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冲着那股奇特的怪香。
☆、华丽大门
庞建贵象中了什么魔力一般,在瞬间突然精力爆发,连只装满钞票,石头一样沉重的箱子,也似乎突然失去了分量。他闪电一般,顺着那条路向前狂奔,目的自然还是冲着那股奇特的怪香。
庞建贵越跑,那香气越浓。他并没有跑太久,就站立在一座奇怪的大门前。说是大门,但庞建贵认为,这就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大的门了!简直就象老北京的城门一样高大,庞建贵站在它面前,如同一根火柴棒,站在一头巨象的面前。在大门两侧,各伏着一头兽形石像。庞建贵走过去,站在一尊石像面前看了很久,怪兽石头的瞳孔,在月光下山东着幽暗冰冷的光泽,以至于庞建贵心里以为它是活物,而并不是一尊死气沉沉的石头。但是,以庞建贵的见识,他拼命搜索大脑中记忆的一切动物的形象,不论是存在的,灭绝的,中国的,外国的,神话的,现实的,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这尊素向究竟是什么动物。但是,即使以他非专业的见识,也分明感觉:这种动物他见过。
门内突然传出“隆隆“的巨响,大门开启了一道缝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年轻、漂亮的女人。她左右顾盼了一回,看见站在石像前的中年男人,庞建贵顿时脑子一阵昏迷。他看见这年轻女人面容迷人,只是想看清楚点,却夜色昏黑,就是看不清!
那女人倒大方得很,对着庞建贵一笑说:“贵客临门,不胜荣幸。“庞建贵迷迷糊糊的,不由自主竟对那女人笑了一下。
满怀疑惧,又满怀希望的庞建贵跟着那年轻的女人进了那道门缝。然而奇怪的是,闪进门缝之后,那股诱惑的香气反而淡去,取代的是一种他十分熟悉的味道:供奉祖先烧的那种檀香烟火之气。这个空间比起外面明亮了许多,到处点燃着蜡烛,照得明晃晃的。但巨大的屋宇中却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声响。庞建贵觉得疑问,走到正对大门时,看了一眼香案前供奉的是什么。却原来是一颗粗大的树木,他仰得脖子都酸了,也没看到巨大的树冠,只看见雕饰漆画精美华丽的房顶。他想起在外面时看见的那一抹枝桠,距离地面大约有20米之高。只是天黑,所以他并没有看见全部情况。
“这棵树是你们供奉的神明?”庞建贵问,他本来出身落后山区,知道有些地方的人比较愚昧,把一些年岁久的物质,老房子啦,多年花木啦,老树啦,甚至一泓泉水啦……都一一封神。
受过共产主义无神论教育的庞建贵自然懂得这是我们民族文化传统的一部分,当然,这也是迷信活动。庞建贵作为党员,他是根本不信鬼神之说的。
严格地说,庞建贵这个人,他根本不信什么神鬼报应,今生来世——他只相信这一辈子。
女人微微侧过头看他一眼,眉目生姿,庞建贵却差点吓得把箱子给摔了。女人说:“这棵树是这里的创世主。”
☆、小镇奇俗
女人微微侧过头看他一眼,眉目生姿,庞建贵却差点吓得把箱子给摔了。女人说:“这棵树是这里的创世主。”
哦。庞建贵想笑,可又不敢。作为一名资历不浅的党员,他深知,嘲笑别人的宗教信仰是一种严重的错误。
庞大的树正对着门口,而这个们却小得多了。说起来小,其实门楣距离地面也有十米之高。但是门却紧紧闭着,也没见门闩之类。庞建贵背对着门,心里正思索是不是今夜就睡在这古怪的树神庙里?那两扇大门却吱呀地慢慢开启了。庞建贵吓了一跳,回头再看身边,那带路的女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这两扇沉重的门是如何打开的。庞建贵信步走出这座宫殿式的的神祠,同时心里在想:我在XC市也算跑过不少县乡,而且身边各地出身的职工都有,天南地北名胜古迹官样工程我也不少听说,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这里有这么规模庞大的老建筑呢?
