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快习惯他老是出其不意的掠夺行动,况且她并不讨厌他强占她的唇所带来一次次的喜悦,只是不大喜欢她总是被他摆布似的。
“下准河?为什么?为什么要我随你去?”她不解。
“怎么?你有意见?”他的眉头很吓人地皱在一起。
怕又被他抱起来悬在半空中,趁他不注意,方无邪倏忽从他臂膀下溜出去,一下子站在离他至少十步远的地方,这才回头看着他。
“这是对我的另一个刑罚吗?我记得你曾说过,如果我一天不能恢复记忆,就一天不能离开这里,我想下准河不是在穆家庄里吧!?”
自由!?不会是属于她的。在穆家庄里她可以不受限制,可她知道这里毕竟仍是一个禁锢着她的牢房;除非她死,否则她的身分永远不可能改变。她是要杀他的杀手,可不是他的侍从,为什么她就得跟着他去什么……下准河的!?她弄不清这男人在想什么,而且也不想去弄清!
方无邪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坐在床上,表情阴霾的男人。
“现在我说要你去,你就得去──绑着去或走着去随你!
意思是不管她想不想、要不要、高兴不高兴……下准河是去定了!
她,方无邪,没有反对的权利。
※※※
“次风,庄里的事就麻烦你了……”穆长风说。
“没问题!”穆次风一反平日轻松、安然的神情,严肃地回答。
在上次穆次风被派到下江堂口处理堂主遇刺身亡后事,除了给予其家属安贴抚恤之外,顺便让向来表现不错的副堂立张城良升上堂立之位。此举迅速维持了下江堂的运作事宜,不致因此桩意外影响到船务。至于此看来明显暗杀之事,穆长风早已布下人手追查。只是没想到才隔没多久,竟又发生下准堂立被相同手法暗杀身亡之事。此严重性与强烈的关联性不得不令人对两事重新评估了。
在和众人商量了一整夜的结果,穆长风终于决定亲自前往下准堂口;名为处理堂口之事,实则更危险的是──引出凶手!
如果这两件刺杀的最终目标是穆长风,那么他离开弁备森严、固若金汤的穆家庄,无异将会给敌人一个绝佳的机会!
所有人正在确定最后计画的所有环节时,突然“碰”的一声,书房的门被人踢开,然后一个小小的影子立即以极快的速度冲进来。
“大哥,我也要跟你去玩,我不管,我一定要去……”娇蛮、轻脆的声音一路喊进来。
众人皆一齐抬头看勒这不速之客──穆小风!
只见一身绿衫的穆小风,一下子就跳到穆长风面,前亮着晶莹莹的大眼,笑得灿栏可爱。
“大哥啊!我知道你又要出门去了,这回说什么我是一定要跟你去的。你看,我连包包都整理好了!”说着,她把藏在身后的小包包现了出来。唉!敢情她是怕被拒绝,连包袱都款好了。
穆长风抿着唇,表情沈凝。
“小风,你的包包呢,很好看、也很可爱,可是这回恐怕用不上……”说话的是穆次风,不想让她太难过,他用真诚的语气称赞着她的包袱,然后用很、非常、的确惋惜的语气说了那句很残忍的结果。
把漂亮的包袱甩回背上,穆小风睁圆了眼,逡巡了坐在四旁的数名护卫一圈,最后视线停在穆长风和穆次风两人身上。
“谁说的!二哥你最讨厌了,人家大哥都没拒绝,你干嘛偏跟我作对!?噢,是不是因为大哥要带我出去玩,你看了眼红、嫉妒啊!哼!”她脑筋一转,立刻想到这个可能,不由瞪着他。
抽抽她鼓着气的脸颊,穆次风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是、是!我眼红、我嫉妒好不好?不过言回可不是我爱跟你作对,实在是你这小丫头跟不得……”
穆小风噘着嘴:“为什么?我不管、我要去!”
“小风!”穆长风轻叹口气:“大哥是要去办事,不是要去玩,你不能去!”
