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天柔声道:“无论怎样此事都已过去不必再提了。”他语声微顿道:“倒是你,可有伤到?”
云姽婳摇头道:“他们将我抓来,并未对我怎样,只是点了我的穴道,让我逃不了,我…我好想跑,但脚像生了根似得,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动不了,我也想呼救,但我呼喊许久也未见有人前来只得作罢。”
沈洛天微微一笑道:“紫霞山秀丽陡峭无法居住,是以往来人烟稀少,你自然是叫不答应的,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会仅仅点了你的穴道,而不加看守呢?”
云姽婳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却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沈洛天挑眉道:“你也不知道?”
云姽婳摇头道:“我只知道是两个姑娘,但却蒙着面纱,我瞧不清楚问她们为何抓我,她们只说为了阻止你与叶姑娘成亲。”她微微皱眉道:“但抓我之时吉时已过,又怎会阻止得了你们呢?”
沈洛天苦笑道:“他们的目的就是阻止我与明珠的婚事,又怎容我们成亲呢?”
云姽婳闻言,惊异的仰起头来,失声道:“如此说来你们……”后面的话自不必说,她的泪又流了下来,失声痛哭道:“都是我,我日后要怎样面对叶姑娘?她…。她必定恨死我了,若不是我粘着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现在就回洛阳去,免得日后给你增添麻烦。”话间便朝着山下奔去,但她方自奔出两步便被沈洛天拦住道:“你一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女子,流落江湖必会受人欺凌,那样我更放心不下,你若真不想给我增添麻烦,就留下来,待日后遇到心仪之人,我必将你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云姽婳摇了摇头整个人都投入沈洛天的怀中,柔声道:“我不要嫁出去,我一切都是你的,就算做个丫头我也要永远守在你身边。”
沈洛天默然半晌,轻抚着她的柔发,叹息道:“你不要这样,我承受不起,不想害你。”
云姽婳愕然抬起头来,讶道:“害我?你从未存过害人之心又怎会害我?”
沈洛天喃喃自语道:“我是未存过害人之心,可是还是有人因我而死。”
云姽婳失声道:“因你而死?谁?”
沈洛天神色黯然道:“‘香盈袖’步步娇!”
云姽婳闻言蓦然仰起头来讷讷地道:“她…她死了?她是怎样死的!”
沈洛天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就在方才的婚礼上,她本欲与我同归于尽,后来慕容兄及时赶到,出手相救,否则此刻我已上了奈何桥了。”
云姽婳面露惊异之色,叹道:“我原以为像她那样的女子是不会有爱的,却不想竟是深深的爱着你,还爱的如此强烈。”
沈洛天目光飘忽,望向天边,道:“是我负了她!”
云姽婳深情的凝住着他柔声道:“这怎能怪你?天下爱你的女子多了去了,你爱的过来么?难道要说是你负了这天下女人?”
沈洛天释然一笑,云姽婳突又想到什么似的,话锋一转道:“你方才说慕容庄主及时赶到,那…那千金姑娘来了么?”
沈洛天摇头叹息,神色颇为黯淡道:“她其实不是什么千金…”
云姽婳怔怔道:“不是千金?那她是…”
沈洛天缓声道:“她就是亦飞!”
经过上次扬子龙寻仇事件,云姽婳对这个答案倒也不惊奇,忍了忍道:“那你与叶姑娘成亲她必定伤心的很!”略一沉吟又接道:“莫非掳我之事与她有关?”
沈洛天道:“我倒宁愿是她!”
云姽婳愕然道:“宁愿?”
沈洛天道:“此事若真是她所谓之那便再简单不过了,但若非她所为,那这事就越见复杂了,不知那幕后之人又意欲何为,我在明他在暗,我无从着手追查此事。”
云姽婳眨眨眼道:“你心中已有定论确定此事非她所为是么?”
