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应龙心说原来在这等我,当下看了眼康静远,出言喝道:“张贵小儿,莫要故弄玄虚,到底想说什么,只管道来,老夫一生大风大浪,还怕你这点脏水?”
“苍生劳我神,九腐虐我门。子孙记此恨,血尽不离魂!嘿嘿,好一个血尽不离魂!梅峰主应当知道其中意思,如此仇视九大派之人,如何做得了四界城主?”张贵讥笑道。
海应龙闻言笑道:“老朽根本不知这几句话的意思,九腐该不是九派吧?”
“天枢敢说为苍生劳神,又与九派有如此大恨之人除了那位还有谁?你敢说不是他的后辈?”
“老夫姓海,他姓梁,再者说,那位当年满门被杀,哪来的后辈?”
“姓氏随口可改,至于后辈,就算当年梁家真的满门皆死,他不会再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一生磊落,从未与九派结过仇隙,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梅峰主,当年在下年幼无知,等到后来听到不少传闻,才知这几句话的意思,而后就一直关注这位两姓之徒。
当年逍遥宗田宗主与何城主情同父子,即便后来卓宗主插手,也不至于让何城主叛出师门,嘿嘿,这里面就有两姓之徒的功劳。
这些年,逍遥宗一直都有四界城的探子,全是此人所遣,要不是他告知,两地相隔百万里,何城主因何会在第一时间赶至?”
“哈哈,强词夺理!何大哥人如其名,一生痴心,因不愿师父为难、师妹伤心、师弟怀恨,才离开师门,若真是存心背叛,田宗主岂能容他?正因他痴心,才一直在逍遥宗埋有探子,以防卓云生变心!这些年姓卓的广纳妾室,若不是老夫拦着,何大哥早去与他拼命啦!”
“呵!两姓狗辈,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义父去逍遥宗之前,特意传话让我小心与你!”康静远拍手喝道,说罢当即挥剑杀出。
海应龙这边八人叛出一人,已处于弱势,看对面九人同时动手,就连梅如雪也快速掐指,显然是在布阵。当即又有二人跳到对面,拔刀相向。
海应龙人老识广,也不慌张,当即祭出一把八尺大斧,轻易荡开迎面而来的各类法宝,接着扔出大斧冲张贵劈去。他手下剩余四人皆是忠心之人,此时也已祭出法宝,与对面修士厮杀起来。
元婴与分神天差地别,那八尺大斧劈来,张贵只堪堪躲开头颅,左肩却被劈中,整条手臂瞬间落地。也顾不上疼,赶在大斧再次劈来前,闪到了梅如雪身边。
海应龙扔出大斧之后,再次祭出七把飞剑,不管他人,直冲梅如雪杀去。
梅如雪手一扬,七剑定在面前三尺之处无法寸进,接着笑道:“海。。。。。。梁副城主,还要斗吗?”
第137章 下下()
“老夫正想领教梅峰主的落梅阵!”海应龙说罢,控回七剑,按梅花状分插身体周围,随后挥出一把阵旗,围着七剑各布八枚。眼看众人法宝再次击来,挥手又甩出一串漆黑流珠。
流珠三十六颗,正应了天罡之数,一经甩出,立即四散开来,三珠一组,分击众人法宝。
梅如雪不禁感叹人不可貌相,这海应龙一直被何书痴掩盖锋芒,未曾想竟有此等手段。掐诀破阵之时,一直控制大斧纠缠张贵,若不是自己相助,姓张的早已成了肉酱,更难得还能同时操控十二组流珠分别迎敌。单靠这份神识,就已傲立同阶之中。
康静远刺出两剑,就已冷汗直冒,本以为海应龙与自己实力相当,哪知他一直藏拙,若不是自己走了步巧棋,求到梅如雪,今日多半要含恨于此!看一时拿不下他,只能转过剑势,冲其余四人杀去。
那四人对上多出一倍的同阶修士,早已疲于应对,再看康静远连人带剑一起杀来,当即就想逃命,刚抬脚,却被梅如雪使了个五行定术,黏住一瞬。康静远挥剑一抹,四颗大好头颅瞬间落地,再一荡,元婴也消散一空。
五行定术起于远古,属于大五行术的分支,施展之时以自身真元震荡四周,使得小范围五行短暂消失,其内欲飞无风,想跑无土,即便站在地上,也如立在虚空,无处使力便会稍困一时。
然而想要将五行荡空,必须真元浑厚,不到分神难以施展。修为不同,施展出的效果也不尽相同,似魔尊当日与水灵激斗之时,能于十里外定住周青,而梅如雪则只能定住十丈之内的修士。
定术听着诡异厉害,其实也十分鸡肋,对阵低阶修士,纵使不用定术,多半也能获胜;对阵同阶修士,不说距离太短、范围太小,就算施展出来,也会被对手挥手破掉。即便以魔尊的修为,想要大范围困住修士也不可能,不然一个定术施出,哪还用魔卒拼杀?