穆小风的嘴噘得老高。“你每次出去都说要办事,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偷偷跑去玩不告诉人家!”虽然知道她大哥实在不可能做这种事,可她仍忍不住做出这种大胆的臆测。
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穆长风慢吞吞地说:“让你猜中了!丫头!”他突地站起来,开始往门外步去。
穆小风呆了一下,然后醒起似的追着他身后跑:“骗人!大哥怎么可能真这么做嘛……”
“你又猜中了,大哥怎么可能这么做!”穆次风好笑地替他回答。
直至大门外,早有数名仆人牵着四、五匹骏马,候着即将出外的穆长风等人。
可令穆小风怠到奇怪的,她出门才会派上用场的马车竟也停在门外,莫非……
穆小风眼睛一亮,连跑带跳冲到马车,前高兴地大叫着:“太好了,我可以出去玩了……”她兴奋地想也没想就跳上马车,抓开幕帘,没料到里面的景象却令她惊楞住了──无邪姊姊!?
只见马车内正躺着一个女子。瞧她双眸紧闭、神态平稳竟似沈睡了般,而令穆小风惊诧的就是马车里躺着的姑娘,竟然是方无邪!
无邪姊姊?怎么回事?
身子一阵轻荡,猛回神,穆小风才发觉自己正被她二哥抱下了马车。
穆长风等人早已高踞马背上。
“无邪姊姊她怎么会……”穆小风好奇死了,忘了要跟去的事,倒是乍然出现在马车里的方无邪一下子攫去她所有的注意力。
穆长风淡淡地微笑着,然后策马前进。
尘沙扬起。
穆小风看着逐渐远去的人影,不由跳脚:“唉呀!我话都还没说完呢!大哥竟然丢下我就走……无邪姊姊她……她……”突地一眼瞥见正笑得贼兮兮的穆次风,不禁睁圆了眼,将注意力全部转向他。
“二哥,你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快说、快说!”她迫不及待地拉着他问。
“哦!不过是大哥要方姑娘与他随行而已,没什么啦!”他存心吊她胃口。慢慢向里面走去。
穆小风欢呼一声,两步就追上他,脸上泛着好玩、有趣的光采。
※※※
“照老爷所推算,一点也没错!穆长风已经亲自前往准堂口了……”
“他身边带了多少人?”
“四名护卫,还有一个女人……”
“女人!?”
“是!据探子说是一名陌生神秘的女人,穆长风保护她保护得紧,这女人似乎对他很重要……”
“哦……”
“老爷,我们一切还是照原定计画吗?”
“就照原定计画进定!小心点,别出差错,穆长风太聪明了……”
“是!”
将身子浸润在温热的天然泉水中,方无邪不由满足地呵了口气,将自己全然放松下来,放任四肢百骸泛滥一股懒洋洋的舒适。
这里是山谷中一处隐密的地方,外面还有人把守着,她根本不愁被人窥见她,可以安心在这个新发现的天然温泉沐浴一番。
那温暖舒服的泉水让她忍不住多待了一会儿。盯着眼前冒着雾气的池面,不由放任所有的思绪自由游走;方无邪可有些出神了──在震晃的马车里醒来,她脑子伫立刻知道,那杯有着浓烈香气的花茶,一定是让她毫无知觉地在马车里醒来的原因。方无邪当时不知该气或该笑,那个男人真的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骗她喝什么穆家庄有名的香花茶,结果……结果她竟然被迷昏了。
“我只是比较喜欢用最快、最简单的方法!”穆长风可没丁点惭愧地如此说。而她,就这么连思考余地也没有的就被他直接搬上马车。面对他的决定,她再次无力反对;毕竟他现在才是掌管她生死的主人。
三天下来这一路上,穆长风和她说话的次数绝对不超过十次,不就是要她待在马车里不许出来、不就是要她多吃饭……
方无邪没机会,也不想问他要去下准河的目的,她只要听他的话乖乖待着、听他的话多吃饭就行,不是吗?在她看来,终点似乎不是目的,过程好像才是重点。他们的态度很悠闲,可又似在等待着什么事的发生……
轻甩着头,她惊醒似的看见已西斜的夕阳,这才猛地察觉她已经泡在池里好久了,难怪身子一直发烫,连脑子也有些晕眩……说不定外面看守的人,也以为她昏迷在里面了!
