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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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第7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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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东绕,沿拦海山余脉,直抵东海。

  “沧江有沧江防线,东海有东海防线,就是东华山那地界,都有封魔防线,就不见湖上这群大爷们有什么建树!

  “某些人吹嘘的黑水河、拦海山防线,成了黑窟窿防线、拦空气防线!难道现在要打造‘洗玉湖’防线吗?不对,已经有三元秘阵立在这里,这是,这是……

  “是洗玉湖龟壳吧!”

  他同伴里有损的,一语戳得一干人等拍案大笑。

  冷笑那人当真恼了:“姓董的,老子知道你吹嘘和渊虚天君有旧,可也不能信口开河!”

  醉鬼奇道:“你是哪个?”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乱云宗秋石!”

  船上嘴巴不饶人的多的是,见秋石抬出宗门压人,便有人便笑:“怪不得恼火,原来真是‘大爷’……等等,乱云宗又算哪门子大爷?你们头顶上的龙门宗怎么办?龙门宗头顶上的清虚道德宗又怎么办?”

  “所以是大爷、二爷、三爷?”

  “呸,是大爷、二侄子、三孙子!”

  秋石眼中生寒,却也知道,这种混乱局面下,和多人吵起来,只会自取其辱,所以他只盯着已经有点儿“醒酒”的董姓修士:

  “卑劣之徒!你这点儿本事,能活到现在,全凭着‘三元秘阵’呢,有种,你也出去,学渊虚天君,往北,试试手,练练胆!

  “真敢做,同道们还要你一声汉子,老子叫你爷!做不到,就闭嘴、窝着、养养神、晒晒太阳,放心,对你,大伙儿也懒得笑话!”

  他也是有同伴的,当下就搏得一片叫好之声。

  而受他刺激,董姓修士拍案而起:“我董剡今儿还就认了你这孙子!”

  “空口白话!”

  当啷一声,一枚玉牌甩在桌上,董剡更解下佩剑,掼在旁边:

  “嘿嘿,孙子!你就睁开狗眼瞧瞧,这是什么!“

  秋石心中本是一惊,但定睛看去,就是大笑:“步云社的牌子又怎样,老子让你往北,你往南边去?”

  “你还让别人闭嘴,开口就是昏话。”

  董剡咬牙笑道:“现如今谁不知道,步云社又回来了?而且,正要往北去!”

  董剡的同伴也在旁边起哄:“渊虚天君得了死星,是往域外修行的捷径,如今传出消息,说当此魔劫肆虐之时,借死星跳转域外,不收财物,只要天魔的性命、精气,斩杀魔头到一定份额的,就能自如通行,回程都免了税费……乱云宗当年给渊虚天君和玄黄杀剑斩破山门,可不是斩掉眼睛、耳朵吧!”

  秋石愕然四望,有的知晓,有的迷糊。

  这时候,就有第三方的议论补充:

  “如今上清未立,渊虚天君手下缺人,管不得死星,就只委托了三家做这事儿。洗玉盟不用说,剩下的就是步云社和随心阁,三家代收代管。这几日,盟里做得低调,随心阁还只是刚传了消息,步云社的反应倒是最快的。”

  “步云社才南下几日,怎么又折返了?”

  “根基还是在北地啊,除了洗玉盟控制的那些之外,几处登天路、碧落游的路径,没有比他们更熟的。换了在南国,千宗百派,挤兑打压,日子怎么会好过?”

  “我倒听说,步云社为这回和渊虚天君合作,可说是下足了血本。百炼宗、千奇宗都接了大单,专造老董这种牌子,给入社之人使用、更换呢。”

  “这又是什么道理?”

  一干人中有和董剡熟的,就从桌上拿了牌子,在众人间传看,却又看不出门道。

  来回之间,倒是把秋石晾在一边。

  此时董剡可谓是扬眉吐气:“甭看了,我给你们说。这牌子有个名目,叫‘锁魔牌’,别的效果不说,击杀天魔后,可将其精气禁锢其中,也能抓活的,但必须是精通符法的才成。

  “积到了一定量,就能凭此直入死星了;积得多了,还能到社里、随心阁换东西,那边也认!”

