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使者”酆杰答道:“这三位武林怪客的衣着、神情,甚至连脸上所带的人皮面具,都几乎全无二致,但就是这种‘夺魂金针’,微有不同!”
“幽冥神君”阎元景含笑问道:“你怎会知道不同,不同之点何在?”
“勾魂使者”酆杰见“幽冥神君”阎元景所取看的,是那种圆形金针,遂在掌中又挑了一根,三棱形金针递过说道:“那最后出现的第三位‘夺魂旗’所用,因未曾遗在当场,是何形状,酆杰难知!但先前出现的两位‘夺魂旗’所用,针身形状却微有不同,神君请看!”
“幽冥神君”阎元景,把那根三棱金针,接在手中,才一注目,神色忽然大变,转身对“重泉秀才”甘仕桂说道:“甘化桂,你到我寝宫以内,把枕畔的一只小小金匣取来!”
“重泉秀才”甘化桂取来小小金匣,“幽冥神君”阎元景面上立布寒霜,伸手打开金匣,拈起一根长约三寸,光泛暗蓝的三棱钢针,与掌中三棱“夺魂金针”一比,除了针身光色,一蓝一黄,金针针尾,多系着一条骷髅白骨红绸以外,其他大小长短,及形状式样,居然无不相似!
“幽冥神君”阎元景目注这一蓝一黄两般暗器,眉头紧蹙,似在苦思。旁边侍立的甘、穆、焦、酆四人,也均静气屏声,不敢打扰!
片刻以后,“幽冥神君”阎元景突然眉梢双挑,冷笑一声,单单用左手拈起那根三棱“夺魂金针”,神功凝聚到右手食指以上,照着针身,一阵乱刮!
这一阵乱刮,果然被“幽冥神君”阎元景刮出蹊跷,原来那根“夺魂金针”的针身外层,仅是一层金皮,金皮被刮去以后,立即现出一种暗蓝颜色!
“幽冥神君”把“夺魂金针”的外层金皮,完全刮去,再摘下针尾红绸,即与自己金匣之中,所藏的那根暗蓝色三棱钢针,完全—致!
发现这根三棱“夺魂金针”的秘密以后,“幽冥神君”阎元景突然一阵“嘿嘿”长笑,笑声凄厉慑人,震得这座九幽大殿之中,所挂的那些骷髅灯盏,绿火摇摇,阴沉无比!
“幽冥神君”阎元景笑完厉声叫道:“‘红衣火判’穆雷,取你的‘恩仇生死簿’来!”
“红衣火判”穆雷喏喏连声,取来一本厚厚的“恩仇生死簿”,并执笔蘸墨,等待吩咐!
“幽冥神君”阎元景此时盛怒稍遏,沉声缓缓说道:“在你‘恩仇生死簿’第一页上,替我记上一笔,就是阎元景觅得‘幽冥十三经’经文第十三篇,练成绝艺,得见天日,重出江湖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决斗‘夺魂旗’!”
“红衣火判”穆雷虽然如言在“恩仇生死簿”上照记,但与“重泉秀才”甘化桂、“大头鬼王”焦魁、“勾魂使者”酆杰四人脸上全自现出一种诧然惊异神色!
“幽冥神君”阎元景见状冷笑说道:“难怪你们惊诧,但我已判明,那‘夺魂旗’中,定有一人就是当年在这‘九幽地阙’以内,用毒针害我,夺去‘第五、七、九、十一’四篇‘幽冥十三经’经文的‘九毒书生’姬天缺!”
究竟三位“夺魂旗”中,有没有一位是“九毒书生”姬天缺?及“幽冥神君”阎元景,能不能寻得第十三篇“幽冥十三经”经文,练成绝艺,重出江湖,再见天日?
这些都是后话,后话似应以后再谈,目前笔尖且先回到直奔广西勾漏山“落魂谷”,“玄阴教”主坛,企图搭救陷身该处的老侠“银须剑客”方百川的小侠上官灵,及“独脚追风仁心神丐”方琦二人方面。
勾漏山向称绝险,“玄阴教”雄霸南荒,除了广东罗浮山“万梅谷”的“罗刹教”,能与其分庭抗礼以外,其他武林人物,莫不对之深怀忌惮!
