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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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面十字架-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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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在上班前打电话联络。我不晓得你是否请了假,工作很难处理。”
  “非常抱歉。”
  “现在已经下午了。已不是请假而是旷职处分。”
  除了国定假日加班请假外,依照惯例通常第二天提出申请也准予请假的。
  佐知子虽然勃然大怒,但却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只得拚命忍住怒火。
  “这个星期,我想请一星期假。”佐知子一提出申请,对方半晌不语。他一定在思考该怎么回答。管他去的!“拜托请准假。”说了这句话,她便毅然挂断电话。
  即使被开除也无所谓,还可以找别的工作。目前最急着要考虑的是该如何处理眼前棘手的问题。
  佐知子为了使昏沉沉的头脑清醒,烧开水泡了一杯浓咖啡。
  一口饮尽黑咖啡,头脑已稍微清醒。再泡一杯咖啡,加上牛奶,放入少许砂糖,搁置在桌上。之后从皮包中拿出那张名片,放在桌上。
  佐知子将那封铅字排列整齐黏贴成的威胁信,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首先认定这是真实事件。若是恶作剧开玩笑的话,不必做这么详细的指示。
  这是真实的,那么那位被诱拐的女儿是谁家的呢?该有搜寻线索吧?
  线索只有三日内可准备五千万元的富豪。那种人,即使在东京及其附近,也多得数不尽。自己似乎无法解决这件事。
  佐知子想将这封信送往警察。——不能拿去。这是一封没有任何证据的信,谁会受理?即使受理收了这封信,警察真会认真调查这事件吗?
  如果正好有人报案失踪人口,说不定会调查一番。但是,行踪不明小女孩的家人也不一定会向警方报案。
  依被诱拐时的情况判断,家人若一开始便知道被诱拐,说不定不会向警方报案而等待着绑匪的联络。
  不论如何,不说明事情原委即使送交了这封信,警察可能会认为这只是封单纯恶作剧的信函。
  这么一来……凭自己的力量,能够侦查出是谁家的小姐,而且发现藏匿处所吗?
  这的确是桩海底捞针的侦查。说到线索,是那男的所持有的一张名片。
  “‘K产物公司课长真山一郎’……。这可视为线索吗?”佐知子喃喃自语。


星期一  二、诈欺犯的踪影

  不知是否小睡片刻的缘故,佐知子已回复平日的沉着。
  冷静沉着这点,一般男子是比不上她的;因此即使她是个美女,也往往使男子退避三舍。顶多只被坂本这般迟钝的男子视为有安全感的女性。
  佐知子看看手表,一点十五分。
  “期限是一星期。”佐知子喃喃自语。
  第一天已过了中午,不能悠闲待之。首先……该做什么? 
  佐知子决定不管如何先填饱肚子。仔细一想,从昨晚到现在都没进食。要做那些工作,必得先恢复体力。
  需要金钱,即使要采取行动到某处做某事,由于心中全然没有计划,有必要随身携带着相当数量的钱。
  佐知子手拿自动提款卡,步出公寓。皮包里放了那封信和名片。
  步行到车站前约十分钟。幸好银行的现金自动提款机前没有排队的人群。要是二十五日那可就大排长龙了。
  想了一下,提出二十万元。若是有必要还可到附近的银行提款。
  佐知子在车站前,走进超级市场的大厦里。那上面的餐厅,是这附近较好的一家。
  由于已过了午餐时间,餐厅里客人稀稀落落。
  点了一份内容丰富的正餐,佐知子叹一口气。
  从皮包里掏出那封信看一看。当然若被其他客人瞧见了会觉得奇怪,因而并没有打开信,但信中的文字早已熟记在脑中。
  服务生走过来,摆放好刀叉后又离去。
  这位被诱拐的女孩子,究竟几岁?
  五千万元的赎金三日内能够备妥一不,姑且不论事实上能否办到,恐吓者一定是以能凑到赎金的富豪为对象。虽说女孩子似乎不是幼儿,父亲若是五十岁,女儿该有二十岁,至少也是十五岁大……
  恐吓信上写着“保证她可活一星期”。但是,“下星期一,你女儿一定会自动没命”。
  “一定会自动”这句话是关键。难道事先布置某种炸弹之类的装置?