周青、胡远身二人就是吃了距离太近的亏,才被葛南平定住,若真被胡远身拉开距离,变出身来,即便斗不过,也不会轻易被擒。
海应龙眼看着手下被杀,当即大怒,暴喝一声,炸开七剑,落梅阵瞬间告破。这七把组合剑是他早年机缘所获,一直视若珍宝,常以精血蕴养,单独一剑或许比不上仙器,合在一起则远超寻常仙器。七剑爆开,自己也受到波及,当即身体一晃,强吞回一口鲜血,再分出分神,同时杀向康静远。
康静远心里明白,他所杀四人中虽无海应龙亲生骨肉,却有一位血亲侄孙,一直被其当作后继之人培养,现在海家没了希望,自然要找自己拼命。
海应龙前冲时,召回三十六颗流珠,连成一把短剑,荡开众法宝;分神则使一把短匕,速度如鬼似魅,绕至康静远身后一击即退,虽未破开护盾,却也将其击碎。
有梅如雪与其他修士从旁相助,康静远也不硬拼,心说他祭出分神,最多支撑半刻,守好即可。护盾破了再聚,宝剑撩开再合,总之步步为营,绝不冒进。
海应龙虽说技高一筹,又祭出分神,相当于以二敌一,奈何关键时候,梅如雪总能及时救援。斗了三四十息,康静远也只见狼狈,不见伤痕。
“诸位,防住他,我来布阵!”梅如雪说罢,身法展至极致,如电光穿梭般在大堂内布起阵旗。
海应龙看他布下阵旗,心里一惊,反倒冷静下来。之前的落梅阵仅以真气布置,就已废掉自己七把宝剑,现在以阵旗操控,势必威力更盛,一旦阵成,只怕插翅难逃。当下分出十八颗流珠于四面八方爆开,趁乱召回分神,急往房顶冲去。
“晚了!”康静远暴喝一声,祭出分神,拦住他去路。
落梅阵将成之时,被流珠毁去一半,梅如雪稍一愣神,看头顶二人又斗在一起,嘴角一笑,当即重布一遍。
“蠢货,你不怕他将你也罩入阵中?”海应龙冲刺两合都没能冲开康静远的阻拦,当即大吼道。
“休要挑拨…。。。”康静远话未说完,就见梅如雪莫名一笑,不禁后背一凉,挥剑往下一斩,分神急往上冲。
木梁青瓦本应触之即碎,此时却比铁石还硬,刚撞上,就有无数梅花状的金锥落下,分神躲避不及,竟被钉中几枚。
分神与本体一损皆损,康静远疼的咬牙,想要运气震开梅花锥,却发现只这一瞬,梅花锥已化作金气在分神内肆虐,当下只能强忍疼痛,收回分神。再往下看,哪还有梅如雪的身影。
说时迟那时快,起初只一片地方落下梅花锥,转眼,整个大堂全都下起梅花雨。
抬眼看密密麻麻全是梅花锥,众人躲无可躲,只能运起法宝抵抗。然而寻常法宝最多挡上半息,而那梅花雨却时刻不停,不过三息,其中四名元婴修士已耗尽法宝,连放句恨话的机会都没,瞬间被钉成肉泥。
康静远、海应龙毕竟是分神修士,虽有损伤,却不致命。二人落到地面,心知梅如雪必藏在阵中,海应龙已骂了两句,康静远呆立数息才说道:“杀了咱们,对你神机门有何好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何书痴活着时,咱们有所顾忌,毕竟他与逍遥宗关系匪浅。而如今,何书痴已死,逍遥宗灭门,哪还能让你们这帮散修肆意妄为、不服管教!”梅如雪总算开口回话,声音却忽左忽右、难辨位置。
“咱们年年拜访,何谈肆意妄为?时时听命,哪有不服管教?神机门如此烂杀散修,就不怕天下散修群起而攻之?”海应龙怒问道。
“眼下苍生倒悬,谁又顾得上谁?”
