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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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养夫-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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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见他双目中满是腥红的杀气,吃了一惊,努力扭动几下,把没来得及塞进袖子里的胳膊抽了出来,拍拍他的脸:“哪有那么严重啊!你就饶他一命吧。”

  想到她方才自作主张的把手臂伸出去,恼火的揉了她几揉:“染儿何必非用这一招!”

  她也是迫不得已才用这一招的呀。方晓朗特异的发色如果被看到半点,绝对印象深刻,不利逃亡。她不用出点绝法子,怎能保万无一失?

  “哎呀,我不用难道你用?我可不想让别人把你看了去。”为了逗他消火,她胡言乱语起来。

  他忍不住哧的一笑,气恼未休的在她的肩窝拱了一拱。她的衣衫尚未整好,这一拱,他的鼻尖触到一片细腻肌肤。如同狂风掠过脑际,他的思维忽然混乱,唇克制不住的贴在了那细致的锁骨上。

  她只顾着嬉闹,锁骨处忽然落下的温软接触,波及开阵阵的酥麻,让她顿时乱了方寸。身子尚被被子缠着,只有一只没被束缚的手,无力的落在他的脑后,手指柔绕进丝缕烟发中。

  旁边突然传来“嗷呜”一声叫,一团茸黑扑了上来,加入纠缠之中……是那只小黑狗崽。虽然走的急,但他们还是把它也带出来了。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小家伙,见这两人搂来啃去的玩的不错,便也兴奋的加入了战团~

  它把自己肉滚滚的小身子强行挤进两人中间,舔这个脸一口,舔那个脸一口,表示自己是很重要的一只……惹得方晓朗气急败坏,方小染乐不可支。

  啪,啪,啪。船仓外传来三下的敲击声。方应鱼手执折扇站在外面,只听得舱中嬉闹之声传来,不由的青筋爆爆。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玩!不耐的催道:“二位,该弃船了,可否快些?”

  方小染面红耳赤的把方晓朗推开,急急把胳膊往袖子里塞。方晓朗却半眯了眼,无耻的探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一脸魇足的德行,不慌不忙的起身,烟发拢了几拢,用玉簪挽起。一面挽发,目光暧昧的瞥向方小染,直看得她心跳如捣。

  哐当一声。方应鱼等的不耐烦,踹了船舱一脚。方小染一把抄起小狗崽抱在怀中就冲了出去:“来了来了……”

  方应鱼瞅见她脸颊上来路不明的红晕,心中邪火莫名蹿起,硬梆梆砸下命令:“上岸,沉舟!”

  此时船已靠岸,岸上是一片黑压压的林子。一行人迅速离船,最后离开的人利落的击穿船底。船缓缓漂开,渐渐下沉。方应鱼发出一声信号,没过多久,林中走出来一名布衣少年,方小染借着月光仔细看去,竟是教中的一名小师弟。

  小师弟引着他们一行十几人进到林子中。林中有片小空地,那里已燃了一堆篝火,火堆旁侧停着一溜马车,一辆乘人的座驾,其余六七辆车上码着些麻袋,看上去像是贩粮的马队。小师弟从马车上拿出一些衣物给他们乔装打扮。方应鱼在脸上涂了些暗色的粉末,又粘了胡须,俨然变成一付精明商人的样子。方晓朗则为了遮掩烟色头发,头发盘成发髻,拿头巾一直裹到鬓际,又戴了一顶帽沿低低的斗笠,遮去了大半个脸。方小染和小鹿则换成了男装打扮。

  乔装完毕,方应鱼打了个手势,众人就默契的散开,有的席地而卧,有的围火而坐,有的去到远处把风。

  方晓朗与方应鱼凑在一起低语了一句,便分头走开,方应鱼去到火堆边合眼静坐,方晓朗则走到有些方小染身边,揽住她的肩,柔声道:“染儿困了吧?倚着我歇息一下罢。”

  她有些呆怔的由着他拉着坐在离众人较远的草地上,靠进他的怀中,旋即身上一暖,这才察觉他拿一只厚厚的斗篷裹住了她。

  抬起眼,目光带着深深疑虑落在他的脸上。斗笠的帽沿投下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他被她盯得心头酸酸的疼,无声的叹口气,抬手,遮在她的眼上,低声道:“吓到染儿了。”

  她任他的手遮着眼睛,干脆闭了眼。地道……商船……马队……步步为局,环环相扣,滴水不漏。如此周密的出逃计划,当然是早就设计好的。

  早就准备好了应对围捕。早就知道方晓朗的身份要暴露。亦或是故意暴露?

