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芹!东芹!”
他急切地叫这个名字,不想把她让出去,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但自己又对这种心情是如此的不甘。
征服不了她,被征服的人,会不会是他?
陆拓在后来想,这种心情的矛盾出现得很不是时候,倘若一心一意断了也好,或者就此缠上她不放也好。造成暧昧局面的人,其实是他。
一夜混乱,东芹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累极睡去。
陆拓躺在她身边,没有丝毫睡意,脑子里翻腾的始终是那几个念头。
凌晨五点,门外有声音,他转头,催云出现在门口,两人沉默对望了很久。
催云忽然笑了,垂下眼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的催眠好象对你一点作用都没有呢。陆小子。”
陆拓替东芹盖好被子,半裸着身体坐了起来,淡道:“总要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吧,所向披靡不会太无聊么?”
催云耸了耸肩膀,走过来坐去沙发上。
“被我撞破乱仑奸情你还能这么镇定?从以前我就怀疑你是个没情绪的人,现在更加怀疑。”
陆拓披上睡袍站去窗边,催云丢过去一根细雪茄,他摇了摇头。
“要谈话就出去,东芹在睡觉。”
催云打了个哈哈,“陆小子不要恶心我了!什么时候学会对女人这么温柔?”
陆拓提着他的领口往门外走,“废话就闭嘴。依娜是不是添油加醋和你说了许多?”
催云也不反抗,由着他将自己带去二楼小厅,扔去沙发上。
“是啊,她哭得可伤心了,告诉我她的拓被一个东方妖女抢走了,说那个妖女一直缠着你,你也有些心动。哈,我当然不相信,陆小子是有名的无情人呢。后来陆经豪秘密委托组织安排一个人过来暗地监视你和你姐姐,我才觉得有意思,所以给玛格丽娜安排了其他任务,亲自过来看看。陆小子,你该感激我才对。”
他点了一根细雪茄,抽了一口,“你姐姐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嘛,我本来以为是个妖艳的大美人,结果却看到一只迷路小猫。怎么,她让你心生怜惜?好在玛格丽娜没来,她最受不了这种东方楚楚可怜的小美人,一定会用鞭子好好疼爱她的。”
陆拓冷眼看他,过了一会才道:“废话说完了?”
催云弹去烟灰,“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还用客套吗?”
陆拓沉声道:“你来做什么?不要告诉我是来旅游的,那种屁话拿去骗上面的老头子!说实话,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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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云哼了一声,“来亲眼见识一下陆小子的乱仑奸情。说实话,那个女人有什么好?又瘦又浪,还没长开呢!她不是Chu女吧?根据我的调查好象还和她父亲有一腿。你要别人玩剩的烂货?”
陆拓眼底有冷光闪烁,“小心你的措辞!你没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
催云摊开手,“好吧!私生活我不干涉,那么工作上的我总有发言权吧?陆经豪向组织交了一份秘密报告,说你不听调度,擅自干涉他的业务。上面的老头子本来舍不得你,但事情捅去劳伦斯那里了。你以为当真只有玛格丽娜一个人来?约翰和亚历山大早就在路上了。你的罪名不轻啊!用私权扰乱陆经豪的商务运做,还包庇嫌疑人。我看打断你两条腿是绰绰有余的。”
陆拓脸色巨变,“包庇嫌疑人?!什么意思?”
催云笑道:“问问你那该死的老爸,他是不是间接让你姐姐知道了组织的存在?她是嫌疑人,劳伦斯怀疑她会泄密,所以要灭口,你的行为严重干扰了他的计划。他当然拿你开刀。”
陆拓怔了半晌,忽然苦笑起来。
“亚历山大,约翰……劳伦斯先生真看得起我,居然派这两个人过来……”
催云掐灭烟头,轻轻捶了他一拳,“所以我来了。陆小子,你该感激我才对。”
陆拓冷冷看他,过了一会才道:“你是来帮我还是来害我?”
催云耸肩膀,“我来告诉你女人是个什么样下贱的动物,让你知道,她们不值得你断两条腿。”
18.圣诞
陆经豪很快就去了意大利,临行前既没让人送,也没留下只字片语。
东芹的轻松心情只有一瞬间,走了老虎,来了豺狼,催云是个棘手的人物。
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催眠,是对她感兴趣?她直觉地否定,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并没有任何好感。相反,他没有感情,那种漠视一切的神色,令她感到刺骨的寒。
从她自己的意愿来说,她宁愿与陆经豪那种有明显企图的人待着,也不愿见到催云这样的人。
十二月很快到来,考试的日子接近了。
又一学期过去,意味着她的高中生涯又离结束近了一步。她开始为毕业后离家做打算。
陆经豪的离开是一个转机,陆拓给她的压迫感没有那么沉重,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做一点重要的事情。
考试结束的前一天,她提前离开,拒绝了司机的接送,回到以前和左少安一起住的破屋子。
楼道里依然弥漫着怪味,生了锈的邮箱打开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
她把里面的废纸全部抓出来,在里面一张一张地寻找着。
很快就翻到了一张淡黄|色的信封,是新的。
她打开一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成功了,像她这样的人,偶尔幸运之神还是会看顾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拓只问了一下她早退的原因,东芹推说肚子痛,他就没有再问。
圣诞节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刚好是考试结束的日子。陆家上下的佣人,早在前两天就开始忙碌,在各个门上挂松枝环和金色的铃铛。
崭新的圣诞树也在早上运到了门口。东芹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小爱指挥一些男佣人往高大的树上挂各种装饰和小电灯。
催云在旁边和小爱有说有笑,一见她下来,立即迎了上来。
“东芹,明天晚上是平安夜,打算怎么过?”
