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但“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双双瞩目凝神,连天痴道长与上官灵,也静静注视这位自到“小天池”后,始终未发片语的“逍遥老人”钟离哲,究竟怎样出手?
哪知“钟离老人”见那点墨汁所化玄星,电射而来,却视若无睹,根本不加理会!但他身畔的“夺魂旗”,似乎沉不住气,厉声叱道:“诸葛穷酸,以你那点能为,想斗钟离老人,恐怕还差得太远!‘惊神笔’及‘坎离气功’,有何足奇?‘夺魂旗’接你几下?以续二十年前,峨眉金顶的未分胜负之战!”
一面说话,一面大袖猛拂,拂出一股劲急无俦的彻骨寒飚,硬把“南笔”诸葛逸所发那点玄星,击得归本还原,四散飞扬,化作一蓬墨雨!
“南笔”诸葛逸面罩寒霜,“哼”然一笑,“夺魂旗”却黑衣电飘,飘到诸葛逸身前八尺,自襟底取出他那根伸缩自如的“风磨铜夺魂旗”杆!
“逍遥老人”钟离哲,委实涵养功夫大好,面对如此紧张局势,依旧毫不动容,坐在古树桩上,背依大石,神态悠闲地含笑而视!
“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因昔年吃过诸葛逸大苦,知道那枝“惊神笔”的厉害,生怕“夺魂旗’万一失手,所筹组的新“乾坤五绝”;岂非大弱声威?所以悄悄走近“逍遥老人”,低声说道:“钟离兄,诸葛穷酸那枝‘天字第一号’的怪笔,名不虚传,确有惊神泣鬼之能,‘夺魂旗’……”
“逍遥老人”钟离哲,眼皮微抬,低声笑道:“司空教主不必担心,‘夺魂旗’与‘南笔’,未准打得起来,何况天痴老道在阿尔金山,静参这册达摩遗宝‘无字真经’十有余年之多,据我眼光,‘南笔’诸葛逸名气虽大,可能还比那不哼不哈的‘西道’天痴好斗!”
“八指飞魔”司空曜,听“逍遥老人”钟离哲说是“西道”高于“南笔”,正自不大深信之间,钟离哲所判断“‘夺魂旗’与‘南笔’未准打得起来”之语,业已应验!
原来“夺魂旗”取出风磨铜杆,尚未曾挂上骷髅白骨红旗之际,上官灵已走到“南笔”诸葛逸身边,含笑说道:“老前辈且请留点精神,准备斗那钟离老怪,我和‘夺魂旗’有事交代!”
“南笔”诸葛逸摇头说道:“小娃儿不能过份淘气,‘夺魂旗’不比谈白水,你惹他不得!”
天痴道长因知上官灵是想用“洞中老人”所传的“冤沉海底’、“恨满心头”两记奇招,试验“夺魂旗”的真假,遂含笑道:“诸葛兄请回,这种胆大小鬼,不让他好好碰些钉子,他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南笔”诸葛逸听天痴道长这样说法,知道上官灵必有所恃,遂一笑走回。
“夺魂旗”何尝不有点心怯“南笔”?这硬着头皮出阵,原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见诸葛逸一退,不由宽心大放,看着上官灵阴侧侧地说道:“上官灵,你以为你那枝文昌笔,能接得住我这‘夺魂旗’么?”
上官灵昂头答道:“你不要卖狂,我总有一天自己作面旗子,卷你几个跟头,但目前却自知功力不够!如今你先接我个三五十掌,试试你这‘夺魂旗”,到底是正牌,还是假货!”
“夺魂旗”仰天狂笑说道:“我知道还有一个无耻之徒,假冒我的名号,但凭你三五十招,便能分出真假,实在真是孺子之语!”
讲到此处,转面对“南笔西道”二人说道:“诸葛穷酸,天痴老道,这‘庐山小天池’之会,本是我与谢东阳所订,我如胜他,他把这上官小鬼,让给我作徒弟;他如胜我,‘夺魂旗’碰死庐山,还有一件我与常子俊老狗间的仇怨,也在此一并结算!但如今正主人未到,此会已失意义,正好我立意脱离旧‘乾坤五绝’,而由钟离老人主盟,组成新‘乾坤五绝’,不如改在来岁元宵,同到‘笑面阎婆’孟三娘的罗浮山‘万梅谷’内,来个新旧较功,谁是真正‘乾坤五绝’的正名之战!”
