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过去。
他的脸骤然爆红,绕在她腰上的手臂也失了力道,她趁机“扑棱”一下,跳下了他的膝盖,跳出老远,把那只鹌鹑蛋吞进肚子里,满意的咂巴两下嘴巴,得意洋洋摇头晃脑:“敢跟我斗……嗯哼哼哼……”
灰睫恨恨的阖上,握起两拳,牙关暗咬,念咒一般低声念叨着什么。
方小染站得远,听不清他在念什么,又不敢贸然走近,便问小鹿:“喂,他在说什么?”
小鹿往前凑了凑,仔细听了听,不确定的说:“好像在说……豁得出去?”
豁得出去?……不祥的预感再次掠过她的心头,却又想不分明。
他睁开了眼睛,伸手,将一整盘鹌鹑蛋托了起来,看向她,目光中充满了“老子豁出去了”的坚定和勇敢,几乎是运了内力才稳住的声线显得阴侧侧的:“娘子过来,让为夫全数喂给你。”
墙头遇到红杏
几乎是运了内力才稳住的声线显得阴侧侧的:“娘子过来,让为夫全数喂给你。”
方小染惊退了一步,不由的抬手掩住唇,慌乱道:“我我我吃饱了不饿了想去睡觉了再见!”
拔腿奔进自己的房间,关门,上栓,一气呵成。这才松了一口气,拿背抵着门,捂着胸口,惊魂甫定。呜,他的尺度为何如此放的开?好怀念那个时而亲民,时而羞涩的神仙大人啊。是不是自从剥去他神圣的神仙外衣,便露出了禽兽的本质?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不认他,让他一直披着神仙外衣好了。
正猜疑不定,身后的门上忽然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她惊跳了一下,问:“是谁?!”
“是为夫。娘子开门。”门外传来方晓朗温柔的声音。
“我我我不想吃鹌鹑蛋了。”
“不想吃便罢了。只是有句话想对娘子说。”
“有话快说,说了快走啦。”
“为夫只是觉得佩服:娘子居然能想出用嘴喂人吃东西这等妙法,真是冰雪聪明。”
方小染羞涩了:“哎呀,其实我也没那么聪明,是跟别人学的啦。”
“跟谁学的?”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缓,却无端多了几分阴森。
她尚未察觉,带着被夸奖后的得瑟,喜孜孜道:“是跟……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打住,懊恼的虚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侧耳听去,门外久久的一片沉寂。难道是他走开了?紧绷的神经正要放松,却听门外飘入一句分明是咬着牙根儿飚出来的低语:“下得去手。”
咦?!……
尚未等她反应过来,只听卡嚓一声断裂的脆响,门栓生生的断开,门被推开,方晓郎缓步走了进来。彼时她的屋内没有点灯,屋外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身后,逆着光线,她只看得见环绕着恐怖寒气的剪影,看不清他的面目,隐约能感觉到眼睛处似乎泛着森然磷光。
让她想起了暗夜中的……狼!
方小染惊恐的倒退几步,跌坐进椅子中,躲无可躲,情急之下抱过桌上摆着的一只大花瓶,举在脑袋前面,整个人缩成一团,徒劳的想把自己藏在瓶子后面。
方晓朗缓缓逼近,伸手,取走了她手中的花瓶,她绝望的目光追随着借以藏身的花瓶,眼巴巴的看着它被搁回到桌子上。然后,一直托在他手上的那盘鹌鹑蛋,也被稳稳搁在桌面上。
他两手撑住椅子两侧的扶手,微微伏身,将她笼罩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用貌似平静实则危险的语气低声问:“娘子还没告诉我,是跟谁学的呢。”
她的感觉自己变成一只被按在狼爪下的猎物,某狼似乎已露出锋利的牙齿,描摩在她的咽喉,如果她不老实交待,就一口将她咬死;如果交待了,也不见得有活路,还是一口将她咬死。
呜……这么说,她是死定了?
哆嗦着,看不到存活的可能……
却听他阴侧侧的替她给出了答案。唇间冷冰冰的砸出两个字:“……袭羽?”
