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红梅有气无力地笑笑,说道:“小叶,你们回去吧。我要睡一会了。”
“那好,嫂子你好好休息。”
章立人送叶之然夫妇出来,路上,叶之然说道:“立人,嫂子已经怀疑这事了。恐怕瞒不了多久。”
章立人点了点头。
“我的想法,要给她找个靠得住的人守在身边,方便照顾。”
章立人又点点头,道:“是要找一个,我们都要上班,不可能一直守着的。”
这天晚上,张大彬连夜赶回省城,和叶之然见面,详细汇报了情况。
次日。叶之然来到组织部长李逸风的办公室汇报情况。
在李逸风宽大的办公桌前,坐得端端正正的叶之然沉声说道:“李部长,交警支队的张大彬大前天去了诸周县,没惊动任何人,昨晚回来了。”
“唔。有什么情况?”
叶之然把张大彬化装成皮蛋客人走乡串户了解到的情况以及陶小娥家发生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李逸风越听眉头锁得越紧,问道:“他找到什么证据没有?”
叶之然说道:“没有,都是道听途说。”
“陶小娥又是怎么回事?”
叶之然便把自己第一次怎么和陶小娥相遇,在绍安怎么和陶小娥重逢。以及那天在弄堂陶小娥哀求他不成,把钱还给他的事说了一遍。
李逸风站起身在办公室踱步。叶之然便恭恭敬敬地站起身,肃立一旁。
转了两圈,李逸风停下脚步,说道:“你把陶小娥怎么提起笔记本的事再说一遍。”
叶之然再次详细地叙述一遍。
“你们说这些话的时候,附近有多少人在听?”
叶之然道:“有七八个人,不过,陶小娥那时候比较激动,声音说得比较大,楼道里的其他人也能听到。”
李逸风神情严肃,对叶之然他是非常信任的,而且明白叶之然对这件事的态度,他想到了叶之然先前想到的那种可能,陶小娥身边有绍安方面的人。
但以他的身份,这句话是绝不能说出口的,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怀疑一个地级市的重要干部,那是不严肃不负责任的态度。
以叶之然的地位,更不会说出心中的猜测。李逸风如果说出来,只是显得有些不负责任;而他要是说出来,就是居心叵测!
李逸风很快平静下来,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叶之然便无声地在他的对面坐下来。
“我已经从省纪委的档案资料中查阅过绍安市有关方面对顾县长死因的调查报告,那个调查是省纪委督办,绍安市有关方面承办的,写得很详细。顾县长死亡的结论,按照法医的鉴定报告,描述为酒后溺水身亡。承办人员在没有其他证据证明顾县长死亡有其他原因的情况下,采信了这份鉴定报告,省纪委有关人员讨论后觉得这种描述于理于情都是适当的,正确的。”
叶之然应声道:“是。”
李逸风继续说道:“相信省纪委和绍安市有关方面都是知道陶小娥陈述的这些疑点的,但她是死者的家属,单方面的陈述不能作为证据。你说的那个戚什么根……?”
“戚火根。”
“找得到吗?”
第516节 案情(第二更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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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然说道:“要想不惊动人找到戚火根,难度很大。”
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顾县长这个案子若想推倒重来,有三个重要因素,一是找到戚火根,让他如实说出实情;二是找到被盗的笔记本,找出蛛丝马迹。除此之外,就是痛下决心,审讯验尸法医,让他吐出实情。但是,法医这个环节不可能被轻易攻破,如果他真的是昧着良心做假,不说他和指示他这么做的人有何关系,出于自我保护,也不可能轻易承认自己作假。
难!
李逸风沉思片刻,严肃地说道:“在长江省进行厅级干部大调整之际,作为省委组织部门,我们必须以严肃、负责的态度正确评价我们的每一个干部。越是能力强、勇于任事的领导干部,得罪的人也越多。对这些同志,我们必须怀着爱护的态度去保护他们的工作热情。不能轻易受到阻扰。就说这个陶小娥,她怎么会知道省委组织部在考察周市长?背后是不是有其他力量推动?这些我们都要考虑到。”
叶之然深深点头,道:“部长考虑得非常周到,我有些大意了。”
这个可能性他其实也想到过,但陶小娥反映的事,其真实性和事件的恶性程度,他心中早有基本判断。虽然说她能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点找到省委组织部考察组,不排除是有心人借她的事来阻击周山,或者有同情顾县长遭遇的干部暗中施以援手,但说到底这和案件的关联性不大。这是两个**的事件。
李逸风果断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先放一放,等厅级干部调整结束之后再说。”
叶之然忙说:“是!”
