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封疆- 第45部分

　　　　吴小萍俨然是个出色的演说家，不仅声情并茂，富有感染力，而且论点鲜明，论据充分。

　　　　可惜邱记者不为所动，道：“吴部长的介绍得很详细，但是，新闻采访最讲究真实，我需要当事人的讲述。”

　　　　吴小萍依然笑容可掬地说：“当然没问题，叶长就是最先赶到学校指挥抢救的领导之一，名副其实的当事人。叶长，你向邱记者详细聊聊。”

　　　　叶之然配合得极好，忙说：“这是应该的，省报的记者难得来我们常嘉，我会配合好邱记者的采访，还原事件真相。”

　　　　邱记者趁势站起，说道：“那好，请叶长先带我见一见学生和家长，等会你再补充一下，这样采访就完美了。”

　　　　“邱记者稍等，我打个电话。”叶之然知道这种记者资格老，不会轻易地被三言二语唬弄住，只得将苗树杰推上前场。

　　　　等叶之然回到值班室，苗主任通过拷台要求他慎重采访的消息也到了邱记者的中文拷机上。

　　　　看到这条留言，邱记者才相信叶之然和苗主任真的有密切的关系。苗主任不仅是他的领导，更是他钦佩的前辈。他就适时调整了采访的思路。

　　　　“我今天其实是来常嘉探亲的，但既然遇到这件事，总要履行记者的职责。刚才听了吴部长的介绍，我也确信常嘉县领导处置正确，抢救非常及时。”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吴小萍知道叶之然的电话产生效力了，正色道：“记者是群众的眼睛，邱记者果然目光独到。如果我们的记者队伍都像邱记者这样能明察秋毫，群众对党和政府的满意度就会大幅提高。邱记者水平高啊。”

　　　　叶之然接过话头说道：“邱记者难得到常嘉来，我们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天也不早了，请邱记者赏脸吃饭吧。吃饭时，我再把细节向邱记者讲述讲述。”说完这句，他不由地暗笑，觉得自己和吴小萍就像在演相声，她是逗哏的，自己就是一个捧哏的。

　　　　吴小萍赞同地说：“应该的，请邱记者移步吧。”

　　　　邱记者不纳罕吃饭，笑着说：“我听说常嘉新开了一个娱乐城不错，要不，叶长，等我采访完学生和家长代表，你带我去开开眼？”

　　　　没等叶之然回答，吴小萍颌首赞同：“叶长，你等会就陪邱记者去娱乐城消费一下，让邱记者看看常嘉县城改革开放的成果。”

　　　　叶之然知道，同样是采访，现在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既然他想走完这个采访流程，就配合一下。

　　　　等邱记者采访完教育局安排好的学生、家长、老师代表，天色也暗了下来。

　　　　吴小萍征询地问：“邱记者，忙了一天，我们先去吃饭吧？”

　　　　省报的记者一向眼高于顶，邱记者也不例外。在他心里，叶之然比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吴小萍更亲近些。这个采访是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但想想确实没有造成学生死亡，苗主任又关照过了，也就不想坚持初衷了。

　　　　他笑着说：“吃饭是小事，采访了半天，精神上很疲惫，我倒是想去唱唱歌放松一下，吴部长我们一起去？”

　　　　吴小萍连连摇手，道：“我不会唱歌的，别把我算在内，叶长陪邱记者去吧，卡拉ok不需要人多的。”转身又对叶之然说，“省报的记者难得来一次，工作很辛苦，我们做工作一定要讲究劳逸结合。叶长，你今晚就代表宣传部陪邱记者尽兴，让记者同志在精神上得到充分的休息。就不要考虑费用问题了。”

　　　　到了娱乐城，邱记者不愿意去饭厅吃饭浪费时间道：“弄一箱啤酒，买些熟食，我们进包房k歌。”