天痴道长暗骂这“夺魂旗”好生狡猾,硬把约会地点,定在罗浮山“万梅谷”,分明是想*得“笑面阎婆”孟三娘,不能不参加他们这一盟之约!
但一来目前形势,敌我虽平,却有一个神色悠然、稳重出奇的“逍遥老人”钟离哲,深浅难测;二来“夺魂旗”设词颇巧,特
地安上一个“新旧乾坤五绝正名之战”,令人不能不允!遂应声呵呵笑道:“一别多年,‘夺魂旗’兄不但武功精进,连心思也巧妙多多!我们就这样办,等你们腊月初九,把所谓新‘乾坤五绝’人选确定以后,我与诸葛酸丁,及‘东僧’、‘北剑’,再随便拉上一人,凑足五绝之数,准于来岁元宵,齐至罗浮山‘万梅谷’内求教!但这上官小鬼,记你替他分经错脉之仇,要打你三五十招,你接是不接?”
“夺魂旗”虽然暗暗惊诧自己在大汉阳峰,与“笑面阎婆”孟三娘派来的董飞云、胡飘云二女,订约腊月初九之事,怎会为天痴道长所知?但神色却依旧一丝不变,泰然答道:“这娃儿胆大机灵,是我心爱之人,他年还想传以衣钵,今天既要与我拆上上三五十招,有何不可?”
“可”字才出,上官灵一招“金龙探爪”已然递到胸前,劲气呼呼,威势真还非同小可!
“夺魂旗”一笑飘身,口中叫道:“上官灵你尽力施为,我看看你这半载之间,到底有多大进境!”
上官灵与这坏“夺魂旗”动手,却与上次在东海“长生矶”,斗那好“夺魂旗”之际,大不相同!一来愤恨他对自己下了极辣毒手,差点不但废去一身武功,还要身遭惨死!二来亲在祁连山玉柱峰,看见坏“夺魂旗”,绑起一只右手,便把“玉箫郎君”潘午斗败,知道对方厉害,何况更料准这坏“夺魂旗”,当着“逍遥老人”,及“南笔”、“西道”之面,必然要硬装身份,不会伤害自已!
所以一开始便以全力施为,把一套“九宫连环手”法,展尽精微,掌掌均以十二成真力,挟着无比劲气狂飙,攻向“夺魂旗”周身要害,各处大穴!
“夺魂旗”虽见上官灵斗那“鸠杖神翁”谈白水时,一枝文昌笔,招术精奇,真力弥沛,但决想不到能高明到如此地步!
加上被上官灵料中,当着这么多武林一流高手的面,不得不故做大方,在上官灵掌影掌风以内,黑衣飘飘,阴笑连连,始终不曾还手!
一方面只守不攻,一方面攻势太锐,强如“夺魂旗”也觉所受压力奇强,硬*得施展出自己最是拿手的“百变鬼影”身法,才使上官灵空自掌招千幻,仍连“夺魂旗”一丝衣角,全未沾着!
上官灵四十招风狂雨骤强攻,招招无功以后,倏然收式卓立气得用两只大眼,凝足神光,瞪视“夺魂旗”一语不发!
“夺魂旗”见状笑道:“你不是要打我三五十招,怎的这快就不打了?”
上官灵恨恨说道:“‘夺魂旗’你有没有种?”
“夺魂旗”被他问得一怔,上官灵又复扬眉叫道:“你要还手就赶快还手;要强装颜面,故作大方,就老老实实地运功护身,站好不动挨我十掌!这样跳跳蹦蹦,像只猴子精似的,不怕被‘南笔’、‘西道’、及跟你来的那群党羽,笑掉牙么?”
“南笔”诸葛逸不懂上官灵之意,低声向天痴道长问道:“这小鬼虽然确实不错,但比起‘夺魂旗’来,无论如何也差了一段距离!他似乎硬要*‘夺魂旗’进手还招,这是什么用意?”
天痴道长笑道:“这小鬼运气太好,遇到了一位口气极大、自命不凡的‘洞中老人’,教了他一招‘冤沉海底’,一招‘恨满心头’,说是可以试出‘夺魂旗’的真假!大概小鬼是想……”
话犹未了,场中变化已生,原来“夺魂旗”觉出上官灵掌风劲急,真力奇强,自己倘若硬挨十掌,真还未必能禁受得住?遂含笑答道:“你定然要我还手,我就还手,但却须特别注意留神,若能逃出我三招以外,便算你是年轻小辈中的第一能手!”