李逸风抬头看了看她,说了八个字:“注意保密,安心工作。”
叶之然悟性不低,立即站起身来:“好的!部长,那我走了。”
李逸风挥了挥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叶之然坐下来静静地思考问题。
绍安市常务副市长周山是个有能力的人。这一点不用怀疑。但是,越有能力的人如果把心思放在个人利益上,那造成的损失和危害更大。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作为省委组织部重点考察的对象,周山的前途可谓一片光明。这一次很有希望走上正厅级岗位。以他的年龄。如果发展顺利,将来也有可能走上省部级行列。省委组织部长李逸风对这样的同志持非常谨慎态度无疑是稳妥的做法。叶之然相信,围绕周山的使用,省委高层内部可能会有一个反复权衡较量的过程。但这些,就不是叶之然所操心的事了。
这天,他下了班照例去医院看望杨红梅。章立人的儿子章杰也在病房,看见叶之然叫了声“叔叔”就低下头和母亲说话。也许是儿子在场的缘故,杨红梅看不出一点沮丧和悲观。和叶之然打过招呼,和儿子翻看西双版纳拍的那些照片,沉浸在天伦之乐中。
叶之然叹口气,杨红梅常年从事教育工作,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她心里大约已经明白自己得了什么病,所以更珍惜现在这段时光。在一个中年妇女心里,丈夫和儿子是最重要的事,特别是刚上大一的儿子。承载着她无穷的希望。
看到他们两个母子情深,叶之然蓦地想到自己的儿子又有数月未见了,心底一看的**。
走出病房后,他打电话给马艳丽:“艳丽,你们现在哪里?”
“在常嘉啊。怎么了?”
叶之然轻声问:“儿子怎样?都好吧?”
马艳丽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幸福感来得特快,笑道:“很好呢,可以自己扶助凳子走路了。”
“那可要小心。可别摔着了。”
马艳丽笑起来,说道:“今天怎么这么关心儿子?”
叶之然道:“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还不会叫人呢。”马艳丽说了一声。把手机放在儿子耳边逗弄他,叶之然的耳边便响起“叫爸爸,叫爸爸”和“咿咿呀呀”的声音。
儿子发出的那种含糊不清的呢喃声听起来特别亲切,胜过林忆莲曼妙的嗓音。
马艳丽电话中问道:“阿然,今天怎么想到要听儿子的声音了?”
叶之然告诉他:“杨红梅得了重病,我心里突然很有感触。”
“啊?什么病?”
“胰腺癌,不过现在瞒着她不说。”
“那我明天来看看她。”
“来可以,但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得了重病。”
“好!”
“儿子也带来,我要看看。”
“好啊!”马艳丽高兴地笑起来。
“到了省城打我电话,不要和念悦撞上。”
马艳丽自然言听计从。
打完电话,叶之然坐公交车回家。
……陶小娥到了派出所后,又叙述了一遍案情。见警察似乎不关心被盗的笔记本,反反复复地问什么省委组织部干部处领导是谁,心里倒长了几分警惕。回答说不是很熟悉,上次在绍安市委组织部见过一面。
她心里此时虽然对叶之然充满愤慨,但对诸周县干部和警察的反感更深。当警察追问她昨晚又和组织部领导说了些什么时,陶小娥便把半路拦截叶之然,后来说到诸周老家可能有她丈夫的笔记本的事讲了一遍。
警察这才满意地说道:“你的事我们都记录下来了,但是,你说组织部领导指使他人盗窃,属于你个人的推测,我们要作充分的调查。”
从派出所出来时,陶小娥有些后悔急急忙忙把叶之然推出来,这万一要是搞错了,可不冤枉好人了?
不过,等她第二天坐车回到省城,对叶之然的怒火又开始熊熊燃烧。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叶之然看上去蛮正派的一个人,居然这么阴险,先是从她的口中骗出笔记本的事,然后假惺惺地让他早点回诸周县找出来,事实上,却打电话给诸周的爪牙连夜盗窃了可能隐藏重大线索的笔记。
越想越是生气,陶小娥坐不着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从厨房间拿起那把切菜刀,守在弄堂里,准备等叶之然经过的时候拿刀和他拼了!
你让人偷了笔记本,不是让老顾的冤情永远没有昭雪的一天吗?
拼了!
第517节 身段婀娜的陶小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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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然下车穿过弄堂时,身段婀娜的陶小娥像个疯婆娘一样手持切菜刀冲了上来,可惜,她空有“母夜叉孙二娘”的架势,却没有她的功夫,被叶之然轻易地夺下了菜刀。
打不过怎么办?
咬!
女人个个天生会咬人,陶小娥张开小口就往叶之然的肩膀处咬来。这要是咬上了,就是一口肉呐!
叶之然闪身躲开,道:“陶小娥,你怎么变成一个疯女人了?不分青红皂白又是砍又是咬,你属狗啊?”
砍又砍不到,咬又咬不上,怎么办?骂!
骂人是女人的又一绝招,陶小娥火冒三丈高:“叶之然!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假装提醒我有没有证据,骗我说出笔记本的事,就连夜派人去盗窃,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是不是人啊?我要杀了你。”
一半是同情,一半是生气,叶之然不悦地问:“你怎么确定是我派人去盗窃的?”
