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要紧,因为梅尔顿在尤马人的掌握之中,一定怕他们的首领。”
“恰恰相反!他不顾您的威胁,把您关起来,就证明他不怕印第安人。”
“他很快就会看到,他错了。我告诉梅尔顿,狡猾的蛇今天将等我,如果我不回去,他就知道我出事了。”
“这是您做的最愚蠢的事。因为,梅尔顿已经准备好,将去对付您的保护人。可以设想,这位首领自己需要保护了。”
“您是说,梅尔顿会去袭击他,从而威胁整个尤马部落?”
“您难道不相信会有此事吗?他可以使印第安人的首领无所作为,而不会让印第安人知道任何情况。您通过您的夸夸其谈把您的保护人置于极危险的境地。”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希望您救他!”尤迪特有些着急地说。
“我当然要救他,而且事不宜迟。现在,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您知不知道您的同胞在哪儿?您一定听梅尔顿说过。”
“他说过,但没有说得很详细。”
“这些人要吃要喝,由谁供给他们饮食?”
“梅尔顿说,矿井里有水。食物由两个印第安人送。”
“他们吃什么?”
“玉米糕。玉米是我和印第安女人们一起碾碎的。”
“工人们不是自愿到这儿来的,一定有人看管他们并采取必要的措施,那些防范措施都是些什么?”
“他们戴着脚镣手铐。”
“这些可怜的人戴着它们能干活吗?”
“大概可以。但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干活。要等到几个白人来,梅尔顿才有活给他们干。那些人一部分是监工,一部分是专家。”
“德国人是互相隔离的,还是在一起?”
“据我所知,他们在一起。”
“他们尽管戴了脚镣手铐,但对那两个送饭的人来说是不是危险?”
“不危险,因为中间隔着一扇坚固的门。您想要打开这扇门?”
“是的。”
“对梅尔顿该怎么办?”
“让别人把他吊起来。”
“我想告诉您怎么办。从外面的开阔地不能下手,因为他会开枪把您击倒。”
“我不怕。”
“他总是拿着两支手枪,但是一回到家中就放下。您一定要到他的住宅里去把手枪找到。”
“我打算这么办,尽管我并不怕他的手枪。”
“你找得到他的住处吗?”
“找不到,我只知道必须下到矿井里才能找到它。不过我想,您会告诉我的。”
“能,因为我了解。它是由一个叫欧塞比奥·洛佩斯建造的。”
“欧塞比奥·洛佩斯?我刚才看见了两个字母E。L。这是这个名字的缩写。这个住所也是一个隐蔽所,不会很宽敞。”
“够宽敞的了。岩石上面有洛佩斯修的一条小沟。这条沟是一个从矿井通往住所的隐蔽通道。沟的终端很宽。洛佩斯用墙壁把它隔成若干小单间,我们就住在那儿。外墙看上去与岩石是一样的,从下面发现不了。上面是住所,墙洞是住所的窗子,远处看不出来。”
“到矿井里找这条通道,要下去多深?”
“大概有二十个阶梯。”
“我在这儿看见一个升降箱,由一根链子吊着。可以设想,上面有一根轴和一个绞盘,把箱子拉上去。”
“有一个这样的绞盘。”
“所以,梯子是多余的。”
“它并不直接与下面相通,到下面来,一定要通到那个用墙砌成的通道。从通道下到这儿来,必须乘那个箱子。”
“好。那么,住宅呢?”
“有四小间。两间在通道末端,两间在侧面。”
“到哪一间去找梅尔顿?”
“您顺着通道走,右边有一个房间,住着几个年老的印第安女人,左边是我住的。然后,您来到两扇门的前面。两扇门相距很近,右边住着韦勒尔父子,左边住着梅尔顿。”
“门锁是什么样子?”
“没有锁,因为没有门,门框上挂着挂毯。”
“梅尔顿睡在什么位置?”
“他睡在左边第一个角落的被子上。”
“谁操纵升降箱?”
“守护升降室的印第安人。听,她们来了!”
她急忙停止谈话,转身对着矿井方向。吊着箱子的链条响起来了,箱子也动起来了。我们看到,箱子被吊了上去。
我说:“为什么把箱子吊上去?是不是有人要下来?”
“肯定是,”她回答,“您马上会看到。”
“来人不是梅尔顿,就是老韦勒尔。”
“韦勒尔今天不在。”
“他在哪儿?”
