗天衣教的力量,便牵制住了沈东篱,他们两个斗起来,就谁都无暇顾及你。不过以沈东篱的聪明,应该很快就猜到了,但是他不会像我一样作坏人,而且怕也知道哪种情况下无力回天。他那一走是很漂亮的退场,埋下思念和惆怅,你对他不管是什么感情都永不能忘了。”
“那你为何说东篱会来?”
“沈东篱当然时刻注意你的动向,一知道你来岳阳便知我们要找做什么,便知你可能会怀疑,自然要来看一看是否有机可趁。”
“可是大哥的伤的确很重,他这样做又非常危险,他明知我喜欢他,这又何苦呢?”
“因为他不允许你还喜欢别人。他下一个要对付的会是谁呢?”
我站起身来,道:“你的确是挑拨离间的高手,但是我——不——信。”
段铭枫悠然道:“小然儿原来喜欢自欺。黑堡情报网何等厉害,大理段氏都知道杨廷彦的下落,他怎会不知?还有那个楚风良也很会演戏。你大哥明明能解毒却不解,明明有能力却要你来保护他,看看杨廷彦的下场就知,当日你不出手,他也会有办法对付我们的。对你,他不吝于示弱。他让你认为他需要你,不能离开你,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在你需要他的时候,又能及时出现来救你。真是高明,这一点苏慕华就不知,他一心变强,等强大了,却失去了你。”
我掩耳:“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已带颤音。
若是东篱早停下安慰我,段铭枫却不管,一味穷追猛打:“你们以前的事我也猜到一些。他带你到泰山,是想让你看到苏慕华怎样利用你来变强。嵩山脚下,让你见识苏慕华的虚伪,让你失去对他的信赖。你昨天说,‘我既爱他,便信他’,但你若不信他了,还爱吗?你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苏慕华的吧?那么对你大哥呢?”
我叹道:“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他真的这样,又怎会让我听你说?”
段铭枫苦笑:“你既怀疑,这些事迟早能想到,他自己不会说,又不愿你一点一点加深猜疑,干脆由我这个小人来揭开,总比由沈东篱那样的人揭开好。而且这是让你痛苦的事,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更讨厌我,不愿见我,他也算拔除了一个眼中钉。而我明知这一切,却还迫不及待的告诉你,想抓住这唯一挑拨你们的机会。这便是他厉害得让人心惊之处。他挖得陷阱,让人看到了也会跳进去。你不也如此吗?现在你看到了,你会不跳吗?”
岳阳楼,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而大哥现在是以什么心情等我?
楚风奇守在楼下,看到我露出喜悦之色,难得一见的表情呢。
岳阳楼上空无一人,杜长亭和楚风良不知哪里去了。
大哥面对洞庭湖而坐,手中把玩他的碧玉箫,目光幽远,似乎没有看到我进来。
初见大哥时,他给我的感觉是阴沉,现在看却只觉他的孤寂。
我坐下在他对面,倒了杯茶,慢慢喝着。
然后我笑了,轻声吟道:“刀不能剪心愁,锥不能解长结,线不能串泪珠,火不能销鬓雪,不如饮此神圣杯,万念千忧一时歇。这神圣杯值的是酒吧,好奇怪,我都快十九岁了,却从未喝过酒。每个人都觉得我不应该喝,于是便替我做主,却没有人问过我要不要尝一尝再决定,但是似乎每一个人都是为我好。其实也许我尝了,也是不喝的。我该怪谁呢?还是怪自己?”
大哥倒了一杯酒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就猛咳起来,大哥轻抚我的背,我对他笑道:“你看,我原本就不能喝的,为什么却没有人问一问我的意见,没有人考虑我的感受,这样真的对我好吗?”'墨'
第十五章
大哥倒了一杯酒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就猛咳起来,大哥轻抚我的背,我对他笑道:“你看,我原本就不能喝的,为什么却没有人问一问我的意见,没有人考虑我的感受,这样真的对我好吗?”