她“呜”的一声,抱住了脑袋,却没有否认。
啪嚓。被他按在手下的椅子腿部断裂……椅子猛的垮塌,她的身体失去平衡,“嗷”的一声惊叫尚未嚷出,他已将她拽得站起,整个人扯进他的怀中,双手扣住她的腰背。
她窝在他的怀中,回头看一眼那把粉身碎骨的椅子,犹如看到了自己的下场,战战兢兢抬头,对上他阴沉得暴雨欲来的脸色,哆嗦道:“我只是听他说过而已,我们什么也没……”
一句解释尚未说完,唇已被狠狠堵住,他怀着深重的怨气,牢牢扣住她的后脑,将这张不轨的小嘴巴重重的蹂躏……
她被他突如其来的粗暴强势惊到,想挣扎,可是呼吸被掠夺、声音被侵占,双手徒劳的推搡了几下他的肩膀,却根本无法将他推开。
他的头脑愈来愈混乱……
唇上突然传来锐利的疼痛。方小染逮住机会,用她尖利的小牙重重的咬了他一下。血腥味沁入二人的舌尖。
他吃痛眉头蹙了一下,灰睫打开缝隙,眸中回复一丝清明。她趁机推开了他,顺手甩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拔足奔去。
方晓朗独自站在黑暗中,被咬伤的唇上渗出血珠,腥甜的味道侵进嘴中。
这一夜方小染睡在隔壁的房间里,与方小鹿挤在一张床上。她拿被子蒙着脑袋一动不动。即使是那团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小鹿也感觉到了她恼怒的刺芒穿过被子透了出来,让人退避三舍。于是尽管这张床是小鹿的,她还是识相的将大部分位置让给了这只裹着被子的刺猬,自己委屈的缩在床角。
方小染胸中的怒气越憋越堵,感觉被窝里也燥热不堪,烦燥的把被子一掀,坐起身来,道:“啊,可恶!”
“是哇。”旁边的方小鹿讨好的附和道:“姐夫太过份了,怎能把师姐的门和椅子都弄坏了呢?”
“你再叫他姐夫,我揍你哦。”
“……师姐,他不过是弄坏个把家具,你就翻脸了哦。”
怒道:“家具不是钱买的么?”复又一头拱进被子里。该死……她可不是在心疼什么家具。她真正恼恨的,是……被冒犯的羞辱感,是……强吻!强吻!
浑蛋……
早晨。方小鹿做好了早饭,可是喊这个也不来,喊那个也不吃。最后终于发怒,一把推开方晓朗的房门。方晓朗正在自己房里踱步,面色烦恼。
方小鹿道:“姐夫!你做错事了就去跟师姐道个歉嘛!”
方晓朗有些退缩的模样:“恐怕她还在生气。”
“正是因为在生气才要道歉啊。不就是弄坏了家具嘛,修一下就好罗。”
“……”如果仅是家具的问题就好办了。
方小鹿忽然发现了什么,往他面前凑了凑,踮着脚仔细打量着他下唇右侧的一道血痕:“咦?你的嘴巴怎么了?啊……我明白了!”
方晓朗避开她的视线,脸忽然泛出可疑的粉红。
方小鹿却没有注意到,头顶冒出正义的小火星,响亮的道:“我明白了,原来是师姐打了你!这事明明是师姐不对啊!她得跟你道歉,必须的,我去跟她说……”
袖子一挽,就要去找她家师姐算帐,却被姐夫伸手拦住了。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尴尬,道:“小鹿……还是我去吧。”
举步来到那扇紧关的门外。抬手,轻轻敲了敲。
“染儿?”
门时传来回应:“有事吗?”
