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记,我到丁展念的家去过了,我还挖到了泥鳅,抓到了很多小鱼!”
这种事,生长在江南农村的孩子几乎人人都会。叶之然小时候放学归来,也曾经和同学在田地的沟壑里倒水翻土捉泥鳅,不过,那得双手双脚沾满淤泥……
“于鸿,你也到沟里翻泥鳅了?那么脏,你敢下去?”
“叶书~记,我是指挥员,指挥小丁下去捉啊!”
呃?
叶之然笑道:“也只有你这样闲得无聊的人,才去农村翻泥鳅,那是十几岁小男孩做的事情。”
于鸿因为接受了“新生事物”,谈兴颇浓,笑问:“叶书~记,你知道黄鳝怎么抓的吗?晚上,我们拿着手电筒去翻平了的水田,黄鳝到了晚上都会从泥土里钻出来找食物。从水里一条条捡起来就是,不过。黄鳝很滑的,我的手劲不够,抓不着它们。喏,就是这样子……”
她将手握成拳状,然后曲起中指,在空中做了个屈指动作,意思就是这样将黄鳝抓起来的。
叶之然摇摇头,道:“我小时候也是在郊区长大的。还用你教我?”
可是于鸿不同啊!这个从小生活在大城市的女子,尚是第一次深度接触农村,有着说不出的好奇,只见她突然间脸色一变,恐惧地说道:“叶书~记,田地里的蛇很多!那种赤练蛇最可怕,晚上用手电筒照过去。一环一环的红黑相间,说不出的可怕。我第一次照到赤练蛇的时候,吓得手电筒都扔了。”
“胆子这么小,干吗还要晚上出去?”
“都是小丁啊!他说黄鳝、青蛙等只有晚上才可以在水田里捉。”
正巧说到丁展念,丁展念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挠了挠头。说道:“叶书~记,我将下周的会议通知拿来了。”
“唔,放在桌子上。”
于鸿招招手,道:“小丁,你过来。我正给叶书~记汇报晚上抓黄鳝的事情,叶书~记说他也会。”
丁展念乖乖地走了过来。
于鸿又道:“国庆节休息的时间比较长。我们再去你老家抓黄鳝。”
“于主任,这个只有七八月份的水田里才抓得到,到了十月份,稻田里水已经不多,黄鳝基本上已经不出来了,抓不到的。”
“这样啊?”于鸿失望地说道,“可是,你不是说沟里、河里都抓得到黄鳝的吗?”
“这个难度很大,河里、沟里的黄鳝都钻在很深的洞里,一般至少有两个出口,没有专业技能根本抓不到。”
叶之然皱皱眉说道:“没事早点下班,别在这讨论怎么抓黄鳝了。”
于鸿吐了吐舌头,然后对着丁展念指了指外面,似乎什么暗号似的,丁展念老实地跟着她出去。
等他们两人离开,叶之然整理一下办公室准备回家。
团中央的工作节奏没地方那么快,需要处理的事情虽然也很多,但都很有规律,可以按部就班地解决。完全不像他担任市长、市委书~记那样,随时可能发生亟待处理的急事。
还没出门,司马书~记出现在门口,说道:“叶书~记,走吧,丁老到京了,约我们去见面。”
丁老每次到京,办完正事之后,一般都要和团系干部见面,以前,叶之然尚未到团中央工作,丁老就约他和团系干部一起吃饭,如今情况不同,他已经是团系中的一员。
到了长城饭店预定包间,叶之然一看,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周树军也在,先立定脚跟向周书~记问好。
周书~记就坐在丁森林身边,招招手,让司马展和叶之然入座。
这么多人面前,丁森林也不特意表现得和叶之然关系非同一般,和团系干部打了个招呼,点菜,吃饭。
饭桌上,大家无可避免地说起最近京城最大的谈资——侯德来和牟思真的事情。
书~记处书~记赵林说道:“候市长和牟家小姐的事情真像一部大片,跌宕起伏,情节总是出乎观众意料。现在候家一个劲地辟谣,说前段时间传的那些事都是谣言,给侯市长账户打钱的人连牟家小姐的面都没有见到。”说完,摇了摇头,似乎不大相信。
司马展因为那天见到叶之然为了这件事情而暴怒,说话很有水平,道:“我倾向于相信候家的意见,这件事是有人故意编造出来的。牟家小姐不可能是这种人。”
周树军道:“如果是真的,那必然背后有相当复杂的原因。牟家二小姐一向风评很好,和她姐姐不是一路人。”
叶之然对周树军大起好感,道:“我赞成周书~记的意见。而且,据我所知,牟家小姐在圈子内外大造舆论,纯粹是为了报复。那件事,是她出钱雇了一个替身在做,据那两个发生过关系的人事后描述,那个女子和牟小姐长得完全不一样。”
“唔,这个讲法倒是新鲜,不过也有可能,毕竟牟家小姐不是谁都可以见到的,不认识很正常。”
丁森林点头道:“叶书~记从不出猜测之言,这话必然得到过验证。由此可见,牟家小姐和侯市长是怨偶。”
周树军叹息道:“候老一气之下进了医院,听说侯市长和牟家小姐离婚的时候,赔偿了巨额家产。这件事的内因我们虽然不明,但牟家小姐这样子败坏候家名声,离婚的时候候家还乖乖赔钱,可见必然发生过一件我们未知的大事。否则就说不过去了。”
丁老也叹息道:“候老一生英明,高层之间连横合纵手段高明,想必也在叹息候家后继无人吧?”
