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自己刚刚结识的姐妹被自己失手打落深谷,她整个人都已怔在当场,如遭巨雷轰顶动弹不得。眼前浮现了‘女神’摔落谷底粉身碎骨血淋淋的场面。想她极有可能是被自己所累,心底便生起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仙女’悠悠地喘了口气,便向她走来,而她却似毫无知觉,双目直直地盯着那雾气缭绕,深不见底的深崖,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欲呼唤却连她的称呼都还未及询问。她只有哭,哭声犹如杜鹃夜啼,令人闻之,肝肠寸断。但那‘仙女’丝毫不为其所动,手中利剑已垂下,斜斜地架在她的颈侧,似是在提醒她,此刻并非哭丧的时机。
叶明珠感觉到颈侧迫人的寒意,蓦然回首,方才惊觉自己已是穷途末路。但她生性刚烈,就算明知无路可逃也要拼死一搏。她此刻对这‘仙女’已恨之入骨,只欲将她挫骨扬灰。一怒之下也顾不得什么招式路数,疯了一般扑了上去,出手之疾之狠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仙女’见此冷哼一声,对她的攻势视如未见,剑锋一抖指向她的眉心,而她已完全疯狂,全然不顾那剑刃有多锋利,竟伸手去抓。‘仙女’未曾料到她是如此烈性之人,竟有如此举动,微一皱眉,撤剑飞退丈余,冷冷地瞧着她。只见她俯身抽出一把保镖随身的钢刀便飞刺而来,‘仙女’见势,清叱一声,挥剑迎去,只将她那钢刀斩为两截。剑气所至,将她震的虎口发麻,她咬牙怒骂道;“恶婆娘,你还我妹妹命来!”话间执着那半截钢刀复又冲了上来。
那‘仙女’错步拧身,一滑步,转向叶明珠右侧,抬脚踢其手腕,叶明珠吃痛地松开刀柄,握拳挥来,却被她一掌震飞三丈有余,方才着地便有一匹受惊骏马朝她狂奔而来。
见此她全身立时变得冷冷冰冰,心中感觉更非恐惧、震惊、悚栗······可以形容。她已被摔的动弹不得,眼见顷刻便要被马蹄踩死却挣扎不得,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终于放声大哭道;“老天啊!你就让我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嘶呼戛然而止,似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怔怔盯着她半晌,蓦地发出一声凄厉疯狂的尖叫:“嫣花笑!”在此生死关头她终于想到了这‘仙女’的身份——她便是武林中最神秘最美丽的冷血杀手。
‘嫣花笑’是武林中人依据武当前任掌门遗字给她取的外号,至于她的真名实姓,就连江湖百晓生也无从得知。只知自她出道至今已有四百二十三人命丧她手,这些人无一不是江湖好手,其中不乏名派掌门,江湖巨恶,武林名宿,帮会败类······然不论其身份地位如何,死法无一例外,皆是面含微笑安详逝去。至于其夺命之法,一直是个谜。在武当掌门遗言之前的十余年间,江湖中无一人能对四百余位江湖人士的诡异死法作出解释。于是便有一谣言传开,说是皆被艳鬼缠身,丧尽阳气而亡。这谣言直至半年前武当弟子在同样死于这一现象的掌门身下发现一行留字,方才被推翻。
武当前任掌门聂清风同样是面含微笑,安详逝去。只是当其弟子发现之时,他身下现出一张留字,其上书道:“嫣然浅笑,魄散魂消。朝闻道,夕死而无憾矣!”于是武林中人才知此事乃是人为,并依据遗字推测这四百二十三人皆丧命于同一女子之手,更依此赠与她‘嫣花笑’这个极为动人的外号。
自此以后,‘嫣花笑’便再未露面,江湖盛传她是因那次失手而无颜再现身江湖。叶明珠做梦也未料到‘嫣花笑’再次现身的目标竟会是女人,更为料到她竟会拿与她无怨无仇的自己开刀。
一时间疑惑、不解、恐惧、惊悚、委屈······统统涌进脑海,令她几近疯狂。倘若能知道‘嫣花笑’为何要置他于死地,就算是死她也瞑目了。然她已没有机会将这疑问问出口了,只因那受惊的骏马已奔到了身前,扬蹄朝她踩来。她已惊恐失声,紧张的紧闭双目,紧咬牙关,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在这残酷的等待中,她只祈求上天能保佑马儿能一蹄便将她踩死,以免的饱受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折磨。
第三章 英雄救美逢故人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霎那间,突闻得一声轻喝,继而远远地传来一声惨烈的马嘶······叶明珠见那马蹄久未落下,又闻得马嘶,终于忍不住好奇睁开眼睛瞧瞧。这不瞧不知道,一瞧不禁喜上眉梢——那本应自身上踏过去的马儿正躺在五丈开外喘息。
绝处逢生,她又惊又喜,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鲤鱼打挺便立了起来,揉揉眼,确定自己还在人世,终于忍不住露出狂喜之色,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方出,耳边便传来一个清朗的语声道:“姑娘莫怕。这一切只不过是场噩梦罢了!”