“玄阴教主”“北溟老怪八指飞魔”司空曜,网罗天下好手,副教主”“鸠杖神翁”谈白水以下,分设“潜龙”、“飞虎”、“天风”、“流云”四堂,担任堂主之人,无不是方今绿林道中的出类拔萃人物!
“主坛”与“潜龙堂”,设在“落魂谷”,但这一条山谷极长,转折又多,司空曜遂将其分段立名。谷口一段名“断魂谷”,设“流云堂”,堂主“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第二段名“惊魂谷”,设“天风堂”,堂主“不坏金刚”萧适;第三段名“销魂谷”,设“飞虎堂”,堂主“脂粉阎罗”孙翠翠;最后一段名“落魂谷”,设“潜龙堂”。堂主本由副教主“鸠杖神翁”谈白水自兼,后来因有一位武林怪杰“芙蓉剑客”靳潜龙,投效“玄阴教”内,“八指飞魔”司空曜爱他的一百二十八手“芙蓉剑术”,超轶凡流,姓名又极巧合,遂请这靳潜龙担任“潜龙堂主”。
上官灵一入勾漏山,便想起“罗刹教”掌教“笑面阎婆”孟三娘给自己的那面“阎婆血令金牌”,遂取出向方琦笑道:“方老前辈,‘笑面阎婆’孟三娘送我这面‘阎婆血令金牌’之时,虽未说明用途,但据我事后所知,此牌威信极高,见牌宛如她本人亲到!我听得‘玄阴罗刹’两教,互争雄长,面和心违,好在他们教中,只有正副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二人,曾经与我在庐山见面,何不在未曾到他‘落魂谷’主坛之前,先假充‘罗刹教’内人物,把‘玄阴教’的‘飞虎’、‘天风’、‘流云’三堂,搅他一个落花流水!”
“独脚追风仁心神丐”方琦,一路上业已摸透上官灵的心情,知道拦也拦不住,只得含笑点头,上官灵又复向他笑道:“‘玄阴教’中人物,虽认不得我,但老前辈这‘独脚追风仁心神丐’八字,震烁‘穷家帮’中,威名广被,却恐无法冒充‘罗刹教’下的人物呢!”
说到止处,略为一顿,又复笑道:“这样好了,老前辈算是中途结交,伴我同来之人,一切不必过问 完全由我与他们鬼扯如何?”
方琦虽知上官灵奇遇频频,一身绝艺,胆量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得出奇!但这“断魂”、“惊魂”、“销魂”、“落魂”四谷,毕竟是“玄阴教”根本重地,高人无数,好手如云,众寡悬殊之间,怎不仍然有些提心吊胆!
上官灵何尝不知道方琦心中所想。见他眉头略蹙,不由笑道:“方老前辈,尽管放心,我只要他们能交出我‘银须剑客’方百川师伯,便适可而止,不会恃技逞强,闹得太不像话!”
“独脚追风仁心神丐”方琦暗想“银须剑客”方百川既已陷身“玄阴教”内,哪有上官灵跑来一闹,便即好好放出之理?但上官灵肯如此说法,已属难能,也不好相驳,遂与上官灵一同扑奔“断魂谷”口!
但他们哪里知道,就为了这位“银须剑客”方百川,“玄阴教,中,业已闹得几乎天翻地覆!
“八指飞魔”司空曜为了表示“玄阴教”虚心纳士,居然也在这“断魂谷”口,盖有一座美仑美奂的“招贤馆”,以延揽各方来此投效“玄阴教”的江湖豪俊!
上官灵看到这座“招贤馆”后,不由主意又改,向“独脚追风仁心神丐”方琦笑道:“方老前辈,我们把计划略变,且慢现出孟三娘的‘阎婆血令金牌’,先到这‘招贤馆’中,看看‘玄阴’教’究竟有些什么花样好吗?”
方琦早就拿定主意,一切听凭上官灵调皮捣蛋,自然含笑点头,二人遂缓步从容地,往那“招贤馆”中走去!
馆中招待人员,礼节倒颇周到,但一进第二重门,便是一座规模较大的演武场,场中锻炼软硬轻功的各种器械,一应俱备!
方琦侧身向那位引导的壮汉笑道:“这‘招贤馆’中,应该专司迎接宾客,却开辟一片演武场所作甚?”