司马展点头说道:“京城四少最早丧失竞争力的,居然是候市长,一年前大家都想象不到吧?”
政治上的事情,没走到最后一步之前,什么可能都会发生,这一点,大家倒是不会感觉吃惊。
在十二楼的大包间内,团系成员十二人围在一起喝酒吃饭。在座的十二人中,以丁森林齿德俱尊,活动能量也最大。
丁森林摆摆手,道:“不去议论此事了,毕竟候老是德高望重的老一辈领导人,要给候家留点面子。我们还是谈谈能源问题吧,今年以来,国际原油价格持续大幅攀升,油价问题对我国的经济发展影响极大。”
丁老开了这个头,团系干部都围绕着国家能源战略展开讨论。团系干部普遍年轻,再加上常年做青年工作,思想开放度比较高,也比较活跃,不一会就围绕能源战略问题展开辩论。
吃完饭,丁老约叶之然到他下榻的宾馆见面,谈完最近发生的大事,叶之然说道:“丁老,几天前我和侯德来又闹了一场。”
“唔?怎么回事?”
叶之然将侯德来指使人冲到他包间拍照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丁森林说道:“候老是将侯德来当作候家接班人来培养的,不过现在看来,侯德来不是一个好的接班人。如果候老走了,候家在侯德来手中能否保持团结都成问题。毕竟他最近接连失分,很多人都不看好他了。”
一杯清茶,两人坐在套间中议事。在叶之然心目中,丁老是一位最好的“军师”,不仅对国内政坛了如指掌,中央候补委员以上所有人,丁老都可以立即说出每个人的来历、能力、潜力、政治理念。
叶之然点点头,道:“侯市长这样子欺压我,丁老,我准备反击了。”
“不忙,不忙。”丁老当即否定,道:“候家还不是表面上这点力量,退下去的常委中,还有他的知己朋友。侯德来的问题,只能等候老走了以后再解决,这样才可以减少阻力,而且,那时候将侯德来拿下,他才失去复起的机会。”
叶之然想了想,说道:“候老这次病得很重,候系干部都到京看望他了。”
丁老说道:“你要仔细观察这几天都有些什么人去医院探望候老?候系干部都有哪些不同的态度?一叶障而知天下秋,你要善于从些微小事变化中看出未来大势,见微知著,才有助于锻炼自己的政治洞察力和判断力。”
叶之然深深点头,道:“丁老说得对。”
丁老微笑道:“小叶,我现在越来越看好你了。政治上有一种‘势’,‘势’起来了,一切都会顺应这种‘势’的变化而发展。我感觉你的‘势’已经在起来了,只要看看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在快速进步。你的老部下,王静语、章立人、沈荣等等,不是越走越高吗?你认识和接触过的其他人,枫寒轩、唐国强、黄民海、陆道军、陈成强一个个快速崛起。包括你的岳父也走上了大军区司令位置。小叶,这就是‘势’,你的‘势’起来之后,会推动你不断上位,根本不用担心侯德来这样的人。”
第1186节 传来候老的噩耗()
叶之然进入丁森林的视线已经许多年,丁森林不仅知道叶之然每阶段工作,也知道叶之然身边每个干部的仕途,这几句话体现出丁老观察事物的角度独特,可算是另辟蹊径,但结论却很鼓舞人心。
诚如所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凡是赞赏叶之然的上级领导一个个都在体制内阔步向前,官位越来越高,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大;凡是得到叶之然欣赏的下级官员,都在不断地茁壮成长。跃居高位的领导对叶之然形成拉力,不断进步的下级官员又会对叶之然形成推力。两者相互发生作用,叶之然的前途可想而知。丁森林的成“势”之说,绝非无的放矢,而是对现实政治生活的一种准确评估。
“你先前说牟家小姐使用替身报复侯德来,应该不是臆断之辞?”先前,因为人太多,丁森林不好问这句话,这时候自然希望得到叶之然解惑。
叶之然坦然说道:“丁老,我和侯市长的夫人牟思真牟总十年前就认识,而且,她一直追着我的任职进行投资,和我之间关系不错。这次事情发生之后,我刚开始不知道,后来得知情况后去找牟总,才知道了事情原委。”
丁森林“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牟思真的事情发生后,很多人都在找她,却怎么也找不到。叶之然一找就找到了。以丁森林的智慧,自然明白这里面有文章。而且,后来牟家突然转变态度,逼候家赔偿了两个铜矿,然后解除婚姻,候家对此讳莫如深,京城世家都在猜测其中原因,莫非和叶之然有关?不过,丁老即使有所怀疑,也不会问这句话。
他沉吟片刻,又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侯德来这样的人物,如果要对他出手,必须一击成功。做好各方面的准备,然后等待对手露出破绽也不失为一种稳妥的办法。”
叶之然笑道:“谢谢丁老,我不着急。惠民和文涤两人都好?”