“这还要说吗?我在诸周的房子空关了三年都没有小偷光顾,怎么一和你说起那边笔记本的事,连夜就遭贼偷啊?你这个阴险小人!你做这种缺德事注定要报应的。”
叶之然因为怀疑陶小娥身边有监视她的人,所以,在她破口大骂时,不断用眼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那本笔记本确实一直保存在诸周的老宅中?你确定以前看到过?”
“当然看到过,没看到过怎么被人偷走了?”
“家里除了笔记本还丢了什么?”
陶小娥怒道:“呸!你别装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肯定是你偷走的,你要是良心未泯就快点交出来。”
叶之然见周围又开始聚集起人来,低声对陶小娥说道:“你跟我来,我告诉你怎么找到笔记本。”说完,领头往弄堂口走去。
陶小娥半信半疑,姑且死马当作活马医,跟在叶之然身后,嘴里兀自小声咒骂不止。
叶之然带她到附近一家咖啡店。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陶小娥犹犹豫豫地站着不入座,说道:“你快点告诉我,把笔记本藏到哪里去了。”
叶之然好整以暇地要了一壶茶,指指对面的椅子说道:“坐下说话。”
毕竟当过多年的一把手。官威仍在。眸子中一道精光闪过,陶小娥虽然脸色不豫,但还是乖乖地在他的对面坐下。
叶之然见她好看的脸蛋因为愤怒而稍稍变形,故意开她的玩笑。想让她放松下来:“你真的像只小狗,乱叫乱咬,就是不动脑子。”
陶小娥是个有性格的女子,听了叶之然的话,胸口有些波澜起伏。怒道:“你才是狗,快点说怎么才能找到笔记本,否则我跟你没完。”
“呃?怎么个没完?刚才我要是没躲开,你是不是真的咬我?要是咬出伤口,我老婆还不得和你拼命?”
陶小娥脸上慢慢升起一朵红晕,霎时生动起来,说道:“你别打岔,快点说笔记本的事。”
叶之然说道:“这样,请你先回答几个问题。你什么时间搬到这个弄堂住的?”
“三年了。老顾走了之后,我就搬了回来,平时都是我妈妈帮我带孩子的。你问这话有什么目的?是不是又在动什么坏脑筋?”陶小娥一脸警惕。
“你搬来后,隔壁邻居换过人吗?”
陶小娥抬脸看了看他,说道:“我搬来后。西边的邻居换过人,听说是把房子买下来的,出的价不低。”
“哦?说说那家人情况。”
“没啥特别的,一家三口。似乎来自农村。”
“哪里口音?”
“啊?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听他们家口音有点像诸周农村的。”陶小娥皱起眉头想了一会,说道:“那家人家的男主人好像常在家。”
“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陶小娥摇了摇头,道:“他们家的人不喜欢和邻居搭话。”看了叶之然一眼,狐疑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故意扯开话题,让我忘了笔记本的事?”
叶之然说道:“你想过没有,那天我们两人的说话被其他人听见了,然后打电话给诸周那边通风报信?”
“啊?”陶小娥惊讶地张大嘴,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圆圆的,眨呀眨呀眨几次眼睛,说道:“你是说我隔壁那家人家在监视我?”
又自言自语道:“是不是你故意混淆是非?把我搞得云里雾里。”
叶之然喝一口茶,给陶小娥也倒了一杯,给她思考的时间。
先前高举菜刀拼命的陶小娥此时已经破了功,喝了一口茶,已经有些被叶之然说动,问:“你怎么知道我家隔壁有监视我的人?是你编出来的吗?”
叶之然道:“很简单,那天只有我们两人和周围听到我们对话的人才知道你在诸周老家还有那个笔记本。你第一时间想到是我出卖了你,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周围有人给诸周方面通风报信。”
陶小娥先前是被愤怒影响了思维,此时静下心来细细一想,顿时感觉那家邻居的种种可疑之处,想到丈夫被人打死后扔进鱼塘,那么他们派人监视自己的住处就顺理成章。
毕竟是个女人,想到有人在监视自己的住所,有些毛骨悚然起来,脸色一变,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叶之然道:“你最好不露声色,和以前一样,我会派人去摸这家人家的底细。”
陶小娥脸色凄苦,烦恼地说道:“我该不该相信你呢?”
叶之然说道:“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要有自己的判断。”
陶小娥说道:“那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是不是帮我?”
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是叶之然的信条。他自然不会狂妄到想扫除所有天下不平事,但是,陶小娥说的这件事太过触目惊心,让他淡定不了。如果真的如陶小娥所说,诸周县常务副县长因发现县委高层领导存在的问题而与之斗争,却被人残忍地杀害,并编造假象,在诸周县一手遮天,那他岂能置之不顾?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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