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痴老道失笑点头说道:“你这主意虽然出得不错,但‘东僧、北剑、及夺魂旗’之间,尚未齐心!尤其‘小天池’一会,只有我与诸葛逸,及你们师徒,声势微逊对方,必须……”
话犹未了,上官灵便即笑道:“老前辈不必发愁,据我所知,‘玉箫郎君’潘午与坏‘夺魂旗’结怨不浅,‘笑面阎婆’孟三娘未准肯来,我们还是先设法看看新‘乾坤五绝’,在‘汉王台’加盟的这场好戏,以明虚实,不要被那虬髯大汉信口开河所骗,才冤枉呢!”
天痴老道哈哈笑道:“你倒成了看戏专家,祁连山偷看坏‘夺魂旗’恶斗‘玉箫郎君’;七里山偷看好‘夺魂旗’恶斗‘北剑’之子;如今又想偷看新‘乾坤五绝’‘汉王台’加盟!须知你有孟三娘所赠的‘阎婆血令’在身,‘罗刹教’弟子,决不敢妄造虚言,‘逍遥老人’钟离哲既然在场,这出五绝加盟的精彩好戏,恐怕不容易看呢?”
上官灵眼皮一翻问道:“老前辈,你是不是怕那‘钟离老人’?”
天痴老道纵声狂笑说道:“小娃儿花样太多,居然对我激起将来!钟离哲名气虽大,除了斗那‘九毒书生’姬天缺的一次以外,从来未现江湖,我也真想瞻仰此人风采!要说到‘怕’之一字,痴道士出语未免张狂,当世以内,尚找不出能令我怕之人,及能令我怕之事!”
上官灵见天痴老道明知自己激将,引仍激动得有点意气飞扬,不由暗暗好笑,继续说道:“老前辈既然不怕,我们索性先登大汉阳峰的‘汉王台’,一眺匡庐景色,并预为明夜找个看戏座位!”
天痴老道被他勾得兴起?道袍飘处,长啸登山,上官灵随后展尽轻功,但始终离那从从容容,飘然举步的天痴老道三五丈远,无法追上!
大汉阳峰雄伟峻拔,高出五老,号称“庐山主人”,登峰纵目,不仅匡庐秀逸之气,齐收襟底,甚至汉阳烟树,亦隐约可望!
所谓“汉王台”者,只是峰顶的一大块平整青石,名称来历,均不甚可考。天痴老道上得峰头,微一打量,等上官灵巧纵轻登地到达近前,含笑说道:“‘三目蟾蜍’的丹元所化灵目,及那位‘洞中老人’,对你助益委实极大!我施展武林罕见的‘凌虚步法’登峰,以数十年功力所聚,也不过只把你甩下了二十丈远,真有点大出我意料之外!”
上官灵脸上一红,天痴老道又复手指前方笑道:“这大汉阳峰顶,地势不小,但能够利用隐身的乔木古树,并不甚多,我们明夜必须先来,藏在三丈以外的那几株奇松之上,遥遥瞩目,不过我有一事,必须叮咛,因我既被武林尊称‘西道’,名列‘乾坤五绝’,便应善保声名,明夜敌势太强,大半都系穷凶极恶之辈,你可不准随意惹祸,要打架也得再忍五天,等到‘小天池’上去打!”
上官灵应声笑道:“老前辈放心,我又不是不懂厉害,‘逍遥老人’钟离哲、‘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再加上真假未辨的坏‘夺魂旗’,便‘笑面阎婆’孟三娘不来加盟,人也比我们多一倍,怎会妄自逞能取辱?明天晚上,我只用耳听,只用眼看,不用嘴骂,不用手打好么?”
天痴老道目注上官灵,又似放心,又似不信地一阵呵呵大笑!
一日光阴,转瞬即逝,第二天夜幕初笼庐山之际,天痴老道便携同上官灵,藏身在几株奇松的虬枝密叶以内!
上官灵见时候尚早,向天痴老道笑道:“老前辈,把你葫芦中的美酒,让我喝上两口。”
天痴老道摇头说道:“那几个魔头,个个比鬼还精,峰头一有酒香,行迹岂不立时暴露?你看,东南方已有人来,咦!这人是谁?轻功身法,如此灵妙!”
上官灵闻言,屏声静气,闪目东南,果见一条人影,捷如电掣云飘,最怪的是仿佛逢到断崖绝涧等地,竟似不须绕路,只把两臂微张,便自凌空飞渡!
