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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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魂-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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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溅泪仿佛被人瞧破了心事,微微一怔,遂扭过头去,咬咬唇道:“咱们快些走吧!沈相公该等急了!”

百里浩然望着她那纤弱的背影,不禁叹息道:“难道你也要离开了么?否则为何不应答?”

第二百三十一章 功败垂成空叹息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百里浩然置身其中却无太大的颠簸之感,看来慕娉婷在挑马,选车上都下足了功夫,就连车把式都是一流的好手。沈洛天却似毫无感觉,他的精力自始至终的集中在花亦飞的身上。

百里浩然终于忍不住道:“慕姑娘倒是个心细如尘的姑娘!”

沈洛天轻轻叹了口气未为说话。花溅泪见此,幽幽地道:“与她相识以来我从未见过她那副神情,仿佛已不是她了,看上去真叫人心疼。”

沈洛天仍没有开口,双目充满缱绻深情静静地注视着怀中人儿,仿佛已经痴了。

花溅泪与百里浩然对望一眼,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听得他轻叹道:“我只是不想她是到更大的伤害。”

百里浩然与花溅泪只道沈洛天对慕娉婷所为之事仍不能释怀,故而设法劝慰,但见其漠然视之顿时也没了主意,正彷徨之际突听此言,知其对她毫无芥蒂,无情本为多情故,便也暗暗松了口气,但沈洛天这句话中所隐含的辛酸与痛楚又岂是他们所能理解体会到的?

为了拯救武林同道与水深火热之中他忍辱负重,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折磨,更是将心爱的女人伤至痛不欲生的地步,然当他几乎付出一切平息了这场武林风云之时方才发觉自己只不过是为朝廷做了一回刽子手而已,而这一切都是拜这个自己视为知己的女子所赐。

他恼她虚情假意利用朋友,探去消息加以利用,他怒她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俘虏同道,镇压百姓,但诸般恼怒在逼视她之时忽有失了语言没了力气。

天启驾崩,新帝即位不到一年便逢大规模农民起义,她身为公主她不过是帮她哥哥巩固帝位,保住江山尽一份力而已,她有什么错?她没有错!但她的所作所为却使他们这一众人近年来所倾尽的心血变得毫无意义,变成了一种讽刺。

不错!雄霸天死了,众武林人士终于逃脱了被他掌控的命运,然他们还未及享受这片刻的自由又将被朝廷的律法所束缚。在雄霸天的淫威之下,他们斩杀的是不愿顺从的武林人士,在朝廷的权威之下,他们要镇压因天灾连连,阉党乱政,无法生存而起义的农民百姓,受迫害的都是黎明百姓,左右都不过是互相残杀,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思及此处,沈洛天不禁失声冷笑,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讽刺意味。这让百里浩然与花溅泪的心同时一阵剧颤,似乎直至此刻方才惊觉他也是个人,并非想象中那般万事皆能化忧为喜,他不过是不愿他自己的痛苦烦恼别人罢了。而今接二连三的沉痛打击终于冲破了他所能承受的底线,令他不自主的发泄了出来。

百里浩然玲玲心思,又与沈洛天同历此难,又怎会不理解他这一笑之意呢?他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一样?然事已至此,功败垂成,除却扼腕长叹又能如何呢?他们虽是别人眼中无所不能的侠,却终究不过凡人一个,回天乏术!

花溅泪见他二人各揣心事,皆自沉默,微微颦起黛眉,缓声道:“其实娉婷前几日已告诉我朝廷这次也会介入此事,我只道是她消息灵通却不知是她安排。那时我便吩咐梦回谷与广寒宫的姐妹做好准备,有梦回谷的花毒与广寒宫的慑心术,在朝廷与云霄城人马两败俱伤之时出手救下武林同道并非难事,沈相公与百里公子就莫要在为此伤神了。”

沈洛天闻言,思潮起伏,思及自己对慕娉婷的冷淡态度,不禁暗生歉疚。她身处江湖之中知此一战自在情理之中,新帝登基正值大明内忧外患之期,他要利用江湖人士为朝廷效力本也无可厚非,而此战正是天赐良机,她身为公主若对此置若罔闻,置皇兄江山社稷于将倾而不理又怎对得起已驾崩的父皇长兄?

