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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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成妃-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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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风不招风的,我也无可奈何……”若芸忽然想到什么。抬眼问道,“胡大人什么时候有个儿子叫胡之远了?我记得叫……叫……”

“胡丰是么?”林暮烟借接口。

若芸忙点头,她分明记得当时承儿是喊那孩子胡丰的,怪道:“胡大人家中也未添丁,什么时候又蹦出个胡之远了?”

“你这是太过不理闲事所致,我虽清闲独居,差人打听也知道,自从洛大人的长子在姚华山遇害,胡大人贵为礼部尚书不无迷信,觉得儿子与洛将军重名乃晦气之事。这便改了个名叫胡之远,取高远之意。”林暮烟娓娓道来,末了幽幽吐出口气,“不过,这公子哥儿平日也没人唤他名字。都宝贝心肝、少爷祖宗的叫,改也就改了。”

“难怪爹常说他是老匹夫,这般作为,万一上行下效真是要不得……”若芸咬唇冷哼,连连摇头,胡乱落了一子。

“眼下胡大人失了势,改什么都无人管。所谓风水轮转。荣亲王爷从前同皇上也要好的很,这么几年下来,已是阶下囚了。”林暮烟叹息,语气不无惋惜。

提到荣逸轩,若芸便觉心中沉闷、惴惴不得安,想他意气风发得胜归来、迎娶胡玉儿还历历在目。当时朝臣无不示好,可眼下宣判虽未下他却大势已去,亲信被诛、广为牵连,参与的十三名朝臣、将军或身死或为囚,只余赵天却远在边关。想必京城早已翻天覆地,谁还会替荣王爷说句话……

“妹妹,我知晓你与王爷旧识、曾借住王府,这节骨眼上,你可别做什么。”林暮烟见她神色暗暗,不禁出声提醒、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反映。

若芸惨淡一笑,直摇头:“自然不会,姐姐想哪儿去了。”

不料,林暮烟并不信,郑重又轻声道:“你从前瞒着你爹的时候,就喜欢独自想法子,一想法子便心不在焉。今时不同往日,我已自知余生寂寥,你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害了自己。”

“姐姐,我即便想求情,也没人应,即便想做什么,我无权无势也办不到的。”若芸见她谨慎又小心,伸手握住她的手。

“那就好。”林暮烟觉得她言之有理,点了点头。

“姐姐,你方才说荣王爷同皇上从前感情甚好,竟是真有其事?”若芸隐约想起来,百泽在出京的马车上同她提起过,当时并未在意,如今林暮烟提起她倒是狐疑起来。

林暮烟被她这么一问,竟是想起了前尘往事,目光穿越光影斑驳的树叶、像是看到了极远的过去,叹道:“是啊,先皇在世之时对太子甚严,往往都是荣王爷替他求情。偏偏太子爷自有主见,萧皇后为此并不十分喜爱太子,倒是更喜欢荣王爷一些。一来二去,便只有荣王爷同皇上最为亲近,当时荣王爷时常说若太子登基,他便为亲王辅政。谁知有此一遭……”

林暮烟说着便怅然长叹,若芸明白此事因萧皇后殉葬而起,结便越打越死,如今已然死结、再也无法逆转。

“郡主此次是铁了心要给王爷请命,皇上肯定不会允,闹这么僵,竟是连郡主的饮食饮水也给停了、不许人送,郡主这又是何苦。”林暮烟瞧了瞧树荫外几乎烤化的青石,眼下虽近日落可也酷热难耐,不由唏嘘着。

若芸给她提起这桩事,心情更为烦躁,提子便下:“皇上说她若还这般倔强,便差使臣前往北胡、论和亲一事。”

“据说使臣已然出发,派了礼部的一名官员去,郡主再不回头,可就真的要给塞上轿子了……”林暮烟无奈一笑,不慌不忙落了一子,朝她道,“皇上气归气,对你倒是好的,特地将你的贴身丫头赐婚给了张将军,你也算是喜事临门。”

“嗯。”若芸木然的点头,抓起黑子便落,“我是喜欢这丫头,天热都不舍得她陪我出来。”