走出大门,庞建贵顿时愣住了。外面太阳高挂,但看起来却毫无热度,象一只垂死的眼珠。街上的房舍十分奇特,庞建贵触目所及,这条小小的街道两侧,竟密密麻麻聚集了各个时代的建筑。他认出这些建筑,以明代风格开始到现代,简直就是中国民居大全的荟萃地了。然而比起神祠,它们却显得矮小而寒碜,如孩子搭的积木。
难道这里是未发现的古建筑群吗?庞建贵胡乱想着,一边抱着钱箱子到处走,他需要找个住的地方。他随身有十几种假证件,在这个怪异的地方应该不会露馅。
但是他把几条街转遍了,竟没发现一个商店或旅社。庞建贵又点支持不住了。他气短,冒虚汗,眼前阵阵发黑,看的景物都是双影还旋转不停。他扶着一面青砖墙稳住身形。消停了一会儿,他用一点余力,来回扫视街上的情形。现在他注意到,这个小镇太宁静了。
这里没有猫,没有狗,没有寻常乡镇上常见拴在街头的牛。没有鸟,甚至——连蚂蚁也不见一只。
这里没有其他植物。没有花,没有树,唯一的绿色植物就是那个高耸云天,被奉为神明的树。
这里没有任何庞建贵熟悉的交通工具,没有汽车,拖拉机,摩托车,连自行车都没一个!
庞建贵的眼珠急速转动,几乎脱眶而出。这里也没发现一个孩子,只有——
街上漠然坐着的人,成年人。
现在的确已经到了午餐的时间,但是,这些人都不在家忙乎,而是迈着极其整齐的步子,一起向庞建贵来的路上走。
庞建贵不由自主地跟在队伍最后向前走,穿过大街,不出所料地回到那座神祠前的青石广场上。只是现在,那广场上已经整整齐齐地坐满了人。
庞建贵满足地深呼吸了一次,那股浓重的香味,象奶酪一样,透过他的鼻子,充满他的脑袋,他所有的疲劳都一扫而空,但饥饿感却更强了,强到他失去控制自己的欲望。
☆、奇异果实
庞建贵满足地深呼吸了一次,那股浓重的香味,象奶酪一样,透过他的鼻子,充满他的脑袋,他所有的疲劳都一扫而空,但饥饿感却更强了,强到他失去控制自己的欲望。
一个神情疯狂的男人,正坐在他的前边,大口大口啃食手里捧的果实。庞建贵所迷惑的味道就从这被剖开的果实中散发出来,刺激着他浑身每一个活着的细胞。庞建贵不停地咽着酸水,他只听见一片咀嚼和吮吸声,放眼往去,这个不大的广场上,每个人都抱着一个果实在低头猛吃。
庞建贵踢了那男人一脚,那男的忙着吃果实,只是把身体稍微调整一个方位,竟是头也不抬。庞建贵只得纾尊降贵地弯下腰,冲那男人的耳朵大吼:“我有话问你!你别光忙吃!”男人又紧咬数口,这才带着一脸浆汁,不乐意地抬起头来,即使不乐意,他看着庞建贵的眼珠里也反射不出任何内容,嘴里还是不住地咀嚼着。他的脸很瘦,瘦的都变了形状,那下巴是名副其实的锥子,让庞建贵立刻就原谅了他只顾着吃而不理睬他。
真TMD饿死鬼转世。庞建贵在肚子里骂了一句。不过,他心里有数,如果继续找不到吃的,他马上就可以和这个饿死鬼作伴了。
“你吃的这是什么?”庞建贵问。男人一听,立刻警惕地把果实藏在背后,然后才指指头顶,庞建贵顺势望去,那棵树在外面看,才分外感觉它气势中带有一股妖气森森,巨大的树冠离地面极远,根本看不出有多大。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做午餐?“庞建贵问了这个常识性的问题,“只吃这种水果,能解饿吗?”男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比庞建贵更难以置信的神气——仿佛庞建贵这个问题彻底颠覆了三纲五常。他瞪着庞建贵足有两分钟,才用沙哑的嗓子说:“只有吃这个,我们才能解饿。”
什么?庞建贵突然感觉汗毛凛然而立。他感受到他也许是进了一个比审判他的法庭更恐惧的地方,他两腿战栗,几欲倒地。
男人用深情的眼光看了一下高空的大树,又说:“我们从来没有吃饱过!所谓地狱的饿鬼道,大约就是如此吧,永远忍受饥饿的折磨!只有吃了这神祠里送出来的果实,才能平息这令我们生不如死的饥火。”
“这果实到底是什么?”庞建贵有气无力地问道。他真的太饿了,但是毕竟是老奸巨猾之人,不肯轻易吃这种奇怪的东西。
“这是我们的圣果啊。”男人陶醉而虔诚地双手合十,“这是我们生命的源泉!民以食为天,它就是我们唯一的天……”
庞建贵听出了一点消息,打断他冗长的抒情:“到底它有什么特别的?难道这东西比五谷杂粮还抗饥耐饿吗?”