“是我不好……莫赌气了。出来吃饭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方小染婷婷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她似乎经过了精心的梳洗打扮,穿了一身浅胭脂色的纱衫,衬得体态轻盈,肤色晶莹,双眸似水。
“谁赌气了?”她笑意盈盈的回道。
看到她的笑模样,方晓朗本该心安才对,实则不然,他更加的不安了。总觉得她的这个笑容寒凉凉的,让他有不祥的预感。低垂着灰睫,担忧的看着她,低声道:“染儿……”
她打断了他的话:“嗯嗯,饿了饿了,都来吃饭吧,吃饱了我还有事呢。”
说罢瞅了他一眼,目光中含着些阴谋和挑衅的味道,侧身走过他身边。
三人落座在餐桌前。方小染吃得有些急,胃口大开的样子。方晓朗却执着筷子忘了落下,目光犹疑的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方小染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吃完,筷子一搁,转脸对小鹿说:“小鹿我走了。”
起身就走。
小鹿急忙问道:“师姐你要出门啊?”
“不。”她站在院子里,回眸一笑。正当那二人露出不解之色时,忽然足尖一点,衣衫飞扬,运用轻功飞跃上了院墙。稳稳站在墙头上,两眼灼灼的盯着方晓朗,嘴角挂着一个坏笑,清晰的道:“我要——出墙。”
衣角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方小染跃然而下,消失在墙头,“出墙”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灰狼啊,你的初衷是“下得去手”,并不是“下得去口”。
下午还有一更。
出墙遇到狗狗
衣角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方小染跃然而下,消失在墙头,“出墙”去了。
方小鹿望着空荡荡的墙头,目瞪口呆。半晌,问方晓朗:“姐夫,师姐她为什么有门不走偏要翻墙?她刚刚说了句什么?……出墙?是不是有个成语叫做……红杏出墙?”
“去查书吧。”
方晓朗面色铁青,从牙缝里挤出这样四个字,直接从座位上飞身而起,脚踏在饭桌上借了一下力,纵身跃出墙去。
留下方小鹿愤怒的盯着桌面上的一个脚印子,拍案而起,冲着墙头咆哮连连:“你们两个家伙,什么时候能消消停停吃顿饭啊!”
……
方晓朗人在半空尚未着陆,一对眼睛已急火火的四下搜罗,一眼看到家里的那驾马车正沿着街道前行。方小染坐在驾车的位子上,手挽着缰绳,回了一下头,正看到他从墙里跳出来,完全没有吃惊,只挑衅的扬了一下眉。
他暗暗咬了一下牙,飞身便追,衣袂蹁跹,烟发如云,若仙者翩然,使得街上行人以为神仙下凡,响起惊叹声一片。
下凡的神仙很快追上马车,半空中手按了一下车厢借了一下力,轻盈落在方小染的身侧。
方小染侧脸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专注的驾车。他的灰眸中隐忍着情绪,伸手握住了她执缰绳的手腕,用委婉的语调问道:“染儿,你要去哪里?”
“松开我的手,你影响我驾车了。”她面无表情,平静的回答。
他不理会驾车的问题,固执的追问:“你要去哪里?”
她用嘲讽的的语调反唇相讥:“怎么?我去哪里都要与你请示吗?好威风的夫权啊。”
“……”他被堵得脸色通红,唇线紧绷成又是难堪,又是无奈的弧度。他不再追问,只默默的固执的握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灰睫委屈的垂着。
她瞥他一眼,凉凉笑了一下,反倒是自己说出来了:“我要去王爷府。”
他的灰眸忽的睁大,瞳仁簇然盛起两团火苗,手上也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你去找他做甚?!”
方小染手腕被攥得剧痛,大叫一声:“痛痛!”握着缰绳的手下意识的往后撤,马匹被猛然扯住,受了惊吓,一声嘶鸣,四蹄高高扬起,突然停住的马车车身一阵剧烈颠簸,没有防备的方小染惊叫一声,身子向前栽去,眼看着就要栽到马蹄之下。
方晓朗反应极快,探手将她拦腰抄回的间隙里,另一只手接住了缰绳,很快安抚了受惊的马儿。
马儿好安抚,怀中的人儿可不是那么好安抚的。
方小染惊魂稍定,便作出落水小狗甩毛的动作,奋力的甩开他环着她的手臂,果断出拳,一拳揍在他的肩膀上。
“方晓朗!你想害死我啊?”
