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雷霆震怒,血肉横飞,亭内群雄也自震得心悸神摇,各以功力护身,防范那些漫天飞舞的铜球碎片,与亭顶折木!
但他们因不知细底,全忽略了四根业已折断的亭柱之中,尚有大束一点即燃的地雷火药引线在内,满空又有无数火星,激射飞舞!
故而真“夺魂旗”费尽心思地卷出阵阵旗风,驱除飞舞火星,不令有丝毫沾上柱内的地雷火药引线!
柱分四面,火星太多,硬被众人罡气掌风,生生震断的柱内引线,更是千头万绪的纷披垂散,以致任凭真“夺魂旗”,如何手疾眼快,使这茅亭四外弥漫一片“风磨铜夺魂旗”的“呼呼”旗风,仍有几点火星,落在了南面亭柱以内的火药引线之上!
尚幸“南笔”诸葛逸等,不过因变生意外,难免微惊,等铜球爆炸,血肉四飞,“八指飞魔”司空曜死于非命以后,心情反而渐渐宁静!
如今见南面断柱以内的火药引线之上,已落火星,知道不赶紧断然处置,整个“天香坳”内,可能立即成为一片火海。
所以火药引线的青烟才冒,“南笔”诸葛逸双掌齐出,排山倒海般的“坎离真气”,怒涌横飞,硬把南面那根亭柱,齐柱摧毁,化成一堆碎木,飘扬四外!
“北剑”蒲琨更来得直接了当,“三指剑”金芒突闪,人似电漩,剑光略一回排荡以后,东西北三根亭柱,虽仍屹立未倒,但柱腰均围有两道剑痕,业已分成三截,纵令再火星沾上,也可以及时抢救,不致一烧到底!
真“夺魂旗”见漫空飞舞的血肉全落,火星金雨亦激射净尽,才把那杆“风磨铜夺魂旗”一收,仰天嘘了一口长气,感慨万千地叹道:“这一场武林浩劫,总算是勉强消弭,但可惜‘玄阴’教司空教主,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以致弄得骨化飞灰,化成血水,成为这场‘罗浮元宵大会’的唯一憾事!”
“乾坤五绝”中的“南笔”、“北剑”等人,惊魂渐定,但“鸠杖神翁”谈白水、“不坏金刚”萧适、“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等,却均胸怀盛怒,怒恨那位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缺,不该如此狠毒得丝毫不顾江湖道义,竟连自己等人,也欲一网打尽!
双方人物心头所想,虽然不同,但动作上却有共同之处,就是数十道炯炯目光,一齐注集在这位手执“风磨铜夺魂宝旗”,身穿黑衣,脸带人皮面具的真“夺魂旗”身上!
因为“夺魂旗”三字,本就来去无踪,飘忽无伦,久已威震江湖,名头甚至高出其余“乾坤四绝”!再加上好“夺魂旗”、真“夺魂旗”、假“夺魂旗”等等,闹得烟雾腾天,成了当世武林之中众论纷纷的唯一大事!如今好不容易,真正的“夺魂旗”本人,出现眼前,怎不引得所有群雄,一齐瞩目!
这时远远发话警告诸人的天痴道长,也已赶到,发现茅亭以上,虽然雷霆巨响,血肉横飞,但只死了“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一人,心头顿宽,向真“夺魂旗”含笑说道:“二十载未见,不想昔年老友,还是这般好弄神奇!你既知亭顶铜球秘密,倘若略早出现,岂非可救司空曜一命,也免得‘九毒书生’姬天缺乘机逃走!此次‘罗浮元宵大会’一毕,我等均欲相率真正归隐,无暇海角天涯追寻这位极恶元凶,留他贻祸江湖,不也足为你‘夺魂旗’三字的盛名之累么?”
真“夺魂旗”侧顾天痴道长,微笑说道:“痴道士你错怪我了,我只知道‘九毒书生’姬天缺在这座茅亭以下,满埋地雷火药,引线则设在‘天香坳’后的‘清音轩’内!特地乘他与你一路缠战之际,跑去予以浇混割断,始行赶来!哪却姬天缺心计凶狡,‘清音轩’所设,竟是伪装,真正的火药引线,却系由亭柱通至亭顶,并当着睽睽众目,亲手与那内贮极烈炸药的黄铜圆球,装在一处!我也不过略为比你早醒悟片刻光阴,惟恐喝阻不及,才亲自相拦,不然我怎会平白以‘夺魂金针’出手,想截住那运数已终的司空老怪?”