  为什么……

  这一场设计中,方晓朗是什么角色?他真的是陆家遗孤陆霄吗?方应鱼又是什么角色?看今夜他镇定自若大气沉稳的表现,他还是那个胸无大志的小师叔吗?玄天教又是什么角色?为什么要围绕着方晓朗费尽周折导演这一场戏?

  感觉到手心里她的睫不安的颤抖,方晓朗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全都告诉染儿……”

  他之前说的那番“身世”,果然是假的。因为一开始就察觉了有人在屋顶偷窥。而他等着有人来偷窥的机会,也等了很久了。那一番说词早就预备好了拿出来混淆视听。

  而方晓朗的本名当然不是陆霄,而是袭濯。

  听到这话,方小染虽然之前就有所猜疑,却还是感到心惊,不安的扭动了一下。他的唇吻随即落在她的发际,安慰的吻了一吻,使她静下心来,继续聆听。

  方晓朗平稳低哑的声调,将一段腥风血雨、明刀暗箭的往事,带到了这沉沉的夜色中,泛着血腥的味道。

  当年先皇立他为皇太子,一半靠的是老皇帝对他母妃槿妃的恩宠,一半靠的是他的姨父、陆谢仁的实力。那时的槿妃得尽恩宠,陆家权倾朝野,二者间紧密维系,互长互助,当真是春风得意。及至皇帝越长立幼,立贵妃所生的二皇子为太子时,这种得势也到达了巅峰。

  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陆谢仁贪污军饷一案,抽去了这权势宝塔的第一块地基石……接下来陆家抄家时抄出的龙袍,纯属栽赃。偏偏老皇帝最忌讳这个,不听辩解,未做细查,便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态度,诛了陆家。槿妃牵着袭濯和袭羽的手,眼睁睁看着血亲们被押赴刑场,却无能为力……此事之后,老皇帝对槿妃虽然未加怪罪,却是冷淡了许多。

  半年之后,太子袭濯伴驾巡访民间,在一处山中歇脚时,随侍的一名宫女,叫做睡莲的,说在附近发现一个风景秀丽的湖,拉着他去看。这睡莲是把他从小带大的,他与她一向亲近,想也未想便跟着去了。

  那一处湖水,蓄在悬崖之下,水面不大,却深不可测。与睡莲站在湖边赏湖时,睡莲忽然低低叹了一声,小声说道:“太子殿下你知道吗?我领你来到这儿,是刚刚奉了皇后秘令,要我趁你不备,拉着你一起跳进水里,赴死的呢。”

  从小养尊处忧、高高在上的小皇太子,被这句话惊吓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只睁了一双惶恐的眸子,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睡莲的面庞。

  睡莲对着他安慰的一笑:“嘘……莫要声张。也莫要回头。我们背后远处的草丛中,有人盯着呢。殿下……我怎么忍心呢?我怎么舍得……可是皇后她,答应给我的家人丰厚的报酬。我当然不贪图钱财,只是清楚的知道,拒绝的后果,不是失去报酬钱财,而是全家人的性命。我只能答应啊,殿下。”

  少年的面色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惶惶然看着她哀伤的侧脸。睡莲是个丰润秀美的女子,比他大不了几岁,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将她当成姐姐。即使是她此刻说出要拉着他一起“赴死”的话,这种感觉也并未改变。

真相遇到血腥

 睡莲眼里闪着盈泪的笑意:“可是睡莲是最疼殿下的啊。睡莲可以死,殿下不能死。苍天有眼,要给殿下一条活路。此地是睡莲的家乡,恰巧知道这口潭水的底细。这是一口无底深潭,潭底有强流漩涡,通着地下洞穴,人一进去,尸骨无存。可是在水深一丈处的崖壁上有一个小洞,如果能抗过漩涡之力,游到小洞处,可以顺着那里钻出去,屏息前游数丈,可以进到山腹之中的一处洞穴,里面无水,可以容身。你可以躲在里面,估计着天黑时,再从山体另一侧的洞口爬出去。”