张余并未推辞,想来对晓红的确有意,两人爱好斗嘴倒真是欢喜冤家,只是他并不知她向皇上的提议,她也心存内疚,可是眼下她已别无他法。

林暮烟瞅了瞅这满盘棋,忽然皱眉,“妹妹,你这般下法,可要满盘皆输了。”

若芸错愕一瞧,猛然发觉石棋桌上黑子大势已去,念及眼下乱局,只怔怔的道:“不过是一局棋,输便输了。”

话音落便从桥那头小跑过来一个宫女,对着她便跪下:“娘娘,晓红姑娘让奴婢来通传,说是有人要见娘娘。”

“何人?”若芸心思烦躁,张口便问。

“这……晓红姑娘没有说。”宫女为难极了,支支吾吾起来。

若芸这才想起应该是谁,忙起身朝林暮烟道:“林姐姐你多保重,我先回朝露宫去。”

她抬脚欲走,手却被林暮烟一把抓住,她不解的抬头,却对上林暮烟担忧的双眸。

“护着自己,可什么都别做。”林暮烟轻声嘱咐一句,便放开她,行礼道,“恭送贤妃娘娘。”

若芸不再停留,带人回了朝露宫便朝里走。

晓红在内堂候着她,见她来便引她穿过内寝后的四方荷池,到了平时无人去、大都存放贵重物的偏厅。

她一踏进便瞧见偏厅内的东西用布小心的遮着,而长久不用的烛台却点亮,晓红在她身后关上门,便有人从阴影中走出、朝她招呼着:“你叫我来?这节骨眼上就不怕荣锦桓问你的罪啊?”

若芸忙瞪了他一眼,急道:“你小声点,本来就没什么人盯着你我,你再嚷嚷就真来人了啊。”

那人挠了挠头站到亮处,一身劲黑、简单束发,正是程清和,此刻一扫往日的吊儿郎当,面上并无先前那般满是顽劣神色,而是平添几分忧愁来,嘟囔道:“皇上说我挟持郡主,禁止我出程王府不说,还说要判我的罪。怀轩墨呢向来不管我的事,只是我大哥迟迟未归,出这么大事居然取道龙华山庄赖上了,当真不管我死活。”

“恰恰相反,他此刻袖手旁观才是上策,皇上连人都没在你程王府安,压根不会为难你。”若芸见他没好气的抱怨,瞪了他一眼“教育”道,“你当初挟持郡主上殿怎么就没考虑下后果?皇上悬而未决,才是对你宽的。”

“你又知道了。”程清和找了把椅子,用力掸了掸上头的灰尘,也不管脏不脏便坐了,撇撇嘴道,“自从大哥外出、雯儿回了扶苏,她居然大摇大摆的进我程王府说是探病!我这么点小伤早好了,她把我当成药罐子还是虚弱了几百年的,今天补品明天药膳,我都和她说怀轩墨是用药高人,我最不缺的就是药,她竟然用箱子装药材把前厅堵了。那天百泽都说我不便露面,她倒好,说什么别无他法,非要我挟持她,我不应就求我,我再不应就大哭说算了,啧啧……”

他说着不住的摇头,若芸却看出了端倪,扬眉道:“你还不是最终应了?”

“我那是不与女子计较,心软。”程清和虽口中不认,面色却渐渐沉下来,说着竟叹息一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送别晓红

“郡主当时找人便只找了你,可见在郡主心中你最为可靠、亲近,那你呢?”若芸窥得一二,未曾料想竟有此转机,便顺着问了下去。

程清和面露尴尬,挠了挠头,坦白道:“你也知道,我们扶苏人不与天颐来往,再说,这种刁蛮任性小丫头,鬼才喜欢她。”

若芸见他破罐破摔一般,不由笑出声来:“你刚才说喜欢?”

“啊?不是你说的么?”程清和急了,忙搪塞。

若芸眯起眼睛,举起手掌摇着:“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程清和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末了赌气似的跺了跺脚,道:“唉,她不是要远嫁北胡么,与我何干?你有话就快说,没话我可走了啊,趁着天色昏暗混进这里多不容易,万一被那狐狸皇帝发现,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见程清和显然不耐烦、避而不谈,若芸不得不正襟危坐,严肃道:“程清肃不在京中,怀轩墨不管郡主那等事,我找你来就是要问你,你可有法子救郡主?”

