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与傀儡- 第58部分

但是不能袭击未音，她是……不一样的。

艾洛和未音一样，都受到共享契约的影响，对对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即使知道对方对于自己是特殊的存在，可是特殊在何处，两人又都想不清楚，灵魂上的联系，让两人觉得把对方当做另一个自己似乎来的更恰当。

未音把艾洛放在了朋友的位置，没有什么亲近朋友的艾洛也不知道未音对自己而言到底算什么，是朋友么？但，又不仅仅是朋友，不一样。艾洛知道不一样，能和所有人区别开的不一样。

融合剂能让他快速和该隐之血融合，要是融合的话，那种冲击精神的杀虐之气就会消失了吧。

艾洛眼神的余光还盯着颤抖的未音，而后一仰头，把大半瓶子红色的融合剂全部灌了下去。

第63章：融合

没有血液的味道，也压抑不住他对血液的渴望，可是融合剂灌下去，脑袋里瞬间一清所有折磨自己的纷乱意识离体的感觉非常好。

在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艾洛迅速的断开了自己和未音的意识连接。只要戒指再次把两人的意识连接起来，凭借精神力远胜于未音，要断开还是挺容易的。

瞬间，未音因为艾洛迅速断开两人联系的做法，脑中清明起来，立刻就从那些杀戮的意识中挣脱出来，身体猛地一颤，哇的吐出一口被死亡咆哮袭击震出的淤血，未音怔怔的向艾洛的方向看过来。

艾洛对未音露出一个笑，结果才笑了一半就僵住，龇牙咧嘴的，支棱着两颗越发尖锐的牙齿，看上去很狰狞，还带着和身形面貌不符的稚气。未音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眼前的艾洛到底是实实在在的人，还是脑海里翻腾的景象中用血红的指甲撕裂魔兽身躯的怪物。

难以想象指环联通两人的意识那一瞬间，脑海里涌进的画面带来的冲击。

修罗地狱，真正的修罗地狱。未音不知道是不敢置信多一点还是恐惧多一点，只是呆滞的对朝自己笑的艾洛眨眨眼，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扶着蓝灵半蹲在地上。

脑海里涌进的景象，一直只有一个主角，矮小的红眼睛男孩，站在一群人和魔兽之中，身上穿着破烂的黑色魔法师囚服，手脚上都戴着铁索，宛如囚徒。

男孩在尖叫的人群中穿行，抬手撕裂靠近自己的人和魔兽，浑身沾满了碎裂的内脏和血液，血液成股的喷溅出来，混合着各种体液脑浆和腐烂物，腥臭的东西溅落到鼻端口腔。但是那种恶心的感觉，远不如心里升腾起的杀戮意识可怕。

杀死一切，杀死所有人，杀死，杀——那一瞬间，未音感觉到自己变成了那个丧失理智后魔兽一样的男孩，充斥在脑海中的，只有杀戮的冲动。本能一样，驱使自己抬手，撕裂靠近的**。

直到眼前被一片猩红渲染。

所有人，不止是自己，所有人都一样，魔兽，人类，尖叫的少年男女，没有人停下来。都像是本能一样的厮杀，尖叫哀嚎魔兽的吼声，一阵一阵的炸裂开，四肢脖颈和背后都是直达心脏的宛如被撕裂的疼痛，针尖一样刺进脑中催促自己杀戮的源头，就在背后。

该隐之血，被镶嵌在身体里的魔法晶核，让自己变成怪物的东西。

套在脖颈手腕和脚腕上的锁链哗啦作响，深深的勒进皮肉，勒得手脚发麻。但是这些根本阻止不了自己的动作。抬手，撕裂，一脚踢过去，不管是什么，都能被劈碎。到最后，手和脚、爪已经不够用，跃起。把牙齿刺进靠近的人的脖颈，咬断对方的皮肤，血腥的味道涌进喉管，那一瞬间莫名其妙的兴奋感刺激的未音头皮发麻。