“你既知苍生倒悬,就该振臂高呼,广聚有志之士共同抗魔,为何反来算计?”
“嘿嘿,此时酸文假醋的又有何用?若我神机门少了依仗,只怕第一个杀来的不是魔族,而是尔等散修!再者说,咱们要的是听话之人,而不是乌合之众!自己看看,这帮人要来何用,只为苟活一息,竟能向同伴下手!”
康静远看身后一名元婴修士法宝用尽,竟偷袭同伴,夺了别人法宝,不过也只多活一息,再想自己真元已损耗过半,当下叹道:“你早算准我会找你合谋,而后将计就计,将咱们都算计进去?”
“只怪你自己见识浅薄,世间知道我双耳异于常人的都已经死了!”
说话间,身后元婴修士竟只剩一名断臂的张贵,康静远不禁笑道:“哈哈。。。哈哈,张贵啊张贵,亏得义父与海叔待你不薄,你竟投了神机门!”
“自己狼心狗肺,怪得了旁人?”
“是啊,若不是我心怀不轨,如何能听你一面之词,就来陷害海叔。”康静远说罢,挥剑荡开梅花锥,再冲海应龙下跪道:“请海叔为侄儿护阵!”
“算你有点血性!”海应龙当即掠到他身边,不停荡开二人头顶落锥。
“想要自爆,难!”随着梅如雪声音,梅花锥来势更急。
修为越高,自爆越难,当日卓云生仗着镇派功法逍遥行隐匿身形,逆行真气十余息才自爆成功,康静远修为虽不及卓云生,好歹也是分神,没个七八息,怕是难以自爆。能不能成,就看海应龙挡不挡得住这七八息。
起初海应龙还能荡开梅花锥,现在一片接着一片,根本不是往下落,而是将整个大堂填满,任你速度再快,总有间隙,期间就有不少梅花锥钉在了他身上。
海应龙不管不顾,再召出分神,合力抵抗。
一息、两息,刚过三息,分神竟只剩了个拳头大小的神核。海应龙收回神核,将分神所用的匕首往上一刺,当空爆开。虽又缓了一息,自己却摇摇欲坠,身体几不受控。强行掷出仅剩的流珠,却只爆到第七颗,就已坚持不住,昏死在地。
没了海应龙庇护,无数梅花锥瞬间将康静远钉成血泥。而此时,将将过去六息而已。
最可怜那张贵,本以为梅如雪会继续庇护,怎知梅花锥再不躲着自己,未等他反应过来,肉体、元婴尽皆粉碎。
梅花锥入土即消,因而只能见满地血泥,外加两枚金光闪闪的神核。
梅如雪脚不沾地走了出来,喃喃自语道:“哎,你也算计,我也算计,何苦来哉?”