　　　　卡拉ok，ktv包厢都是最新流行的新生事物，叶之然以前没有机会玩过，见邱记者兴致盎然，也不知道深浅，就带他开包房。

　　　　进了包厢，就看到一位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过来问：“先生，两个人吗？要不要小姐陪唱。”

　　　　叶之然看着邱记者，邱记者说道：“来二个漂亮的小姐，要会唱歌的。”

　　　　女孩笑眯眯地说：“先生放心，这里的女孩个个会唱，个个漂亮。”

　　　　二个女孩一现身，邱记者的声音一番采访时的严肃，笑眯眯地招呼她们坐下。两人一左一右在邱记者和叶之然身边坐下。叶之然侧目一看，脸蛋长得一般，偏偏打扮有些奇特，上身穿一件极紧身的深色薄衫，胸脯鼓得高高的惹人眼球。叶之然不由地挪挪屁股，离开她远一些。

　　　　邱记者却不像他，一点也不畏生，问道：“你们两人怎么称呼啊？”

　　　　“先生，你就叫我小桃，叫她小柳吧。”

　　　　“一棵桃树一棵柳？”邱记者打量两人一番，说，“不错，果然是桃肥柳瘦。就像城中湖长堤上的景色。”

　　　　邱记者赞赏地看看两人，接着又笑眯眯地问，“你们先唱一首？”

　　　　小桃见惯了世面，爽快地站起身，说道：“那我先唱一首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

　　　　音乐一起，小桃压低嗓子，柔声唱了起来。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歌唱得不怎么样，但做功一流。眼波频频向着邱记者送过来，表情似哀怨，似相思。加上腰肢款款扭动，唱到“不欢更何待”时，轻移脚步，离邱记者已是近在咫尺。邱记者目光中也闪出火花，站起身就搂住小桃，随着节拍跳起“四步”来。

　　　　幽暗的灯光，暧昧的举止，啤酒的酒味夹杂着女孩的香味，让叶之然开始后悔不该带邱记者进来。

　　　　小柳一直在一旁观察着叶之然，见他的样子心知他是第一次进声色场合。眼看着小桃和那位男士互动得良好，就蛇一样地贴了过来，轻声问：“先生，我们是不是也跳会舞？”

　　　　叶之然听她柔声问话时，嘴唇几乎碰到了他的耳朵，呼吸都清晰可闻。浑身顿时有一种浑身麻麻的感觉，身体格外敏感起来。正考虑怎么推辞，又感觉到她丰满的上身碰到了自己的胳臂，让自己的心都不由颤抖了一下。耳边听到她又问了一声：“先生，边唱边跳很好的。”

　　　　叶之然悚然一惊：“姓曹的！这不是要被她**了吗？”

　　　　叶之然忙躲开一个身位，说道：“我不会跳舞的，再说我饿了，先要吃点东西。”随手打开茶几上的啤酒，猛喝了一口。

　　　　小柳一点也不着恼，拿起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说：“你要喝酒，我也陪你。”目光一闪，又说了一句，“先生，这酒是你们自带进来的，我们要加收百分之三十的开瓶费哦。”

　　　　邱记者跳着舞看见叶之然拘束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叶长，既然来了，就放开玩。来唱歌吧，这里的音色还是不错的。”

　　　　叶之然在学校时上台唱过歌，知道自己嗓子不怎么样。回头看看小柳，她却鼓励着说：“帅哥唱一曲吧，这是自娱自乐的，唱了你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歌喉还可以。”

　　　　叶之然见邱记者兴奋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走不了。而如果自己一直坐着喝酒，难免成为这个小柳调戏的对象。失败啊！

　　　　“姓曹的！唱一首看看。”他在心里呐喊一声，为自己鼓鼓劲。

　　　　点了张行的“迟到”，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我的身边，早已有了她。哦，她比你先到。”唱着唱着，他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黄瑜雯。

　　　　“她，温柔又可爱；她，美丽又大方。直到有一天，你心中有个他，你会了解我的感觉······”唱着唱着，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声音可以啊！不比张行差多少。