大哥抱住我,只是抱着,什么也没说,我闭上眼,耳中只有他的心跳,怦怦怦怦……,均匀有力。
我的心也随着那节奏跳跃起来,一路上辛苦收拾好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倾泻出来,我默默地哭了。
想起段铭枫的话:“他挖得陷阱,让人看到了也会跳进去。你不也如此吗?现在你看到了,你会不跳吗?”我能不跳吗?若非铎定我已经放不开,大哥怎会让我知道这些?
即使我放得开,又能怎样?他会让我走吗?以他的能力,此刻我靠向谁,谁就会很惨吧。就像二哥,连怎么输得都不知道,就兵败如山倒了,还背上一个沉重的担子,脱不开身。东篱必是看得清楚,抽身而去,也是无奈。而段铭枫昨天那一吻,是他知道再无机会了吧。
大哥击退了他们,那么现在是在逼我了吗?就像在安平王府那轻描淡写的一句,他让我选择,却只给我一条路。那次他要我放弃二哥,这一次却要我眼中只能有他,再不能看别人,再不敢看别人。
他故意把我和段铭枫单独留在山洞中,让段铭枫以为他无暇顾及我,说出挑拨的话,在我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如果他不想让我知道,段铭枫又怎么会有机会说?只需让风奇跟进来就好。那时我还奇怪,为什么是他们两人进来?风奇也该来的不是吗?大哥怕杨廷彦会对我不利,可能早起了杀他之心,那洞口何须守呢?哪种情况下由风奇来保护我不是更好吗?
原来段铭枫也是被他彻底利用了,还枉做小人。
太多太多的事,现在回想,确是让人心惊。
在黑堡时他说:“然儿,我是自私的,不会因为你爱他,就放弃你,成全你们,我要你履行当初的承诺,这是我没有伤害慕华的原因,我守信,也要你守信。”现在他是不是会说,我对你一心一意,也要你对我一心一意。
明知段铭枫决不会有一句好话,这所有的一切,他却不屑辩解一句,这是大哥的骄傲,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为自己辩解。
早知大哥的霸气,却为何总是被他柔情一抱就会忘了呢?
“大哥,每个人都说我聪明,但是我其实只是自作聪明,是不是?大哥明知我会痛苦,为什么要这样做?既这样做了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
“你早晚会知道。我聪明又多情的然儿,喜欢的人太多,牵挂的人太多,不累吗?只喜欢大哥一个人不好吗?把一切都交给大哥不好吗?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只要靠着我就好。你剪不断的,就由我来为你剪断,抛不掉的,就由我来替你抛掉,舍不下的,就由我帮你舍下。不能为你斩断这一切多余的牵绊,不能将你从这些纠缠中解脱出来,又怎么配得到你的爱呢?”
大哥的声音平和,为我拭泪的手轻而稳,眼中却流泻出浓浓的悲哀和痛苦,为我的多情而痛吗?为不得不使用这些他原本不屑的手段而悲吗?
我的摇摆不定,我的三心二意,怎样折磨着他?让堂堂黑堡之主抛下了骄傲和自尊,不惜伤害自己,帮我断情。明明不必如此,他也能将我永远禁锢在身边。他是恨他们的吧,他可以轻而易举的伤害他们,却选择了伤害自己。很高明,却又何尝不是很万般无奈之举呢。
我心中也是一痛,不禁说了一句:“对不起,大哥,我让你痛苦了是不是?”
