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沐阳当机立断,开始装傻:“发懵?王大人,我没发懵啊,我清醒着呢!这事儿您要是不相信,去问我岳父就是!”
这死孩子,又发什么混?聂知行恨不能将他一把抓过来照着屁股上揍个开花,这样难得的好机会,就让他给混过去了!
王大人又不是非要抓着他不放,见他作态,也不点破,笑了笑低声吩咐了身边幕僚一句,转头对方沐阳道:“这样的大事,确实不能光凭你一面之词就下了定论,我自会安排人去见你岳父的。”
事实证明王大人的动作的确很快,不过三天功夫,便亲自带了人去方家小院儿看望老方姑爷。进门瞧见满满一院子小孩儿,倒把王大人几个吓了一跳,待清楚老方姑爷是顺带着教这些小孩儿识字,更是好生褒奖了老方姑爷一番。
两人聊了一下午,到底说的什么方沐阳不清楚。不过次日就有人送了笔墨纸砚等等文具过来,喜得老方姑爷一扫多日的沉闷,精神也跟着好了不少。
李幺幺带的几个小孩儿不但跟着老方姑爷学认字,陪着方平安解闷儿,还帮着动手收拾家务什么的,方家小院儿整天都乐呵呵的。
至于换地的事情,也有聂知行盯着,帮着操持,只不过牵连甚广,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掉。
家里的事情处置得差不多了,端午将近,金江水涨,李大头同几个兄弟商量着往南楚跑一趟。方沐阳得到消息,告诉老方姑爷说是要跟李大头去乡间瞧瞧,也跟着上了船。
这一走就是近十天,好歹在端午节前赶回了瑞昌。
端午是瑞昌城的大日子,靠着金江富裕的瑞昌,对这一年之中唯一跟水息息相关的节日也格外重视,家家户户早就忙活开了。
方沐阳站在小院儿门外,瞧着门口新挂上去的艾叶,隔着房门都闻得到的粽子香味,忍不住扯开了嘴角。
人非草木,几个月相处下来,便是无情也是有情了。不晓得自己头一遭出远门,爱哭的小萝莉和瘫坐的美大叔可还都好?
她一推开院门,登时有些晃神。这不过十天不到的功夫,院子怎么就变了个模样?
往左邻右舍的墙壁上开了门洞,三个院子连成了一排。往左看,一溜小屁孩儿撅着屁股拿着树枝正在地上画道道;往右看,方大小姐和李大娘还有李幺幺几个女娃正摆开了阵仗包粽子;往前看,聂知行敬陪末座,上首坐着王大人和她的瘫子岳父,瞧见她都是一脸的笑,老方姑爷惊喜地招呼道:“沐阳回来了?”
方沐阳赶紧提着包袱进了厅堂,朝着众位长辈行礼,没开口说话,身后就是一串脚步声。李幺幺领头,后面跟着慢慢行来的方大小姐,又是欢呼又是叫人的,把个屋顶都快闹翻了天。
好一阵喧闹之后,李大娘领着闺女先告辞了。李大头带着儿子跟小方姑爷一起去的,小方姑爷回家了,自家的人也该到家了。他们一走,学童们也就跟着散了。
王大人聂知行略坐了一会儿,说是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也告辞离去。
等人都一走,方平安这才上前,泪汪汪地瞅着方沐阳。
方沐阳不明所以,赶紧先安抚她,就怕她的眼泪掉下来淹了房子:“安娘这是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不成?告诉我,我揍他去!”
上首坐着的老方姑爷叹了口气:“沐阳,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呢?若不是幺幺说漏了嘴,只怕我们都还瞒在鼓里。”
方沐阳一听,就晓得是李幺幺那个大嘴萝莉不小心把他们去南楚的事儿给抖出来了,心里暗暗恼火,嘴上还是赶紧安抚岳父大人:“岳父,这也没什么。那条水路李大叔他们往年也常走,都是熟门熟路的。我这次过去也不过是探探风声,并没做什么。您就放心吧!”