说到此处,看了手中的“风磨铜夺魂宝旗”一眼,似乎微兴感慨地说道:“至于在这场盛会以后的归隐心愿,彼此均同,我若非为了要替这杆‘风磨铜夺魂宝旗’,找一位新主人,连这场‘元宵大会’都未必参与!……”
真“夺魂旗”说话之时,人皮面具以内的两道看不出喜怒哀乐的目光,便在群雄身上,来回打转!
上官灵自从这位真“夺魂旗”现身,便想认出他究竟是谁?但仔细观察之下,无论语音身材,均不似自己意中所料的几位人物,连与那九华山幽谷以内的“洞中老人”,都不太像!
如今听他要替那杆“风磨铜夺魂宝旗”,找一个新主人,知道这位真“夺魂旗”是立志归隐,欲把此旗择人以赠!
方想到此处,目光忽与真“夺魂旗”相对,上官灵心头一跳,脸上一红,真“夺魂旗”却向他摇手笑道:“上官小鬼,不必脸红心跳,你还不够资格接受我这杆‘风磨铜夺魂旗’!我今日不仅赠旗,并且赠号,谁接受我这杆宣旗,谁就从此算是真‘夺魂旗’,但却得立愿三度那位坏‘夺魂旗’‘九毒书生’姬天缺!倘三度不化,便予歼除,不使‘夺魂旗’三字以上,留有丝毫污点!”
话音至此,手中“风磨铜夺魂宝旗”的金光忽闪,红绸旗影一飘,竟向“闪电神乞”诸明面前,脱手急飞而去!
“闪电神乞”诸明,既借用“夺魂旗”名号,心中自然素极景佩这位武林奇人!正听他说话听得出神之际,眼前金光电闪,旗影忽飘,遂毫未多加思索,自然而然地右掌微伸,接在手内!
诸明一接“风磨铜夺魂宝旗”,“南笔”诸葛逸首先鼓掌,立时“天香坳”内,充满一片暴雷似的彩声!诸明突然会过意来,不由心头一惊,通身汗下,赶紧双手捧着“风磨铜夺魂旗”,纵到真“夺魂旗”身旁,神色惶然地,欲待有所陈述!
真“夺魂旗”不等“闪电神乞”诸明开口,便即微笑说道:“我这‘夺魂旗’三字,本是游戏江湖所用外号,二十年前,虽因峨嵋金顶一会,被武林人物推列‘乾坤五绝’但所得评语,也仅仅是‘飘忽无踪,诡异无伦’八字而已!诸兄却以此名号,厚积功德,博得东南一带万家生佛之称,岂非连我也同沾光彩?所以我将这杆‘风磨铜夺魂宝旗’,赠送诸兄,委实实至名归,再也恰当不过!望你在我与其余诸位,归隐深山以后,善用此旗,领导一般后学,主持个三五年正义,然后再细觅传人,高蹈自隐!”
“闪电神乞”诸明,犹待推却,禁不住“南笔西道”等人,又是一阵暴雷似的彩声,遂只得硬着头皮,向真“夺魂旗”恭身称谢,把那杆“风磨铜夺魂宝旗”收拢,揣在怀内,正色说道:“诸明既承厚爱,不敢再辞,但不仅‘九毒书生’姬天缺一身功力,在我之上,并还有两位埋头苦练,准备一举惊人的‘笑面阎婆’孟三娘、‘玉箫郎君’潘午师姊弟,约期三年,重振‘罗刹’门户,会斗天下群雄!诸明白忖力薄……”
诸明话犹未了,“南笔”诸葛逸便即接口笑道:“诸兄今后尽管放心作你这好容易才补实了的‘夺魂旗’,我等归隐深山,不过不问琐世事,倘若‘笑面阎婆’孟三娘、‘玉箫郎君’潘午,练就奇异武功,再创罗刹邪教,遣翠鸟传书,邀斗天下群雄之时,岂能真个不加闻问?使诸兄独任艰巨!”
天痴道长与“北剑东僧”等人,也一齐同声附和,‘闪电神乞’诸明心头沉重,遂告略解!这时上官灵突然向真“夺魂旗”说道:“你既已把‘夺魂旗’名号,及那杆‘风磨铜夺魂宝旗’,送给‘闪电神乞’诸老前辈,则从此你已不必再穿着这种黑色长衫,及脸带人皮面具!何不当着天下群雄,令人认识一下威震江湖二十余年,真‘夺魂旗’的庐山面目呢?”
