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瑜蓉顿了顿,看着窗户外面发呆,半天才道:“给我端水。”
银镯玉镯急忙伺候她梳洗。
其余的丫鬟都知道了,全都去院门上看,指指点点的。孙嬷嬷也被人请来了,一看到孙嬷嬷来,其他院的丫鬟全都跑了,那些来不看白不看的小子们还舍不得走,被孙嬷嬷怒斥了一声,吓得全跑了。
七月正在后园子和胖妞玩,素镯去传话,没敢叫胖妞听见,低声的和七月道:“这会儿前面有些事,奶奶不叫小姐过去,七月姐姐和奶娘在这里陪着小姐,等那边没事了在回去。”
七月听了奇怪,问道:“什么事呀?”
素镯白着脸将十月的事情说了,七月听得脸色大变,转过去低声请奶娘看好小姐,她往外院门口急匆匆走来看。到了这边一看到光溜溜昏倒在地的十月,惊得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别的大丫鬟有些幸灾乐祸,有些吓得发抖。二房院几乎是一阵风的传遍了,十月去勾引爷,被爷命人扒光了跪在院外面等奶奶发落!
袁瑜蓉洗了脸梳了头,又命人去端了一碗水果羹来吃了,半躺在凉塌上。这才道:“原本明日叫牙婆的,她却等不及,那就今天吧。叫竹妈把她带出去给牙婆卖了吧。”
银镯答应一声,玉镯端了空碗出来,两人脸色苍白的互相看了一眼。
虽说丫鬟们对于同样的丫鬟去主子爷那里献身的事更愤怒。但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十月就从一个大丫鬟变成了被扒光了瘫在院门口的一滩肉,马上就要被卖了,两人全都从脚底往上冒凉气,浑身冰凉!二爷……二爷确实太狠了,这些新来的丫鬟头一次领教了二爷的狠心!
竹妈领着两个婆子跑着来了,将十月拖走,先找了个耳房进去,将十月身上的丝罗衣裳脱了。给她换了一件粗布衣裳,直接拖出去给牙婆送去了。
这边七月脚步沉重的刚刚进屋,竹妈带着另一个婆子就进来了。将十月床上、桌上的东西稀里哗啦的一卷,塞进了箱子。抬着出去了。
七月跌坐在床边,面色煞白,她万万没想到十月敢这么大的胆子去勾引爷,十月真傻,太傻了!这么多年,她难道就看不出来,只要奶奶还在,爷是绝不收人的!
七月自己是从来没想过在爷身上找出路的,但是她想过很多别的出路,孟掌柜娶了别人之后,她想过别人,看到九月她们一个个嫁的那么好,她也羡慕,越发的精心伺候小姐,希望奶奶能看在她尽心尽力伺候小姐的份上,给她也安排一门好亲事!
可是六月和十月的事情叫她猛然的警醒了!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丫鬟!奶奶能给她们找好的后路,那是奶奶的忠厚和仁爱,并不是说,这是奶奶应该的、必须做的!若是在奶奶和爷这边耍心眼,必定没有好下场!自己伺候主子是本分,是应当的!不想那么多,做好自己的本分,奶奶自然会为自己想到!想的太多,用原本自己的本分来作为筹码或者交换条件,奶奶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
七月想到了这里,惊得浑身哆嗦!颤抖的手捂着心口的地方,心里默默的念着:奶奶,七月错了,今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一门心思的伺候小姐……奶奶,您就再给七月一个机会吧……
曲瀚文进了屋子,先小心的看了看袁瑜蓉,袁瑜蓉侧躺在榻上,见他回来笑着坐起来:“你去乡下的衣裳我叫丫鬟都收拾好了。”
曲瀚文这才过来坐在塌边:“你没生气吧?”
“我干嘛生气?”袁瑜蓉有些惊讶的道,心里想,难道我平常真的那么圣母么?
“十月……你不会觉着我对她太狠了?”
袁瑜蓉叹了口气,往后靠了靠:“是我太宽容了,把她们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曲瀚文听她这样说,这才松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蓉妹妹,你哪一点都好,就是这点……”他笑着摇头没有把这句说完:“将下人看的太重!十月身上穿的,是你给她的吧?难怪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一个丫鬟都敢穿丝罗衣裳!”