凭她的这把力气,小拳头砸在他的身上,挠痒都不够。可是方晓朗那付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像是被暴打了三百遍,低声嗫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切!”方小染恼火的去他手上抢缰绳。
他拿着缰绳的手躲了一下。
她竖起眉毛,凶道:“把缰绳给我!”
他的目光在她的手腕上扫了一眼,低声道:“我来驾车罢。染儿要去哪里,我送你去便是。”
咦?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乖了?方小染有些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刚刚熄了些许的小火苗腾的又上来了。她的手腕上清晰的印了一圈青紫淤痕,分明就是某人的爪印子。
他怯怯的伸过手来,想捉住她的手腕:“染儿的手伤的怎样?……”
她一甩袖子,将手藏到袖中,怒道:“断了!”
他明知她是说气话,却也是神色惶然,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眼中几乎要急出泪来。
她吼了一嗓子:“还不上路!”
他急忙“驾”的一声,驱车起程。
马车朝着王爷府的方向驶去,却是行得慢悠悠,慢悠悠,慢得不能再慢,就差走一步倒三步了。方小染看着头顶的太阳渐渐爬高,爬高……忽然悠悠的吐出一句:“好远的路啊。照这个速度,及至到达王爷府,恐怕天都要黑了。”
方晓朗没有答话,心中却是窃喜,暗暗得意。
却听方小染又加了一句:“……那就只好在府中过夜了。”
方晓朗面色大变,扬鞭对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
方小染脸埋进袖中,闷声偷笑,笑得肩膀一颤颤的。方晓朗悄悄的横她一眼,不料她忽然抬头,他凶巴巴的目光不及收回,只好在她的狠狠瞪视下慢慢收敛,变成一个极郁闷的神情。
“染儿,”他落寞的开口,“你去他那里……有什么事?”
她这次倒是痛快的回答了:“上次在行宫中给他送去的那本书,他还没还呢,去跟他要回来。”
他脸上的阴霾忽然散去不少,嘴角也浮起一丝释然的微笑。
不料她又加了一句:“顺便借此机会彼此接触,加深一下感情。”
该死……
方晓朗恨恨的闭了一下眼。
……
抵达王爷府,二人下了马车,便有府中小厮上来将马车牵去一边。方小染向大门前走去,方晓朗一语不发的跟了上来,她也没有拒绝。守门的门丁见是传言中羽王爷的相好的来了,还没等她说明来意,便上前热情招呼:“染掌柜,王爷今天在家呢。”
这样的问候语让旁边的方晓朗脸色更不善了。
门丁本要放行,却迟疑的看着她身边的沉着一张臭脸的方晓朗,问道:“染掌柜,请问这位爷是……”
“这位是……”方小染伸出手,正欲介绍说是她的朋友,却听方晓朗已接过了话头:“我是染掌柜的家眷。”
“家……家眷?!”门丁吃了一惊。
方小染伸在半空的手抖啊抖的,嘴角抽抽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暗咬牙:好!我先忍着你!对着门丁僵硬的一笑:“可否让我们一同进去?”
“可可可以!”被天降八卦砸得灵魂出窍的门丁将守门的工作流程忘了个一干二净,既没有通报,也没有让人接引客人,便慌里慌张就放二人进去了。望着他们走进府中的背影呆怔了半晌,便急不可奈的四处乱蹿着发布头条,传播八卦去了。
羽王爷看上的染掌柜,是个有夫之妇!
方小染领着方晓朗往府中走了一段,才发觉没有丫鬟或家丁陪着他们,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袭羽此时在府中何处。于是她干脆直奔袭羽的寝室。
二人穿过一段园林小径时,她忽然觉得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四下看了一眼,明白了:这里正是上次她被獒犬黑豹突袭的地方。走到这里便下意识的害怕起来,往方晓朗的身边靠了一靠。方晓朗奇怪的看她一眼,发觉她在主动的靠近他,心中虽然迷惑,却是暗暗惊喜。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温存似水。
方小染却是全然不觉,她只顾得四下里的探头探脑的观望,生怕黑豹从什么地方突然扑出来。及至手忽然被握住,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一眼交缠的十指,再抬头看一眼他雾气氤氲的眼神,猛然意识到他误会了。
正要正色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