　　　　小柳配合地拍手叫好，甜甜的笑容里充满了欢喜，说道：“先生，你不老实哦，唱得这么好还说不会。那么，你说自己不会跳舞也是假的吧？”

　　　　这样的环境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特别能拉近。几首歌唱完，邱记者俨然已经和叶之然成为兄弟，说话益发的肆无忌惮，对嘉南官场的人和事大加议论一番。

　　　　小桃见两人说着官场的事，不高兴地拉住邱记者的手说：“你不是说没吃晚饭吗？我们出去吃吧。”

　　　　邱记者用手轻轻拍一下小桃的臀部，回头对叶之然说：“我和小桃出去吃饭，你和小柳请便，吃饭、唱歌都可以。”说完，对他眨了眨眼睛。

　　　　叶之然心知邱记者的男性荷尔蒙激发了，出去吃饭恐怕是个借口，心里觉得不妥，却又无法阻止。等他们两人一离开，他对小柳说：“我去结账。”

　　　　小柳急了，上来拉住叶之然的手，娇嗔道：“我也饿了，你怎么不请我吃饭？”

　　　　叶之然来个快刀斩乱麻：“不了，我还有事，老婆在外面等着。”

　　　　留下小柳一人不停地腹诽他是个“银样镴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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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节　感情的漩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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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小萍回到县委即向唐国强汇报此行结果。唐国强听完，对吴部长和叶之然的工作表示满意，称赞道：“吴部长的工作卓有成效，省报记者的事不是小事，如果戴了有色眼镜看常嘉的工作，再经媒体炒作，我们就被动了。”

　　　　吴小萍抬起圆胖的笑脸，道：“唐书记说得对，记者虽然无官无职，但手里的一支笔比枪都厉害，可以横扫千军。宣传部一定牢牢要把握关注舆论的导向，多宣传常嘉县委、县政府的决策、方针，把正面表现出来。”

　　　　说到这里，她露出钦佩的表情，叹道：“唐书记，强将手下无弱兵啊！叶长经过唐书记的栽培，工作卓然有效。这次邱记者这么配合，叶长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唐国强满意地说：“对年轻干部，我们还是要多关心、多帮助、多爱护。”

　　　　吴小萍听了这“三多”指示，脸上浮现的笑容更为舒展，点头说：“唐书记指示非常正确，我以后会更关注叶长的成长。”

　　　　她皱了皱眉又说：“那个邱记者非要到娱乐城去唱歌，把叶长拉了一起去。”

　　　　对常嘉新开的那家娱乐城，唐国强已经有所耳闻，他也听到不少老同志的风言风语。作为县委书记，他一向站在全局的高度看问题，娱乐城虽然难免有色情活动，但却能活跃常嘉的夜生活，能够起到改善投资环境的作用，特别符合港台投资商人的胃口。

　　　　他“唔”一声，说：“小叶乡长是个稳重的人，应该能处理好邱记者的事，对他，我还是放心的。”

　　　　吴小萍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脸上却表情不变，连连称是。

　　　　在娱乐城，叶之然心里对邱记者也是很不以为然，记者的形象第一次在他心里遭到颠覆。

　　　　结账时又多付了二百元的“出场费”，加上唱歌、小姐陪唱、酒水，合计消费了一千元，让他有些郁闷。这些票据全交给吴部长，她是否产生其他想法？

　　　　比如，性服务？

　　　　想到这，他要求服务员把发票开成二张，一张四百元，一张六百。四百的交给宣传部报销，六百的在经济小区报销。

　　　　发票还没有放进衣袋，身后传来一声亲切熟悉的声音：“叶长，巧啊！你怎么在这？”听到这声音，他不用转头，就知道是马艳丽。

　　　　果然，回过身来，他就看见娇艳欲滴的马艳丽站在身后，眉如画，脸如花，身后却跟随了四、五个胖胖的男人，他都不认识。

　　　　“我刚才请省报的记者在这唱歌，你呢？”