“别——!别别。”程清和连连拒绝,如遇猛虎,“我是扶苏人,挟持郡主就算了,万一把郡主带走,还不引得天颐追杀、天下大乱?而且荣逸轩横竖要死,荣瑛肯定不肯和我走。”

“带走?”若芸瞠目结舌,她原先只想到让程清和般出点什么扶苏的兵书来克制北胡、从而免于郡主和亲,哪知道程清和不仅袒露心迹,竟还想过带荣瑛远走高飞。

若芸吸了口气,几乎要对眼前人另眼相看:他们虽久识,从来都是荣瑛追着程清和跑,他居然也有今天——为荣瑛担惊受怕。

“不然怎么办?这天颐内乱已经够呛,哪有功夫去管什么北胡不北胡。按大哥的话,这清平教能使霹雳弹势必大有文章。清平教才是我等头等大事。”程清和烦恼至极,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给她,“喏,这个是怀轩墨给你的。他们审清平教审了个天昏地暗。给皇上的折子堆了一桌子,结果还不是无用。”

“清平教……”若芸接过来,缓缓重复着他的话,展开信,只见上头自己工工整整,写收监的“同党”书言要见自己,下面是怀轩墨的态度,那便是不声张、懒得管。

她双目亮了起来,联想起赵天将军并未挥师逼京的事实,心下竟有了笃定的答案。

她看完便将信凑上烛火烧了。转而朝程清和提议道:“如果,清平教袭击了郡主一行人呢?”

“啊?什么?”程清和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她。

若芸叹了口气,将他从上看到下,清爽干练的穿着、英俊清朗的五官、坦诚直爽的性子。有一瞬竟许多犹豫,可却毅然道:“使臣已出发,不出意外,明日郡主便要嫁去北胡。要知道胡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人,不仅如此按风俗是人尽可妻、人尽可夫,你就眼睁睁看着荣瑛羊入虎口惨遭蹂躏?”

“什么?”程清和几乎要跳了起来,若不是在朝露宫他早就大声嚷嚷了。

“如果能佯装清平教袭击、救走郡主。届时你宣称对郡主有情、戴罪立功追查营救,实则你截住使臣、带郡主远走高飞,待事情平息再带她回来。只是,这么一来,需要伤护卫之人的性命。”缓缓说完这些,若芸不忍再看他。她这是把他往火坑推,让一个如此爽性又直白的人同她一起残忍,荣逸轩用过的借口、借此招兵买马的幌子,她眼下竟也会用上。

程清和大惊,仔仔细细的把她的话咀嚼一番。猛地看向她波澜不惊甚至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眸,退后一步道:“行得通么?”

“你的轻功会轻易被人追上么?”若芸反问,又补充道,“我会尽力保荣王爷不死,所以,你可让郡主安心。”

她终于有勇气说出这句话来,更知背后意味着什么。

“我的轻功肯定不假,当初大哥都抓不到我……只是我怕大哥知道了,会生我的气……”程清和依然犹豫,这回担心的却是善后问题。

“我一力承担。”若芸咬唇,信誓旦旦。

“若芸……”程清和担忧的瞅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是不是,我变了许多?”她自嘲一笑,目光深冷,隐有伤痛,“入宫,便已是错,何虑满盘皆输……”说着将手指一根根埋入掌心,到底是背叛还是顺从,从上金殿的那一刻起她便明了。

“你怎么办?我只给你路走,看你走不走,愿不愿……”她继续笑着道,却是痛彻心扉。

程清和扭开脸不去看她,仿佛思考了很久很久,若芸以为他会拒绝,没料到他却隐去了那丝迟疑,对着她抱拳,郑重道:“多谢你!若芸,我要答应我平安无事,我这就走了。”

他说完看了她再三,方才匆匆离去。

若芸无力的坐下,颓然不已,那句“平安无事”有人也曾经对她说过,而她也明白,此生已无缘再见他,她甚至连面对百泽的资格都没——救郡主,杀无辜。

其实,她何尝不知现在就去告诉荣瑛自己的全部计划,便可继续高枕无忧、看人办事,可如此一来,不止荣瑛,连程清和都会背一份罪名,她既然在金殿上选择助荣锦桓,便早下定决心一路走到底。