“他和几个印第安人出去监视您,如果您来了,就向梅尔顿报告。看来,他没有发现您,否则他已经回来。”
“他不是您此时此刻在这儿所等待的人,而是梅尔顿。”
“那么,您有极好的机会抓住他。”
“这要视情况而定。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小心。韦勒尔也可能回来了,可能与梅尔顿同来。我们等着瞧。因此,我请您暂时让他们关起来。”
“关起来?”她恐惧地问,“我不干。我出来了,感到很高兴。”
“我给您一句话,我保证再让您出来。我想知道来人是谁,为何而来。如果他发现这儿一切正常,就不会想到有人曾和您在一起。”
她尽管一再反对,还是同意了。我把她后面的门挂上,然后和小敏姆布伦约人爬到一堆竖立的柴火后面,坍塌的老通道是从这儿开始的。我们当然把灯灭了。
第02章 地下
我要是再和尤迪特多谈一分钟,就来不及躲藏了。我们刚藏起来,从上面就传来一种声音,声音越来越近。我们看见箱子落地,里面站的是梅尔顿。他把灯挂在腰上,刚走出箱子又转身从箱子里面拖出一个被捆绑的人。在这底下狭窄的四壁之间,我听得清每个字。梅尔顿讽刺地对被捆绑着的人说:
“你既然对你的尤迪特有这么强的欲望,我就你带到这儿来,让你看看她。”
他走到犹太女人藏身的房门前面,打开门,向里面叫喊:
“出来,小姐!您面前出现一个令人高兴的意外。”
她出现了。梅尔顿把她带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的面前,问道:
“您认识这个人吗?但愿您能记得他是谁。”
“狡猾的蛇!”她惊讶地叫喊起来,“您把他制服了?”
“是的。我是这么做的。您现在知道,您最新的情夫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他来找我算账,要解救您。可是,他自己躺在这儿的地下。他将再也看不见太阳。关于他,您对我说得太多,使我再也不能让他活下去了。”
“您想谋杀他?”她恐惧地问。
“谋杀?这是什么话!难道一定要称之为谋杀?我不过是把他埋到地下,埋得深一点罢了。我还给他盖一床漂亮的被子,使他马上能够入睡。如果他不能再醒来,那将是他自己的事。”
“您是说,要活埋他?”
“如果能使您感到愉快,您可以这么说。”
“您不是人!”
“不要激动嘛!我马上给您证明,我不仅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心肠非常好的人。您爱上了一个红色先生,他向您献殷勤。他死之前,你们两人在一起呆上两三个钟头。把您的手给我,我把您的手绑在您背上。否则,您可能滥用我的善意,给您的偶像松绑。”
她往后退着,半是恐惧半是威胁地说:
“您不要以为,您可以为所欲为而不会受到惩罚。尤马人会为他们的首领复仇的。”
“他们不会来报仇的。您知道,我要让他销声匿迹,神不知,鬼不觉。”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会知道。门卫看见他到您这儿来了,知道他现在还在您这儿。”
“我耍了花招,使门卫以为他早走了。上面很黑,门卫很容易把我当做他。然后,我偷偷地把您的情夫弄到箱子里,细心地盖上盖子,两个门卫没有产生怀疑,好像是让我一个人下来一样。您没有希望救他了。好了,把手伸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根皮带。我好奇地看着,她会怎么办。她知道我在这儿,会帮助她,可以指望我把她放出去。她大概这么考虑了一下,在犹豫了一会儿以后,把手伸了过去。
“手在这儿,您绑吧。不过您是逃不脱惩罚的!”
“您想当先知,犹太女人?这是一笔不好的交易。”
梅尔顿把她的手绑在背上,推进她刚才藏身的房间。然后,他把狡猾的蛇搬进去,上好门栓。他停留了一会儿,把耳朵贴着门偷听。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照出魔鬼般的表情。然后,他走进箱子,用一根吊线挂着做一个向上的记号,提升罐笼开始上升。灯消失了,箱子碰撞墙壁发出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我觉得这个人过去比他现在细心得多,聪明得多。我要是处在他的地位,一定会注意到尤迪特态度的变化,会对自己说,她安静地接受他的安排,里面肯定隐藏着某种原因,我一定会努力了解这个原因。可是,他没有这样考虑,他的敏捷思维没有起作用。
我们从进来到现在,小敏姆布伦约人没有吭过一声。可这会儿,却有些沉不住气了。我们从木柴堆后面起来的时候,他说:
“我们想要寻找的白人既然到了这儿,老铁手为什么放他走?”
“他会相信我的力量。这样,他的恐惧感将与日俱增。”
我把灯重新点燃,走到门口去开门。尤迪特正紧贴门偷听,此刻她迅速跑了出来:
“谢天谢地!我真的怕您不来。”
“我说话算数。您把一切都说给狡猾的蛇听了?”
“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太担心了,说不出来。您听见梅尔顿说的话了?”
“听到了。”
“他要发现您是多么容易。要是那样,我又得忍受他的淫威。”
“不会的。相反,他将忍受我的淫威。如果您还没有对狡猾的蛇说什么,我就向他做点说明。他被梅尔顿制服,是多么好的事。这个恶魔把王牌交到我的手里,他这一局输定了。”
我走到印第安人面前,割断了他的绳索。他很快站起来,问尤迪特:
“这个在我们矿井里,却不属于我们的白人是谁?”
“我的红色兄弟马上就会知道我是谁。”我代替姑娘回答,“狡猾的蛇听不懂梅尔顿对尤迪特说的话,因为他用的是陌生的语言。因此,我问狡猾的蛇,是否知道梅尔顿对他的计划?
