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腐尸臭味,就是从它身上发出!”
上官灵自从看了那“先埋西道,后葬南笔”之语以后,心中始终在替这“乾坤双绝”担忧,生怕“南笔”诸葛逸、“西道”天痴,人地生疏,恃艺托大,致受“九幽地阙新主人”的阴谋暗算!
如今既经孟浮云证实自己所猜不差,新添石人的身体之上,果有蹊跷?上官灵心头遂如小鹿乱撞,颇想设法认认新添这具石人的本来面目!
但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上官灵功聚右掌,居然凝眸注视石人,迟迟不敢下手!
孟浮云看得奇道:“你为什么不下手碎石,看看我所说是否猜对?难道凭你这样功力,还不曾学过破皮而不伤肉的内家阴柔绵掌掌力么?”
上官灵嘴皮微动,尚未答话,孟浮云更自暗提真气,用纤纤玉指,搭向石人持着那杆黑杆白毫惊神笔的右腕,潜施绵柔暗劲,震酥右块,然后飘身后退,向上官灵叫道:“这石人右腕以下,已被我用‘罗刹阴功’柔劲,把表皮震酥,尔去揭开看看,是不是当中有一具真人尸体?”
上官灵见孟浮云用功力震酥石皮,却叫自己揭开观看,知道毕竟女孩儿家,对这等疑神疑鬼,腐尸朽旨之事,有些胆怯,遂略定心神,屈指轻弹石人右腕,果然指风过处,石粉随起,那种腐尸臭味,也立即加浓数倍!
这样一来,无疑是有巧手名匠,雕石为棺,而把一具真人尸体,封埋其内,上官灵因受不住那股中人欲呕的尸臭侵袭,晃身纵退五尺,然后才突聚神功,双掌齐推,向石人迎面全身,发出一片功能破皮而不伤肉,内家绵掌的劈空劲气!
孟浮云随在上官灵掌风以后,也自罗袖轻扬,拂出一股“罗刹阴功”,立时石雨狂飞,奇臭扑鼻,*得二人双双又复往后退了一丈!
这时那具石人,业已面目全非,除了背后石质,因上官灵不知其中尸骨身份,有意保存,未被震毁,仍自巍然无恙以外,迎面石质,全化粉雨星飞,赫然现出一具完完整整的人体骨骼!
这具人骨,想是被封埋石内之时,血肉尚来化尽,再经一闷一沤,才会如此奇臭。孟浮云以手掩鼻,侧顾上官灵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这具人骨是谁?彼此纵有天大仇恨,既然身死也当了结!为何‘九幽地阙新主人’却把已死之人,如此作弄?”
上官灵起初在石内人骨初现之时,确实暗自心跳,但忽地想起这石人左右手所持黑杆白毫大笔,及长尾云拂以上,既镌有向“西道”、“南笔”挑战字样,可见这具人骨,是死在天痴道长,与诸葛逸来此之前,绝非“西道”、“南笔”等“乾坤双绝”的其中之一!
遂向孟浮云答道:“我也不知道这具人骨,到底是谁?反正我们在此的一切言行,‘九幽地阙’以内,均可察知,不如直接向‘九幽地阙新主人’及‘九毒书生,姬天缺挑战叫阵便了!”
孟浮云高傲好事,自然不耐这等捉迷藏式的到处摸索,上官灵遂提气扬声,对着地面叫道:“‘九幽地阙新主人’及‘九毒书生’姬天缺听真,上官灵皆好友孟浮云,特来领教,何不开放门户,让我们入内一会?”
上官灵满心以为定然仍与上次一样,自己发话过后,“九幽地阙新主人”哪种冷冰冰的淡漠语音,便即自荒烟蔓草这中,四面八方,隐隐约约的透地而起!
哪知大谬不然,上官灵空白提聚真气,发话传声,这片仿佛满布危机,及奇异情况的高冢低坟之间,却静寂沉沉,毫无回响!
上官灵连问三遍,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只字回音,孟浮云却手指那具石中枯骨说道:“你所说的什么‘九幽地阙新主人’及‘九毒书生’姬天缺,怎的全不出头?若非发现这具石中枯骨,证明了此处确有玄虚,我还以为你是乡壁虚构,空穴来风的开我一场大玩笑呢!”