因为二人进馆报名之时,全系报的真名,理由则是来此观光,加上上官灵虽然默默无名,但方琦这“独脚追风仁心神丐”八字,却是“穷家帮”中,有数人物!所以引路壮汉,执礼甚恭,如今耳听方琦问起,忙赔笑说道:“我家司空教主,生恐在报效本教的江湖豪俊之中,埋没英才,所以特于‘招贤馆’中,开辟这样一片武场,半为来此观光宾客,闲时消遣;半为报效人物的进身之阶!”
边说边把二人引到一面大皮鼓前,继续笑道:“譬如来客之中,若能以内家真气,在十步以外,弹指击鼓者,立由‘流云堂主’亲自延见,若能在十步以外,举掌碎鼓者,则可立即延赴‘主坛’,参谒本教正副两位教主!”
上官灵听得颇为有趣,接口笑道:“尚若有人在十步以外,凭空弹指,能将鼓丝毫无损地击响,而又将鼓底毫无声响地击穿,便怎样呢?难道肯把‘玄阴教’教主之尊,让给他做?”
这几句话,问得宛如晴空霹雳,莫知所来!迎客壮汉颇为窘迫地嗫嚅答道:“这‘招贤馆’成立迄今,所招来的宾客之中,尚不曾见过有身负如此神功人物,所以……”
上官灵默计自己离那大鼓,约莫十二二三步,遂不等壮汉说完,忽然轩眉狂笑,屈指一弹,疾风劲气过,顿时那面大鼓,发出“呼”的一声巨响!
在十二三步之远,能够弹指扣鼓,已足惊人,但等迎客壮汉,走近鼓边一看,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原来果如上官灵之言,牛皮鼓面丝毫未损,鼓底却被生生击出一个大洞!上官灵冷笑一声说道:“‘玄阴教’中朋友,这一手功夫,值不值得你们那‘流云堂主’‘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亲自出来,接我一接?!”
上官灵不但神奇功力高得惊人,这几句话的话中含意,亦冷峭惊人!迎客壮汉心头暗暗想这一老一少,哪里是来此观光?分明有向自己“玄阴教”挑衅之意!
遂一面嘱咐“招贤馆”中的另外执事,飞报“流云堂主”“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一面也就不把方琦上官灵二人,引到客房,只请其至紧靠演武场边的一座五开间的大厅之内落座!
迎客壮汉献上香茗不久,厅外便响起一声若洪钟的哈哈大笑,四名青衣小童,簇拥着一位豹头环眼的灰衣老者,大踏步地抢进厅来,向方琦及上官灵抱拳当胸,轩眉朗声笑道:“柳东萍不知‘穷家帮’方大侠大驾光临,以致未能亲自出迎,失礼之处,还请二位多加担待!”
上官灵听出这位“流云堂”堂主的话风含意,仍然是把方琦当作此行主体,遂含笑接口说道:“柳堂主不必过谦,这位方老前辈,只是途中与上官灵结交,陪我来此,观光贵教而已!”
“三阴绝生死手”柳东萍,身为“玄阴教”“龙虎风云”四大堂主之一,何等江湖经验?闻言双目精光,一注上官灵,觉得这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物,英气内敛,傲骨天生,确实极不平凡!遂含笑道:“照这样说来,上官老弟是特来这‘断魂谷’的了,不知有何见教?”
上官灵笑吟吟地说道:“柳堂主,我有一位师执长辈,身陷贵教之中……”
“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这“流云堂”堂主的最重要的职掌乃是结纳一切江湖豪俊,所以不等上官灵说完,便即哈哈笑道:“上官老弟请讲,贵友何人?只要是在我‘流云堂’职权以内,不论是凭方大侠金面,或是上官老弟的这份胆识器宇,柳东萍不但立即请出,与二位相见,并愿面谢我教中那位弟子的鲁莽冲撞之罪!”
上官灵见这位“流云堂”柳堂主,为人颇够豪放,遂朗声含笑说道:“我这位师执长辈,不知是被贵教哪位人物用迷香暗器,迷倒掳来,他叫方百川,江湖人称‘银须剑客’方百川!”