  他的额上沁出冷汗。

  睡莲继续道:“出去后切不可返宫,否则的话,还会招来杀身之祸。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才可以回来。这时要做的是隐姓埋名,设法前往韦州玄天教。玄天教与槿贵妃大有渊源,可以收留你。他们也可以帮你与槿贵妃联络上。”

  他终于颤抖着找回了因慌乱而失去的声音:“你难道不与我一起吗?”

  睡莲笑盈盈的执起了他的手,另一只手爱抚着他稚嫩的肩背,道:“我尽力跟上。殿下,其实睡莲多么希望殿下从此远离皇家,做个普通人,平安快乐的过一辈子……那么,屏住呼吸,我要推你了……”

  她的手臂猛然用力,抱着他滚落潭中……

  冰冷的潭水瞬间包围全身,本来水性还好的他慌乱中竟乱了方寸,四肢胡乱挣扎几下,就感觉被强力的水流携住,沉重的向无底的深处坠去。

  腕上忽然一紧,抬头看去,看到飘舞发丝中睡莲的脸。睡莲用力的拉他,试图与潭底漩涡的力量对抗。他慌乱的心神略略沉稳,配合着她踩水,终于上浮了一点点,顺着睡莲拉扯的方向,艰难的游向一侧。终于看清了山壁上一个黝黑洞口。睡莲费力的先把他塞进了洞口。他回身想拉睡莲一把时,却看到她大概已经用尽了力气,再也抗不过漩涡,被水流卷着向沉沉深处坠去。

  漂浮的黑发,舒展的衣袂,渐渐模糊的美丽的脸……她似乎是看着他微笑了一下,轻轻扬了一下手,便消失在深深水底。

  憋在胸口的空气变成利辣的刀,搅入肺腑。

  他扳着滑溜的洞壁没命的前游,不久游到了尽头,哗的一下冒出水面。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慢慢爬到岸上,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喘息着,咳嗽着,呜咽着。潮湿洞穴中的不明生物被惊动,冰凉的掠过他的脚,他也浑然不觉。

  一直罩在他头顶的华丽黄金框架,突然间崩塌,他曾经拥有的一切瞬间灰飞烟灭,再加上眼睁睁着看着睡莲淹死,他的神志几乎被打击成了碎片,蜷在冰冷的地上,神智模糊,潜意识中甚至盼着就此死去。

  忽然的,睡莲的话音在混乱的脑际响起:“等你足够强大,才可以回来。……”

  他猛的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眸子闪着灼灼的寒光。等他足够强大……

  等他足够强大,他要把失去的一切夺回。他要让罪魁祸首付出代价。他要给陆家人、还有睡莲的在天之灵一个告慰。

  强打起精神,估计了一下方向,摸索着找寻出口。跌跌绊绊终于走出去时,眼前已是一片星光夜幕。隐隐听到远处有马匹喧闹声传来,猜想着是在打捞“太子尸体”的人。这帮人必定是个个神色凝重甚至涕泪俱下,然而又有几个是真情,几个是假意?

  袭濯漠然转身,走进茫茫黑夜。

  一路上昼伏夜行,到达韦州玄天山下已是数日之后的一个清晨。正要上山,却被一个女娃娃拿着刀子,抢上山当相公了。

  ……

  方晓朗……袭濯?

  方小染的手抚上他因为讲到睡莲,忽然满是伤感的脸,眼里蓄着满满的心疼。当年那个小小的少年,蜷在黑暗的山洞里,那样无助,绝望,悲伤。但愿此时的轻触,能温暖时光深处深刻的伤。

  她轻轻开口:“所以你回来,是要夺回你的地位,也为了给陆家人和睡莲报仇吗?”

  “不仅仅是陆家人和睡莲。”

  “什么?”

  “还有……父皇和母妃。”

  “?!……”她震惊得张口结舌,“槿贵妃和先皇不是因病去逝的吗?”