但她若对此事加以利用助皇帝一臂之力便负了朋友。他甚至可以体会她内心痛苦的挣扎,而挣扎之后她最终选择利用皇上的势力帮助自己平息这场武林祸乱,而这群武林人士最终的去向决定权辗转还是交给了自己,她到底还是为自己考虑的周全。回想方才慕娉婷那凄婉的神情,他的心又是一阵剧痛,久久不消。

花溅泪见他仍是沉默不语,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缓声道:“沈相公若是还不放心,我便亲自回去瞧瞧如何?”

沈洛天微摇其首,轻叹道:“你身子本就虚弱,又历一场恶战,身心皆疲,又怎能再奔波劳累呢?”

花溅泪的心微微一动,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沈洛天已接口道:“此事到此为止吧!无论结局如何且都随他去了。其实这众武林人士若能为朝廷所用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新帝即位正是阉党活动最为猖獗的时期,容氏与魏忠贤互为表里,祸乱**,把持朝政多年,他年纪轻轻便能果断铲除魏忠贤及其党羽,撤罢各镇内臣,杜绝宦官乱政,不失为一位明君。他既有强国之心,中兴之愿,力挽狂澜之意便是国之幸,民之福,我一介江湖草莽又岂能因个人得失而对此事耿耿于怀更对皇上的复兴之举加以阻挠呢?”

百里哈然闻得此言蓦然仰头,一向平静的语音中有了一丝出乎意料的愕然与难以置信,道:“你这一路走来所经历的风风雨雨真可以以‘得失’二字便可衡量么?”

沈洛天淡然一笑复又垂首,目光重新落在花亦飞的脸上,似是海枯石烂也不愿再移开半寸,但他淡笑之中一闪而逝的苦涩之意仍落在了百里浩然眼中,百里浩然心中一酸,张了张口,终究无语。

沉静中只闻得沈洛天喃喃地道:“过往之事且随他去吧!现在我只要能这样静静守着她便足以!”

花溅泪瞧着他怀中似是在熟睡的花亦飞,幽幽吁了口气,目中除却是艳羡之色便是欣慰。

百里浩然却叹了口气沉声道:“只怕有人不会让沈兄得偿所愿!”

此话出口,花溅泪的目光耍的一下投向他,惊疑道:“谁?”

百里浩然缓声道:“曲流觞!”

花溅泪闻言娇躯一颤,失声道:“呀!我竟将他给忘却了!不错!此人阴险歹毒,似有雄霸江湖之心,今日在云霄城竟未出现,想必本欲闲看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谁知被朝廷抢先一步,占尽先机,而她唯有……”

言及此处花溅泪身子又是一颤,道:“他必是去了龙吟山庄,乘机攻占,以此来要挟你…”

沈洛天淡然一笑,微摇其首道:“他也许正有此意,但终不能得偿所愿,只因有个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恶!”

“谁?”

沈洛天一字一顿地道:“慕容晟!”

第二百三十二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林木葱郁,浓荫如盖。浓郁的木叶芬芳被激荡的剑气所摧,散的极远极远……

绿叶被剑气削落,风过,卷起漫天的青碧,随着剑气回旋狂舞,幻化朦胧碧雾,暗了天地。碧雾之中,两条人影已激战了两个时辰,仍未分出胜负,正是沈洛天口中的俄曲流觞与慕容晟。

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的萧杀之气。他二人同为武学奇才,修为相当,又积怨甚深,狭路相逢,彼此有岂会善罢甘休?