上官灵看得心中一惊,低声向天痴老道问道:“老前辈这人还会飞么?”
天痴老道轻轻答道:“我已经看出来人,就是‘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他……”
话犹未了,突然停口,并示意上官灵禁声,手往东北方一指!
上官灵如今功力大进,耳聪目明,也听出天痴老道手指之处,一种极其轻微的奇异声息!
正在瞩目注意之间,东南方的黑影巳到,是个狮鼻海口,广颐深目,颏下虬髯花自如戟的青衣老人,身形落在平石以上,微“噫”一声,自语说道:“‘夺魂旗’折柬相邀,怎么他本人不到?”
话音方落,适才微闻声息之处,突然响起一阵森森阴笑,飘上一条黑影,身在空中便已发话说道:“‘夺魂旗’在此,峰顶是哪位先到?”
不必等他报名,光是那阵森森阴笑入耳,上官灵便知为恶西北,并借走自己“无字真经”,与恩师订约“小天池”的坏“夺魂旗”已到!
“夺魂旗”虽然威震江湖,但向来无名无姓,令人极难称呼,花白虬髯老人,微一打量对方,抱拳当胸道:“‘夺魂旗’兄,司空曜久慕风仪,今日幸会!”
他这一抱拳,在月光朗彻之下,果然看得分明,左手不知是受伤残缺?还是天生如此,小指及第四指均无,只剩拇、食、中三指!
“夺魂旗”想是在需人结党之际,平昔的傲气亦收,抱拳还礼笑声说道:“彼此江湖神交,司空教主何必太谦,谈副教主怎未见到?”
“八指飞魔”司空曜说道:“我谈二弟前山有事勾留,少时便到!小弟自重练‘玄阴气劲’,再入江湖,创设‘玄阴教’以来,久思与‘罗刹教’孟教主合力一斗那些自尊自大,恃技凌人的‘西道东僧南笔北剑’,此次得奉惠书……”
“夺魂旗”不等“八指飞魔”司空曜话了,便即笑道:“我虽名列所谓‘乾坤五绝’,其实与‘西道东僧南笔北剑’,气味绝不相投!但这几个老不死的怪物,个个均有几分实学,并非徒具虚名,要与他们对抗,人少吃亏,所以才发起在这大汉阳峰峰顶,彼此歃血加盟,组织新的‘乾坤五绝’!”
上官灵听得暗自骂道:“你们这几个魔头,顶多可谓‘乾坤五毒’,哪里配称什么新‘乾坤五绝?’”
他心中虽然有气,但深知好戏才只开场,依旧忍耐不动,屏息注视。
“八指飞魔”司空曜听“夺魂旗”话毕,拊掌赞道:“我兄此议,确实高明,但……”
说到此处,突然笑道:“我谈二弟已来,司空曜敬为引见!”
月光如水之中,大汉阳峰下,纵上一个手持“鸠头铁杖”的高大黄衣老人,正是在安徽南部,大言不惭,结果被上官灵窘走的“鸠杖神翁”谈白水!
相见之下,一番例行寒暄过后,“八指飞魔”司空曜向“夺魂旗”问道:“‘逍遥老人’钟离哲,踪迹久绝人间,怎……”
“夺魂旗”接口笑道:“我与‘钟离老人’,交称莫逆,此次为了加强新‘乾坤五绝’声势,特地远上西昆仑小琅环仙境,邀他来此主盟!‘钟离老人’功力绝世,有他在内,足抵‘南笔’诸葛穷酸!倒是我与‘玉箫郎君’潘午,结有仇隙,孟三娘是否捐弃前嫌?来此共襄盛举,尚说不定!”
上官灵听到此处,心头突起疑云,“夺魂旗”究在何时蓄意重组所谓新“乾坤五绝”呢?
因为近半年来,这坏“夺魂旗”,自西北为恶,直到东南,似乎绝无时间,邀请“逍遥老人”钟离哲?
方想到此间,“夺魂旗”突然笑道:“‘钟离老人’已来,他人五丈以内,我们尚无所觉,这种功力,委实绝世罕见,怎不令人佩服?”
“八指飞魔”司空曜,与“鸠杖神翁”谈白水,不禁脸上全是一红,盖因“夺魂旗”说是“逍遥老人”钟离哲已在五丈以内,自已却仍毫无所觉!
