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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瀚铣听得心中也酸楚起来,站住了看着她,伸手住她的手柔声道:“是我脾气不好……”
“不不,爷您……没错……”朱曦着急的说着,嘴唇嗫嚅着,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曲瀚铣顿了顿,柔声道:“喜儿,我知道宫廷的规矩,不过,宫廷的规矩,是给宫里头的人用的,咱们百姓人家用不上,也用不着。通房伺候……”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两个宫女,见她们站的不是很远,想了想,着朱曦往前走了走,经过游廊直接来到自己的书院,这里清静,上了书院中间的凉亭,吩咐那两个宫女在院门口伺候,自己不叫不准进来。
这才着朱曦坐下继续说道:“通房丫鬟,我从来没想过要的,若是真要,为什么没成亲的时候不收,却成了亲收你身边的?难道还是想用你的丫鬟给你添堵么?”
朱曦嗫嚅了一下,抬起眼看着他。
“咱们没成亲的时候,这些话我也不好意思和你说,现在就跟你说清楚,你看我的哥哥弟弟,身边都是没有妾或是屋里人的,我也不会有……”他看朱曦两眼立刻水汪汪起来,含着泪看着自己,声音更轻柔了:“其实我以为我不说,你也能知道……可能你还是不放心,或者是刘嬷嬷不放心。”
“不……不是的,”朱曦鼓起勇气终于道:“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那你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刘嬷嬷那么做?”曲瀚铣不明白了。
朱曦红着脸低下头:“我知道,刘嬷嬷事前跟我说了……可我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我,”她眼圈又红了:“我真的没想到……我想不到……”
公主磕磕绊绊的,却怎么都说不清楚。
曲瀚铣微微皱着眉头。只能猜测她想说什么,想了半天,隐隐才明白了一点,轻声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你不明白洞房,”他的脸也红了:“……什么的。所以只能听刘嬷嬷的?”
朱曦深深的低着头,连额头脖颈都红了,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
曲瀚铣呼了口气。终于知道了,他胸口压抑的大石突然的没有了,浑身都好像轻飘飘的要飞起来一样。不由自主的。嘴角就带上了笑,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嗯,那就好,我还以为你……”
他顿了顿,想着把自己的话要说清楚,宫里的那些规矩,不适合百姓人家,在宫里。只有一个人最重要,就是皇上,周围的人全都是围绕着皇上。很多规矩定的是没有人格没有尊严的,更别提人伦羞耻心了。
可是百姓人家不是。也没有必要,百姓过得是生活,遵守的是人性伦常……
他觉着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才张嘴,看到朱曦眼睛已经盯向了院门口,他不由自主的转身看去,看见刘嬷嬷正在门口站着,往这边张望着,
曲瀚铣的嘴立刻抿得紧紧的,那刘嬷嬷看公主和驸马都在往这边望,于是走了过来,笑着福身道:“公主,驸马,大奶奶命人将早膳送过来了,放在了侧院花厅,请公主和驸马过去用膳。”
曲瀚铣明明吩咐了两个宫女不能进来,可是那两个宫女看到刘嬷嬷进来,于是也跟着进来了。
刚刚朱曦先进了院子,并没有听见曲瀚铣的吩咐。
曲瀚铣是个男人,本不该为这些小事生气,反显得自己没有度量,可是现在他正是注意公主身边这些下人的时候,这事他能不注意到?注意到了,心里能舒服吗?这些人分明一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虽然生了气,不过还是站了起来,对朱曦道:“先吃饭吧。”
朱曦点点头,跟着他来到花厅,两人在这里吃了饭,曲瀚铣便重新回到了书院。看到书院门口几个孩子正在打闹,几个小厮跟着后面护着。
他一走到跟前,筱玥喊了一声:“别闹了!先生来了!”