沈洛天颔首道:“若她真有阻止我与明珠成亲的打算就不会赠我这幅画了。”他竟将那幅画随身带着,话间将画展了开来。
云姽婳一望之下目光便无法移开了,痴痴的凝住着画中人出神,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道:“好一对神仙眷侣!”眼波轻转,目光立即被那支红梅所吸引。她凝神静气,静静注视着其中最为艳丽的两朵花瓣,然后朦胧中感觉那两朵花竟已化作一双眼眸,她从未见过那么美的眼眸,含情脉脉,但看久了会发现那深情的眼波下却隐含着淡淡的恨,浓浓的愁,轻轻一眨竟似有泪划落,她心中一痛便觉透不过气来,身子也已起了微微颤抖。
沈洛天亦是看的入神,只觉胸中气闷,暗暗吃惊,当下闭目凝聚真气,缓缓调节内息,半晌方才缓缓吐了口气,缓过劲来。
再看云姽婳,她面色惨白,已无人色当下匆忙将画收了起来,运气为她舒缓气息,又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失惊道:“好诡异的画!”
沈洛天竟似十分惬意,淡淡一笑道:“看到它我的心情反倒舒畅许多,云姽婳愕然,沈洛天却已含笑道:“该回去了!”
云姽婳道:“可你…”
沈洛天道:”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第一百五十九章 鸳鸯帐中变故生
快马加鞭,赶回龙吟山庄已月已东升,沈洛天却不进庄,只对云姽婳道:“你先进去歇息,我出去一趟。”
云姽婳正想问她是否要去找花亦飞但转过身已没了他的身影。
扬子龙在龙吟山庄的后山竹林里找到他时,竹亭中的酒坛七零八落的碎了一地,而他正痴痴的瞧着那幅《璧人图》。
扬子龙一把夺过沈洛天手中的酒坛子,仰头一口气干光了坛中美酒,将酒坛子扔了出去,仰天一阵长笑,一屁股坐在他身旁,大笑道:“你小子留着活色生香的真人不瞧,反倒藏在这竹林里瞧画像,莫非中邪了不成?“
沈洛天微微一笑,道:“只怕我此刻回去是瞧不见她的。”
扬子龙笑道:”你要想见自然是瞧得见得,那丫头平日里虽脾气大些,但对你一向温柔。”
沈洛天失笑道:“是么?”他所看的并非画中人,而是花中人,他想瞧得自然也是花中人,但这些扬子龙又怎会知道呢?
他既然娶了叶明珠不管婚礼出现什么状况,叶明珠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自会好好待她,在以后的日子里弥补婚礼上对她的伤害,但花亦飞,却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唯有今晚他还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思念她,缅怀他们都过去,但过了今晚,一切都真的成为昨天了。
扬子龙看他看的出神,大笑道:“就算你今日将她扔在华堂之上,她最多也就跟你生两天气,只要你肯哄哄她,便什么事也没了。”
沈洛天终于抽出神来道:“那她……”
扬子龙叹道:“今日本是你俩新婚之喜,但你却弃她而去,令她颜面尽失,你也知道,那丫头脾气有多大,平日里一点小事儿都闹得鸡飞狗跳,近日遇到这等大事,又岂肯善罢甘休?”
沈洛天失笑道:“她怎样?”
扬子龙笑道:”她平日行经虽是特别,但遇到这等事却也与常人无异,竟也闹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套,寻死觅活的闹了一大通,直搅得大家束手无策,最后多亏了鱼思渊的几粒安神丸将她消停了。“
沈洛天苦笑摇头,道:“庄里的情况怎样,宾客都走了么?”