“夺魂旗”转身面对适才自己来处,含笑叫道:“‘钟离老人’,小弟敬候多时,‘玄阴教’的司空教主,均在此处,请出相见!”
峰下沉沉暗影以内,一声苍然长笑,笑声中飘上一条白影,是个中等身材的银发银须老者,右手托着一缸重约十公斤的原封美酒,左手却托着五只巨碗!
“八指飞魔”司空曜,及“鸠杖神翁”谈白水,看得又是一惊!暗想这大汉阳峰,号称庐山主峰,高峻已极,钟离老人两手不空,登峰已颇困难,并能令自己这等耳力之人,毫无所觉,功力委实到了骇人听闻地步!
心中佩服,面上神色也就自然恭敬,“夺魂旗”为双方引见过后,“逍遥老人”钟离哲哈哈笑道:“‘夺魂旗’老弟,我因你要在这大汉阳峰峰顶,歃血加盟,才特地找来一缸陈酒助兴!司空教主与谈副教主既到,那位女魔头‘罗刹教主’孟三娘呢?”
“八指飞魔”司空曜与“鸠杖神翁”谈白水等人心仪这位“逍遥老人”已久,如今对面晤谈,自然免不了多打量几眼,但觉得对方似乎涵而不露,敛锐藏锋,外表上决令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超俗之处!知道越是这等人物,越是高不可测!不然像“夺魂旗”那样绝世骄狂性格,辞色之间,也不会对“钟离老人”,如此恭敬!
“八指飞魔”司空曜首先抱拳笑道:“司空曜与我谈二弟,心仪钟离兄盛名已久,今日能得彼此同心,歃血庐山,不但光荣无似,连‘西道东僧南笔北剑’那几个恃技骄满,目中无人的老怪物们,也不足为虑的了!”
“鸠杖神翁”谈白水也含笑说道:“‘夺魂旗’兄,邀请钟离兄主盟今夜之事,再也恰当不过……”
话犹未了,便被“逍遥老人”钟离哲打断,一指南方说道:“谈老弟且慢捧我,那两条人影,是不是‘罗刹教’下?看轻功身法,不像孟三娘本人,难道这红粉魔头,要出什么花样不成?”
“夺魂旗”、司空曜、谈白水三人,一齐顺着“逍遥老人”钟离哲手指,往南看去,只见两条窈窕人影,宛如电掣云飞,直扑大汉阳峰而来,轻功虽绝佳,但在这几位盖世魔头眼个,看出火候尚差,果然不是登峰造极的“笑面阎婆”孟三娘的身法!
刹那间,两条人影齐上峰头,是两名一样装束,十八九岁的美貌青衣少女。
这两名青衣少女的身材面貌,上官灵记忆犹新,正是自己得那“三叶仙兰实”时,所遇黑衣长发美妇,“罗刹教主笑面阎婆”孟三娘所携侍女!
两名少女面对四位武林中的绝顶高人,居然毫无怯色,“夺魂旗”因装束怪异,名气也算最大,首先被来人认出,由左边一个,年龄仿佛略长的青衣少女,开言说道:“这位大概就是‘夺魂旗’,我家孟教主有话命婢子董飞云代达!”
“夺魂旗”见这董飞云,神情言语均不亢不卑,甚为得体,遂点头答道:“我是‘夺魂旗’,今夜新‘乾坤五绝’,歃血定盟,就缺孟三娘一人,她为何不到?”
董飞云俏生生地卓然而立,正色答道:“我家孟教主,并不反对组织新‘乾坤五绝’,但有三事未曾解决之前,不便来此加盟!”
“夺魂旗”眉头一动,向董飞云问道:“你说说看,是三件什么事?要怎样解决?”
董飞云应声答道:“第一件事是‘罗刹教’向来恩怨分明,你与我教中,尚有前仇未了!”
“夺魂旗”大笑道:“对对对,我与你们‘罗刹教’,确曾有点嫌隙,但想不到孟三娘会如此小气,斤斤较量,他要怎么了法?”
董飞云自怀中取出一面“血令金牌”,向“夺魂旗”,一扬说道:“我家孟教主并不小气,只要你对这面‘血令金牌’,拱手致歉,便把括苍山杀‘白发仙童’任豹;祁连山伤‘玉箫郎君’潘副教主的两般前仇,一笔勾却,永不再记!”