那曲流觞平日里自命风流,一套剑法使将出来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巧妙,浑若天成,身法亦是风流潇洒,轻灵若燕。

慕容晟沉稳内敛,一路剑招使将出来,如闪电奔雷般迅疾飘忽,不可方物,身法更是繁杂奇异,矫若神龙。

他二人自地上拼打到半空,又自半空打斗到树端。剑气摇林木,剑光映青云。剑啸之声犹如霹雳惊天动地,剑气激荡恍若飓风昏天暗地。只斗的空中无鸟过,战的林中走兽奔。

他两人在树端大战八十回合,仍难见输赢,于是打法又急骤聚变,几个飞纵两人已在空中斗了百十回合。

曲流觞剑啸不绝,凌空倒翻,剑光绚丽如同翩翩彩霞临空摇,慕容晟剑吟不断,飞腾变幻,剑光闪耀如同道道金电映红日。曲流觞剑起彩霞亮,慕容晟剑落彩霞散。曲流觞功夫无穷变化深无底,慕容晟武功高深莫测广无边。只战得大地剑气驰千里,长空不见半点云,唯有繁叶空中飘,恰此天女散奇花。

两人就如此在空中盘旋赌斗,体力精力都惊人的消耗着。忽然间一条银龙破空腾起,化作无数光影直罩下去,然后曲流觞便被罩在光影之中。他怔怔地望着慕容晟,目中竟是悚惧与惊疑之色,张了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漫天光影瞬间消失无踪,碧叶还未落定,曲流觞便木立在缤纷落叶之中。接着慕容晟那冰冷的剑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曲流觞的胸膛,在最后一片叶子落定之时,他清楚的感觉到了剑尖触及心脏的疼痛。他面上呈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痛苦之色,他终于笑不出来了。

慕容晟返剑还鞘,执剑而立,深邃的黑眸中散发着慑人的光芒,冷冷地射向曲流觞,似乎还要一锋利的目光再杀他千次万次。≮我们备用网址:。。≯

曲流觞也终于沉静了下来,静静地望着慕容晟,忽然在他的嘴角又泛起了一抹阴邪的笑意,就连慕容晟也不禁为之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闪眼的瞬间,曲流觞复又扬起了手中的剑。剑光横空而起,他手腕一转,一掷,一送,剑已脱手朝着慕容晟飞射而去,如离弦之箭,势不可挡。

慕容晟腾身而起,一个轻巧的转身,犹如闲庭信步般避过这一剑。长剑绕身一圈,他左腿倏伸,一脚将那剑反踢出去,去势之疾较之来势更为迅疾。

曲流觞未动,他已不能再动,他也没有要动的的意思。那柄剑,他自己的剑,毫厘不差的自他的心口刺进,贯穿而出,腥红的血液如断线的珠子自剑尖滴滴滚落。

然他面上无一丝痛苦之色可寻,他仰天长笑道,带着邪恶的满足之意,他大笑道:“你杀了我又如何?我死了一了百了,你却要承受着更大的痛苦!你眼睁睁的看在这他的妻子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不出手相救无非是为了一雪夺妻之耻,殊不知你如此做法却是将花亦飞推向他的怀里。叶明珠一死,沈洛天便不会再被他心中所谓的江湖道义所束缚,你想他还会再放开花亦飞么?而花亦飞在重情重义的沈洛天与卑鄙狠毒的慕容晟之间会选择谁,只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吧!”

他提起最后一口气方才说出这几句话。话音方落便忍不住猛烈的咳嗽起来,每一次张口都带出大量的鲜血,伤口的的血液更是泉涌而出。

慕容晟怔怔的瞧着他,不知他何出此言,但对他言中之意却甚为明了,盛怒之下,再欲出手将他当场毙命却听得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凄然狂笑道:“曲流觞,你步步算计,却最终将自己的儿子都作为棋子算计其中而不自知,你又能快活到哪儿去呢?”分明是叶明珠的声音。

慕容晟大惊之下默然回首,只见得叶明珠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此时面色惨白,一步一个踉跄向着这边走来,她胸口与怀中的襁褓皆被一把有刃无柄的匕首刺中,暗红的鲜血正自伤口蔓延开来,原来方才曲流觞那一招竟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这才是他的目的。

叶明珠死死的盯着曲流觞,口中冷笑不止道:“你以为沈洛天跟你一样无耻么?新婚之夜他既知我被你糟蹋又怎会再动我?而后他为武林诸事奔波,我们更没有行夫妻之实,这孩子根本就是你的,而今你亲手杀了他岂非天意?看来当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呀!”