叶明珠闻言转首望去,只见眼前之人面若冠玉,目似朗星,红唇白齿,神采飞扬。再往下看,他一身素衣如雪,他手上···他手上分明握着那把白玉柄,金吞口,鲨皮鞘的七星剑······他岂不正是自己辛苦寻觅数月的沈洛天么?这一惊非同小可,她已经完全呆了,呆呆瞧着他,良久,眼泪复又落下,喜极而泣道:“你这冤家···终于···终于露面了。我···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洛天怔怔地瞧着她,不知所以,而她已纵身扑入他怀中道:“有幸,你来了······这一切都被我言中了······”沈洛天讷讷地立在当场,也不知如何是好,而她却捶打着他的胸膛,流泪笑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沈洛天懵懂的摇摇她道:“姑娘,你这话从何说起?”叶明珠闻言,一把将他推了开去,恼道:“小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你先将‘嫣花笑’解决了再说!”
沈洛天微微一愣,遂扬眉道:“嫣花笑?”叶明珠反手一指,咬唇道:“可不是?你瞧,她多歹毒,竟将我的保镖随从都给灭了!”言及此事,叶明珠又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
沈洛天依言瞧去,瞧的众人死相,面色惊变,失声道:“果真是她!“话间举目望去,只见得那女子翩翩立于一支红梅枝上,恍然如画。有风拂过,她纱裙轻舞,飘飘欲仙。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在她四周盘旋飞舞,使得她看上去有种朦胧而神秘的美,就连她身边的那株傲雪红梅也不禁为之黯然失色。
沈洛天一望之下不禁有些痴了,目光再无法移开。叶明珠见他如此神情,咬了咬唇,一步冲上前去,扬手便给了他一把掌,含恨怒骂道:“眼珠子都掉下来了!瞧!瞧!瞧!有什么好瞧的?纵是个天仙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天仙,迄今为止,她已杀了四百四十四个人了,够给你堆一座人肉豪宅了!”
沈洛天何曾见过这种女子?不禁被她打的愣在当场,瞧着她那副怒气冲天又万般委屈的模样,一时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怜!余怒未消,她却又拉起他的手,反手指着‘嫣花笑’,告状般道:“你可知她又多残忍?她不仅杀了我二十一个随从,还将我刚结识的一个和我生的一模一样的姑娘打下了悬崖······她···她···”言及此处,她已泣不成声。
沈洛天瞧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终不忍责备,拍了拍她的背,轻叹道:“只怪我来的太晚,未及搭救。”叶明珠闻言又羞又愧,道:“你救我性命,我反倒打你,你不恼我反倒自责,你······你不生气么?”沈洛天轻叹道:“你一个姑娘家受了如此大的惊吓,失常也在情理之中,我又岂能怪你?”他语声微顿,复又问道:“只是‘嫣花笑’已有些时日未现身江湖了,如今一出手便是二十几条人命,到底你与她有何怨仇?”