那不是她，那不是她，那只是个陌生人，是个男孩，不是自己。

因为死亡咆哮的精神攻击疼痛到精神混乱的人。已经逐渐迷失，不知道到底哪些感觉才是真实的。哪些又是涌进自己的脑海中景象催生出的幻觉，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啃噬着魔兽的鳞甲，刺穿那层厚重的鳞甲，唇齿口腔没有阻隔的触碰到腥臭的血液，未音猛地一惊。

她没有能咬穿魔兽鳞甲的尖锐牙齿，哪怕那些魔兽大多都只是低阶。沉浸在杀戮中无法自拔的人忽然明白过来，但是，那不是自己，会是谁？分明是自己在苦苦挣扎着想活下去，想逃走，想回去，不要留在这里，回去，回到父王和母后身边……

被这样明显不是自己的意识支配着，未音再一次在杀戮中迷失。

一次一次清醒挣扎再次被幻象拉入杀戮的噩梦中，没办法挣脱，反反复复，未音的意识被割裂，一部分清楚的意识到那个主角是别人，另一部分却沉迷在其中无法挣脱，两相交战，让未音的大脑撕裂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直到脑海中那些画面突然破碎消失，在冷汗透湿衣衫和短发的时候，未音才清醒过来。

醒过来就看到方才的红眼睛对着自己，一样的尖锐牙齿，一样焚烧尽一切的火红色，未音浑身打了个冷颤。

艾洛……

明白过来反倒没有方才那么惊惧绝望，那不是自己，那是……艾洛……被镶嵌了魔法晶核的倒霉鬼王子艾洛。

但是，感受到艾洛脑海里充斥的杀戮气息，从那股意识中挣脱出来的未音依旧有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那种狂暴的杀戮气息，理智完全被湮灭，唯有撕裂毁灭才是本能。

受此影响，未音竟有种唯有杀死身边所有的人，自己才能活下去的错觉，要不是身体因为疼痛彻底脱力，恐怕苏醒的瞬间她真的会动手。

太可怕了！

彻底苏醒过来，未音顿时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波诺，艾洛瞪着红色的眼睛还在看着未音，看未音看波诺，艾洛火红的眼珠子也跟着未音的眼神转了一下，去看波诺，那表情和眼神凑在一起，引得小波又是一惊，直接竖着尾巴就挡在波诺身前，连两条尾巴上的毛都炸开来，蓬松的像是一大团毛球。

未音心头的弥漫开的阴霾，被两个不知道该称作魔兽还是人类的实验体这么一打搅，不知不觉散去了三分。

说实在的，未音根本没有艾洛想象的那么脆弱，十二岁的骑士团成员，自小就在魔法空间猎杀绿虫子积累力量，还和骑士团出过很多次任务，未音对杀戮的承受能力比一般的小姑娘可强了不止一分，何况，在这之前，精灵森林附近，未音也参与了魔兽侵袭时的大屠杀——那时候杀死的可不单单是魔兽。

所以未音的恢复力挺出乎艾洛的意料，艾洛一直瞪着眼睛看未音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地，艾洛也不知道究竟希望未音对自己露出什么表情，眼看着未音呆怔了半天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更是瞬间恢复清明，艾洛绷紧的脊背才微微松懈。

只是，未音那恢复清明的眼神里，现在明明白白的写着愤怒，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未音的那愤怒不是对着自己的，是对着波诺而去，艾洛有些疑惑了。

波诺的眼睛还保持着一黑一白的宝石模样，既然未音和艾洛都看到了她的眼睛，波诺就没再遮掩，直接用那双异色的眼睛看过来，对着一脸愤怒的未音表情僵硬的说话，但那金属音色似乎带了点调侃的意味：“知道打不过我，还要和我打？”

“魔法阵毁了大半，没有魔法阵支持，现在的胜负可不一定。”未音竟然还有些跃跃欲试，看到未音那模样，就是身为魔法傀儡，波诺心里也生出一种无力感——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她都把融合剂给失败的实验体了，这人偏偏还不依不饶算怎么回事？

未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依不饶，看波诺和艾洛的模样，她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艾洛已经通过了测试？只是，未音不爽快的不仅仅是波诺不把人命当回事，还有自己费了半天劲，居然还是被这么一个一动不动的腐朽傀儡一击即中……