上官灵哈然一笑,闭嘴不答,“夺魂旗”身法快得直如电掣云飞,最后的话音“能手”二字,犹在空中荡漾,也未见他若何动作的,人已移到上官灵身前,右掌一扬,虚飘飘地当胸按到!
这一掌看来缓慢,其实正是“夺魂旗”“七煞寒灵掌”法中的杀手绝学,名叫“五指抓魂”!
一式之中,暗含七种变化,并与“百变鬼影”身法配合,如疽附骨,如影随形,厉害无比!
“夺魂旗”面含一种得意神色,缓缓进手,但上官灵却如泥塑木雕般地,巍然卓立,不闪不躲!
本来“夺魂旗”这招“五指抓魂”,诡秘万端,一个躲得不好,立为所乘,但上官灵居然来了个视若无睹,却使“夺魂旗”不仅大出意外,并几乎觉得所含神妙变化,全因对方巍如山岳,绝拟得了“静”字真诀的异常稳重神情,而不便妄加运用!
“夺魂旗”在摸不透上官灵深浅之下,只用了一个“快”字诀,那轻飘飘的当胸—掌,不但由慢变快,而且快得出奇,上官灵立觉有一股寒冷狂飙,直向心窝袭到!
眉梢微轩,猛然往后一仰,功聚双足,身躯平塌及地,看来似乎施展的是“铁板桥功”,其实又用出了在东海“长生矶”,对付好“夺魂旗”颇为有效的那招“冤沥海底”!
果然“夺魂旗”嘴角微撇,就势招化“汉高斩蛇”,改推为斫,掌锋一侧,斜划而下!
上官灵右足足跟点地,疾往右翻,但刚由仰面朝天,翻到俯身扑地之时,便又改用左足足尖使力,电疾翻转!
一翻一转之间,上官灵等于在原也未动,却恰好把“夺魂旗”划空疾落的“汉高斩蛇”,轻轻避过!
趁着“夺魂旗”大感意外,微一失神,上官灵腰间叠力,突然一挺一窜,身形暴长,似欲凌空纵起,施展什么“苍鹰搏兔”,“云龙三现”等招术攻敌!
.但足尖犹未离地,即施展“千斤坠”法,全身一缩一沉,双掌猛推,蓄足的十二成真力骤发,劲气排空,划然生啸地直袭“夺魂旗”丹田要害!
“夺魂旗”机智无比,诡谲万端,因见上官灵躲避自己那招“汉高斩蛇”,所用身法过于巧妙,心头立生戒意,处处留神!
如今见他这一挺一窜一沉一掌,又是出于任何人意料之外的奇幻莫测,遂也在仓促之间,全身往后一倒!
但他不是像上官灵那等双足交叉,来回翻转,只在身躯几乎平塌及地之时,右手微推地面,右足轻提,单以左足为轴,滴溜溜地向左旋转了一个大半圆圈,使对方双掌击空,自己微一挺身,悄无声息地伸掌按向上官灵后背!
上官灵曾经“洞中老人”指点,知道“夺魂旗”这种身法,名叫“旋叶飘风”,心中不由电转,暗想自己所料果然不差,好“夺魂旗”躲避这招“冤沉海底”,是招“摘星换位”,往外飘身;坏“夺魂旗”则以“旋叶飘风”,就势反击!一好一坏的功力相较,坏“夺魂旗”的确要比好“夺魂旗”略高少许!
心头虽然想事,身法却丝毫不乱,仍按预计而行,似乎是十拿九稳的一击成空,招术用老,真力难收,以致连身躯都被所发掌力,带得向前略扑,足下也就自然浮动!
这种情形之下,“夺魂旗”又在背后一掌按来,上官灵再无别策,只有就势向前窜出!
这一窜,窜得并不甚远,仅仅窜出一丈左右,便行落地!但人才及地,立以足跟用力,电疾倒纵回头,正好迎着追踪扑到的“夺魂旗”,半空中猛一仰身,双掌施展“倒摘天星”,飞插“夺魂旗”前胸左右乳下的“期门”重穴,口中并自叫道:“‘夺魂旗’,你逃得我第一招‘冤沉海底’,再接我这第二招‘恨满心头!”