旁边方大小姐的眼泪终于滚出了眼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沐阳哥哥,都是我们连累你了……”
方沐阳特别想把这个苦命的小萝莉给拥进怀里好生安慰一番,这孩子,别又钻什么牛角尖了不成?可是当着岳父大人的面儿,她还是顾虑着自己是个“男生”,不敢做得太出格,只能拉了拉方大小姐的手安慰她:“咱们是一家人,哪来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正文 040 地皮到手了
安抚了小萝莉,还得转头安抚美型岳父。说实话,让岳父大人那种幽怨中带点缠绵的眼光纠缠着,方沐阳表示猴不住啊!要是姐正常点,姐就扑上去狠狠地吼一声:“小样!你就从了吧!”可是,可是只有十岁的五头身萝莉能肿么滴?
方沐阳恶狠狠地啃了几只粽子表示自己的愤慨。
方大小姐早就烧好了热水,让方沐阳自己在灶屋里头将就着洗个澡,她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灶屋门口絮絮叨叨,跟方沐阳说着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
自从李幺幺带的孩子回去表示认识了几个字,码头上不少人都把孩子送了过来。现在小院儿里头跟着老方姑爷学认字的孩子有十来个了,每天都有很多人跟方平安玩,她很开心。最近王大人和聂大叔也常过来,前几天还拿了一叠纸张过来,爹说是转让的契纸,把方家的田庄和工坊,还有街上的那个铺子,全都转给了城里的几个大户。爹问她同意不同意,她说只要是沐阳哥哥同意的,她肯定同意。还有李大娘,和住在对街的几位大娘大婶,都常来家里帮忙照看,现在家里可热闹呢!
不过聂大叔说家里人太多,挤着也不是回事儿,所以找人来把左右的院墙都给打通了,这样一来就成了一个大院子。左侧的院子是爹专门用来教小孩子的,她已经搬到了右边的院子里头,往后沐阳哥哥就可以不用跟爹挤在一个屋子里头,可以有自己的屋子了。
方沐阳洗刷了多久,她就坐在门口说了多久。方沐阳有点儿后悔,就怕她传染上李幺幺的话痨病,原本看着好像还好,这下子两人成天在一块儿,果然就把方平安大小姐给传染了。
她板着手指一数,话唠病、圣母病、爱哭的可怜白莲花病,方大小姐已经病入膏肓,再不救只怕就来不及了!
可是出了门,看见方大小姐眼巴巴地蹲在门口等着自己,方沐阳不由地又有点心软。
方大小姐说:“沐阳哥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你这次回来,再不会走了吧?”
方沐阳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滴得出水来。算了算了,再是有千般不好,她也还是个十来岁的小萝莉,正是性格成长定性的时候,只要自己多费点功夫,一定能给她纠正过来的。
老方姑爷隔着窗,看见两个孩子凑在一块儿说话,不由微微发笑。自从方沐阳走了之后,他就担心得不行,又怕让安娘看见不安,硬撑着没敢表露出来。回来了就好,就是沐阳说的,都是一家人嘛。
歇了一会儿,方沐阳把在南楚买的土产拿出来给小媳妇和老丈人。就是两匹布罢了,她也是到了南楚,才明白为什么古代的布都叫“尺头”,幅宽都只有一尺左右,不是尺头是什么?除了某些高档的布料,用来给贵人们做大幅的罗裙、长袍的,普通人家用的布,都是这样一个个一尺宽,二十多尺长的布料卷子。
眼看天就热了,她特意给小媳妇买了两匹素白的夏布,给老丈人买的是青色的夏布。方夫人刚过世,还是重孝里头,可不敢穿花里胡哨的,会叫人戳脊梁骨的。
这是到了南楚才知道的。南楚皇室出了事,人人都披着重孝,街上全是素白一片的,大家说话都压低了声音,似乎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李大叔他们出去打听了一下,据说去年南楚王室的老皇帝死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死了几位皇子,如今的圣上是原先的二皇子。
皇室出了事,恐慌和不安的情绪也影响了民间,牛鬼蛇神都出来溜达了。李大头带着他们几个很容易就跟那边做走私的人接上了头。方沐阳这一趟过去,并没有随意动弹,只是随意逛了一下,把身上剩余的那些金豆子全散了,弄了些绸布回来。
因为全民挂孝的缘故,如今南楚的锦缎价格倒是蛮低,回来转手倒腾出去,应该还是有不少利润的。
想起即将到手的银两,方沐阳心情就特别好,听说码头那块地也给她弄来了,这心情就更加好了,走路都带着小风。
原本把持着码头那边地皮的是城中的另一个大户,不过去年大水,把沿岸的房子都给冲没了,人家正发愁。居然有人拿着田庄、工坊来换,当即便转手了出去。至于原来的契纸没见着,倒也不怕,有衙门的人担保,怕什么?