  这时候,免不了就要有人捧场,半真半假地感慨:

  “呦嗬,这是渊虚天君的大手笔啊!”

  “不知道,上面没说,渊虚天君那边也没声张,不过有死星,想来也是这个路数。”

  终于,有人记起了秋石,便有人怪笑:

  “老秋你要改姓了,其实董石什么的听着也顺耳……”

  第一百章 夺人之势 为人之先(下)

  秋石此时面皮紫涨,恨不能当即拔剑,将周围这批人等一个个砍翻,但这里与他修为相近的,起码也有三五个,哪能这么好砍?

  最终也只能是顾左右而言他,给自己找台阶下:

  “渊虚天君做得好买卖,拿财物不说,还要人拿命去换!”

  “别说这酸话,你换不换的,是你的事儿;听你叫爷爷,才是大家的事儿。眼下你就是泡醋里,也别想躲过去。”

  秋石实在受不了,拂袖而起:

  “等他真去了再说罢!”

  不等旁人再说,他狼狈而走,一段时间内,都别想再抬头做人了。

  他这一走,同伴也都无颜再留,当下就空了一块。不过船上的气氛还是非常热烈,其他人就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换通行、换法器、换丹药什么的,都不稀罕,渊虚天君有没有说过,能换上清弟子身份的?”

  “这……消息本来就模糊,碧霄清谈后,天君可低调得很。”

  “高调之后不低调,等着招灾吗?”

  眼看众人话题又绕回到洗玉盟内部那摊子事儿上去,在船头另一角,吴景没有再听的意愿,转过头来,和林双木说话:

  “我要往北去。”

  林双木眉头大皱:“你别听风就是雨的。”

  “我本来就加入了步云社,只不过没往南走,故土难离!如今步云社回来了,还要往北去,我没理由不跟去。

  “还有,你看,许泊那将入土的半老头子,都能拜入辛天君座下,拜入八景宫。我吴景也不比他差,为什么就不能咬咬牙、使使劲,拜入上清宗?

  “现在进去,怎么着也是个中兴元老吧?”

  吴景看着嬉皮笑脸,其实已经有了定见。

  林双木更是担忧;“都没听说渊虚天君有个准话儿,是不是还要再观望一阵?”

  “他做他的,我做我的,只要是真往北去,同做屠魔之事,还怕找不到相见的机缘吗?”

  “你这是异想天开……”

  林双木也是无奈,吴景犯起混来,就是这模样,想要劝说,还要好好计较。

  哪知他正费脑筋的时候,后面酒气扑鼻:

  “兄台豪气!”

  也是吴景的嗓门儿太高了,之前与人争执的董剡,此时主动凑过来,眼中朦胧,已是醉了**分。

  要说,以董剡阴沉的性子,不至于如此,只是一方面酒是当日北海鲸王酿出的好酒,一众同伴又看在渊虚天君的面上,不断捧他,刚刚更大涨一回脸,自他舍弃绝壁城那小宗派的首脑,义无反顾到北地三湖以来,何曾这么风光?

  几方作用之下,他是真醉了。

  此时此刻,见谁说渊虚天君的好话,他都觉得是至交,大有相见恨晚之心:

  “在下董剡,当年在天君寒微之时,也结了些交情,与旁人不同……”

  他醉态可掬,重拍胸脯:“若老兄真有那意思,我厚着脸皮,愿给老兄举荐!”

  大部分人全当是吹牛、醉话,吴景这混人却是认真了:

  “妙极,刚刚听老弟的意思,是要北上,咱们正好同行,搏一份机缘!”

  董剡听得爽快,回手抄起桌上佩剑:“往北好,咱们杀哪儿去?”

  有人就嚷嚷:“杀到华阳窟、上清旧地,不怕渊虚天君不收你!”