真“夺魂旗”闻言,目光一瞥上官灵,微笑说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东坡居士这两句诗,说得委实颇有道理!上官小鬼,我与你几度相交,难道真就不认识我了么?”
上官灵再三打量真“夺魂旗”,仍觉得他身材语音,两均陌生,想不出何时曾与这位神出鬼没,令人莫测高深的的人物见过。
真“夺魂旗”见上官灵果然认不出来,不由哈哈一笑!
这笑声因他未变口音,加以掩饰,遂令上官灵听出蹊跷,惊得跳将起来叫道:“你是刚才教我‘云飘电闪’身法的‘逍遥老人’钟离哲?……”
一语未了,忽又摇头说道:“不对,不对,钟离老人是中等身材,你却比他瘦长……”
真“夺魂旗”一阵爽朗无比的哈哈大笑,一面脱去身御黑色长衫,一面说道:“上官小鬼,你既然嫌我瘦长,还不好办?你再看看,如今可是像那来也逍遥,去也逍遥的,‘逍遥老人’钟离哲?”
令“天香坳”内所有群雄,震惊无已的奇事,突然发生!原来真“夺魂旗”黑色长衫以内,不仅着的果是,“逍遥老人”钟离哲所穿白袍,并连身材也在这刹那之间,约莫矮了寸许!
身材一矮,人就显得略胖,真“夺魂旗”再伸手提去脸上所戴人皮面具,一位银发银须,神态冲和高朗得宛如光风霁月,“逍遥老人”钟离哲的面庞,立时重又出现在济济群雄之前,并向“南笔”诸葛逸、“西道”天痴道长、“东僧”醉头陀、“北剑”蒲琨等人,含笑说道:“诸位老友,莫怪钟离哲故弄狡狯,峨嵋金顶一会以后,悬想至今,且喜故人丰彩,依旧当年!但蜉蝣岁月,能有几何?我们也实该名山遁迹,自葆真如,把江湖琐事,交代给一般年轻英俊的了!”
“南笔”诸葛逸等,除了少数细节,非经钟离老人,自行解释,仍想不通以外,均自恍然大悟!
但上官灵却皱眉问道:“你既是当年峨嵋金顶的真‘夺魂旗’,那住在九华幽谷,传我‘冤沉海底’、‘恨满心头’两招的‘洞中老人’,又是谁呢?”
“逍遥老人”钟离哲微笑说道:“‘洞中老人’若不是我,我们初见面时,怎会在你施展那招怪异无伦的‘冤沉海底’之际,轻轻易易地便加拆解,并打了你一记耳光呢?”
上官灵听钟离老人提到自己挨打之事,不由脸上微红,诧然问道:“你不是在谷前那片梅林以内,亲口对我说过,‘洞中老人’已在九华幽谷谷径第三转折右侧靠峰壁的三株乔松以下,埋骨了么?”
钟离老人神色略显凄然地,摇头答道:“松下所埋,确是一位老人,但却非我这被‘九毒书生’姬天缺暗算,幽禁九华山腹几达二十年的钟离老人。他叫凌慕农,江湖外号‘百草老人妙手神医’!”
“鸠杖神翁”谈白水,因连经挫折,争名夺胜之念全消,闻名满脸愧歉不安神色问道:“当日力争那只‘三目蟾蜍’,‘百草老人’凌慕农曾经连中我九茎‘乌风铁草’我也被他所发大蓬紫色飞花的暗器所伤,倘若竟系因此而死,则谈白水歉疚难安,必谋有所赎罪!”
钟离老人看了这位“鸠杖神翁”一眼,摇头说道:“谈兄请放宽心,‘百草老人’凌慕农虽中了你‘九茎乌风铁草’,但因不在致命之处,他又有‘妙手神医’美名,早已自行治愈!伤好以后,惦念上官灵是否获得‘三目蟾蜍’丹元所化竖目,遂再来九幽谷探望,谁知福寿已尽,运数当终,恰值地震山崩。我藉此机缘,逃出秘洞,他却为崩山乱石所伤,裂脑亡身,被我将他遗体掩埋在那三株乔松之下!”
上官听得“百草老人”凌慕农为了关心自己而丧生,不由心内一酸,大眼眶中,珠泪潸然而落!