那种自己是绝对菜鸟被秒杀的挫败感，真是让未音无比憋屈。

其实身为四星魔法学徒，被高阶魔法击中没有立刻精神崩溃死掉，已经算是奇迹，连波诺现在都对未音有些另眼相看，因为这人中了死亡咆哮后，精神力没崩溃不说，撑着发动攻击受创后，居然还能如此迅速的清醒，也算是难得的人才。

因为这些缘由，波诺对未音着实算得上和颜悦色，看未音撑着造型怪异的大刀蓝灵站起来，还拎着那把本来就是主人留下的刀，在空气中斩了两下，觉得刀拿的更趁手了，未音就对着波诺和小波的方向一劈。

她还真打算再接再励的打一架不成？

波诺僵着脸道：“没必要打了，我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做了，有了融合剂，你的同伴就能彻底和魔法晶核融合，现在他已经开始融合，我和小波不会再对你们动手。这里，你们想留多长时间都可以，要离开的话，我会让小波送你们离开。”

未音怔住，这大逆转是怎么回事，波诺突然转性了？

忍不住疑惑的去看艾洛，艾洛没说话，一动不动的站着，咧着嘴笑，也不说话，只一双眼睛闪闪烁烁的，简直就和雕塑一样。这又是怎么了？对了，波诺提到的，融合……

融合魔法晶核是什么感觉，未音不知道，但是脑海里回想起方才，和艾洛意识连接后迷失的幻境中，变成艾洛时感受到的背后无时不刻宛如镶嵌了火红的烙铁在脊椎上的痛楚，未音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那种痛楚，即使是风从皮肤上吹过，都能让浑身发疼。未音忽然很后悔在亡灵森林里存了故意作弄的心思拍了艾洛那一巴掌。

就在魔法晶核再次融合失败的时候，那一巴掌得多疼——

第64章：融合

未音抿了抿嘴唇，她一紧张就会下意识的这么动作，看得艾洛红眼珠子微微一闪。

“把意识连接在一起吧，我和你一起来，方便融合。”就在艾洛以为未音是想起他方才意识传递过去的暴虐情绪，迟钝的开始紧张的时候，就听到未音很淡然的道。

这转折有些大，艾洛没转过弯来，未音又补上一句：“你要是疼死了我也会很倒霉的……”这是大实话，但是听了这话，艾洛刚五味杂陈的心里直接被砸进了一块石头，瞬间觉得这大实话让人怎么想都不舒服——他是能因为融合该隐之血就疼死的脓包么？

这该死的侍从也太小看他的！

虽然很想立刻反驳，可是喝下融合剂之后只有动眼珠子不疼的艾洛还是紧紧的闭上了嘴巴——这时候能开口说话么？不能，一说话还不得疼死！

所以艾洛只拿眼珠子凌迟未音，眼刀串成一串一串的可劲儿飞过去，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这混账东西赶快滚远一点”，饶是如此，他也没按未音建议的把精神连接让未音替自己承担部分痛楚。

艾洛下意识想到——这么一个比莉兹还小的姑娘家，一定比莉兹还娇贵，虽然未音没表现出来，但是她一定比莉兹娇贵就是了，这样子娇贵的小姑娘，让人吃这种混蛋苦头未免太混账。

未音等着艾洛联系自己的精神力，半天没动静，鼓起十二分的勇气，打算和艾洛当难兄难弟的未音看艾洛一个劲的拿刀子眼扫自己，顿时有些纳闷了——

又是怎么了啊这是，融合魔法晶核会让眼睛抽筋么……

难道是疼的连精神力都操控不了了？也是，那种痛楚，是个人就没办法忍受。未音想了想。抬手看了看还在发热的指环，算是下了决心，直接把精神力渗透到指环中，开始联系艾洛的意识。

既然艾洛没办法，她主动一些总该没错，难兄难弟么，有苦一起来。转念一想自己在这人手里吃过多少苦头，未音又郁闷了。但是没办法。有共享契约在啊，要是艾洛真的一个不注意挂了，她真的会很麻烦就是了。