  佐知子一面进食一面想被诱拐的女孩子能否好好吃一顿饭——胸口窒息得透不过气来。
  但是,现在似乎束手无策。餐后等待咖啡送来的空档,佐知子注意到餐厅入口处摆着一叠今天的报纸。
  她立刻全部拿过来,一张张地仔细翻阅,看有没有刊载失踪人口的消息。其实,若真的知道被诱拐,反而不会刊载在报纸上。
  佐知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悠闲地看报,一直到最后也全然没有瞧见那件报导……
  报纸归回原位。这么一来,只有这张名片可作为线索了。
  “K产物公司课长真山一郎”,上面有电话号码。打电话是件易事,但是,问题是对方若回话该说些什么。
  总之不能说明事情原委。即使随便胡扯,也该事先想妤要说什么才不会露出破绽。
  而且——虽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位真山一郎也可能是被害者的父亲,反过来也可能是嫌疑犯之一。
  不论如何,佐知子认为首先得见面。只在电话中交谈,一聊起模棱两可的话题对方觉得奇怪,说不定会挂断电话,这样反而前功尽弃。
  只要能见面,然后胡诌个理由,有自信挽留对方不走。这点,她自知自己的笑靥具有魅力。
  虽然也打算突然登门造访,可是那样有如强迫推销,说不定会收到反效果,让对方产生警戒心。
  首先决定打电话约时间见面。餐厅的柜台处有红色话筒。换了五十元硬币,一面看名片一面拨K产物公司的号码。第二响有人应声:
  “是的,这是K产物公司。”似乎是女接线生的答话。
  “抱歉,我想找真山课长。”佐知子也以公事化的口吻说话。
  “真……山,是吗?”对方似乎很困惑。
  “真山。是真山一郎。”
  真怪。虽然不知这K产物是多大的一间公司,道出课长姓名,连接线生也不知道,这事有蹊跷。
  “喂——请稍等一下。”接线生回答着,一直在通话中。
  等了相当久,十元硬币落下。又投入两枚硬币,为了慎重起见,再投一枚。等了三分钟以上。
  “让您久等了。”接线生的声音,电话转到某处。
  “喂喂……”男的声音。
  “您是真山先生吗?”
  “我是总务课的木下。”
  “啊。那……”
  “您找真山一郎有何贵事?”
  “是这样……”
  “他不是公司的职员。”
  佐知子勃然大怒。没料到居然会得到这种回答。
  “但是,名片上印的是K产物公司的课长……”
  “有关那事,我想稍稍说明一下。”自称木下的男子回答说,“您能否来敝公司一趟?”
  “可以。现在方便吗?”
  “欢迎。您知道地方吗?”
  “不,不知道。能否告诉我?”
  佐知子将对方的说明迅速记下。“我知道了。我想一小时左右可抵达贵公司。”佐知子挂断电话。
  她才一插手,情况就变得很奇怪。真山一郎这名男子不是K产物公司的职员……
  这么说,这张名片是伪造的?但是,为什么?
  回到座位,佐知子一口喝完剩余的咖啡,站了起来。不论如何只有付诸行动,再任其发展,此外没有其他对策。
  走出餐厅,一边快步走向车站一边想起那位木下的回答。
  真山一郎即使不是那里的职员,依木下说话的口吻,确实有某些隐情。不然,照理说不会特地言明到公司一趟。
  先说是不知道那男子,突然又不坚持,这当中可能有什么蹊跷,好像见了面才能说明似的。
  姑且先听他的一番解释,其他的事再看着办。
  “K产物”看起来规模并不大。
  在九层大厦的五楼,只使用一层楼,大厦里还有许多小公司。上了五楼走出电梯,正前面的玻璃门上金漆写着“K产物”,可看见里面的服务台。
  走进去,一位接线生模样的服务台小姐站起身走过来。
  “我想见木下先生。”佐知子接着又说,“我刚才打电话来的。”
  “请这边走。”
  不知是否事先关照过,佐知子立刻被引进会客室。一整套沙发就占满狭窄的房间,由于大厦是新盖的,看起来还颇干净。
  等待片刻后刚才那位小姐送茶过来。——她正要端茶杯时,房门打开了。
  “让您久等了。”正是刚才在电话里与她交谈的声音。
  那人约莫三十四、五岁,贴身的服饰,让人有点反感,大概是干推销员的,声音表情带有一股殷勤。
  “我是木下。”
  “我叫宫川佐知子。”佐知子微微颔首。
  “特地麻烦您来敝公司,真抱歉。”
  “不。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佐知子问。
  “事实上敝公司十分困扰,”木下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说,“敝公司全然不知道真山一郎这名男子。”
  “那,名片是伪造的?”
  “是的。嗯,那东西可制作许多。”木下耸肩又说,“不论如何——说得清楚些,您被诈欺了。”
  “诈欺……”
  “其他,也有相同的被害者。您算来是第十位。”
  “有十位?”
  “大家都是基于各种理由,而掏出大笔金钱和私房钱。您是基于何种原因?小姐?”
  她虽然没被诈欺,但决定默默不语点头。
  “这样子。——您被诈欺多少钱?”
  该如何回答是好?若是私房钱,金钱可能不是笔大数目。
  “嗯……两百万元左右。”
  “这样,”木下颔首。“那,照这么说来,您是轻微者。因人不同,有的人被诈欺两千万元。”
  “啊?”
  “两百万元也是笔大数目。我真的替您难过,不过与敝公司完全没有关系。”
  佐知子心想不能不稍微纠缠些。若这样撒手不管,线索就中断了。
  “但是……我不甘心,我的嫁妆钱全都泡汤了——”
  “我了解您的心情。”
  “至少告诉我其他受害者。大家协力要嫌疑犯归还——”
  “那……详细的地址我也没问他们……”木下吞吞吐吐地说。
  “不知道地址,至少晓得电话号码吧?”