曲流觞闻言呆呆的怔在当场,英俊的面庞已因几度的痛苦而扭曲,难以置信的盯着叶明珠,见她面上不仅无一丝悲痛之色反倒尽是复仇的快意,解脱后的轻松之态便知她所言非虚,怔怔呆了半晌,整个人似乎突然被抽空了,不由静了下来。直至此刻方才发觉自己处心积虑运筹的霸业只不过是一场梦,梦醒成空,自己不仅什么也没得到反倒失去了所有,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名利皆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世界上其实有很多比它美好的东西,比如亲情,友情,爱情,这些都是永恒的。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些,只可惜为时已晚,他没有机会再获取这些美好的情感。

于是他绝望的狂笑一声,道:“你我不仅生能同衾,还能同日死,老天待我也算不薄了…”

他还想在说些什么,但喉头的肌肉已然僵硬,再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瞳孔的精光也随之散了开去。

叶明珠见此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昏迷过去。

慕容晟未动。他并无一丝上前扶她之意,这倒不是因曲流觞所说为报夺妻之狠,而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看清了一张令他无法面对的脸,那是他视作今生唯一朋友的脸,他坐在马车内。

第二百三十三章 自古多情空遗恨

车帘轻卷,露出了他因疲惫而略显苍白的脸,深锁的双眉下,那双往日里明如星辰的眼眸隐含着无可奈何的哀恸,嘴角泛起的那抹酸涩的笑意令人一望之下便觉心中滴血般疼痛。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几乎将他击溃了,他已无力再去隐藏内心的悲痛,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已然痴呆。

慕容晟亦是痴痴地呆在当场。天知道在这一刻之前他多想见到他,与他把酒狂欢,畅所欲言。然在此刻,他却无语了,双腿如灌了铅般提不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他定是听到了曲流觞的话,他相信了么?他必定是信了,因为曲流觞所说的是多么的符合情理呀!

可事实情况并非如此,换作别人他也许会这样做,可他沈洛天偏偏是个例外,只因他视他为今生唯一的朋友,他更能理解沈洛天与花亦飞的感情,他又怎会挟恨报复呢?他只是中了曲流觞的奸计,他并不知曲流觞最后一搏之意,但事情已然发生,事实摆在眼前,他要怎样向沈洛天解释?

他痴痴的站在原地,如磐石巨雕般动也不动,心里针刺般疼痛,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未见沈洛天之前,他料想过百十种碰面的情景,但却未曾想过是这种情景,未见之时的千言万语却未曾想过竟无法开口。

他缓缓的垂下眼帘,无法正视沈洛天的眼睛。他清楚地听到沈洛天奔向叶明珠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轻柔的呼唤声,一声低过一声,一声柔过一声,到最后已轻不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没有一丝杀气,充满温暖。然后耳边响起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道:“往日那个沉静睿智的慕容庄主哪儿去了?”

慕容晟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正对视上沈洛天那郎朗星眸,他不声音低沉了许多,就连眼角也生出了几道细纹,仿佛诉说着他这些时日历经的沧桑。只见他目中尽是信任之色,一字一顿地道:“慕容兄不必解释,只因我信你!”

慕容晟闻言,感激之色尽现于表,朋友间最难能可贵的莫过于彼此相知相惜,相互信任。

他们的手又紧紧的握在一起,没有多余的语言,有的只是彼此间的信任与久别重逢后的激动。

“嗯……。”一声,两声,叶明珠终于发出了低低的呻吟之声。慕容晟这才发觉沈洛天的另一只手正抵在叶明珠的背心上输送真气为她续命,当下松手道:“沈兄,待小弟助你一臂之力!”

沈洛天涩然一笑,微摇其首道:“亦飞就在马车上,你一定很想看看她吧!”慕容晟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朝着马车走去。

叶明珠强撑起沉重的眼睑,空洞无光的双目中映出沈洛天模糊的脸庞,她轻呼道:“沈洛天?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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