  方晓朗冷冷一笑,眸如碎冰:“谁都以为他们是先后因病去逝。一开始我与袭羽也是如此以为。直到师父在我们成年之后,告诉我们真相。”

  “你们的……师父?”

  “我不是有个外号叫做‘黑白判’吗?其实黑白判不是一个人,是两个。黑判擅用毒,白判擅医术。”

  方小染恍然大悟:“啊……哦,我知道了!你是白判,袭羽便是黑判!”

  “正是。”

  “怪不得他又用毒针,又用迷药,又用X药的,原来都是亲手制作的呀!哎呀,他怎么这么不学好呢?同样是兄弟,差别咋那么大呢?”幸好她家这一只走的是正道。

  方晓朗道:“你把我劫到山上后,便遇到了当时的韦州知府。这个人是见过我的,自然也知道不久前袭濯落水身亡的事。当时他分明是认出了我,脸色剧变,却假装没有认出。这足以说明他是皇后的人了。他下山后连夜启程赶往京城,就要去报信。幸好师祖及时派人半途中追上杀了他。”

  听到这里,方小染机伶伶打了个寒战。方晓朗察觉到了,住了口,低脸看着她,面色隐忧。她的眸底泛着惧意。爷爷……杀人?尽管是为了保护方晓朗……爷爷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是个慈祥的、可爱的老头,从未想过,爷爷的手上也会沾染血腥。方晓朗说玄天教与槿贵妃颇有渊源,究竟是什么渊源?

  看着她的脸色微微发白,他又是无奈,又是担忧的唤了一声:“染儿……”

  她回过神来,催道:“没关系,你说接着说。”

  “染儿还要听吗?”

  “要听。”

  他紧了一下怀中的人,接着道:“染儿会奇怪师祖为什么肯为我杀人吧。其实,玄天教,正是陆谢仁和母妃暗中扶持起来的。在母妃得宠、陆家得势的时期,他们认为,仅靠在朝中的实力还不足够稳妥,需得在民间暗藏退路。经过慎重选择,选中了当时还是个小教派的玄天教……”

  玄天教创教多年,经历了几任掌门,虽然本教武功造诣高深,却因为家底单薄,一直没有发展壮大。陆谢仁与当时还年轻的方中图相约秘谈,达成了合作的协议:陆家为玄天教提供足够的财力支持和暗中的势力支撑,让玄天教壮大门户,广收门徒。玄天教则要为陆家、槿妃效力。而遍布各地的“玄天武馆”收罗众多子弟,则形成一股人数可观的、随时可以转型成兵的弟子。

  方中图是个胸怀大志的人。将本教发扬光大,是他的梦想。与皇家得势之人结盟,玄天教也就有了最有力的后台。他接受了陆谢仁的盟约。在之后的袭濯夺嫡、最终战胜皇长子袭陌被立为太子的过程中,玄天教暗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免不了肮脏,免不了血腥。

  玄天教不是个纯粹的武林门派,袭濯的太子位得来的也不是十分光明磊落,以后皇后和袭陌的反戈屠杀,其实也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历来宫廷恶斗,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怎扯得清谁对谁错,谁欠了谁?

  方小染心下一片茫然,玄天教,爷爷,方晓朗……莫名的感觉陌生。这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让她感到恐慌,用力窝了窝身子,躲进方晓朗怀抱的深处。仿佛这样,就可以藏起来,不让那些腥风血雨沾染到身上。仿佛紧紧的抱着,可以把那陌生的嫌隙粘合。

谋杀遇到蓄势

 只听方晓朗接着道:“师祖收留我后,很快与母妃取得了联系。母妃当时以为我已死去,伤心欲绝,卧病在床。得知我尚在人世的消息后,甚是欣慰。不过她的意思是我暂时要隐藏身份,不要回京。陆家倒台后我们失去了支撑,而当时皇后和袭陌已得势,我回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她令我隐姓埋名,令袭羽收敛锋芒,等待时机。

  自韦州知府认出我一事,师祖意识到玄天教人多眼杂,不能将我留在山上,需找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躲起来。师祖这些年送我去学艺,其实是拜师祖的一名至交好友为师,师父的名号叫做‘鬼仙’。师父功夫极高,医毒两绝。他性格怪僻,常年隐居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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