　　　　马艳丽高兴地说：“我请百货公司的经理在这吃饭，吃完了带他们一起来唱唱歌。”

　　　　“哦。”叶之然看了看她身后四、五个男人，微笑着说，“你介绍一下。”

　　　　马艳丽吐了吐舌头，歉意地说：“你看我糊涂。”

　　　　转身指着来人，逐个介绍道：“这位是恒阳县百货公司经理何二冲，这位是丰城县百货公司张经理，这是柳县百货公司的陈经理和吴经理。”

　　　　“这是我们乡副乡长叶之然。叶乡长是名人，你们都听说过吧？”

　　　　“久仰久仰。”何、张、陈、吴几个经理都热情地和叶之然握手。

　　　　马艳丽等他们一一握过手，对叶之然发出邀请：“叶长，和我们一起热闹热闹吧？”目光中透露出殷切。

　　　　在马艳丽的客户面前，叶之然不便拒绝，说：“也好，虽然我不会唱歌，但陪几位客人一起娱乐一下吧，这是为了表达我们马石乡对客人的欢迎。”

　　　　几人闻听后，轻轻地鼓起掌来。叶之然微微一笑，看来他们四人虽身处商界，对官场的一套礼仪一点也不陌生。

　　　　进包房前，马艳丽关照服务员只需要饮料不需要其他服务。列队等候在包房外的几个小姐就一哄而散。

　　　　马艳丽在商界磨练时间虽短，但已初具女强人的大气风范，应付这种场合显得轻松熟稔。

　　　　她明白叶之然一口答应留下来，其实是在向客人表达他对服装厂的支持之意，提升她在客户心理的地位。她知道叶长关心她呢，想尽办法支持她呢，这让她感动不已。

　　　　马艳丽不知道的是，这种感动已经在很久之前就不知不觉地在她心瓣上种下了根，随着血液的流动又在慢慢地长大。这使得她在不知所倦的工作之余，多了一个想象的空间。

　　　　那个空间很朦胧很美，美得连她在和丈夫刘国荣恋爱时都不曾有过。

　　　　“叶长，你带头唱一首吧？”马艳丽在话筒上套上一次性卫生罩后，回眸望着叶之然说。

　　　　叶之然摆摆手说：“我今天做听众，唱歌不是我之所长。”

　　　　“那么，哪位老板先唱？”对叶之然的话她当然言听计从，转过头浅笑吟吟地问客户。

　　　　四个人中，最胖的何经理说道：“马厂长，你是主人，带个头。”

　　　　马艳丽也不忸怩，爽快地说：“那好，我就抛砖引玉吧。”

　　　　她唱的是叶倩文那首正大红大紫的“潇洒走一回。”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这本是首难唱的歌曲，叶之然没想到在马艳丽口中演绎得这么好。婉转的高音，徘徊的低音一切都那么自然。叶之然不禁鼓了鼓掌。

　　　　看到叶之然微笑着鼓掌，马艳丽不禁神采飞扬，成熟丰满的身躯散发出诱人的吸引力。这对在场的男性都是一种强烈的诱惑。

　　　　何经理受不得诱惑，一跃而起，不等马艳丽招呼，伸手接过话筒说：“我也来潇洒走一回。”

　　　　“我心里埋藏着小秘密，我想要告诉你，那不是一般的情和意，那是我内心衷曲。我心里埋藏着小秘密，从没有再提起，这秘密写在我心底，永远变成回忆。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匆匆地与你相遇，对你有无限依恋，那正是我的秘密。”

　　　　何经理拿腔作势地唱着“小秘密”，目光却经常徘徊在马艳丽成熟馥郁的脸上。几个人都察觉到了，在他唱毕，纷纷鼓掌。张经理似乎无心地说了一句：“有小秘密的人才感到生活有奔头。”

　　　　何经理“呵呵”而笑，说道：“张经理，陈经理，吴经理，你们来唱。”把话筒往张经理手里一塞，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