钟离老人伸手轻抚他肩头,含笑慰道:“上官老弟不必难过,‘百草老人’凌慕农,—生任侠,死无所憾。你只要不暴不骄,以一身所学,造福人群,扶持正义,便可足令这位‘妙手神医’九泉含笑!”说到此处,转面向“南笔西道”等人笑道:“诸兄如不嫌琐碎,钟离哲便将出得九华秘洞以后的迄今经过,略为叙述。”
此时众人心中最不解的,就是“九毒书生”昔年既被钟离老人收服,怎会如今竟认不出来?把这位最大的克星,弄出替自己装点门面,虚张声势!
听钟离老人这样一说,自均异口同声地,加以催促!钟离老人微然一笑,缓缓说道:“我因听上官灵说道,江湖中双现‘夺魂旗’,装束武功均差不多,但在行为表现方面,却是一好一坏,坏的一个,不问可知定是‘九毒书生’姬天缺,假借我名号,胡作非为!好的一个,几经推测,才判断出微可能是失踪已久‘穷家帮三异丐’之中的‘闪电神乞’!”
“闪电神乞”诸明闻言脸上略红,钟离老人向他微微一笑又道;“当年我以‘逍遥老人’钟离哲本名,在西昆仑小琅环静参内家功果,但偶而下山游戏江湖之际,用的却是‘夺魂旗’名号!并因素擅缩骨易形之术,所以不仅名学不同,身材装束亦异!钟离哲终年银须白发,中等身材,‘夺魂旗’却略显瘦长,身穿黑衣,脸带人皮面具!世间事太已巧合,出得九华不久,就遇上了‘九毒书生’姬天缺,因此时我正恢复了钟离老人的身材装束,他竟认不出就是被他封在九华山腹以内,几达二十年的真‘夺魂旗’!见我轻功不弱,居然动问姓名,要想拉我作他傀儡,装扮‘逍遥老人’钟离哲,才好号召‘八指飞魔’司空曜、谈兄、以及‘笑面阎婆’孟非烟,倡组新‘乾坤五绝’!姬天缺这种提议,我当时立即赞成,因为一身能够兼任互相对抗的‘新旧乾坤五绝’之中人物,实在有趣!并可乘机设法把这几位混世魔王,暗暗加以度化,更看看这一好一坏两位假‘夺魂旗’,在我真‘夺魂旗’面前,到底怎样的勾心斗角?至于姓名方面,则灵机一动,想起‘闪电神乞’既已化身好‘夺魂旗’,则正可彼此互惠,把他这名号,暂时借我一用!庐山会罢,‘九毒书生’姬天缺看出诸葛兄与天痴道长神功难敌,遂独自赶往九华,想向我*索一册综合万妙的武学奇书,但见谷塞山崩,并在乔松以下,掘坟见骨之后,才死心塌地的认为真‘夺魂旗’,业已永绝人世!”
“闪电神乞”诸明听到此,插口问道:“诸明与‘九毒书生’姬天缺在‘万姓公坟’以上,互相初会见之时,曾经出现另一位‘夺魂旗’,可是老人故意现身?对我们加以警戒!”
钟离老人点头笑道:“我因‘九毒书生’姬天缺自九华幽谷归来,似以真‘夺魂旗’已死,气焰极高!故而在他把我遣开,独往‘万姓公坟’之际,换了昔日游戏人间装束,故意现身,图使姬天缺略加警惕,不敢任性胡为!哪知们不仅执迷不悟,一切行为反更变本加厉!倒是那位‘笑面阎婆’孟三娘,颇为知机,在我暗中略微她显示功力以后,立即抛弃辛苦经营的‘万梅谷罗刹教’基业,率领一干重要徒党,埋首重练绝艺,但也为此而留下了异日大患!”
上官灵看了众人所处这座残破茅亭一眼,又复问道:“老人家既被‘九毒书生’姬天缺引为心腹,朝夕共处,怎的不知他把亭下所埋炸药引线,通至亭顶的呢?”
钟离老人微微一叹,目光专注在“闪电神乞”诸明身上,皱眉说道:“‘九毒书生’姬天缺心计太工,他这亭下暗埋地雷火药,是趁着司空教主与谈副教主,回转勾漏山安排‘玄阴教’中事务之际,亲自与我合手装置,引线确是通到‘天香坳’后的‘清音轩’内,哪里知道另外还有四束我所不曾发觉的引线,由亭柱通至亭顶!所以诸兄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