上官灵被孟浮云问得苦笑连声,无言可答,但忽然想起自己与“闪电神乞”诸明,自“阎王甬道”以内,脱身之事,不由剑眉双挑,目射神光地恨声叫道:“他不开门,难道我们就不会自己冲将进去?”
孟浮云看他一眼,讶然问道:“我们怎样冲法?总不能硬从荒坟朽骨之中,掘地而入!”
上官灵手指西南方两丈来外,另一座高大坟头说道:“那座坟头以下,有一暗门,名为‘阎王甬道’,就是通至‘九幽地阙’的唯一道路!”
孟浮云闻言不禁莞尔笑道:“你既知有此通路,何必费那大精神,去向‘九幽地阙新主人’及‘九毒书生’姬天缺,一再叫阵?干脆各运神功,替他把那座坟头,整个扔去,不就痛快了么?”
上官灵虽然曾经尝过“阎王甬道”厉害,但因此时疑云恨火,齐集心头,哪里还有何顾忌?蓦地一声长啸,与孟浮云同时拔起三丈来高,空中掉身倒扑,四掌霁推,十二成真力所化的劲气狂飙,双双出手,猛向下有“阎王甬道”暗门的那座坟头扫去!
谁知如此强烈,几乎足以撼山震狱的劲气狂飙扫处,居然只见不多浮土,飞扬满空,整座坟头,仍自安然无恙!
上官灵、孟浮云大诧之下,身形落地,仔细瞩目,恰好此时长空云散,天霁月明,又复在这座坟头以上,发现了意外怪事!
原来整座坟头,除了表面薄薄一层浮土以外,全被人用大量铁汁,浇铸成一块极厚整体,上面并镌有细微字迹,在月光朗照之下,可以辨出写的是:“‘西道南笔’誓为‘北剑’复仇,生葬‘九幽地阙新主人’及‘九毒书生’姬天缺!”
上官灵看清以后,不由又喜又惊,喜的是“西道”天痴道长、“南笔”诸葛逸,果然已来“万姓公坟”,并不曾被那“九幽地阙新主人”暗算,反而稳*胜算地,用大量铁汁,把“九幽地阙”的唯一出口门户,“阎王甬道”封死!
惊的则是字迹之中,居然有“誓为‘北剑’复仇”字样,难道以“北剑”蒲琨那等一身绝世武功,竟为“九幽地阙新主人”所害?
但凭空臆断,哪里会想得出所以然来?不由凝目坟头,怅然若失!
连他都弄得糊里糊涂,孟浮云自然越发难明就里,柳眉微蹙,发话问道:“喂!你怎么了?我们究竟还进不进‘九幽地阙’?见不见‘九幽地阙新主人’?斗不斗‘九毒书生’姬天缺?以及想不想抢回‘风磨铜夺魂旗’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上官灵自惊疑迷惑中唤醒,苦笑几声,手指那被大量铁汁浇封的坟头说道:“‘九幽地阙’的唯一门户,已被‘乾坤五绝’中的‘西道南笔’封死,进不得进,出不得出,我们自然是空跑一趟而已!”
孟浮云闻言,不禁微觉失望,一双大眼连眨,看着上官灵问道:“那你是不是还要横穿中国,西奔大漠?”
上官灵摇头答道:“我要到南疆去找的,便是这两位前辈高人,如今他们既在‘万姓公坟’现身,当然不必再跑那么多远路,咦!你愿不愿意,再陪我浪迹中原,以图瞻仰瞻仰这‘乾坤双绝’丰采?”
孟浮云好似并不为“西道南笔”之名所动,樱唇微噘,哂然答道:“‘乾坤五绝’有什么了不得?过些时候,我师傅还要以翠鸟传书,约他们再会罗浮,你自己去找?我不陪你去了!”
新交好友,将告分离,上官灵却又有点依依不舍起来,目光凝视孟浮云,缓缓问道:“你……你不陪我去,要去往哪里?”
孟浮云也似有点难禁离情,眉梢愁聚,眼角波明地低鬓幽幽说道:“我想回去看看师傅,你找到‘西道南笔’以后,敢不敢到福建武夷山的三仰峰头看我?”
一面说话,一面缓缓抬头,两道淹得死世上任何英雄豪杰的明媚秋波,凝往上官灵一瞬不瞬!
上官灵一半因于这两道眼光太美,及其中所含的情意太真,另一半因于孟浮云那“敢不敢”三字,激发英雄豪气,遂自剑眉双扬地微吟答道:“人间有约须当践,世上无方不可行!”