曲子岩、曲瑾靖和曲瀚乾赶紧的跑过来,从小厮手上将自己的书本抢下来。曲瀚铣摇着头道:“过去坐好。”
众人急忙过去坐在草厅中的书案后面。
曲瀚铣看筱玥坐在中间,想了起来,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等明年筱筠也来学之后,就给她们俩单独设两个书案,用屏风遮挡开。
一边想着一边道:“将前日先生留给你们的文章拿出来。”
曲瑾靖和曲瀚乾如今也开始学写文章,因为昨天一天放假,因此特意留了一篇文章当成作业。
听他此言一出,除了曲子岩拿出两篇文章之外,曲瑾靖和曲瀚乾全都脸色发白,惊慌失措。
曲瀚铣一看,就知道两人光顾着玩,忘了写了,于是毫不客气的操起戒尺,对他们二人道:“过来领罚!”
两人苦着脸过来,伸出双手,曲瀚铣一人手上打了十下,两人才苦着脸回去。
筱玥看他们俩挨打,吓得脸都白了,将自己的大字摆好,紧张的盯着曲瀚铣,曲瀚铣过去将她的大字和曲子岩的文章收起来,这才开始授课。
曲瀚文赶到曲瀚庆这边,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曲瀚侠和曲瀚旭将曲瀚寅劝回了他自己的家,这边大夫正在给九爷包手臂,三太太捂着脸哭着坐在旁边。
三老爷手里提着鸡毛掸子在院里追着打曲瀚庆,曲瀚文上去将三老爷劝住了。三老爷指着曲瀚庆大骂了半天,最后叫他去把四奶奶请回来。
原来四奶奶气的回娘家了。
曲瀚文在这边劝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其实曲瀚庆早已经后悔了,也早已经不和五奶奶来往了,只不过这件事到了现在猜揭发而已。他到现在才开始承受这些后果。
曲瀚文想了想,也没去曲瀚寅府上,这会儿应该也消停了,再说,曲瀚庆也不在他眼前,没必要提着刀子砍谁,估计去了也是和曲瀚侠他们一道劝劝罢了。因此直接进了城去看生意。
曲瀚侠和曲瀚旭回来之后,袁瑜蓉就不在管那几个铺子的事,依然是曲瀚文自己接手。
府里。
朱曦吃了早饭,觉着身上困乏的很,她和曲瀚铣的话没有说完,想等听了曲瀚铣的话之后,在找刘嬷嬷谈,而且,和刘嬷嬷说也要婉转,她还需要好好斟酌,因此便没有着急,回去躺下睡了。
睡了一个时辰才醒来,起身梳洗了,这才觉着精神好了些,问身旁的宫女:“什么时辰了?”
“禀公主,快到午时了。”
朱曦点点头,午时初下课,午时正吃饭,曲瀚铣应该是快回来了。
听见公主已经醒了,刘嬷嬷急忙的过来,看到公主已经收拾好了,急忙道:“公主醒了,身子还觉着不适么?”
这些话原是问常了的,以前朱曦稍微有些不舒服,刘嬷嬷便跟前跟后,问长问短,一直到确定一点事没有了,才会罢休,她就像是朱曦的母亲一样,朱曦的任何事情,她都了如指掌。而朱曦,确实也什么事都依靠她,什么事都不隐瞒她。
因此刘嬷嬷这样问,自己并没有觉着与往常有什么不同。
不过如今朱曦的感觉却不同了。她有了更亲密的人,虽然刘嬷嬷从小伺候她长大,说夸张一点,她自己的小日子,自己都算不清楚,刘嬷嬷却了如指掌。可是,成了亲,有了丈夫,虽然和曲瀚铣刚刚圆房,但是经过了昨晚上,朱曦已经完全的和以前的不谙人事的姑娘不同了。
她有了自己的事,这些事她甚至不愿意叫刘嬷嬷知道,驸马在她心中的分量,和驸马在一起的感觉,全都不一样了,这些她都不会跟刘嬷嬷说。
因此,她并没有回答刘嬷嬷的话,而是笑着问刘嬷嬷道:“嬷嬷上午都做了什么?”
刘嬷嬷顿了顿,低声道:“奴婢去找了孙嬷嬷。”
朱曦脸色凝重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找孙嬷嬷做什么?”