叶明珠摇头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看她是得了失心疯,否则为何这般赶尽杀绝?”沈洛天微一沉吟道:“或许你父母兄长曾与她结下梁子······”言及此处,他突然转身对‘嫣花笑’抱拳一揖,道:“姑娘,就算这位姑娘的家人朋友曾经得罪于你,你要迁怒于她,也至少让她死个明白吧!你就如此······”一语未了。却被那女子的冷笑声打断,沈洛天定定瞧着她,也未见她举步,人已到了身前。玉臂微扬,便有一柄精致的小剑自她袖中滑出电闪般直刺沈洛天。
沈洛天只闻得一股幽香拂面而过,未及反应,剑尖已至咽喉,大惊之下气运食中两指,疾向剑刃夹去。‘嫣花笑’见此转动剑柄,往外疾撤,左手已向叶明珠胸口拍去。沈洛天此时方知她那一剑本是虚晃一招,暗惊之下,一把抓住叶明珠飘身疾退,睒眼间已退出三丈开外,凝目望去,方才瞧清那柄小剑——长尺许,宽寸许,薄如蝉翼,上镂繁复绮丽的纹理,乃是难得一见的奇刃。
此剑镂空,出手必定悄无声息,防不胜防。此剑薄如蝉翼,触身必是瞬间取命,伤口几无。此剑轻巧,便于藏匿,出剑方位难以捉摸。此剑柔软,宛若蛇蟒,灵活多变。此剑灵巧,难以招架钳制。如此好剑,无论是谁,命丧此剑之下都不会痛苦。
就在沈洛天暗叹于此剑铸造之精妙时,‘嫣花笑’香臂微晃,复又飘至身前,举剑便刺,所施剑法飘忽奇诡,看似迅急,实则缓慢,看似缓慢却又难以捉摸,无招无势,无影无形。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后招无穷,一回头,一转身,一挥手,一提步······无一不是恰到好处,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含无限玄机。
沈洛天看在眼里,惊叹之余,全神凝聚,出招应对,所施剑法轻灵神妙,时如高山急瀑泻地,时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时如离弦之箭疾射,时如高空流云舒展,变幻闪动,鬼神莫测。攻守兼备,进退自如。看似每招每势都轻描淡写,实则他每一出手,时间部位拿捏之准都已妙到毫巅,无一招不是武功智慧经验所凝聚之精华。
两人皆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此番相见,棋逢敌手,一个拦路截杀施本事,一个英雄救美苦争斗,只战的雪雾茫茫,天地朦胧。
叶明珠见他二人久战未果,急的直跺脚,想瞧清战况,但费尽气力仍只可瞧见两条极淡的人影在雪雾之中回旋疾舞,至于其他,再无法了解。
两人整斗半个时辰,‘嫣花笑’体力渐渐不济,沈洛天看在眼里,正欲罢手言和,却不想‘嫣花笑’左臂倏伸,那只嫩若春葱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已向着胸前轻轻按来,这一按,看似缓慢,但睒眼间便已至胸前,令他措手不及。争斗三百余招皆是比划剑法,对于‘嫣花笑’的掌法内力一无所知,匆忙之下不及思索应对招式,陡运内力至掌心,硬接过去。
沈洛天这一掌所说毫无玄机可言,但其威力之强,武林中能接下这一掌的绝计不过三人。两掌相击,只听“呯”的一声轻响,那条窈窕的身影便被震的疾飞而出,向着那深崖坠去。沈洛天未曾料到轻功卓绝,剑法精湛的‘嫣花笑’内力会如此薄弱,竟被自己震的无法自主,坠下悬崖,惊急之下,冲上前去,已不及搭救。
叶明珠方才无法瞧清战况,但此景她却瞧的极为真切,眼见‘嫣花笑’向崖下坠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呆在当场不知是该喜还是悲。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见沈洛天痴然立于崖前,久久不语,忍不住奔到他身边,见他满面愧色,不禁拍拍其肩道:“发什么呆呀?”沈洛天神色颇为黯然,痴痴地瞧着崖下氤氲云雾喃喃道:“我竟杀了她······我竟未问明缘故便杀了她,我至少该问明她为何下此杀手,可我······”
叶明珠不以为然道:“就算你问她,她也未必肯说。”沈洛天道:“但也有说的可能不是么?”叶明珠瞪着他,重重叹了口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你杀她是因为你与她打斗失手,你与她打斗是为了救人,更何况她杀那么多人,一条命本也不够还的。”
沈洛天道:“不管有何理由,不论有何借口,我杀了她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她杀人也必有她的理由,她不是杀手么?也许是买凶杀人,也许你们只是受人连累···”他微一沉吟,突道:“你不是说刚结识一个与你生的一模一样的姑娘么?是如何结识的?”