孟浮云目光一闪,点头微笑说道:“你倒真是高傲,你几时来?”
上官灵想了一想道:“不论找不找得到‘西道南笔’我定在三月以内,赶到福建武夷山的三仰峰找你!”
孟浮云闻言,一双妙目,泪光连闪,似乎盈盈欲坠地低声说道:“我相信你说话一定算数,从今天开始,数过八十天后,我便在武夷山三仰峰头,朝朝凝眸,暮暮延趾!”
上官灵见她这等神情语意,也觉一阵心酸,凄然欲泣,急忙偏头看着天边明月,强自提起英雄意气,朗声笑道:“但你在这八十天以内,可得费点脑筋,想些新奇有趣的花样出来,因为‘万姓公坟’之行成空,我们两人还有一场未曾斗呢!”
孟浮云毕竟是女孩儿家,难于控制情感,粉颊上业已流下两行泪珠,一面引袖拭泪,一面微咬银牙,向上官灵似嗔似怨地,幽幽说道:“你何必笑?笑得多不自然,简直比哭还难听!像我这样要流泪便让它流多好?武夷山千奇俱备,三仰峰百怪齐全,只要你来,包管让你斗一个痛痛快快就是!”
话音到此略顿,带泪眼光,重又向上官灵凝注有顷,凄幽无比的说了一声:“我要走啦,八十天后,在三仰峰头等你!”
一面说话,一面忍不住的泪珠,又复纷纷并落,猛挥罗袖,电疾腾空,化成一朵白云,消逝在“万姓公坟”一望无际的蔓草荒烟之内!
可怜那平素豪气如云的上官灵,此时哪敢和孟浮云目光相对?强制心酸,低头忍泪,直等面前香风拂动,白影电飘以后一盏茶时,才自抬头凝目,但伊人早杳,呈现在眼前的,只是一片败棺朽骨,鬼火青磷,景感于外,情动于中。上官灵“唉”地一声长叹,大眼眶中,珠泪泉流旷把胸前青衫,湿了好大一片!
孟浮云既走,自己自然也应该离开这片“万姓公坟”,及与人世永绝的“九幽地阙”,去找寻不久之前曾经到过此地的“西道南笔”!
“西道”云踪无定,“南笔”则到底还有雁荡大龙湫,及天台山吟风嶂弄月坪两处,可以寻找!故而上官灵微一踌躇以下,便自身形晃动,奔向东南,但刚刚驰出五六丈远,即听得夜风撼树之内,仿佛有一丝极细人声,说的是:“上官小鬼,你莫往东南,且向西北!”
这丝人声,因太过微细,致使上官灵听在耳中,半觉厮熟,半觉陌生地,辨不出究系何人所发?
但此时此地,忽然会有人叫自己“上官小鬼”,委实太不寻常,上官灵自然眉梢微剔,足尖才—点地,便即倒纵回身,半空中发话答道:“哪位前辈在此相呼?请现金身,容上官灵参谒!”
荒坟寂寂,了无回音,只是西北方七八丈外,似乎有白影一闪。
上官灵虽畏对方有意捉弄,但因对自己所用的那种称呼,不敢出言不逊,钢牙暗咬,提气凝功,身形电闪云飘,一连疾跃过四座坟头,果然瞥见一条白衣人影!
这条人影,虽是一闪即隐,但那种身材姿态,却对上官灵印象太深,入目以后,不禁几乎喜得打跌地,高声叫道:“钟离老前辈,我想死你了,近来中原武林,迭出怪事……”
上官灵边唤边纵,声随人落,但刹那间,脸上的那种无比欣悦,又化惊容,语音也自行截断地,倏然而住!原来他落处是在一座高坟之后,夜风狂拂,墓树摇摇,哪里还有适才所见那位“逍遥老人”钟离哲的半点踪影?
上官灵本就极度思念这位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令人心服无已的绝代奇人,再加上“九幽地阙”之中,所闻所见,及孟浮云突然忘却本来面目等各种谜般情事,汇集心头,越发渴盼向钟离老人求教研参,以便把这些费人寻思的闷葫芦一一打破!