“有些事……奴婢想问问孙嬷嬷。”
356章 激烈
朱曦听了刘嬷嬷的话,停了好半天没有作声,刘嬷嬷惯会算计拿捏人心,当然也习以为常的掌握她自己的态度,随时的用需要的口气说话。
这些她都能理解,刘嬷嬷这样做都是无心的,这已经成了她性格的一部分了。
朱曦心里叹息着,面上依然笑着道:“你有什么事想要问孙嬷嬷?”
刘嬷嬷便激动起来,眼圈红着看着公主,略带些委屈的说道:“公主,孙嬷嬷在这边呆的时间长,奴婢想问问,这边的下人都是怎么伺候主子的,难道真的是奴婢做的过了。”
“孙嬷嬷怎么说?”朱曦倒好奇起来,孙嬷嬷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却和府里的人相处融洽,为什么刘嬷嬷一来就出了问题?这也叫她极度不安,不知道自己和大家住在一起,会不会也出问题……
“孙嬷嬷说,这边的主子也在重新定府里的规矩。”刘嬷嬷情绪稍显激动,这也是现在需要的情绪:“她说,大奶奶、二奶奶都说过这话,之前的府里原是有规矩的,可是因为很多事情,家里败落了一回,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府里伺候的人,十有八九是新来的人,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二奶奶这才请了孙嬷嬷来,教这边的丫鬟下人们规矩!”
朱曦没说话,一直看着她。
“既然这样,奴婢怎么想,都觉着自己没做错。”刘嬷嬷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惹得驸马爷发那么大的火。奴婢说那些话,也是因为驸马爷伤着公主了,公主是金枝玉叶。驸马爷怎么能那么对待公主?”
朱曦微微的皱了眉头,顿了顿道:“驸马……怎么对待我了?”
“驸马叫公主受了惊,对公主不恭敬……”刘嬷嬷惯会猜度人心,可惜的是,她一辈子没嫁人。也没有男人,不知道女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有多么大的魔力,能将她和公主将近二十年的情分挤到次一位的地位……她依然用着宫里的那一套。宫里面,就算是男人和女人亲密过无数次,女人该有的恭敬一点都不敢少。男人要翻脸的时候。也一点都不会客气。
“虽然做了夫妻,可奴婢还是那句话,君是君臣是臣。公主和驸马,依然是君臣的关系,驸马爷当着公主的面打骂公主的人,是对公主最大的不敬,撇下公主不顾而去,也是对公主最大的不敬!”刘嬷嬷慷慨的说着。
看着公主的脸色。刘嬷嬷的话锋又一转:“不过奴婢也明白,驸马并不是真心的对公主不敬,只是不习惯而已。慢慢的奴婢们从旁指点,驸马会明白的。驸马和公主。跟一般的丈夫和妻子那是不一样的,不是公主敬着驸马,而是驸马敬着公主!”
这些话朱曦很不以为然,心中并不认同,她很清楚,公主只是出嫁前尊贵,尊贵是因为公主的出身,公主的娘家!出嫁后,公主已经不是公主了,她今后的一切,是尊贵还是卑微,只跟随着婆家,跟随着丈夫!她很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才会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不肯再摆公主的架子。
只不过刘嬷嬷拿的是大道理,她也不能全然反驳,只是沉吟着,怎么能不失了她的脸面的点醒一下她……
刘嬷嬷话锋慢慢的转到了她想说的地方:“公主,奴婢曾经跟您说过,成了亲之后,不能太惯着驸马,宠则娇,驸马会觉着和公主是平起平坐的!公主,圆房前奴婢说的话您还记着么?夫妻间的事,不能叫驸马做主,想亲近就亲近,想放纵就放纵,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公主若是不节制着驸马,驸马保不准会生二心!尤其是新婚的时候……昨晚上公主已经伤了身子,这几天都不要叫驸马近身,这样公主能养养,叫驸马也有个念想。”
公主满脸通红,刘嬷嬷完全的把她拿捏宫人的那一套拿了出来,若是这些话叫驸马听见,又要气坏了。可是……朱曦又迟疑了,夫妻的相处,她觉着刘嬷嬷说的这番话好像有些道理……
刘嬷嬷一点一点的,将公主的不以为然变成了以为然。
朱曦和刘嬷嬷都不知道的是,曲瀚铣此时正好在门口听着!