“呵呵,小两口都不错。小张倒是常念叨,有机会还想到你的手下工作。“
叶之然点了点头,道:“张惠民是个能做实事的人,如有机会,我也想和他合作……这事只能以后再说。”
过了大约一周,京城突然传出候老身体状况急剧恶化的传闻,大约是说年事本来已高,前段时间候家又出了不少事,使得候老深受打击……因为这个原因,zhong yāng某领导召集京城一些官员谈话,要求所有领导干部加强党性修养和学习,做到不信谣不传谣,使得谣言不攻自破……
话虽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针对的就是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候家新闻。
然而,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八月底,京城的天气还有些炎热,而且,因为气压低,更让人感觉不舒服。这天,各媒~体同时发出讣告,候老逝世了。
zhong yāng对候老的逝世表达了深切缅怀和无限悲痛之情,各大媒~体刊登了候老的生平介绍,和他在国家建立、建设各时期作出的巨大贡献。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的时候,总书~记、全国人大、国务院主要领导、老领导都出席了候老的告别仪式。电视镜头中,总书~记和其他领导人逐一和候家亲属握手……叶之然注意到,总书~记和候徳慎、侯德妮握手的时间稍长,而且对他们进行慰问,唯独和侯德来握手的时候没有说话。
不过,遗体告别仪式过后,京城各圈子里陆续传出消息,候老去世前,zhong yāng主要领导都曾经去病房探望候老。总书~记和总理去探望的时候,候老拉住领导人的手,流下了眼泪,批评侯德来太年轻,太冲动,在私人问题上没有处理好关系,恳请zhong yāng领导同志对侯德来多批评多关心。
受总书~记委托,zhong yāng办公厅主任最后一次去看望候老的时候,询问候老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候老也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zhong yāng能加强对侯德来的培养,使他能够继承和发扬自己的遗愿,为国家的现代化建设贡献力量。
按照惯例,像候老这样的老一辈领导逝世之后,zhong yāng会对候家提供适当照顾,以告慰逝者的在天之灵,对子女的提拔使用是最常见的一种方式。
但是问题来了,侯德来走上副省级岗位时间不长,而且,前不久还闹出不和谐的新闻,直接提到正省级显然不行。怎么使用他成了一个争论颇大的问题。
九月中旬的某天,叶之然吃了晚饭和念悦在逗小囡囡玩。小囡囡虽然还不会开口说话,但已经能准确表达出自己的喜怒哀乐,高兴的时候会“咿咿呀呀”发出有一定节奏感的声音,委屈的时候嘴巴一瘪就哭,对某个玩具感兴趣的时候会盯着这个玩具,发出“嗯嗯”的声音。
研究小囡囡发出的不同声音代表何意就成了念悦一项孜孜不倦的工作。经常会和母亲讨论,或者打电话给瑜雯。瑜雯最乐于和念悦分享养育孩子的经验,这个时候,小海已经一岁半,会叫人了,电话中经常传出“妈妈、妈妈”的声音,把瑜雯幸福地一塌糊涂。
这天,念悦正在和瑜雯通电话,叶青莲来了,先去看望叶老和父亲,陪两老说了一会话,然后到前楼来找叶之然。
两人在楼上的休息室入座,王佳燕上绿茶。叶青莲直接说出来意,道:“侯德来的去向定了。”
“唔?哪里?”对侯德来的去向问题,叶之然非常关心。叶青莲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得到消息就过来和叶之然谈这事。
“zhong yāng政~治~局已经通过他的任命,将到长江省担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
“唔?”叶之然吃惊地看着叶青莲,喃喃道:“怎么会安排他到长江省任职?”
“他的任命问题,zhong yāng研究了好一阵子了。候老逝世前,最担心的就是侯德来的政治前途,总书~记、总理都觉得要给他动一动,表示对候老的尊重。但是,怎么动却很费脑筋。要不是他前一阵子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最顺理成章的应该是提拔为大恒市市委书~记。但zhong yāng不少同志委婉地表示了担心。大恒市是北方重要的工业基地和经济中心,计划单列市,地位非常重要。市委书~记主持一方工作,在他刚刚渡过负面新闻的情况下,提拔上去有点勉强。担心会带来某些负面影响。这样的话,担任一个大省的常务副省长就是最能体现尊重候老意愿的选择。常务副省长虽然在省常委会内排名不是很靠前,但这个职务是将来走上省长职务的有利位置。可以说,zhong yāng对侯德来还是非常重视和爱护的。”
“秦省长怎么安排的?”
“秦大用将调到京城人大工作。”
叶之然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说道:“长江省委还有什么变动?”
以叶青莲对叶之然的了解,自然明白他的担心所在,道:“省委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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