大哥愣了一下,笑容缓缓绽放,他昨天对杨廷彦那一笑,让人冻到血都凝滞了,此刻的笑,却让我觉得浑身都暖起来,便如沐浴在暖暖的阳光之下。
我叹了口气,溃不成军啊,再多的气愤和不甘,也不能改变我的心了,我早已决心永远不离开大哥,却还是让他痛苦了。
我既爱他,又何忍让他如此?面对大哥,我的心永远都硬不起来了。
大哥仍然在笑,他已知道我的心意了吧,知道我决定交付一切了吧。
笑容让大哥脸上钢硬的线条柔和起来,整个人俊美得无与伦比,耀眼得不能逼视。让我好想,好想吻住他唇边的笑意。
意随心动,我吻上他的唇,大哥托住我的头,轻轻挑开我束发的丝带,手指捋着我的发丝滑入,辗转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我喘不过气来。
忘却吧,舍下吧,只为不忍心再让大哥痛苦,只为能永远看到大哥这样笑容。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道:“听到段铭枫说的那些话,我虽然很难过,可是却没有想要离开大哥。大哥早知会这样是不是?所以才让我知道的吧,其实大哥自己告诉我不是更好吗?”
大哥脸竟有些红了,骄傲又别扭的大哥啊。
我笑:“大哥说不出来吧?做这样的事让纵横天下的黑堡之主很难堪吧?”
大哥定定看着我,轻问:“不怪大哥了?”
我一惊,我到这里是要责问他,声讨他,痛斥他,让他道歉……,现在怎会变成这样?他只一句话就化解了我对他所作所为的愤怒,抚平了我的伤心。
我叹气,想想过往,又哪一次不是这样? 哪一次他不是轻描淡写、不落痕迹的就能控制一切。
不过也有一次,落岫山庄那一次,他输了,他这种人输给我一次,怎么还会有第二次?
我瞥他一眼,笑道:“哪能那么容易?这是两回事。我有错,就会道歉,大哥也有错,却连安慰我都不肯。大哥你知不知道听到你受伤,我心都碎了,却原来是故意,我——。”
说道这又是一阵心酸,抬头却看到大哥在笑,心中气极,在他肩上用力咬下。
大哥动都没动,任我咬,缓缓开口:“你在我身边,却老是想着别人,想起慕华时,会轻轻蹙起眉头叹气,有时会握紧拳头,似乎恨不能向他飞奔而去。想到东篱时,会露出微笑,眼神闪动着温柔,像是巴不得马上见到他。甚至你一开始那么讨厌的段铭枫,也能轻易让你开怀大笑,那时你的眼睛晶亮晶亮的,盈满快乐,你却从来没有对我这样笑过。我才是心碎了,为你不经意的到处留情。然儿,你可知你的不自觉,揉碎了多少心?你又有多少心可以给别人?或者你只是随性而为,却还是伤了我的心。”
我抬头,怔怔的看着他,原来他伤的那样重,我却没有感觉。这些话大哥憋在心里好久了吧,但是,以他的骄傲,若不能确定我的感情,这些话怕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
大哥轻抚着我已散开的发,却没有看我,眼光落在波光荡漾的洞庭湖上。
“我以为自己坚强的什么都无法撼动,但是落岫山庄你绝然而去的背影,泰山之巅你轻唤的那一声‘二哥’,嵩山脚下你那一句‘慕然最喜欢二哥了’,安平王府你含泪的话‘我,不想看到你,大哥’,却让我,却让我痛彻心肺。”
我吻住他的话,眼泪扑簌而下,大哥却笑了。
“但是,黑堡你在梦中哭喊‘我再不骗大哥’的时候,开封城郊你软语想求‘大哥,不要不理我’的时候,安平王府你说‘如果是大哥离开,我怕要心碎’的时候,还有,你说再不离开我的时候,你说要保护我的时候,你说‘宁死也不会再让大哥伤心’的时候,所有的痛苦和心伤都不见了。然儿,你给我的都是极致,极致的痛苦,极致的快乐,极致的悲伤,极致的幸福。我的心就在这些极致之间拉扯,任你捏扁搓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想让我安心。”
我呆了一下,他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要我——
我一言不发,从大哥怀里挣脱出来,转身就走,告诉自己决不能不能哭,不能哭。
可是大哥的手臂又马上圈住我,我紧咬着唇用力挣扎。大哥却抱住不放,用力吻我不让我咬伤唇,将我牢牢锁在怀里。
我再也挣扎不动了,哭道:“你又在逼我了,大哥,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行?”