不是他想偷听,而是巧了,刘嬷嬷一开始和公主说话,两位宫女就赶紧的退出了房间,不但退出屋子,还离开了门口,这也是在宫里养成的习惯,宫中事事机密,少知道比多知道的人活得久,宫女们很清楚这个,尤其是在已经成精的刘嬷嬷这里,她们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小心谨慎。
在廊檐下站了一会儿,一个去后厨房端些喝的,另一个想去茅厕,于是去了,走开了不到一刻钟回来,依然在廊檐下候着。
就走开这一点时间,曲瀚铣回来了,门口没有伺候的人,他也没注意,以为都在屋里,进了屋就听见刘嬷嬷的声音:“……驸马怎么能这样对待公主……”
他站住了,听听刘嬷嬷到底觉着自己哪里过分!可是万没有想到自己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话,他真的是越听越气,越听越辱!刘嬷嬷一言一行,根本没把自己和公主当成是夫妻,在她的嘴里,公主是君,而自己……自己是在公主面前承宠的人!
曲瀚铣气的浑身乱战,咬着牙听着,公主一声不出,她……也是这么想么?必定是了!不然为什么一声都不反驳?!曲瀚铣对刘嬷嬷的厌恶恶心已经扩散到了公主身上!
屋里的两人还不知道,刘嬷嬷看公主一直沉吟着一句话都没说,看到公主轻咬着下唇,对公主了解之极的刘嬷嬷已经明白,公主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
刘嬷嬷知道,自己在进一步的举一个眼前的例子,公主就能完全信服自己了。因此道:“公主别觉着奴婢说的过了,其实百姓人家夫妻相处也是如此,百姓有句俗话,夫妻之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就说曲二爷和曲二奶奶,人都说曲二爷疼曲二奶奶跟疼眼珠子一样,为什么呀?还不是曲二奶奶这个东风压到了曲二爷的西风!”
朱曦嘴唇动了动。到底忍住了,继续听下去。
刘嬷嬷点着头,将自己一直拿着的一个匣子抱过来。放在了床榻边:“公主。这些话奴婢慢慢和您说,您先上床去,奴婢给您上些药。”
“上药?什么药?”公主略显惊讶的声音传到外间听着的曲瀚铣耳中,竟然觉着那般的虚假!
“这都是宫里传下来的,应该昨晚上或者今早上药的……公主生了气……偏驸马闯进来……公主头一次……驸马是男人,必定粗暴……公主金枝玉叶……”刘嬷嬷的声音在曲瀚铣的耳中听得断断续续的,他浑身的血液已经全都冲上了头顶,怒不可遏!
咬牙切齿的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去!
屋里的两人吓得惊叫。曲瀚铣看到朱曦正在往床上躺,他愤怒的两眼血红,看到刘嬷嬷手里捧着盒子挺身对着自己大喊了一句什么。喊什么他没有听见,因为他的头脸已经被愤怒的血液充满了。耳中也充满了,除了‘嗡嗡’的声音,他什么也听不见。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搧在刘嬷嬷的脸上,刘嬷嬷根本扛不住,一下子就被搧倒在地上,头晕目眩的,手里的匣子掉在了地上,裂开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朱曦大声尖叫,冲着他愤怒的喊:“你是不是疯了?!”下床来想推开他,然后动作猛的停滞了,她看到了地上的东西!
曲瀚铣也瞪着掉了一地的东西,他面孔更愤怒的扭曲着,涨得发紫,眼睛里燃烧的火焰想把地上的东西全都燃烧尽了!
那些是什么?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是什么?!
朱曦的脸由愤怒的涨红变成了羞恼,接着就一下子苍白的可怕!瞪圆了眼睛也看着那些东西。
曲瀚铣缓缓的抬起头,缓缓的看着朱曦,眼里的愤怒变成了冰刀!冰冷冷毫无热度,他的全身好像都浸到了冰水里,从里冷到了外面,被他冰冷的眼光注视着的朱曦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曲瀚铣依然冷冷的看着她,冰冷的说着:“这里不是宫廷,我们清清白白的人家,见不得你们这样肮脏的东西,把你们那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