“他的计划是要我死,把我埋在这个地下。他认为,只有让我死,他的安全才会有保障。”
“这个白色姑娘怎么办?狡猾的蛇愿意娶她为妻吗?”
“她不得不和其他白人一样死亡和毁灭,他们也都将再也见不到太阳。”
“我的红色兄弟在这一点上弄错了。他们大家都将看到第二天的阳光。我将带她离开这个矿井。”
“梅尔顿不会同意。”
“他不可能拒绝,因为我并不需要征得他的同意。我到这儿来,是为了解放所有被囚禁者,也解放你。”
“我还没有得到自由,怎样可以离开矿井?”
“你只要等到梅尔顿再次下来的时候,就能获得自由。他没有准备,你很容易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可是,这是不必要的。我将带领狡猾的蛇和白色姑娘从另一条路离开矿井。然后,我的兄弟可以娶她为妻,为她建造宫殿。”
我的在场和我的每一句对他来说都是谜。他看到这种表达方式很高兴,把目光对着我。
“我的白色兄弟知道一条我不知道的矿井出路?”他问,“他还知道,我爱尤迪特和我对她的承诺?他将告诉我,他是谁?”
“我的名字用尤马语言说叫塔韦沙拉。”
“塔韦沙拉,老铁手?”他站起来,退让几步,呆呆地看着我,像幽灵一样,“老铁手在我们的矿井里?”
“你如果不相信,问尤迪特好了。我陪她从宽阔的河流来到山里,了解梅尔顿怎样对待她的同胞们,并把他们从他的手中解放出来。”
“老……铁……手,我们部落的敌人,就在我们的营地,在阿尔马登的中心!”
“你错了,我不是你们部落的敌人。”
“但是,你把我们最杰出首领的儿子小嘴杀死了。”
“他逼我这样做,因为他想杀害我身边一个年轻的敏姆布伦约战士、他的兄弟和姐妹。”
“大嘴发誓要杀死你。”
“这个我知道。但是,难道你也要因此把我当做死敌?”
“我必须服从大嘴的命令。”
“没有一个红色战士必须这样做,像你这样的首领尤其不需要。大嘴可以单独和我对阵,来了结针对我的事情。我现在来解放你,就证明我不是尤马人的敌人。我从德尔阿罗约到这儿,遇到你们许多战士。如果我真是你们的敌人,我早就把这些战士杀死了。我俘虏的一共有四十人。”
“四十名战士都被俘了?”他惊讶地重复着,“他们在哪儿?”
“在我们的敏姆布伦约人部队里,我是和他们一起来的。”
“你身边有敏姆布伦约人?”
“没有。他们遵照大头领温内图的命令,等待我返回。他们在一个你们猜不到的地方。我和这个年轻战士骑马单独出来侦察阿尔马登,解放所有的白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他脸上露出一种不可言状的吃惊的神态,找不到恰当的字眼来回答我的话。我利用他的沉默接着说:
“对我们来说,战胜守卫阿尔马登的尤马人并不困难。但是,我不想让你们流血。狡猾的蛇可能会告诉我,是当我的敌人,还是做我的朋友?”
昨天,当我听这位印第安人与犹太女人谈话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一个正派人。他有一双诚实、正直的眼睛。他的眼光对着我,考虑了几分钟以后答道:
“我受命把老铁手当做敌人,我必须服从这个命令。但是,他救了我和尤迪特的命,所以,我尽力把友谊赠送给他。我不能做违背我良心的事情,也不能做违背命令的事情。我既不是老铁手的朋友,也不是他的敌人。他可以和我一起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好!我的兄弟讲得非常得体。他接受我作出的关于他的决定吗?”
“接受。我确信会死在这儿。拿走我的命吧,我不会反抗。”
“对你的命,我不感兴趣,我关心的是你的自由,哪怕是一段时间的自由。你同意把你当做我的俘虏吗?”
“同意。”
“我必须把你再捆绑起来,以保证你的安全。”
“你可以把我捆绑起来,也可以不捆绑。我听你的,等待你给我自由。其他的,你就不能指望我了。我不能帮助你,也不能给你提供情报。”
“好。我们的看法统一了。你是我的俘虏,听从我所有的指示。我打算做的事情,不需要你的帮助。”
我把尤迪特的手从背上解开,便开始寻找其他被囚禁者。尤迪特的房间很小,是另一条通道的起点。我的工作刚开始就中断了,因为在这个方向没有找到任何人。其他的被囚禁者必须到第二扇门后面去找。我把第二扇门打开,走进一个人工挖掘出来的房间。这个房间有三个通道,通往几个不同的方向。这儿的空气不好,有硫的味道,大家呼吸很困难。其中两个通道没有封锁。在第三个通道前面,我发现一扇门有两个门栓,其中一个是活扣,像监狱门一样。我打开门往里面看,刚伸进去头部就马上缩了回来,一股烟雾迎扑面而来,气味难闻。我把灯拿到门口,灯好像要熄灭的样子。
比这更糟糕的是,当我把两个门栓去掉,把门打开的时候,涌出一股强气流,其奥无比,难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