于是她赶紧上岸,穿戴好衣服,坐在池边,以最快的速度整理着一头湿散的长发。
在这种祥和静谧的气氛中,除了远处轻脆的鸟鸣、四旁柔柔的风吹过树梢的声音……突地,一阵由远而近,奇怪的沙沙作响声,几乎是音即令方无邪全身自然戒备了起来。
凝神倾听那突然出现的动静。
由池子的对面传过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面滑行所发出的响声,而且那声音愈来愈近,似乎正朝这里接近……
方无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轻轻悄悄地站起身,毫无声息地慢慢将脚步往后移,浑身上下自然呈现防备状态。
突然间,毫无预兆地,那沙沙作响的声音消失了,乍然而来的寂静反倒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惊胆跳,气氛显得诡谲。
方无邪不觉又退了一步,手心冒着冷汗。似乎比普通人更异常敏锐的警觉心不容她忽视空气中逼近的某种危险气息。
她刚想转身退出这里,对面池子后,层层的石峦上突然冒出一个黑黑的影子。圆圆的头上一对血红的眼睛正闪着邪恶光芒盯着方无邪。
那是一条黑色大蟒的头!
池面的白雾稍散,方无邪终于看清楚那黑影的真面目;原来那沙沙作响的声音就是它滑行时弄出来的。现在它正迅速爬过岩石,不怀好意地往她的方向前来。黑蟒浑身一股浓重腥烈的气息更像泛着死亡暗影般的朝她侵袭。
方无邪不由惊呼出声,看它直接游过水池然后滑上岸而来,离她更近了。她这时才惊觉对于周身没有防卫利器,而自己又已浪费掉许多逃跑的宝贵时间来说,她离死亡太近了。
黑蟒吐着舌信,冰冷血红的眼一直不曾于过她;它张口,一股挟带浓烈腥气的气息奇*书*电&子^书向她卷盖了去。方无邪冷不防吸了一口,可那脑子传来的一阵昏眩,立刻令她警觉地闭气。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股力量在她体内爆发了出来。
在黑蟒攸地向她攻击时,方无邪旋身,以快得不能想像的身法躲开黑蟒的侵袭,并且足下一点,脚下生风似的迅速往外面跑去。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也快速往里面奔来,差点和方无邪撞个正着。
外面负责看守的护卫岳云,在听到方无邪传出的惊呼声时,直觉出了事,立刻提着刀往里面冲。
“发生什么事了!?”闪过差点和他冲撞的影子,他定眼一瞧,看见一脸慌张的方无邪,不禁急问着。
“大蛇!”方无邪惊魂未定,指着后面。“快走!”她拉着年轻的护卫要跑。
岳云回头,只见一条至少十来尺长的黑色巨蟒正朝这里来,不禁心一跳。
黑蟒迅速朝他们滑近,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气喷向他们。
就在这时,又有数条人影迅速冲了进来,看见那条巨蟒正威胁着两人时,立即胆识十足地挥刀朝巨蟒砍去。
突地──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一把将方无邪揽了过去。
“放开我!放……”她被刚才的事惊骇得还没恢复过来,有些呆楞地看着眼前四个男人正应付那黑蟒,根本未曾察觉有人接近,直到这一下被拖抱着走的动作,才猛地唤醒了她。
惊吓一跳,她用力推拒着那只手臂。
“你打算继续看下去是不是!?”熟悉的低沈嗓音自她上头响起,并且成功地令她立刻止挣扎。奇异地,方无邪惊慌的情绪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方无邪抬头,那张英俊微含怒意的脸庞,现在竟让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你来啦!”她轻轻地说。然后两手环抱住他的腰,倚进他怀里;在这一刻,她只想这么做。
她感觉他全身冗肉僵硬住,然后又攸地放松开来。他吐了一口长长的气息,一手揽住她往外面走。
“我希望你没事!”他凝着语气。刚才在乍见她被蟒蛇包围时,那又惊又怒的情绪,在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靠近他时全意外地化成满腔柔情。搂着她离开,不让她看那不会令人愉快的场面。