袁瑜蓉其实在六月告密事件之后,已经反省了。她委顿的点着头:“是啊,我自己不应该没规矩。给她们太多的脸面,养的这些人犯上了她们自己都不觉着。”
曲瀚文挑着眉道:“你终于想通了!早知道这样,我也不用怕你生气畏首畏尾,把那个恩将仇报的东西就当场打死了算了!”
袁瑜蓉顿了顿,没说话。
“你是怎么处置的?”
“我把她卖了。”袁瑜蓉有些讪然,有点心虚的小声道。
果然,曲瀚文摇头:“你呀!你对她那么好,她反过来咬你一口,这样的人还费那个劲做什么?应该直接打死!叫其他的下人全都看看,敢犯上的下场!”
袁瑜蓉讪讪的道:“我原本以为,这样已经很厉害了……叫我打死十月,我还真下不去手……这个定人生死的事,还是得慢慢适应……”她沮丧的说着。
曲瀚文看她精神不振,坐上去靠在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幸好你是嫁给了我,我一不纳妾,二心够狠,你才能过的这样舒心自在。”
“我还舒心?”
“虽然你没有打死,但是我这样把十月收拾一顿。应该能起到杀鸡骇猴的作用,刚来的这些个哪个还敢打主意?你今后舒心的日子长了!”曲瀚文笑着说道。
袁瑜蓉笑着叹气:“也是啊……”
“以后你也这样,对她们不要心软。该罚的罚,该卖的卖,该打死就打死!这才是主子奶奶该有的脾气!”
袁瑜蓉点点头:“大道理都懂。下死手……今后也学着……”她下定决心的样子。
曲瀚文看她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实在想疼人的话。那就疼疼我……”曲瀚文笑着,说到后面就不正经起来,堵上嘴把她压倒在榻上。
十月的事情一阵风一样的过去了,虽然很劲爆,但是因为心狠手辣的曲二爷行事风格把大家都吓住了,谁也没敢背地里议论,
孙嬷嬷在十月走了之后,又是一番凌厉的整顿,浆洗房的几个婆子一个没剩全都被赶走了。整个府里笼罩在一片阴霾下面。丫鬟、婆子、小厮下人全都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生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再说十月,昏头昏脑的被竹妈拖着去扔给了牙婆。牙婆问是怎么回事?竹妈恶声恶气的将她的行为说了,牙婆还问。是不是让卖到青楼去?
竹妈摇着头道:“奶奶只说卖了……”她瞪着十月道:“奶奶还是看在伺候了一场的份上!不然,这样诛心的人,当场就打死了!”
牙婆听了摇头,把十月上下打量了一番,主子没说卖到哪里,那就她说了算,看十月的样子,应该还是个雏儿。这样的,要是往常卖到青楼那是能卖个好价钱的,不过……算这个丫头运气好!正好有一家买人的,说了要是女身,能多给些银子。
牙婆将十月带到一家门里,给婆子看了,说了还是女身,婆子很满意的留下了,当天晚上就送到了男主子的床上。
这是城里的一个人家,虽然不能和曲府的豪门大宅相比,但也算是个家境不错的。
这一家的男主子姓方,叫方成德,四十来岁,五短身材,却足有一百**十斤重,是个胖的站着低头看不到自己脚尖的人,在城里开了一家古玩铺子,正室孙氏,是个软绵绵的性子。
方家过几天要把在乡下的老爷子和老太太接来,因此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都在买人。十月来了几天才发现,六月竟然也在这里!妇人的打扮,低着头跟在夫人的身后。
十月在这里看到了六月,就好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和她单独的说说话。可是奇怪的是,六月好像就在躲她,看到她也不大爱搭理,