  还有人摇头晃脑,表示附和:“北地乱局,已经压过了四明、象山一线,原属四明宗一脉的各个宗门,几有孤岛之势。华阳山更在其北,可叹诸天法界,已成魔劫肆虐之所。身为上清弟子,渊虚天君难道毫不动容吗,若不复故土,便是上清宗复立,又有什么意义?所以说,去华阳窟好!”

  这些人本是起哄,但董剡和吴景,一个已是极醉,一个本就是混人,当下就拍板定案:

  “好,就杀去华阳窟!”

  一边林双木想阻止都来不及,正跺脚的时候,湖上有高呼声轰传而来:

  “渊虚天君在缚龙江斩破魔潮!”

  “以分身一日夜间,连斩十四真人,上清灭魔神通无双无对!”

  高呼声仿佛是海上的狂风,所过之处,人声如潮,一波又一波,自远而近,渐渐清晰。

  这边也是“轰”地一声炸了:

  “怎么说的,怎么回事?”

  远方混乱的人声中,还是有清亮的嗓门,仿佛是传书报喜一般,拔了起来:

  “渊虚天君沿缚龙江北上,与魔潮正锋碰撞,一日夜连斩真人级天魔眷属一十三个,另手刃天外劫魔一头!”

  “砰”声大震,随后就是稀里哗啦,酒菜都洒了遍地。却是有人心神激荡之时,拍碎了桌子。

  “真的北上了?”

  “缚龙江?缚龙江往北是哪里?”

  “是九山十河夹谷地,前段时间,南去魔潮回流,在这儿伤了不少人呢!”

  “再往北?”

  “过了逐天原,就是华阳窟了!”

  “真要往华阳窟去?这么快?难道真要单人孤剑,将魔巢扫平不成?”

  一时间,船上湖上人声鼎沸,就是宜水居外那些“跪湖”的“呆货”也都得了消息,有的直接站起来,愕然回望。

  这时候,后续的消息又传过来:

  “似乎不是去华阳窟,听说是折向西北去了。”

  “西北是哪儿?黑水河?”

  “还远着呢,最近的应该是青锋山,也就是玉景门……遗址。”

  “这算哪一出?”

  “我倒听说,现在给渊虚天君架车的婢女,就是玉景门的弟子,叫栖真的,或许与此有些关联?”

  “也说不定。四年前,玉景门被魔潮冲垮,直接导致魔劫南下的通道被打开,青峰山也沦为魔域。四明宗自顾不暇,想收拾善后都难,如今渊虚天君过去……”

  “有可能,毕竟是当年的盟友,存着香火情分。”

  也有人笑:“渊虚天君惯是风流,也许是给自家婢妾一个交待?”

  此时此刻,有给带偏的,但也有给刺激得热血沸腾的。

  董剡只觉得心口火燎,有点儿坐立不安的意思:“究竟去哪里?”

  “往北,渊虚天君纵横来去,咱们可没那本事,还是按照前面计划,去华阳窟,只要到那儿,总能碰上!”

  “好,十天后,步云社第一批北去的先锋就要开拔,咱们就跟这一批!”

  一个醉鬼、一个混人说得兴高采烈,仿佛已经见到了华阳窟,见到了渊虚天君。

  旁边的林双木,唯有叹息而已。

  但十日之后,队伍行将开拔,北边的消息又变了。

  第一百零一章 遍地烽火 生死合道(上)

  传到洗玉湖的消息不停在变。

  不是说消息不确切,而是消息所指的对象,实在变化多端。

  湖上修士先听到,渊虚天君是去了青锋山,可几乎没做停留,立时折向南,顺着南下的魔潮,来了一记漂亮的背刺。

  他用的正是在碧霄清谈上,以星罗法展现的符法神通、大日神通,“设伏”于阳光之中,趁魔潮层涌南下之时,突然发动,一举斩杀天外劫魔三头。

  就算天魔亿万,这样的损失,在一地一域,也是伤筋动骨,是近五年来真界一方单人所拥有的最佳战绩。只有七年前,四明宗大乱,杨朱身陷重围,力斩五劫魔之时的战果才能稳胜。

  杨朱当时是背水一战,余慈是主动发难;且后者仅以分身为之,这一手,就显得从容不迫。

  可是,“从容不迫”的日子,也从那一日起就再不复见。

  渊虚天君高调的动作,终于惹怒了域外天魔一方。

  本来各自为战的各天魔族群,组织起了超过三十位真人及以上的天魔眷属,分流了百万计的魔潮,并劫魔若干,掉头追杀。

  这一追就是两个多月,从五链湖到逐天原再到华阳窟,处处激战;