而且，不单单是共享契约的问题。艾洛算是她这些年最亲近的人，比加莱和奥斯托亚都亲近，这种介于朋友和亲人之间的感情，也使得未音不能这么放任艾洛不管。

未音性子里的确有种奇怪的固执，既然觉得是哥们就该有苦一起来，未音没丝毫犹豫的就连接到了艾洛的精神力。这些日子因为各种危险历练。一步一步的，连未音自己都没察觉，她的实力已经再次跨过了一星，到了魔法学徒五星的程度，连精神力都有了小幅度的增长。

这些突飞猛进的实力增长是艾洛没料到的，所以未音轻而易举的冲破艾洛勉强架起的屏障，将双方的意识连接，身上意识里的疼痛被分担了一半过去，骤然轻松的艾洛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共享契约最大的好处，就是甘苦与共。不仅是部分意识可以共享。要是对方愿意，连攻击和压力都可以由双方共同承担。

魔法晶核融合的痛楚一个人承担的确是很痛苦，但最难以克服的，却是特殊魔法晶核里蕴含的威压，来自不同种族的先祖排斥的威压，这才是所有的特殊魔法晶核里最折磨人的存在。

当初被劫掠到亡灵森林后植入该隐之血，明明体质绝佳。但是第一次融合依旧失败，也和艾洛承受不了这种威压有关系。仅仅是把该隐之血镶嵌到身上，当时年仅五岁的艾洛就直接被那股溢出的威压冲击到性情大变，进而失控。要不是后来被制服封印住该隐之血的力量阻止进一步融合，恐怕世上再没有艾洛希尔顿这么一个人。

过了十年，准确点说是十一年，无论实力还是精神力早已和那时候不一样的艾洛，再次开始融合。察觉到该隐之血里的血族威压溢出，虽然因为融合剂的原因融合被减缓。威压溢出的也只是最低程度的一缕，艾洛还是被压迫的勉强才能保持身体不颤抖。

只是当了半天木桩子，未音突然介入进来。

丝丝缕缕的威压一个人承担很吃力，但是两个可以人一起来就不一样了。共享契约作为中介，未音的精神力直接分担了艾洛的一半压力，无论疼痛还是来自血族之祖的威压都有一半流向未音，艾洛一下子轻松不少。

而且二分之一的来自该隐之血的压力，也在未音的承受范围之内，虽然意识刚连接后被冲击的身体一僵，但是稳定住心神咬紧牙关，未音也撑住了。

两个人承受同样程度的威压，对此已经熟悉了的艾洛自然比未音轻松得多，未音冷汗涔涔咬牙坚持，艾洛则是感觉身体彻底放松，但是放松只是一瞬间，眼看未音自作主张来了着“甘苦与共”，艾洛不知道是该感激这自作主张的人还是该气她的自作主张，但是看未音硬撑着艾洛也很不好受就是了。

麻烦啊！

靠着共享契约联系，艾洛干脆把自己的精神力分了一部分缓缓地注入未音的识海，让自己的精神力替未音承担部分痛楚。艾洛的精神力因为十几年该隐之血的熏陶，早就比一般人强了不知多少倍，这么做起来倒也容易。

未音察觉到了艾洛的做法，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心里一动，就拿自己的精神力缠到了艾洛注入的精神力之上，艾洛的精神力被缠住，一惊之下部分精神力带了未音缠绕过来精神力倏然缩回自己的识海，结果未音的精神力也流入了艾洛的识海。

瞬间，两人的精神力受到了牵引，竟然像是被打开了堵截的阀门，迅速的，两方的精神力互相融合，水乳交融一样，又像是共生的藤蔓，疯狂的缠绕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那种奇异陌生的融合感夹杂着一种特别的刺激迅速席卷了艾洛和未音的识海，而后从识海蔓延到身体，两人身体猛地一颤。

而后两人的精神力居然迅速地增长起来，连身上的气息都变了，只是呼吸的时间差，从两人身上弥漫出一道乳白的光芒，蕴含着奇异但温和的气息，从两人身上辐射出，瞬间又收回。

两人身边的波诺和小波都一惊，诧异的看过来。结果一个傀儡一个半魔兽再也移不开眼睛——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