她们两个,尤其是十月,在新来的几个丫鬟中算是拔尖的,模样很好,身段儿也长溜,又是个粉嫩嫩的年纪,方成德格外的喜欢,连着十几天,夜夜都是抓着她来伺候自己,只有一晚上,把六月也给提溜了进来一块玩儿。
十月虽然也觉着实在是委屈的很,这个方成德没一样能比得上曲二爷的,除了没有曲二爷心狠。十月到了现在,也只能认命了,但是到底年纪不大,心机也不深,方成德这样的喜欢,却也叫她生了些傲气,觉着自己在这里能成了姨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很快,她看出来不对了。
这个方成德竟是个色中饿鬼,内院所有的丫鬟媳妇,竟没有一个能逃脱他的魔掌,全都被他淫了个遍的。
而他身边的姨娘,却只有两位,一个姓张,一个姓王,再加上个正室孙氏,三人对方成德的举动毫无办法,全都睁只眼闭只眼任他胡作非为。
玩了十几天,方成德这一晚头一次没派人来叫十月,十月坐在自己的耳房中,又气又急又无奈,另外还有些庆幸。那方成德胖的像头猪一样,压在身上几乎就要把她压断了气,每一次她都跟受刑一样……
外面已经响起了二更天的梆子,按照这些天的习惯,方成德应该已经开始在谁身上忙活了,十月这才懒洋洋的起身,准备收拾了睡觉。
这边的耳房很小,还是四个人住一间,是个大通铺,屋里在没有什么地方,连洗脸盆都是摞在一块儿的,更别说摆什么箱子了。
十月刚站起来,就看见门外六月走了过去,她急忙叫了一声:“六……哎!”赶了出去。
六月听见了她的叫声,也没搭理,一直往前走了,十月撵在后面,边跑边叫着:“六月!六月!等等,我说句话……”
终于将六月赶上了,六月只能站住,冷着眼看着她:“我现在叫小翠,你最好别叫错了!小荷!”
十月只能点着头答应着:“是是,小……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突然的……我们在府里都担心你!”
六月瞪着眼看着她,半天才冷声道:“让开!”
十月奇怪的大声道:“你怎么这样对我?奶奶卖了你都没和我们说,我还找了你好些天!”
六月充耳不闻的走了。
十月瞪着她的背影半天,才恨恨的道:“算我白替你担心了!”
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耳房。那三个丫鬟厌烦十月这几天的趾高气昂,对她也是恶声恶气的,连个正眼也不给,此时两个人将炕两边一占,还有一个往中间一躺,十月睡觉的地方只剩下一小条空地方。
十月看的心头火气,咬着牙冲上去一把就将中间躺的那个拽了起来:“起来!起来!你们这样睡我睡哪儿?!”
中间那个丫鬟冷不丁的被起来,登时就大骂:“长了脸的小蹄子!”双手没头没脸的来抓她,十月尖叫着赶紧护住自己的脸,身上就被几个丫鬟拳打脚踢起来。
十月大声尖叫,拼命往外跑,那三个丫鬟哪能叫她跑出去,将门一堵,三个人上来把十月痛打了一顿!
十月第二天去夫人那里告状,夫人叫她去跟老爷说,十月又去和老爷说,方成德看着她肿的猪头一般的脸,不耐烦的挥手:“滚滚滚!”
十月没有地方去,蹲在假山的山洞中大哭了一场。
……
308章 明秀家的铺子
袁瑜蓉一出了月子,马上抖擞精神,准备两个饭馆子的开业情况,
其实饭馆子装修好已经有了一段日子了,但是曲瀚文忙的实在顾不上,只能等袁瑜蓉。
袁瑜蓉倒是也不着急,这两个饭馆子并不是急着开业挣钱的,全是冲着隔壁的饭馆去的,她当然要准备的充充分分,很有把握的时候才开业!开业就要保证一炮而红!