“银须剑客方百川”七字,听在“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耳中,不禁面色一变,目内精光再度流注上官灵,嘴角浮起半丝淡笑,但笑得似乎不太自然!
上官灵也是个玲珑剔透的精灵人物,一见“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的这种神情,不由心头巨震,认为方百川师伯,可能已遭毒手,遂把面容一冷,目中进射精芒,沉声说道:“柳堂主,你尽管直言,是不是我方百川师伯,已遭你们‘玄阴教’下毒手?”
“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身为“流云堂主”之尊,平素哪会有人敢对他如此神色?眉梢双剔,正待反唇相稽,但忽地想起“玄阴教”威名极盛,对方就凭两人之力,居然硬闯“断魂谷”,身后必有莫大靠山!遂强忍怒气,双睛一翻答道:“上官老弟,在柳东萍答复你这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报尔的门派来历?”
上官灵早知对方会有此一问,遂自腰间把“笑面阎婆”孟三娘所赠的那面“阎婆血令金牌”取出!
“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一见这面“阎婆血令金牌”,又恢复了满脸笑容说道:“原来上官老弟是罗浮山‘万梅谷’孟掌教的亲信人物。‘罗刹玄阴’两教,并峙粤桂,不算外人,柳东萍自可照实直说,那位‘银须剑客’方百川,起初确在此处,但半月以前,突然神秘失踪!”
上官灵闻言怒声叫道:“是不是你们对我方师伯,暗下毒手,而这用‘神秘失踪’四字,加以掩饰?”
“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被上官灵激得委实有点按捺不住,双眉一轩,冷然说道:“上官老弟,你虽身边有这面‘罗刹教’孟掌教的‘阎婆血令金牌’,也不能如此藐视天下人物,柳东萍身为“流云堂主’,专负‘玄阴教’交游四海、接待宾朋之责,我所说怎会有什么掩饰虚语?”
上官灵听他这样说法,知道方百川伯可能确实未遭毒手,但自己既到“玄阴教断魂谷”的“招贤馆”内,哪肯就这样的好好退去?何况见“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怒气渐生,遂故意更加相激地狂笑说道:“柳堂主,不管你所说是真?是假?江湖中说,得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气得怒聚双眉地问道:“杀人偿命,虽是天经地义之事,但‘银须剑客’方百川,并未死在我‘玄阴教’内……”
上官灵不等他话说完,接口说道:“既在‘玄阴教’中失踪,你们‘玄阴教’就得负责好好还我一个‘银须剑客’方师伯!”
“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哼”然一笑,正待拂袖离座,忽然想起这上官灵词锋咄咄,胆量大得惊人,就算他年幼无知,但另一位“独脚追风仁心神丐”方琦,总是久经江湖之人,怎的老是微笑不言,任凭上官灵对“玄阴教”“龙虎风云”四大堂主之一,如此骄狂任性?
自己身居堂主之尊,向来待人处事,八面玲珑,何必对这孟三娘派来的少年人物妄动肝火,万一双方破脸动手,竟不能占得上风以后,岂不太已难堪?还是暂且忍耐,让这老少二人,去见本教中另一位骄狂无比,目空一切的奇人,彼此针锋相对的好!
王意既定,“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仍然恢复了满面春风,向上官灵笑吟吟地说道:“上官老弟这种说法,也有道理,但‘银须剑客’方百川,不是在我‘断魂谷’‘流云堂’内失踪,他一向被接纳在‘销魂谷’的‘飞虎堂’内!”
上官灵明明看见这位“流云堂”堂主,业已即将变脸,但依旧忍住,也不禁暗暗佩服对方的涵养程度!
既然听得方百川是一直被禁在“销魂谷”的“飞虎堂”中,上官灵自然不便向这位“流云堂”柳堂主歪缠,只得也把那付逼人英气一收,含笑问道:“上官灵敬向柳堂主请教,这‘销魂谷’‘飞虎堂’,是由哪一位人物执掌?”
“三阴绝户生死手”柳东萍,心中暗觉得计,含笑答道:“‘飞虎堂主’名叫孙翠翠,江湖人送外号‘脂粉阎罗’!”
上官灵眉峰双耸,冷笑说道:“‘罗刹教’孟掌教外号‘笑面阎婆’,这位孙堂主,却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