“夺魂旗”所用招术,素来就以诡幻无伦见长,但如今却被上
官灵这两手更诡更幻,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招所惊,更深知对方虽然年轻,真力奇强,胸前“期门”等穴,若容他双掌插上,极可能真弄得“恨满心头”、“冤沉海底’!
但双方身在半空,上官灵又是出人意外地倒纵急迎,仰身递掌,“夺魂旗”武功再高,变化再快,也有点应付为难,手足无措!
处境窘迫以下,忽起凶心,暗想此子如此资质,目前已有这等功力,倘若再得“南笔西道”垂青,甚至连“北剑东僧”的几手看家绝学,也被他学去,将来岂非大患?自己虽对他爱惜,看情形这上官灵性情极傲,绝难降心相从,与其贻患未来,还不如立下辣手,把他毁掉!
凶谋既定,遂施展内家极高功力,“催血过宫”,一面使胸前左右乳下的“期门”重穴,成为空穴,并凝集真气,再加防护,一面却功聚右掌,根本不避上官灵这一记奇幻绝招,只微伸五指,趁着双掌递出,门户已空之时,反向上官灵头顶“百汇”死穴抓去。
这种情形,本来双方均难躲避,上官灵固然应抓立死,“夺魂旗”亦要受重伤!但上官灵因曾得“洞中老人”预先指示“夺魂旗”的还攻手法,早有准备,竟在“南笔西道”面上齐露惊容之际,倏然收势,左掌横空一劈,身躯借动向右平飞,居然学了一招好“夺魂旗”曾经用过的“摘星换位”,把双方窘境,一齐解脱!
“夺魂旗”身形落地,心头密布疑云,因为认出这招“摘星换位”,是自己常用的临急避难,脱身绝学,上官灵却从何处学会这种身法?
正在他疑诧未定之时,上官灵却笑嘻嘻地问道:“‘夺魂旗’,你这向我当顶一抓的招术,是不是‘七煞寒灵阴功’之中的‘摄魂手’?”
“夺魂旗”又是一愕,诧然问道:“此招我轻易不用,你怎会知道叫‘摄魂手’?还有你方才那种‘摘星换位’身法,是跟谁学的?”
上官灵不答“夺魂旗”所问,转身向“南笔”诸葛逸,及“西道”天痴道长笑道:“两位老前辈,我替武林中证明一件事,东海相逢的那个好‘夺魂旗’,是假‘夺魂旗’。如今这个坏‘夺魂旗’,是真‘夺魂旗’。也就是说,从二十年前,直到今天,才证明了‘夺魂旗’的本质,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夺魂旗”被上官灵骂得怒满胸头,“哼”的一声阴森森的冷笑,右手似抬非抬,但眼前白衣一闪,“南笔”诸葛逸飘然而坠,挡在上官灵身前,左手食中二指相叠,一指“夺魂旗”,淡淡笑道:“‘夺魂旗’你想做什么?要不要拿你的‘七煞寒灵阴功’,试试诸葛穷酸的‘坎离指力’?”
“夺魂旗”心头另怀鬼胎,对这“南笔”,真有点又恨又怕,眼中方自凶光一闪,“南笔”诸葛逸冷然说道:“我知道你天性忌才,害怕这上官小鬼,资质太好,所遇太奇,将来得我及痴道士等真传,可能是你莫大隐患!致想早下毒……”
“夺魂旗”不等“南笔”诸葛逸说完,便点头冷冷说道:“诸葛酸丁,你猜得不错,一块美玉若不能得到手中,我宁可使其碎成细粉!但目前我对这小鬼,尚未绝望,至少在明年元宵,新旧‘乾坤五绝’罗浮较艺之前,决不会伤他分毫,不过‘夺魂旗’要烦你传言,叫那谢东阳不要怯阵不来,无论如何到时一会!”
“南笔”诸葛逸本来看出“夺魂旗”对上官灵爱之甚深,妒之亦切,但深知当着这多武林高人,话既出口,决不致有所反悔,遂点笑道:“既然你这样说法,我们明岁元宵,罗浮再会!”
“八指飞魔”司空曜飘身赶过,向诸葛逸厉声说道:“诸葛酸丁,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