大哥叹道:“就算我逼你好了,有些事我一直留着,便是等你自己去做。”
我瞪着他,道:“大哥,你不是说一切交给你就好吗?”
大哥笑了:“我最勇敢的的然儿,要做缩头乌龟了吗?那些事我只怕你不肯交给我,才留给你的。你若要把一切交给我,我求之不得,他们却不会甘心。但是然儿放心,大哥可以处理一切,只是你日后不要怪我狠心,情场如战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我狠狠瞪他,终于明白,大哥他在小处什么都让着我,大处却一步都不肯让。这便是段铭枫说的,该用强的时候用强,该示弱的时候示弱,该进则进,该退则退,尺寸拿捏的分毫不差。这样的人,被他盯上,怕是一辈子都逃不开,若我没有爱上他,大概会很惨吧,我是不是该庆幸呢?
他又吻了我一下,道:“那么就这样定了,我把一切都解决后,我们就回黑堡,此生再不问江湖事。”
这人又在挖陷阱了,我看到了,还是要跳啊。
我涨红脸,道:“我可没说定,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
大哥笑:“那可不行,还是大哥帮你吧,那些人很难对付,我怕然儿又会心软,明日我们便回黑堡去好不好?”
“不好,你刚才还逼我自己处理,这么快就反悔了。”
“然儿真的要自己处理?”
“不错。”
“不是被逼的?”
“不是。”
从齿缝中挤出这句话,我一把抓过他,狠狠的咬,直到他胸前布满齿痕。还是不甘心啊,从来都是我挖陷阱给别人跳的。
“喂,我咬你的时候,能不能配合一下,喊一声疼,大哥这样让我没有成就感。”
大哥苦笑,抓起我的手,放在他已昂扬的胯下:“小东西,你快让我疼死了。”
我一惊,跳起来,退开几步:“大哥,我不咬你了,你,你不能在这里——”'墨'
第十六章
大哥苦笑,抓起我的手,放在他已昂扬的胯下:“小东西,你快让我疼死了。”
我一惊,跳起来,退开几步:“大哥,我不咬你了,你,你不能在这里——”
大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回去。”
我点头,扯扯散乱的黑发:“可是——,没有梳子,我弄不了这个,大哥帮我束发。”
大哥笑了,走过为我整理好有些零乱的衣服,然后让我坐下,托起我的发,用手指轻轻捋着,不时情难自禁地凑过来吻我,目光爱怜横溢。
看他心情极好,我开始提条件:“大哥,慕然想游遍天下美景,吃尽天下美食,大哥要带我去。”
大哥亲亲我的脸,笑道:“当然,然儿想去那里大哥都带你去。”
“还有,我以后再不要戴那该死的面纱,也不要易容,我讨厌遮遮藏藏。”
大哥沉吟了一下,我忙哀求:“我知大哥不愿让别人看我,但是慕然真的不喜欢那样,好不好?大哥,答应我嘛。难道大哥还怕保护不了你的然儿?”
大哥在我耳垂而上轻咬了一下,道:“好吧,不过,别让我知道你故意使坏。”
“在大哥面前,慕然那敢使坏。”
心道,你欺负的我这么惨,还让我有苦说不出,不使坏哪里对得起大哥?
“还有,以后大哥任何事都不准瞒着我。”
大哥笑:“还在记恨啊。”复又严肃地说:“从此再不瞒你,再不骗你。”
“还有——”
大哥为我束好发,让我转过身面对他,食指轻轻压上我的唇,道:“我贪心的然儿,只这一个,不许再有了。”
我点头,迟疑了一下:“我——,大哥,请你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去见东篱。”
大哥皱眉,沉声道:“一个时辰。”
我看了他片刻,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大哥抱住我,叹道:“你啊——,明知你多半是装的,还是——,好吧,半天,这是极限了,否则我便和你一起见他。”
我只得点头。
和大哥在床上厮磨了一个下午,累得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没有吃晚饭就昏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