加上衙门许诺的奖励,整个城南码头,包括原来城南贫民区的一片地皮,都给了方沐阳。当然明面上是给方家的,落的名字也是方平安大小姐。这是老方姑爷要求的,在他看来,整个方家都是方小姐的,只有方平安才是方家的正经主子,而自己和方沐阳都是赘婿,从身份上来说就低了方平安一等。
方沐阳不晓得老方姑爷的心思,对于这些地产到底落在谁人名下也是无所谓的。别说是落的方平安的名字,就是落的老方姑爷的名字,又有什么关系?这些地若是要动一动,怎么也得问过了自己的意思,不然,衙门那头就过不了。
地皮有了,剩下的就是盖房子了。
现在小方姑爷在城南码头上声望可不是一般的高,出了什么事儿,大家都爱找小方姑爷评理。小方姑爷会护着他们这些泥腿子,又跟衙门里的官老爷要好,再往回说点儿,谁家没有孩子,或是亲戚的孩子,在小方姑爷家里跟着老方姑爷念书识字呢?
大家心里都有数得很,若不是小方姑爷,老方姑爷肯教他们这些泥腿子苦哈哈的娃识字?
所以小方姑爷一说要清理地皮,准备盖房子,大家伙儿就都动了起来。
原来的旧房子拆了砖瓦还能用的,就先用着,力气大家有得是!何况小方姑爷说了,这房子就是给大家伙儿盖了住的。这么好的人,谁不服气?
不过小方姑爷只让把靠近码头的地方清理了出来,盖房子的那边儿还是靠近城里的。临近大道和码头的位置,都用石灰粉画了道道,留了出来,这是要干什么?
感谢书友西西。。。。兮兮的打赏,鞠躬谢过了。最近还有很多基友给爪子刷了长评的,好开心。谢谢大家的鼓励,我一定会好好把姑爷的胎养好,给大家生个大胖小子!
正文 041 有原则的坏人
拿到地皮的鱼鳞册(类似于现在的土地面积图,是官府为征收税赋以及登记土地所有权建造的图册档案)时,方沐阳心里隐隐就有个计划,她要把这城南码头所有能够利用的资源全部利用起来!
一个码头,能够给一个城市带来多少的商机?别人不清楚,从小在长江边儿上长大的方沐阳能不清楚么?
有船在码头停靠,就要有仓库储存货物,有牲畜或是人力进行中转,人们要吃饭,要住宿……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现在整个码头的地皮都归她了,不从里头捞钱出来,难道她真是为了做善事么?