男人继续用沉醉的表情摇头:“五谷杂粮?那是远古的东西了。吃了这种果实,你想什么,就有什么!这是美梦的果实,是欲望实现的果实……”
☆、深夜行动
男人继续用沉醉的表情摇头:“五谷杂粮?那是远古的东西了。吃了这种果实,你想什么,就有什么!这是美梦的果实,是欲望实现的果实……”
庞建贵突然明白,在大门外矗立那两头巨兽是什么了。不过,他毕竟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不相信什么梦想之果。他只知道他实在太饿,冷汗直冒。但是他又实在不敢吃男人痴迷的那种果实。犹豫之间,那男人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点残渣,伸着懒腰打算离开广场。庞建贵紧紧跟在他身后,他毕竟是一个无神论者,他根本不相信什么梦想之果。但是,虽然他现在饿得直冒虚汗,头昏脑胀,他也拿出少年时翻过几架山去求学的勇气,坚决禁止自己去想着吃那些果实。
庞建贵实在没有力气再奔波了,他跟着那男人,那男的貌似见庞建贵无意抢夺他的口粮,也就善意了许多,领着庞建贵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庞建贵倒在这家的床铺上,蒙头睡了一夜。
等睡醒,睁眼一看,街上一片死寂,只有月光如洗,透进庞建贵所在的窗口。庞建贵是个精明的人,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意志坚决的人,发现什么引起他兴趣的东西,必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同时,他这个人又目光敏锐独到——否则,他也不敢在上级严密关注的情况下冒险逃走。他躺在□□开始思索。他见过许多形式独特风格古老的乡镇,但这一个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也见识过许多另类的饮食文化,而凭借水果度日,他只听说过非洲有一种面包树,当地土著以树上的果实为主粮。但看那男人吃的果实,莫非和那面包树有同样功效?
虽然如此猜测,强大的好奇心——或者说某种怪异的习惯力——令庞建贵悄悄起身。他毫无阻碍地走上街道,街上很宁静,只有偶尔几个小楼透出灯光。庞建贵那种探查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以至于他无法克制自己的脚步。庞建贵自己都觉得奇怪,他这股衰弱之中爆发的热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生,您这是去哪儿?这么晚了。”背后突然响起一声沙哑的询问,把庞建贵吓得一阵激灵。他呼了一口气,回过头一看,那男人的两只眼睛正明晃晃地映着小楼里透出的灯光。
庞建贵尴尬地笑了两声。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上看去那么愚钝。更糟的是,这个男人似乎还管闲事。庞建贵把锄头和铁锹放在身后,说道:“没什么,你不用为我的事操心。请回吧。”
男人的眼睛透出愁苦和恳切的神气,让庞建贵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背过手去摸身后的锄头。男人说:“庞先生,您不能一错再错。您失去的已经太多了,您还不知道吗?如果您执意不听我的阻拦,您将失去最后的自由。”
庞建贵听着这个人似乎知道他要作什么,他一边由着他像个女人一样絮絮叨叨,一边悄然握紧锄头,乘那人还只顾着说话,庞建贵对着他的前额就是猛然一击!