“夺魂旗”哈哈一笑,但笑声已自爽朗变作阴沉,摇头说道:“‘白发仙童’任豹,不是我杀,‘玉箫郎君’潘午则怪他自己太过狂傲,错不在我,致歉无由!这一桩事移到后谈,你且先说二件事!”
第 五 章 天池盛会
董飞云见“夺魂旗”不肯道歉,遂仍将“血令金牌”,收回怀中,目光向右侧同伴,微打招呼,似叫她留神戒备,然后岸然说道:“第二件事是孟教主不大同意新‘乾坤五绝’人选,想要掉换一个!”
那位“逍遥老人”钟离哲,此时正敲去坛上封泥,倾酒自饮,闻言不等“夺魂旗”开口,便即呵呵笑道:“我早猜出孟三娘这红粉魔头,要耍花样!你说说看,她不同意眼前何人?要怎样换法?”
董飞云深深吸了弓口长气,秋波电扫诸人,慢吞吞地说道:“孟教主要加进去我‘玉箫郎君’潘师叔……”
“夺魂旗”“哼”的一笑,接道:“她倒真会替她师弟脸上贴金,快说加潘午进来,要把何人换出?”
这时天痴道长及上官灵在暗中听得颇为有趣,但“汉王台”上诸人,却极其紧张,因为任何人均不愿被人轻视,一齐凝视董飞云,看她怎样答话,
董飞云与右侧同伴,肩并肩地微退半步,秀眉倏地双挑,朗然答道:“以‘玉箫郎君’潘午,换出‘鸠杖神翁’谈白水!”
谈白水闻言不由双颊飞红,满头白发根根倒立,一声暴叱:“狂妄贱婢,还不与我纳命?”
右掌猛扬,照准董飞云当胸,“呼”的一声,劈空击出!
这一掌虽是激怒所发,劲道无伦!但董飞云人极聪明,心细如发,早知教主命自己如此传言,必会将谈白水惹恼,故而事先有备!
谈白水狂啸排空的罡风劲气,才一出手,董飞云与同来少女,四只玉掌齐推,聚集本门“罗刹阴功”,消卸对方六成掌力,然后借势飘身,退出两丈,粉面凝霜的戟指作势正待追扑的“鸠杖神翁”叱道:“谈白水,你不要倚老卖老地过分欺人!董飞云及胡飘云师妹,来此只是奉命传言,不与你一般见识!有本领的何妨到我罗浮山‘万梅谷’一行?但能斗得败‘玉箫郎君’,哪怕不让你典列这所谓的新‘乾坤五绝’!”
谈白水被董飞云讥刺得越发暴跳如雷,“夺魂旗”向他安慰说道:“谈兄不必动怒,罗浮山‘万梅谷’并不是什么刀山剑树,虎穴龙潭,有事且找孟三娘理论,何必与这受人所使的年轻女娃,一般见识!”
说到此处,转面对董胡二女冷冷说道:“念在你们系奉命传言,暂且宽饶目无尊长之罪!快把第三件事说出,好让你向孟三娘回话。”
董飞云目中突射神光答道:“身在‘罗刹教’下,尊长只有孟潘两位正副教主,其他江湖同道,凡能自已尊重者,董飞云以礼待之,否则何敬之有?休看我与胡师妹年幼技浅,真如被迫动手,决不有损‘罗刹教’教主威名,谁要你妄用这不合身份的‘宽饶二字?”
“夺魂旗”竟被董飞云说得无言可对,正觉怒又不是,不怒又不是地左右为难之际,董飞云又复娇声呖呖地继续说道:“第三件事是我家孟教主从不服人,命董飞云传言,请你们一齐到罗浮山‘梅谷’内,较技定盟,谁的武功最高,谁就做这新‘乾坤五绝’的一盟盟主!”
“逍遥老人”钟离哲,听到此处,向“夺魂旗”哈哈笑道:“‘夺魂旗’老弟,我好好在西昆仑绝顶,作我的世外之人,你却偏偏要把我拉来主盟什么新‘乾坤五绝’!如今不说旁人,就这位红粉魔头孟三娘,便不服钟离哲这点虚名,说不得只好定个日期,一同到罗浮山‘万梅谷’内走走!”
“夺魂旗”略一凝思,向董飞云、胡飘云说道:“孟三娘倚仗她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