  从碧落天域到万丈地底再到法阵禁域,处处伏尸。

  到后来,谁也不知道渊虚天君在哪里,只有一次又一次被刷新的战绩,还有不断更换、壮大的追兵队伍。

  据情报组织统计,追兵恐怕都换了两茬了。

  到后来,一直在四明、象山一线的天魔十三外道强兵,都分出一股,加入追杀,却仍奈何不得。

  洗玉湖以北,就因为渊虚天君,给硬生生搅成了一锅粥。

  现在,谁也不知道渊虚天君在哪儿,谁也不知道渊虚天君要去哪儿,只能徒劳地跟随着他的“战绩”,东西翻飞,南北穿梭,不论远近,心弦震荡。

  毫无疑问,持续两个多月的时间,渊虚天君转战北地,已经压过了平都玄阳界和昭轩圣界的置换、飞魂城的内乱,成为了洗玉湖上最火热的话题。

  每一次传来新的消息,都会引发湖上的热议。

  当心楼、地化院等情报组织的信息更新到“渊虚天君于逐天原连战十九场,三日夜不歇,引北而去”之时,作为正主儿的余慈,已经来到了华阳窟的外围。

  虎辇玉舆隐轮之车在云端不紧不慢地前行,玄黄依旧是红衣童儿打扮,权做车夫,逗弄白虎玩耍,

  高空的阳光照在身上,余慈本有些透明的身躯重新凝实,有氤氲之气,如烟霞绕体,自然吞吐,气氛是难得的静谧安然。

  余慈就坐在辇车上,在云端眺望。

  华阳窟隐没于肃肃阴霾之下,略见轮廓,更多时候,是看到戾气横流、鬼物层生,化为一片死地。

  从此往里,便是魔国。

  照余慈的理解,魔域、魔国,颇有不同。

  魔域者,往往是有规整法则,如东海之下的九宫魔域,相对来说,是比较单纯的攻伐之术,随时可以撤消。

  魔国者,天魔之属已有化生之途,只要不打破其中的环境,便可生生不息。可以大、可以小;可以显、可以隐。当年柳观在无拓城、鬼厌在南国,所成者是也。

  像华阳窟这样的,幅员辽阔,已成气候,便像是嵌在真界天地间的毒瘤,此时的真界,想凭借天地法则意志自然清除,几不可能。

  所以就能看到,天上虽也有雷霆轰鸣,紫电飞落,也只能是在外围弄影儿,更多时候,还是被冲天而起的魔煞之气,搅乱了劫云,难以聚力。

  以余慈所见,魔国之中,是纯然的绝灭恐怖之意,外表不显,修士也能出入,但暗蕴杀机,一旦因为“意外”而生惧,魔意必将凿开心窍,施以魔染,招惹魔头,顷刻间送入死地。

  余慈已经不是头一回过来。长达两月的追杀中,他已经过来过四回了。

  有一次甚至冲到了华阳窟的山脚下,引着追兵,在“诸天法界”的残阵打了个转,斩杀了一头天外劫魔,才又全身而退。

  在此期间,曾经将铁阑击成重伤的那个神秘魔门大能,始终保持沉默。

  一次如此,两次如此,三次四次还是如此,由不得余慈不奇怪。

  他几次过来,也曾刻意以神意探查,只是受层层魔意干扰,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难道铁阑那回打草惊蛇,已经走掉了?

  正好身边有人,就问起来:

  “华阳窟,你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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