说完,收起海应龙、康静远二人神核,闪身冲聚贤楼背后大山飞去。来到半山腰一处千丈宽的瀑布旁,就见一位白发长须老者正盘坐于一块巨石之上闭目养神。
“事情已毕,请师尊发落!”梅如雪躬身说道。
长须老者一动不动,嘴也未张,却有声音说道:“自回门中去吧,为师已安排了人手接管。”
梅如雪躬身告退,直往神机山飞去。进了神机山,先过万树迷阵,再破珍珑棋局,而后绕入空间叠层,按特定步法前行,才终于进到神机门。
入口一块铭石,其上神机谷三字好似神来之笔,全无大篆之浑厚凝重,几如草书一般飘逸飞扬。
三字之下,另有几行小字,写着:命似清风,性如朗月,莹然独见辉辉。灵光普照,何日不归依。
常在无明之处,任升腾、斗转星移。通真理,不无不有,动静应神机。
其间多少事,皆是方寸,或是或非。在人人运用,志见高低。
悟者头头皆是,未明时、处处皆迷。修真士,观天行道,功满步云归。
第138章 94章上 细算浮生同是客 往来日月静中过()
神机七峰闻名遐迩,远看正如擎天立柱,个个挺拔险峻;进到神机门再看,这拔地而起的奇峰竟毫不突兀,峰脚相连、起伏不断,好似高趣七贤醉里相扶,说不出的飘逸禀秀。
梅如雪进得门来,提起身法往瑶光峰飞去,脚下弟子见他飞过,纷纷驻足执礼。
瑶光峰属七峰最矮,却也拔地三万丈,峰颈云雾缭绕自不必说,难得如此高处还有鸟语花香、蜂鸣蛙噪,又有自峰顶而下的清泉潺潺。泉边一处篱笆小院,院内三间茅草陋室,门前两位妙龄女子,一个全身淡绿,一个上下鹅黄。
见梅如雪飞来,鹅黄女子蹦跳迎出,笑道:“峰主,此一去可有三月?”
“还差着三天哩!”梅如雪得意道。
“啊。。。翠儿又来骗我!”鹅黄女子朝身后瞪去。
“你自己懒,不肯记日子,倒来怪我?”翠儿笑得恬淡干净,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
“你…白搭欢喜一场,点心又没了。”鹅黄女子沮丧道。
“瞧,这是什么?”梅如雪挥出一件绸布包裹。
鹅黄女子接过急匆匆打开,见里面包着数百块巴掌大小、五颜六色的糕点,当即抓起一块紫色的,三两下塞入嘴中,含糊说道:“吉草根!”
“慢些吃,没人与你争抢!”梅如雪摇头道。
鹅黄女子却不管,吉草根味的还未吃完,又抓起一块翠绿糕点大嚼起来,连吃四块才肯罢休,站起身来抹抹嘴说道:“全是儿时的味道,就知道峰主不会计较赌约!”
“我既然去了你虚梦山老家,即便不赌,也会带回点心,可你非要赌上才肯安心。得了好处就想耍赖,那可不成。下半年的清扫、值守可全归你啦,莫再烦我,也不准找翠儿帮忙!哈哈。。。哈哈!”
“啊…!赌了半年吗?”鹅黄女子又想耍赖。
“再敢耍赖,点心收回!”
鹅黄女子慌忙将包裹死死抱住,心说半年就半年吧,每天吃两块,数着就过去了。
“峰主,翠儿这就为您准备热水沐浴。”
“不用,我途中忽有感悟,需要闭关,你俩守好进路,任谁不准扰我!即便师尊有事,也让他等上三月。”
梅如雪说罢,迈步进了紧邻清泉的一间草房,房内简单素净,一床、一蒲团、一长桌、一矮凳。床上空无一物,想来并不常用;桌上则摆着一把瑶琴,颇有古意。
先坐于矮凳上静心宁神,而后闭目抚琴,此时流水携音远,丝竹尽清欢。无酒斯饮泉,何羡缥缈仙?一曲弹罢,再无旁骛,随即挪到蒲团打坐入定。
……………………。。
浮生同是客,日月静中过!不管人妖魔三族如何勾心斗角,时间仍是匆匆而过,转眼又是半年。
此时的涟源州北部雪天冰河,妖界没了禁制,也落满积雪。
往年的妖界四季如春,大多妖族都未见过飘雪,虽说已下了好几个月,仍有不少妖族在雪中撒欢打闹。
爱闹的狐族公主瑶儿此时却闷在房中,望着窗外心事重重:这几日魔尊来了数次,说不定大战即将开始。该死的人族当真可恨,害得爹爹生死不知,若真打起来,非得将他们心肝掏出,看看是不是黑的。娘和奶奶每日忙忙碌碌,说句话的功夫都没,问了几次也没个说法,当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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