书言,她不会去见,也没有见的必要。

她强迫自己镇定,像往常那样起居,只是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晚些时候便交给晓红一个布包、让她交给张余。

荣锦桓早几天答应的书信一事到底落实,第二天有人抬来箱子,里头是太史司函馆的文书,想必是怀轩墨先行研究完的。

她细细的翻阅,尚无眉目,只听宫人惊慌失措的进来,说是恭喜娘娘。

她方知北上使臣遭袭,郡主的轿子才出了京便遇上清平教的人,郡主失踪。程家三少爷——程清和营救郡主而去一并不见了,程王府人去楼空无从排查。皇上震怒,封羽林卫副将张余为尉迟将军,派其协同顾尹昭即刻去往边境驻防、沿途捉拿乱党,同时赐封贤妃娘娘贴身侍婢晓红为三品夫人、赐婚张余偕同前往。

若芸听到这一连串的消息却松了口气,待晓红回来,第一时间将此消息告诉她。

原本只当嫁与张余,哪知这下要远赴边关、与她远隔,晓红哪肯依从,当即就跪下了,扬言抗旨不嫁。

若芸几番劝说都无果,已有侍卫前来,朝她通报:“娘娘,皇上有命尽快动身,不知大人何时方便来迎夫人?”

“知道了,你先下去,我一会儿自派人通传。”若芸冷声吩咐,转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晓红,无奈软语道,“晓红,记得当日你答应过我,我若什么事要你做,你便做。虽说有夫人头衔,这婚事紧迫无法有排场,是委屈了你,但你我情同姐妹,此番婚事,算是我私心于己,你要怪就怪我吧……”

晓红听她这番话,当即哽咽了,一把抱住她道:“小姐!晓红不是委屈,晓红是舍不得你啊!小姐你什么事都为晓红好,晓红怎么可能怪你……”说着,嚎啕大哭。

若芸心中痛极,抱着她竟也流泪,缓缓褪下手上的玉镯给她戴上、替她擦了擦脸,勉强对她笑:“晓红,快别哭了。皇上口谕在先几日,这新衣幸好赶得上备下的,一会儿人来了,你可不许哭的。”

“小姐,往后你吃穿可仔细着,别有了烦心事就吃不下睡不着。还有,楚如兰欺负你,你派人告诉我,现在晓红不是丫头了,可以保护小姐了。还有……小姐别同皇上斗气,别气坏了身子,想起王爷也别太伤心,日后天凉了,记得添衣……”晓红抱着她嘱咐着,几乎要在当下就将所有的事都叮嘱个遍。

“晓红……”若芸再也控制不住,跪下来同她哭作一团,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她抱紧,末了才缓缓松开。

晓红抱着她不放,抽噎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到内寝更衣。

待一切准备妥当已然入夜,若芸相送,晓红盛装华服、以扇遮面,一步三回头的步下朝露宫的台阶、上了轿辇。

“娘娘,我们这便去了。”张余亲自相迎,对她抱拳行礼。

若芸含泪目送,交握在袖中的双手已经抓的手背道道红痕,举袖齐眉竟对张余弯腰大拜:“请张将军照顾好我的妹妹,本宫在此谢过。”

张余大骇,来不及阻拦,若芸却已然起身,拱手而笑:“皇上虽特许我前往,可夜露风寒本宫不便走动,苏云将妹妹交给将军,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将军此去边关,也请万事小心。”

张余听她用了化名,终于憨厚的笑了起来,狠狠的点了点头:“是!请娘娘放心!”

见一行人远去,若芸深知张余皇命在身,此番婚事只能一切从简,虽委屈了晓红,但她这般走远,倒是顶顶安全的。

若芸天色昏暗、宫灯长明,吹着微凉的夜风却长舒一口气,喃喃道:“如此一来,了无牵挂。”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牢相救

待张余整军出发,荣逸轩的定罪判决也跟着下来:荣亲王荣逸轩谋逆弑君之罪证据确凿、罪大恶极,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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