☆、神秘巨树
庞建贵尴尬地笑了两声。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上看去那么愚钝。更糟的是,这个男人似乎还管闲事。庞建贵把锄头和铁锹放在身后,说道:“没什么,你不用为我的事操心。请回吧。”
男人的眼睛透出愁苦和恳切的神气,让庞建贵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背过手去摸身后的锄头。男人说:“庞先生,您不能去那里!你来到这个镇上,就已经做错了。难道你还想一错再错?这一次如果再做错,您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庞建贵听着这个人似乎知道他要作什么,他一边由着他像个女人一样絮絮叨叨,一边悄然握紧锄头,乘那人还只顾着说话,庞建贵对着他的前额就是猛然一击!
男人的口猝然张大,无声地倒下了。庞建贵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广场已经近在眼前,现在,那上面空荡荡的。任何人,任何理由,都无法阻止庞建贵的行动。
厚重的大门被庞建贵一碰,竟然就应手而开。这使庞建贵站在门槛外,慌了很久。这过分的轻易,反而令他心怀疑惧。
但庞建贵究竟是个精明胆大的人,他只要一丝怀疑还没明白,他就不会罢休。眼下,他的困惑有三:
一、 为什么这里的人,以吃这棵树的果实卫生,而不吃五谷杂粮?
二、 为什么他接近这个镇,接近这个神祠,都有人阻拦——不是强制,是苦苦哀求?
三、 这棵树,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还有一个疑问,在他心里弥漫。但那是一个不成疑问的疑问。
男人已经说过,吃了那颗树的果实,就会梦想和现实同一。但庞建贵自然不会信的。可是,那么多人都朝圣一样坐在广场上吃树上的果实,难道他们全都这么容易被骗?
看看底细!这种冒险的动机,如同鸦片一样,刺激着庞建贵全身每一个神经单元。他终于扛着锄头和铁锹进了神祠。
巨树依旧挺立,挂满各种符纸的树干,足有十人合抱。在香案后,树干如青铜一般威严。明亮烛光照射下,香烟围着树干缭绕。
现在,神祠内外没一个人,正是下手的好时光。庞建贵就是这么打算的。他观察过,这个大门根本从来不开。而神祠内也没什么看守。他可以在这里安逸地想怎么挖就怎么挖。
等事情办妥之后,他还可以趁夜深人静,怡然自得地离去,就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个神祠,被这里的人奉为圣地,等有人进来,发现圣地的树下有个大坑,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怪了。庞建贵突然发现很不对劲。他把带的武器靠在香案上,拍着自己的脑袋。受了这么多惊吓,他回忆起他是怎么落到这个地方的。
靠!我他妈冒着蹲大狱吃枪子儿的危险,抱着钱亡命,为的什么?就为在这莫名其妙的鬼树地下刨大坑?
庞建贵脑子清醒过来,他看了看四周这死寂无人的巨庙,突然发现自己渺小无力得可怕。他不禁上去又攥紧了锄头,倒退着向大门走。
他突然不动了。
本来幽寂的神祠内,烛火突然颤动起来。这是因为庞建贵听到一种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庞建贵……庞建贵……庞建……
☆、发现地穴
本来幽寂的神祠内,烛火突然颤动起来。这是因为庞建贵听到一种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庞建贵……庞建贵……庞建……
声音十分微弱,但是足以让庞建贵听清楚。庞建贵失魂落魄地看了一圈,没见一个人影儿。连老鼠都不见一只。
庞建贵搜索了一阵,眼睛往下慢慢搜寻到树根部。他伏在那铺地的青砖上,果然,那个呼喊他名字的声音,就从地砖的下面传出!
庞建贵脸色发绿,他小心翼翼地用铁锹撬开一块地砖,下面只是黑色的泥土。但庞建贵还是听到那个喊他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他挥起锄头大干。我们已经知道,庞建贵是山里苦娃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