东芹让开他诱惑的眼睛,轻道:“不知道,没有打算。平安夜有什么意义吗?”
催云摇了摇手指,“祈祷啊,约会啊,去教堂啊……很多可以做的。你们女孩子不是最喜欢那些花哨的东西吗?怎么样,想去哪里玩?告诉我,我一定满足。”
东芹想,这样的话,他或许可以很自然地同不同的女人说。这个人,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不,我对这些没兴趣。你去约别人吧。”
她转身要走,胳膊却被他拉住了。
“别那么无情啊。”催云凑近她,轻声道:“难道我还没陆小子对你有吸引力?”
东芹惊讶地看着他的下巴,她不敢抬头,“你喜欢乱评价别人的毛病,让我讨厌。”
催云眯起眼睛,“既然让你讨厌,我也没办法。但你连看也不敢看我,莫非是心虚?”
东芹猛然回头,望向他的眼睛。
这个人,拥有一双与性格完全无关的美丽眼睛,清澈深邃下面,藏的是刀光剑影。
她直直地看了良久,才轻道:“我不是不敢看,只是不想晚上做莫名其妙的梦而已。”
催云眼睛微微一眯,笑了起来,“你知道了?怎么,难道不喜欢么?”他忽然捏了一下她的下巴,毫不避讳在场的其他人。
东芹闭上眼,过了一会,睁开,说道:“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一个连真面都不敢出,只能在背后动手脚让人产生幻觉的人,我也没什么兴趣。何况,你的技术,未必高到哪里去。”
她挣开他的钳制,“我要上去了,谢谢老师的教导。”她恭敬地鞠躬,转身就走。
谢谢教导?
催云想笑,但他却又笑不出来。这个女的比他想象中要来得顽固……不,与其说是顽固,不如说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所谓的喜悦或者挑逗,是全然的漠视。
当真对谁都没放在心上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扬起嘴角,懒洋洋地回头摸了一把忙碌的小爱,惹来连声的斥责,他呵呵笑了起来。
女人,女人,你到底有多少种面孔?
那么浅薄,却又深奥;粗陋,却又精致;愚蠢,却又那么复杂。
要征服她!总有一天……
圣诞树装饰得精致可爱,餐桌上的火鸡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蜡烛,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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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圣诞节,西方的节日,神的诞生由人来庆祝。她从来不过节日,神的生日为什么要由她来庆祝?他救过她么?
陆拓心情似乎不错,拉着她坐去餐桌上,用刀给她切火鸡。
“圣诞快乐。”
他举起杯子,里面装着葡萄酒,轻轻一碰,酒液浓烈红润。
东芹摇了摇头,“我不能喝酒,酒精过敏。”
话音刚落,陆拓身上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响亮的踢踏舞节拍。
东芹发觉陆拓的脸色变了一下,然后他站了起来,飞快走去厨房。
催云笑了一声,“陆小子圣诞节也要忙,真辛苦啊……该不会上面又给了什么任务吧?”
东芹没说话,过了一会,陆拓飞快走了回来,冷冷看着催云,说道:“你动的手脚?”
催云耸耸肩膀,“你疑心还是那么重啊,我这两天一直在这里,怎么动手脚?”
陆拓突然低头抱住东芹,在她唇上用力印下一吻,然后轻道:“我有点事要出去两天,你在家……一个人千万小心。住我房间去,把门锁上,谁来也别开。我很快就回来了。”
催云吹了个口哨,“哇,真是姐弟情深啊!要不要再来一场诀别大拥抱?”
陆拓没理他,去门口披上外套,然后回头冷道:“催云,我不给任何警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保重了。”
小爱为他打开门,他很快就迎着风雪奔了出去,再看不见。
“你难过吗?保护伞没了。”
催云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东芹。
她没说话,低头把火鸡切开,慢慢放去嘴里咀嚼。
催云看了她一会,突然往她面前的杯子里灌满红酒,淡然道:“喝了它。”
东芹轻道:“酒精过敏,我不想死。”
“我命令你喝,或者说你愿意我马上灌去你嘴里?”