但如今好容易才在“万姓公坟”以上,见他一瞥,却又如神龙变化般隐迹无踪,怎不把上官灵急得跳脚叫道:“钟离老人,你不要乱钻乱跑,要知道这‘万姓公坟’之间,如今已成了凄迷鬼惑,步步危机!万一中了‘九幽地阙新主人’的暗算,被他剥了皮去,才冤枉呢!”
话声落处,仿佛听得左前方一株高大坟树以上,有人低声失笑?上官灵故作不觉,反向右前方注目,缓步找寻,但暗地算准距离,猛然偏头转身,一式“黄莺度柳”,再化“潜龙升天”,委实捷如石火电光般地,扑上那株大树!
谁知树上根本无人,只有一只极大夜鸟惊得,“桀桀”高鸣地冲天飞起,上官灵气无可出,正待挥掌毁去那座鸟巢,但目光扫处,却瞥见鸟巢之中,留有一封柬帖!
上官灵见状.不禁由气转笑,暗想这位老人家真比自己还要玩皮,有事何不面授机宜,偏要卖弄心思,算准一切,在鸟巢中留封柬帖则甚?边觉好笑,边自拾起那封柬帖,果然不出所料,柬上正是“逍遥老人”钟离哲的那种龙飞凤舞字迹,写道:“上官小儿开拆!”
上官灵虽然不曾追上钟离老人,但既看见他在“万姓公坟”现身,及获得他这封手书,心头业已大慰,遂坐在树枝以上,拆开柬帖细看,上面写的是:“‘九幽地阙’虽封,但‘地阙新主人’与‘九毒书生’姬天缺未死,正筹毒计,图谋‘乾坤五绝’。故见字后,速寻‘西道南笔’,及‘东僧’醉头陀,在两月以内,与我会聚于九华山旧居幽谷,合议破敌之策!”末后并有数行小字,大意为:“‘风磨铜夺魂宝旗’既失,毋须萦怀,但能将‘笑面阎婆’孟三娘所藏的一枚‘双心碧玉’,弄到手中,则‘九幽地阙新主人’必肯自动把‘风磨铜夺魂宝旗’,持来相换!”
上官灵看完以后,委实弄不懂钟离老人,既对这“九幽地阙”内外先后所生变故,事事如见?却又何必故作神奇地,要自己把“西道”天痴道长、“南笔”诸葛逸,及“东僧”醉头陀等“乾坤三绝”,找到他昔年被“九毒书生”姬天缺幽禁的那条九华幽谷之中相会?
再三揣摩,也揣摩不出钟离老人的意旨所在?上官灵无奈之下,只得拿定主意,遵照他柬帖以上的指示办理!但两月限期不宽,而“西道南笔东僧”等“乾坤三绝”之中,仅仅“南笔”诸葛逸有固定住所可寻,自己究应先奔天台?还是先奔雁荡?
万一两处均告跑空,必然不但超过钟离老人时限,也耽误了自己与孟浮云的八十日相会之期,所以上官灵想来想去,终于想出要想尽快找到“西道南笔东僧”等“乾坤五绝”,必须重展昔年随恩师“南疆侠隐”谢东阳,初入中原,在甘凉道上,所施故智!
第十五章 奇峰迭起
上官灵既然想出花样,便立即离开这片鬼气森森、愁云惨惨的“万姓公坟”,但一路上却编了一幅对联,专挑那些众目睽睽易见之处,于半夜挥笔大书,联语是:“铁汁未能封,看我依然居地阙。笔锋何足惧?会君特意上天台!”
这副对联,一般人看在眼中,固然难解其意,但无论传入曾用大量铁汁,浇封“九幽地阙”唯一出入门户“阎王甬道”的“西道”天痴道长,或“南笔”诸葛逸耳内,定会立即赶回天台山吟石嶂弄月坪头,等候应战,自已岂非免得多跑不少冤枉路程,根本不必再去雁荡。
上官灵这种想法,颇为成功,他一路挥笔写去,在距离天台,尚有二三百里之遥的一处古塔塔顶,留题方毕,突似微有所觉,凝神提气,单掌聚力当胸回头一看,身后菩顶角尖以上,飘然立着“西道”天痴道长,与“南笔”诸葛逸等“乾坤双绝”!
诸葛逸见题字之人,竟是上官灵,尔似微出意外,不由长眉微蹙,与天痴道长互看一眼,发话问道:“上官小鬼,你从何处来?编这联语之意,是不是想找我们?难道你也到过‘万姓公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