“嗯!”扬子龙道:“两位前辈已将那堆烂摊子处理妥当了,你已无后顾之忧,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他误以为沈洛天不知如何面对那场婚礼,所以逃避到这儿来喝闷酒,在他看来发生这样的事一时无法面对也在情理之中,但他哪里知道沈洛天其实是在担心花亦飞,她的那副画,让他心中忐忑不安,已顾不得别的事了,但明明担心她却不能去找她,去关心她,自此以后只怕便是陌路人了。
沈洛天苦笑着举起酒坛仰首便朝嘴里倒了下去,一口气竟将一坛酒和去了大半,扬子龙大笑道:“好小子!我只道是你这种人只会小口啜饮,不想豪引起来竟丝毫不弱于我,今晚我就陪你喝个痛快!”话间举起酒坛片刻将坛中酒喝了个精光。
两人就这样猛喝,扬子龙本来是来寻沈洛天回去的,但一见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便也不好说什么,只陪他喝到烂醉,口中兀自呼道:“我扬子龙千杯不醉,万杯不倒……”他喝的舌头都大了,说到最后已含糊不清。
沈洛天呢?其实他才是真的千杯不醉,何时开始喝酒他已经记不清了,但自他喝酒以来便从未醉过。酒可以麻痹人的神经使人忘却痛苦,只可惜不是对他而言!他此刻多么希望自己能像扬子龙一样,大醉一场哪怕是暂时的,只可惜当他喝完所有的酒仍然清醒着。
当他将扬子龙扛回龙吟山庄已是二更十分,松涛馆内一切都是喜庆的大红。这本是他与叶明珠的婚房,但此刻……“
长夜漫漫独坐无眠,他又情不自禁的展开那幅画,痴痴的瞧着那支梅。瞧着瞧着不禁有些醉了。酒不醉人花醉人,他有些开心,甚至有些得意,他终于可以醉一回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撩开鸳鸯锦帐仰面倒了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蜡炬已成灰烬,醉梦中一股淡淡的幽香自他鼻翼拂过,他自然的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却碰到一个柔软的温暖的更散发着迷人香气的身躯,微一震,讶道:“明珠,是你么?”
她似是害羞,只轻轻“嗯”了一声,沈洛天又醉了,醉在她那迷人的幽香里,喃喃地道:“这样也好…也好…”既然已经不可能了,还不如彻底的断了这念想,这样想着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梦呓般低语道:“今生今世你便是我的妻子了。”
她的脸深埋在他的怀里,轻微的呼吸就像春日里最柔和的微风,温柔的牵引着他,直到他一个翻身覆上了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雨点般的吻落在她的胸膛上,粉颈上,面颊上,最后与她那两片唇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他狂热而又绵密的吸允着她的唇,而她那柔软的身子已开始不停的颤抖蠕动,愈来愈急促的喘息已变为了销魂的呻吟,一步一步勾掠着他的感官知觉,诱发出他体内深沉的情欲,最后一同坠入那深邃而又奇妙的欢乐之中……
恍惚中她听到疲惫的伏在身上的他,梦呓般喃喃低唤道:“亦飞…亦飞…。”闻声她浑身巨震,泪水不自主的滑落,用尽力气一把将他推了开去,抓起衣衫不住赤裸裸的身子,疯狂的跳下床来,转身奔了出去……
沈洛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惊醒,惶然失措,失声唤道:“明珠……”
待他匆忙穿好衣服追出去的时候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第一百六十章 步步惊心理不清
半个时辰过去了苦寻无果。他仰天而嘘,茫然若失,喃喃自语道:“我怎能如此…如此伤她……”呓语见忽瞧得一条黑影晃动一下,便消失在密林之中。此刻他也顾不了许多,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那黑影似是有意要引他去某个地方,影子总是保持在沈洛天视线范围内,却又让沈洛天追不上也瞧不清他的真面目。
沈洛天心中虽是疑惑,不知其目的何在,但想到他既然如此必有用意,便也未作迟疑。
那黑影在一座没落的宅院附近消失了踪影,沈洛天环顾四周,心中便明白了几分。身形拔地而起,轻烟般一掠,翻身落入院中。荒芜的庭院,萧索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朱栏雕窗油漆以脱落的斑斑驳驳,院中横生的草木已枯萎,但仍可看出它往日的华丽与辉煌。
沈洛天心中一动,拔身而起,凌空一个翻越已掠上了最高的一座屋脊,目光四转,突见得一片篁竹之后透出一点淡淡的灯光来。他轻叹一声,展动身形,片刻间已掠至那发光出,但见竹林之后有座十分简陋的小屋,灯光便是自那小屋的窗户中透出来的。
灯光极是朦胧,朦胧的有些销魂之意,沈洛天微微皱眉,掠到窗前,侧耳凝神半晌也未听得屋中有任何动静,心中顿生疑窦,不禁举手戳开窗纸向屋内瞧去。
这不瞧倒也罢了,一瞧之下只惊得沈洛天立时呆在当场,一股寒意穿透双目直达心脏,再倾泻而下贯满全身,他的血液也似乎为之凝结——简陋的木屋中仅置着一张大床,床大而柔软,而此时的叶明珠正赤身裸体地睡在一个男人怀里。
那男人沈洛天也见过,那便是在天山曾救过叶明珠一命又一路护送她直到遇上自己的燕归来!