  “那……不查一下不晓得……”木下支支吾吾地说了这话,然后噤声不语只猛咳嗽。
  “拜托,请告诉我。至少能拿回一半金钱……那是结婚时不可缺的。”
  佐知子以手帕轻拭眼睛,低声啜泣。这是佐知子的演技之一。学生时代在话剧社也不是白混的。
  木下连忙抚慰佐知子。佐知子知道眼前这名男子的弱点就是害怕女子哭泣。
  “事实上……”木下似乎有难言之隐地说,“有关这事件上司已下达命令。”
  “命令?”
  “即……受害人联合到这里请求赔偿的话,会造成公司困扰。敝公司虽然完全毫无责任,但也不能佯作不知情。这事有关公司的信誉,若被人指摘说公司对弱者采取强制态度也很麻烦。因而有关这事件,为避免受害者相互取得联络,上司下达命令不可透露受害者的资料。”
  木下的这番道理佐知子也知晓。但尽管如此,也不能就此罢休。
  “我绝对不会给贵公司添麻烦,我保证,因此可告诉我——”
  “被您这么一说……”
  “拜托——”佐知子虽觉得表演有点过火,但仍一股脑儿坐在地毯上低着头。
  “拜托,您请起来。”木下连忙抓住佐知子的手腕要拉她站起来。
  “您不告诉我,我就一直坐在这里。”
  木下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我晓得了。那……请您不要告诉任何人说是我告诉您的。”
  “好。”
  “那,这……”
  木下拿出记事本翻了几页,在桌上的备忘纸上写了一个地址和姓名。接着又说:“——这个是将全部财产两千万都拿出来的人。他扬言要凭个人一己的力量,找出那个‘真山’,说不定他晓得一些事。”
  “谢谢。”佐知子以感激颤抖的声音回答。当然这也是演技。
  ——木下送佐知子到电梯。
  “希望您能取回金钱。”
  “是的。但我只求能拿回一半就行了。”
  “是的。说不定那样比较明智。”木下颔首,又说,“不论拿回多少都是赚到。”
  下楼的电梯来了。佐知子向木下道谢后乘坐电梯。电梯开始下去时,佐知子突然有个疑问。
  那张名片即便是伪造的,但电活号码没错是K产物公司。这么一来,那些被诈欺的受害者,不应该随便就拿出几百万、几千万元来。事实上在付钱之前,受害者应该会打电话给那位叫“真山”的男子吧。
  那时若打电话到K产物公司,马上便知道没有真山这名男子,也就不会被诈欺金钱才是啊!
  真山若是一名能诈欺十个客户的男子,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愚蠢的事呢?做那种事难道不会立即被逮捕吗?
  电梯下至一楼,佐知子一面沉思一面走出大厦。到现在尚未被逮捕——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蒙骗客户希望他们不要打电话到公司吗?但若是这样反而被误认为是诈欺者。这样一来——K产物公司可能有人和真山联手合作。
  不论如何,先试着去找这位损失两千万元的村田。在那里说不定可以知道一些事。
  佐知子看看手表,已快四点了。

  寻找村田家,仅凭地址是很麻烦的。想查查电话号码。尽管如此,姓“村田”的为数不少。
  佐知子走进附近的咖啡店,借了电话簿,寻找村田。看了好几页小铅字后,眼睛疼痛得快掉出眼泪来。——好不容易才发现相同住址时,立刻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上面写着村田信一。她尽快将号码记下,归还电话簿后,用红色电话筒拨了那个号码。
  “现在您拨的这个号码,已经不使用……”录音带回答。佐知子再试着拨一次号码,结果一样。
  这么一来,似乎只得实地寻访。——一想到空忙一场,不禁满心失望,满腹怒火。四点半了。佐知子走出商店,外面已是黄昏时分。
  仅凭住址要寻找村田家,不是件易事。尤其是陆续换乘电车和公共汽车,好不容易来到那附近,天色已完全黑了,她走进狭窄的道路。在住宅密集区,她实在不知该探问哪家较好。
  最后还有另一件令人担心的事,就是电话已不通。
  搞不好,说不定已经搬走了。损失全部财产两千万元,不可能继续住在那里吧?
  若是这样的话,不告诉乔迁地址,这情形如同半夜逃跑一般,是最糟糕的。
  在这种住宅纷乱聚集的地区,地址不按顺序,有的相同地区在稍微远离处有“零星住宅”,因而找地址是相当麻烦的。
  佐知子在关闭店门的文具店前驻足,说:“抱歉。”
  一位老板娘模样的妇人回话说:“什么事?”
  “我想探听一下地址。”佐知子告诉那人地址和村田信一的姓名。接着又问,“那一带,您知道吗?”
  “村田?”那位妇人深思一下,说,“您稍等一下。”便走进店里。
  里面有和某人交谈的声音。“——是的,那位村田先生。”妇人说了那话又走出来问,“你认识村田先生?”
  “不……。我没有见过他。”
  “喔。那……村田先生已经过世了。”
  佐知子一瞬间以为听错,又问:“已经过世了……。那,他一个人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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