叶明珠思及此事,心中不禁一阵刺痛,又红了眼圈,深深吸了口气道:“是从天而降的!”当下便把结识那姑娘的过程说与沈洛天。沈洛天闻之,目光闪动,缓声道:“如此说来‘嫣花笑’真正追杀的对象极有可能是她,她躲进你的马车内本为避难,不想避难不成,反倒牵连你们也深受其害。”
叶明珠听得此言,不禁怔住了,将自己与那女子相识到‘嫣花笑’出现将她打下悬崖这一段仔细回忆一番,不惊失声惊叫道:“呀!不错,此事发生的太突然,太巧合,我本就觉着蹊跷,此时回想起来,那女子与‘嫣花笑’打斗时似是含着极大的怨仇,而对‘嫣花笑’的追杀到死也未曾问一句‘为什么?’”沈洛天叹道:“那就是了,亏得你为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伤心难过。”
叶明珠紧咬樱唇,也不说话,只将樱唇都咬出了血,沈洛天看在眼里,摇头轻叹道:“事已至此,莫要难过了!”他不劝倒好,一开口叶明珠便朝着他又是跺足又是大叫,道:“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死了那么多人,我能不难过么?我回去要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
沈洛天轻轻叹息道:“可你伤心难过他们就能活过来么?至于他们的家人唯有实话实说,人在江湖,本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生死有命,这也怪不得你。你现在想想是将他们就地掩埋还是将尸首送回吧!”
叶明珠垂下头,幽幽地道:“就地掩埋与弃尸荒野又有何区别呢?我已经对不起他们了,又岂能······”沈洛天道:“如此便是送回,是么?”叶明珠咬唇道:“可我···我该如何运送他们的尸体呢?”
沈洛天道:“你可请人买棺雇人送丧,只要有银子,没有办不成的事,瞧你这出行的排场·······”沈洛天的目光微微一转,便已落在那辆残破的马车上,道:“就你那马车上的珠帘,随便一串便可将此事办的妥妥贴贴。”
明珠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沈洛天松了口气道:“我该走了,你在此稍等一会儿,我顺便到前面的镇子给你找些人来。‘嫣花笑’已死,想必你也没什么麻烦了,就跟着送丧的队伍一起回家吧!”
此言一出,叶明珠几乎跳了起来,惊叫道:“你说什么?你走?你往哪儿走?我怎么办?”沈洛天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奇道:“你自是回家,至于我自是往去处走,难不成要送你回家吗?”叶明珠咬牙跺足道:“好!你走···你走我就死给你看···”这一来,沈洛天不禁呆住了,讷讷地道:“你······”“我为寻你,奔波了多少个日夜,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你知道么?今日险些丧命于此,全都是为了你,好不容易将你寻着,你···你竟要走···你就如此狠心么?”言及及此她已是泪如雨下。
沈洛天闻之,更是莫名其妙,左思右想,重是不解,忍不住问道:“姑娘莫不是弄错了吧!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寻我?”叶明珠抹泪气哭道:“放屁!谁说你我素不相识?八辈子的冤孽,我怎就看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呢?”如此一来,沈洛天更是傻了眼,何曾见过这么任性直率的姑娘?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明珠本就是个热情奔放的姑娘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步冲到沈洛天面前,自怀中掏出一只翡翠玉佩道:“瞧!我手中拿着你送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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