东芹吸了一口气。反抗吗?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他没有任何权利这样逼迫自己,还是干脆转身就走?
她抬眼望着催云,他的神色是正经的,恶意的,明示着:我是认真的。
东芹默默地端起杯子,闭着眼一口把酒吞了下去。
“乖孩子……”
催云笑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要欺负你,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你都有一张欢迎来蹂躏的神情。”
他伸出手,将脸色惨白的东芹揽住,“……连我都开始想蹂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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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芹什么也说不出来,紧紧抓着他的手,浑身发抖。
催云回头对小爱笑道:“你家小姐好象身体不舒服,我送她上楼。麻烦小爱你收拾餐桌了。”
小爱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催云笑吟吟地把东芹抱上楼,去了陆拓的房间。
“陆小子既然关照你,你就乖乖待这里吧。”
他放下东芹,转头望向窗外。
快到了吧,约翰他们。在这个时候给陆拓派任务,是上面的老头子动了手脚?不想让心爱的技术员受伤吗?
左东芹一定是要死的,不然劳伦斯那个多疑的家伙必然心有不甘。
死一个女人无足轻重,但陆小子不一样,对组织来说,他的经验和天赋是一块瑰宝。
催云回头看了看东芹,因为酒力,她浑身都开始发红,而且脖子和手背上已经开始出现红斑,果然是酒精过敏的症状。
“约翰是个喜欢虐待的混蛋,亚历山大喜欢用小丫头的眼珠泡酒。你要落他们手上,一定死得很难看。”
催云喃喃地说着,“不过那也不关我的事。只是陆小子一定会发疯的。他要出了什么问题,麻烦更多。”
他走过去,坐上床,用手指抚摩她细腻的脸颊。
“不如我给你个痛快,也让你死得漂亮一点。”
除去她脸上的那些酒疹,其实这个女孩子长得是很不错的,虽然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在衣服的内袋里掏了一会,取出一根袖珍的针管,还有小拇指大小的一个黑色瓶子。
“没有痛苦,你一下子就会没有呼吸的。”
他戴上手套,把瓶子里的绿色液体吸进针管里,然后别开她的脑袋,细细摸索着她的静脉。
窗外忽然“砰”地一声巨响,然后是哗啦哗啦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却见墨蓝的夜空里开满了火树银花,成团的橙色,闪烁的紫色,斑斓的红色,跳跃的绿色……
原来山下有人放烟火庆祝圣诞节。
天空顿时多彩起来,明灭纷杂,那一朵朵绚烂的火焰之花,是献给神的礼物吗?
催云勾起嘴角。那景色还是美丽的,令人想多看两眼,尽管只有一瞬间。
手上的那个人忽然动了一下,他低头,就见东芹睁开眼,静静地看着窗外流火缤纷。
那一闪既逝的焰火,在她深邃的眸子里映出道道光痕,沉没去最深远的底下。
只有一瞬间的美丽……
他的心头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碰,忍不住轻声说道:“你一直醒着?”
她静静地看着烟花,嘴唇一动,“是的……”
“为什么不反抗或者哀求?知道我要杀你吗?”
她轻轻说道:“让我看看烟花,它们很美丽。”
催云后来想起这日的场景,只有两个字能形容:迷幻。
她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自己,没有动静,静静等他动手。对生,对死,她似乎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不明白。
难道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可以没有任何留恋吗?
她是一片死水,一朵云,一株枯萎的花。
他只要手上轻轻用力,这朵花会就此碎了,消失在世界上。
一朵巨大的金色礼花在天空绽放开来,她的脸被映得闪亮。
然后一切平静下来,销声匿迹。
东芹轻声赞叹,“真是漂亮的圣诞节。”
她闭上眼,鼻息渐沉,竟然就此睡着了。
催云有些好笑,有些骇然,更多的是茫然。
他把针管收了回去,将里面的液体洒去马桶里用水冲了。
下不了手。
他对自己说。
以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19.逃亡
东芹睁开眼,屋子里还不是很亮,晨光透过窗帘,有些暗暗的。
她本能地先用手摸了摸脖子——还没死,原来她还活着。
身旁有呼吸的声音,她心里忽然一动,难道陆拓回来了?
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在想到陆拓回来的那一瞬间,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喜悦而且欣慰的。那不止是因为催云所说的保护伞,陆拓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更重要的某个人。
但她无法找到合适的称呼给他定位。
她回头,旁边的枕头上散满了漆黑的长发。
是催云。
她有些发愣,催云睡得好象很熟,鼻息深沉,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东芹想,人果然是贱的,倘若什么也不给她,连希望也没有,那么或许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求。但如果给了一点,再消失,那就成了折磨。
她现在算不算被自己的心情折磨?
见到是催云的那一瞬间,她异常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