而叶明珠,她此时竟睡的极为舒坦,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充血的红唇,裂开一道诱人的弧度,嘴角泛起一丝惬意而又满足的微笑,然后极为享受的翻了个身,将她柔软而又丰满的前胸紧紧地贴在了燕归来的胸膛上,将他搂的更紧了。
沈洛天的手已不觉颤抖起来,心中更是一阵阵生疼,今晚毕竟是他与叶明珠的新婚之夜,竟管他伤了她的心,可她怎能用这种方式报复自己?
他此时心中除无限的酸楚便是大片的空虚,他不知自己是该恨该怒,还是该怨该悲!恨?恨的了谁?只恨自己为何如此残忍的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子,使得她伤心绝望至此!怒?他根本没这个资格,这一切不堪的后果都是因他而起,他怪的了谁?怨?怨天怨地怨神怨鬼怨到最后还是只能怨自己。叶明珠没有错,燕归来也没有错,错的只是自己!悲?确实该悲,这悲也是为着自己,他可算的天底下最为悲哀的人了,天大的痛苦也要埋在心里,不能对人述说,还要若无其事的面对每一个人,因为她们都是关心他的朋友,他不想拿自己的痛苦去烦恼别人,但她们又有谁能了解他的苦衷?
既然恨来怨去最终只能怪自己,那他现在唯一的选择还是将这件事藏在心里,装作若无其事,明天天一亮继续谈笑风生!
只是……心念数转,诸多疑问纷至沓来——燕归来既然身在襄阳为何未曾前来参加自己与叶明珠的婚礼呢?莫非他早知婚礼会有变故?他要带走叶明珠明明可以在自己回庄之前为何迟迟待到自己与叶明珠已有夫妻之实才带走她呢?若叶明珠并非他带来的,那叶明珠又怎知他身在此处,更径直来找他?这分明不是久住之地,而他与叶明珠都不可能料到新婚之夜会发生这种变故故而在庄外守候,那么这一切又怎么释?
难道今日掳走云姽婳送信前来破坏婚礼都是他设计的?他在护送叶明珠的过程中爱上了叶明珠,所以才这么做?那他为何不在婚前找自己或叶明珠坦诚此事?自己虽与他仅有一面之缘,但看他却不似那种奸邪之辈,但眼前的一切又作何解释呢?
他正心绪纷乱,疑惑难解之时心念电转突地想起方才的黑影来,心中暗忖道:“那人故意将我引来此地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目睹这一幕,他既清楚此事又如此做法那么此事就极有可能是他一手安排,那么叶明珠与燕归来便极有可能是被设计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行出的此事!”思及此处他手背微动,便有一道劲风穿窗而入,只将那床击的一颤,已燕归来的功力,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在睡梦中也该惊醒了,但他却只是动了动胳膊将叶明珠楼的紧了些。
沈洛天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叶明珠与燕归来发生关系有谁会受益。“莫非……莫非是亦飞为了报复我方才行出此事?”他又想起了花亦飞,想起了那幅《璧人图》里的那双眼睛以及眼中隐含的恨意。只是叶明珠与燕归来相识之事少有人知,她怎会知晓?更清楚他身在何处?燕归来有怎会落在她手上?方才的人影会不会是她?诸多疑令人费解,他不知道花亦飞还有多少事瞒着他,她确实是个复杂难解的女人……
手臂轻扬,几道劲风穿窗而过,然后他俩便在不能动弹了,沈洛天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脱下长衫包裹住叶明珠的身子,抱着她朝龙吟山庄走去。
“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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