卤肉师傅,那个崔家的老三,终于不肯低头,认为自己的秘方独一无二,无需也决不能更改,于是袁瑜蓉毫不犹豫的将他弃用了。
这些天她天天去水竹居,和厨房的师傅一起研究卤味,日常的卤味,水竹居的大厨们也能做出来,味道也不错,只是袁瑜蓉还是不满意,还想能更好一些。她知道香料在卤味中的重要作用,因此将市面中的香料全都买了来,再加上自己知道的一些后世的卤味做法,一点点的试。
用这种最笨的办法,倒是做出来味道她比较满意的卤味,水竹居的厨房中挑了几个已经能出师的厨子,分到了两个回味居。
这两个饭馆子都叫回味居,在昌鼎礼品行旁边的是南店,另外在富春酒楼旁边的叫北店。
厨师和拿手菜已经搞定了,这就准备开业,首先是宣传,这个年代,宣传是生意人做的最差的一方面,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宣传,而袁瑜蓉很清楚宣传的重要性!
一搞定菜色,袁瑜蓉马上就开始准备宣传。
她想起上一次在茶行遇上桂秀和明秀,听明秀说的。她的哥哥开了一间棉布铺子,想来应该也有粗布,便去命人将明秀从指尖蔻找来。
半天的功夫,明秀急匆匆的跑来了,跪在堂屋的时候。微微有些紧张,奶奶从来没有单独找过她,还是叫到府里来。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袁瑜蓉笑着命她进来,叫她不用跪了,问道:“明秀。你哥哥开着一家棉布铺子?”
明秀愣了愣。原来奶奶是问这个,急忙回答道:“是的,在灯笼胡同那边。”
“有红色的吗?”
“有,什么颜色的都有。”
袁瑜蓉点点头:“我需要十五匹粗布,做荷包用的,一会儿叫两个婆子和前院的两个小厮跟你去,你看着选一些颜色鲜艳的,做荷包好看拿的给他们。”
明秀急忙答应一声:“是。”
这边银镯就把明秀领了出来。门口两个婆子两个小厮已经在等着了,明秀和婆子上了车,小厮坐在车夫旁边。马车就往灯笼胡同而去。
城里的灯笼胡同,在西城一点。这边地势矮,店铺的租金便宜很多,周围住的也多是贫民,因此没有一家绸缎铺子,全是卖粗布的。
明秀哥哥的店铺就在胡同最外面,还算是挨着街面,进去了也就是巴掌大的地方,不像绸缎铺子,宽敞明亮,大大的柜台。里面有些黑,只是靠墙摆着一溜矮柜子,柜子上面摆着布匹,柜子里全是货。
明秀的哥哥正蹲在柜子前理货,明秀喊了一声,她哥哥才站起来转身,看到她笑道:“明秀啊……”看到明秀后面站着的几个人,有些愣愣的。
明秀急忙道:“这个我们东家府里的人,我们奶奶要十五匹粗布。”
明秀的哥哥眼睛一下子亮了!十五匹!他激动的走上来,看到一个婆子站在前面,以为她是领事的,急忙笑容满面热情的招呼:“婶子请进请进!大哥也请进!请坐请坐!”
婆子赶忙道:“多谢了,只是还要快一些,好回去交差。”
“哦,好好!”明秀的哥哥急忙将身后的布匹展示着:“想要什么颜色的?这一块红色,是卖的最好的!还有这蓝色……”
婆子看向明秀:“明秀,奶奶说你来选。”
明秀点点头:“奶奶说要做荷包好看的,颜色鲜艳些就行……”
明秀的哥哥一看竟是明秀拿主意,更高兴了,急忙将明秀过来,指着绿色的布匹道:“明秀,这几匹……这几匹不错!”
明秀笑着看了看,没说话,而是指着那几匹红色的对两个小厮道:“两位大哥把这几匹搬回去。”
小厮过来将红色的搬上了车,明秀又指着两匹湖蓝的问婆子:“两位婶子,这两匹做荷包如何?”
婆子上前看了看,点头道:“颜色很正,也不错!”于是这两匹也要了。
明秀的哥哥在后面着急的偷偷明秀的衣裳,明秀就是不理他,又找了几匹别的颜色,都是店里面最好的,颜色也正,够了十五匹,小厮们全都搬上了车。
这边婆子问道:“一共多少?”
明秀笑着道:“奶奶能看中已经是赏脸了,哪敢要钱!”明秀的哥哥在后面急的浑身都痒痒的样子,这儿挠挠,那儿挠挠,鼻尖都冒汗了。
一个婆子就笑着:“明秀,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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