可是话说回来,馅饼太大,不是她一个人能吞得下的,所以她必须割让一部分利益出去,让大家都能吃上饼,她的饼也才能吃到嘴里,不至于叫人抢走。
首先自然是县太爷,白面馒头似的王大人,唔,还有提携自己的聂知行聂大人,也不能少了他那一份儿。
这是官面上的,还有些官面上解决不了的,就得找地头蛇。
李大头勉强能算是一条地头蛇,不过她要找的,是瑞昌城的**老大,人们尊称他冯员外,不过在背后都悄悄叫他冯麻子。一来是因为这位脸上全是麻子坑,二来是因为他早年干的是黑吃黑的买卖,杀人如麻。
整个瑞昌城的赌馆,还有那些小偷、抢劫犯等等,基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就是这样一个坏得流油的坏蛋,在瑞昌城被流民攻击的时候并没有跟着流民一起去劫掠富户,反倒将手下都约束了起来,不许他们在外头惹是生非。
这人有点儿意思。
瑞昌城这黑暗的一面,李大头自然是清楚得很,跟方沐阳交代得仔仔细细的。方沐阳一听,心里便有了数,寻思着怎么才能跟这位冯员外见上一面。
李大头一听她的打算就皱起了眉头:“小方姑爷,不是我说,你想做点生意罢了,没必要去招惹冯麻子,那可是真正的坏人,不说别的,我们这片儿,有好几个欠了赌馆的钱,生生让人踩断腿,都是他叫人干的。”
方沐阳倒不觉得冯员外是“真正的坏人”,反而她觉得冯员外是个“有原则的坏人”。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所以她跟李大头解释道:“李大叔,只看前些日子城里乱的时候,冯员外没让人跟着添乱,我就觉得这人算是不错了。他要真是个坏得彻底的,大可乘流民入城的时候把城里所有的富户洗劫一遍,借机发财。反正当时也乱,谁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做的?”
李大头想了想,还是有点没听懂,倒是儿子李巴鱼明白了方沐阳的意思,点点头答道:“那倒是。我听说冯麻子常跟手下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们瑞昌城里被偷被抢的倒没什么人。不过冯麻子的赌馆真是吓人,二丫她爹就是让冯麻子的人给打断腿的。生生地踩断的,真是吓人。”他说着,还打了个冷战。
赵来顺双手抱在胸前,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是自作孽!好好的去赌馆赌钱,没钱就借高利贷,还不出来人家费了他一条腿,依我说,还便宜他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嘴皮子跟灯槽做的一样,说得轻巧!”李巴鱼一下子站起来,口气很冲地反驳赵来顺。
他们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南楚跑了一趟回来,就常吵架,有时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似的。赵狗蛋赶紧上前打起了圆场:“你们也别吵了,我倒觉得小方姑爷说的没错。以前我们村儿不是有人欠了高利贷么?来顺哥,你还记得不?就村头的翠荷她爹,后来还不起钱,就拿翠荷抵了债。这个冯麻子只叫人弄断了那个欠债人的腿,没把他女儿给带走强卖,就已经不错了。”
听起来几个孩子好像都挺赞同方沐阳的意思,李大头表示有点想不通,到底年纪大了,不如年轻人脑子好使。他甩了甩头看向一边儿的方沐阳:“小方姑爷,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方沐阳笑了笑:“我想拉冯员外入伙。”
“什么?!”大家都想不通了,不是正在讨论冯员外的人品问题么?怎么突然说到了拉冯员外入伙的事儿上头去了?
“虽说码头这边儿的地皮我是弄到手了,可咱们手上没钱,用什么来修客栈酒楼?就算有了这些酒楼、仓库什么的,万一有人来码头上捣乱,该怎么办?”方沐阳往后头靠了靠,挪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
一直没说话的赵来福瓮声瓮气地低声道:“谁敢捣乱?打死那小兔崽子!”
李巴鱼也挺了挺胸说:“就是,谁敢来咱们小方姑爷的地盘儿捣乱,大家都饶不了他!”说完看了眼自家老爹,似乎是要寻求支持一样。
可他老爹没收到眼神,正在仔细琢磨小方姑爷的意思。
方沐阳轻轻笑了声道:“哪儿有那么简单?你们想想,咱们开了客栈酒楼,是给那些坐船的人吃饭歇息的。若是不停有人在客栈里头丢钱包,或者是在码头上让人讹诈什么的,谁还乐意往酒楼里吃饭,去客栈住宿?说起来都是些小事,可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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