他知道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处厘那蟒蛇。
在她沐浴的这段时间,众人早已整理出休息的地,方并且升起火,准备好了晚上要吃的东西。刚才他们才忙完了这些,就听到远处传来岳云的大喊,令他们直觉出了事地立刻奔过去──原来竟是一条巨蟒!虽不多见,应付它却绝不是问题,所以穆长风才放心地让他们去处理。
“我没事!”方无邪摇头。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异物,早先的惊骇已过,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被穆长风拥着,她只单纯地觉得安心;甚至有点怀念地重温在他怀里的感觉。
让她坐在火堆旁,炽烈的火焰一下子驱去大半空气中的寒凉。穆长风搔搔她的发,眉微紧:“你的头发还没乾……”
“刚才来不及弄乾它……”拨了拨还微湿的发,方无邪用手指将它梳散开。
修长的手指顺过她的发丝,穆长风默默将它们揽在手臂上;摊开,散成了美丽的飞瀑。
轻轻梳过它们,焰火在上面亮成了炫人的黑。
方无邪任由他用他独特的方法弄乾她的发。安静地坐在他前面,感觉他的手指在她发上制造出的波动。
火光中,两人缠叠迤逦的影子美得醉人。已将事情处理完的四人,不想走近破坏两人之间美丽如画的气氛,所以他们一致决定不打扰他们,远远地坐在另一头。
“你是这么替她弄乾发丝的吗?”方无邪凝视着火光,问他。
她想起穆小风说的他珍藏的画中女子,一种酸涩的感觉再次侵噬她;很怪异,可她就是克制不住。
“没有谁,你是第一个!”穆长风满意地盯着披散在她纤柔的背上那一幅乌亮的黑缎。
她的话,让他的眉毛略略往上一扬。
“哦……”方无邪的唇角微弯,勾出一朵朦胧的微笑。第一个……她倒喜欢他说是唯一的一个!
“你有事情瞒着我。”扳过她的身子,一手攫起她柔美的下巴,穆长风凝着目光,望进她浓黑的眸珠里,他的声音低缓而肯定。
她能有什么事瞒得过他!?
方无邪回视着他,眸底清澈无波:“没有。”她说。
“没有?……为什么你刚才那样问?她?她是谁?无邪,说!”他冷静如昔。没放过令他起了疑问的那一点。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什么,轻易摆脱他的手,声音异常的平淡。
“我怎会知道她是谁?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才是!”
“别跟我打哑谜……”穆长风按住她的肩,俊颜俯近她,声音闷而低抑:“是不是谁跟你说过什么话,或……暗示过什么?一丝一毫都不许隐瞒我,说!”
方无邪的头传来一丝抽痛,她没有理会它。面对着眼前这男人的冷静,她突然觉得心口莫名甚妙地酸楚了起来。
他,残忍呵!
“小风只告诉我那幅画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只说那幅画……”
穆长风青情凝然,眉头又皱起来了。盯视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蛋,沈静的语气。
“说清楚,是什么画!跟那幅画有关,是吗?”
“……她说……你书房里藏着……一幅女子的画像……”她闭上眼,困难地说着。不!
她的头……她的头又在开始在痛了。
心一跳,穆长风几乎立刻就豁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他的书房里的确藏着一张女子的画像,而且还是被撕半的。他小心珍藏了起来,没想到竟被小风那丫头发现,而顽皮的小风显然刻意没告诉她那画中人是谁……
凝视着她,穆长风深邃的眸子因为爱恋和笑意而闪闪发亮;从她刻意冷淡却泄露更多情绪的语气,他彷佛知道了什么。
他无邪的情人显然不知道她这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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